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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隐情(I)


甘弈看了一眼,默默又拿起一小剂面团。

“多包几个就好了。”明欣安慰道。

只是出乎她的意料,甘弈在包燕饺这件事上,似乎真的欠缺天分。是以每次,她都要重新再把这人的“杰作”整饬一番。

到了最后,明欣只能叹一口气,执了甘弈的手,一步一步教他如何做。

两只手叠在一起,一只漂亮的燕饺落于掌心。

“你看,这样就好了。”明欣弯起眉眼。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她眼中,温柔明亮。

她待他还像从前一样。

仅仅只是,一样。

江沅讲完故事,把孩子们统统打发去院子里玩,自己则溜溜达达蹭了过来。

“这人包的能吃吗?”见甘弈在包燕饺,她的眉毛拧成一个结。

甘弈瞥她一眼,握起面团:“不想吃可以不吃。”

眼见着面团有落在脸上的危险,江沅迅速闪到明欣身后,探头探脑只露出小半张脸:

“我吃明欣包的。”

说罢,她抱着明欣的手臂蹭了蹭,乖顺的像只兔子。

明欣笑着戳戳她的脸颊,在上面落下小小一圈细粉。

“你这么有骨气。”甘弈不屑道:“怎么不自己动手,偏要赖着吃别人做的。”

“你以为我不会吗?”江沅不服气道。

她坐下来,先看看明欣是怎么做的,旋即信心满满地拿起一小剂面团。

其余两人忍不住往她手里看一眼。

江沅皱起眉头。

明欣:……

“其实面片汤味道也不错。”甘弈意味深长。

江沅瞬时恼羞成怒红了脸,细粉从指缝间扑簌簌落下来。

“好了好了。”明欣赶紧拦着,生怕她收不住手把桌子都给掀了:

“我来教你。”

终于,在两人的“帮忙”下,燕饺下锅晚了半个时辰。

燕饺端上桌,孩子们一阵欢呼,一张张小脸带着笑,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

“慢点吃。”明欣笑着提醒道:“小心烫。”

身旁嘶嘶作响。

明欣:……

江沅扁着嘴,眼眶微红:“燕饺里面……怎么会有汤?”

“可能是你自己包的。”甘弈看她一眼。

江沅:……

虽然这话听着不顺耳,但很有可能是实话。那几只混进燕饺堆里的歪瓜裂枣,确实是她的手笔。

江沅默默又夹起一只。这回她学乖了,先咬了一小口,待到汤汁都流出来方才把燕饺送入口中。

“好吃!”

……

天色微暗。

街边灯盏陆续燃起,将淡淡光华映在笑眼中。

江沅挽起明欣,一个劲儿往人身旁凑:“待会到了凝翠阁,我再去你屋里讨几杯酒喝。”

“还喝。”甘弈看着那道晃来晃去的身影,哂笑道:“我看你已经吃醉了。”

吃了几只燕饺,又囫囵喝下些面片汤,这人已是面颊微红,满嘴胡话。

不对,方才吃饭前,这人就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

“我可没醉。”江沅转回身,嘻嘻哈哈呛了甘弈两句,不知不觉停下脚步。

“怎么不走了?”明欣跟着停下。

“我突然想起件事。”

江沅摸摸耳尖,面上的绯色退了大半:

“你们……先回去。”

“阿沅……”

明欣微微凝眉,犹豫着没有松开她的手。

“怎么,你还真以为我醉了?”江沅笑嘻嘻地将手中的柔荑交到甘弈掌心里。

“你先送明欣回去。”

说罢,她又补上句:“把她送进门你再走。”

“知道了。”甘弈看她一眼:“怎么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太婆。”

