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疑影重重问谁人火眼

离王一脸笑意地看着台下众人相互敬酒，突然心念一动招来水殇，轻声说道：“老将军，当年三千雪狼卫是煌哥建议成立，后来煌哥因救我而死，我便将它拨作了水家私军，可老将军也见之心伤，便又将它们散入各营，此次大战调用，让本王都有了煌哥还在的错觉。”

“陛下见谅，这并不是当年煌儿的雪狼卫，只是末将从各部暂时抽调人手组织的预备队，只是想借用一下在离国被传的过于神秘的雪狼卫名头，当时的胜利主要靠的还是韩将军的料敌机先。”水殇老将军低声解释道。

离王点点头向下方问道：“说起来韩将军为何没来？”这句话主要倒是问的璟王，韩睡是大离学宫的偃术教员，大离学宫向来由璟王主持。

璟王拱手答道：“父王，儿臣今日去学宫请韩兄时他已外出，他的弟子说他一早便访友去了。儿臣怕误了入宫时辰，所以就先行一步，但也将圣旨留下请他入宫。”

离王点点头，他虽对那个奇特的年轻人颇有印象，但唯一见过的那次，也完全没有把他，与那个几乎以一人之力改变大离南北两线战局的天才将领联系起来，只是觉得此人心思难测。

这一次他也想好好看看此人，这样的人若能善加录用，离国无论谁继位都可以得享太平！

先前他不加以拉拢便是想让诸位王子储君先行施恩打下基础，可惜众人皆无功而返，他这才封了代车骑将军之职。但由此看来此子并不想踏足离国的储位之争。

坐在下方的太子、楚王、璟王对此也心知肚明，就如同水家一样，满门将帅的水家也是从不涉入王储之争的，当年他们虽曾落寞却也因此从未覆灭。

所以太子等人最想拉拢的目标一直都是落云郡主，且不说她身后的羽族，就是她自身也是当世名将！

况且身为女子，羽皇又收作义女、封为郡主，却没有为其指婚，恐怕这也是预留的一手联姻手段！那她又哪有不出嫁的道理！

歌舞稍歇，离王挥手散退歌舞者，乐呵呵地对羽青云道：“青云太子为和平远道而来，不辞辛苦与我大离达成和平协议，本王敬太子一杯！”

羽青云忙起身谢恩饮尽美酒，他刚想坐下却听离王继续说道：“本王欲与羽族喜上添喜、亲上加亲，将青鸾公主许于太子，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羽青云早知联姻势在必行，也猜到离王会在宴上提起，故而不慌不忙地说道：“公主才貌出众，可以与公主共结连理是在下的福分，青云在此谢过陛下！”

行礼谢恩后，羽青云遥遥地向着青鸾公主凤云霞行礼示意。

青鸾公主红着脸站起还礼，那羽青云是大陆有名的美男子，可说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身为离国公主，纵是父母宠爱，终身之事也必然无法自己做主，但可以被许配给那样一个身份相貌都绝对出色的人也是种幸运。

何况在凤志尚心中羽族纷乱不多，各国又都对他们礼让三分，而自己时日无多，恐无法庇佑疼爱的女儿