这话,根本不用她提醒。

明欣还想说些什么,手上骤然一紧,人已然被甘弈拉着朝前走去。

走出几步,她忍不住回头。

灯下,江沅弯起眉眼,朝她挥挥手。

……

府衙。

周志萍重重捏了几下眉心。

前几日上朝时,程端还没事人似的,一口一个“周大人”,客客气气。转脸一本奏疏,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香茗茶楼一案,人证物证俱在,不容辩驳。

掳拐良家女子,私设妓馆,这事就发生在天子脚下,而平津府衙居然对此一无所知。更有甚者,此事在承恩楼一案中已有端倪,府衙却听信杨府一面之词,草草结案。

这不叫办事不力,这是失察,是渎职。

是以那日他前脚战战兢兢地下了朝,后脚一道圣旨便跟着进了府衙。依着圣旨,府衙内所有未结清的,存疑的旧案,须得重新来过,再审一遍。

工作量可谓巨大。

连着半月,一堂接着一堂,周志萍直忙得昏天黑地,着急上火,嘴角都起了泡。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案卷,心里郁闷。

差役端了茶水过来,见他面色黑沉,没敢多言,把茶水放在案角,悄悄躬身退到一边。

周志萍啜了口茶,翻翻手边的案卷。

这件案子有关成记玉石铺。

有人发现成记售出的玉石来路不正,遂怀疑是店里掌柜勾结贼匪,低价收了脏物再高价转卖。

这消息传出以后,不少家里丢了值钱玉石的失主找上门。众人与掌柜理论,一言不合,便把人扭送到了府衙。

失主自是义愤填膺,掌柜当然也是抵死不认。

失窃之物好辨别,这勾结贼匪一事却难以判定,是以两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这件事反反复复闹进府衙,都快成每月固定上演一遍的闹剧了。

“成掌柜。”周志萍抬眼看看站在旁边的人,有些不耐烦道:“这回怎么说?”

成掌柜苦着一张脸:“周大人,咱们干这一行的,您又不是不知道……”

周志萍眉头一皱。这是打算朝他诉苦?他还有苦呢,他的苦找谁说去!

见周志萍面色不虞,成掌柜咽了口唾沫,小心陪着笑:

“捕盗拿匪的事儿,向来归官府管。咱做这玉石买卖,铺子里只能说鉴定真假,保证不售赝品,至于这玉石的来路……,咱说句实话,成记只是间玉石铺,我成忠不过是个生意人,属实没有能力甄别。”

周志萍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这一点他不是不知道,但这事要是不给出个说法,那些失主定然是不愿意的。

见周志萍并不反驳,成忠继续道:“成记的玉石里,许是有来路可疑之物,但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这“与贼匪勾结”一说,纯属子虚乌有。”

“成掌柜说没有便没有么?”周志萍啜了口茶,幽幽道:“若是仅凭拍胸脯保证便能断案,那要本官何用?”

成忠赶紧申辩:“我并非是这个意思。大人明察秋毫,成记确是清清白白。为着这事,之前刑部的程大人也亲自带人来铺子里盘问过。”

他顿了顿,看看周志萍的脸色:“若是成记真的有问题,那程大人也不能放过我,您说是不是?”

“程端?”周志萍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他去你那里做什么?”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什么案子他都要来插上一手。

“为了块玉佩。”成忠如实答道:“一块祁连玉。”

放眼整个平津城,成记的祁连玉是最好的。但饶是见惯了好玉的成忠,亦是对那块玉佩印象深刻。

这块玉佩是他两三年前从一个掮客手中购得,之后很快便售出去了。只是没想到大半年前,刑部的程大人突然带着那块玉佩找上门。

成忠当时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结果程大人只是问了问玉佩的事情,随后便走了。

成忠生怕周志萍不信,是以把这事说得格外详细,包括这玉佩什么样,程大人那日都问了些什么,一一道来。

周志萍越听,越觉得不对。

这玉佩不就是沈宛曈身上那块吗?听成忠所言,玉佩早就不在沈宛曈身边了,程端也清楚这事。

如此说来,程端送进沈府去的那位……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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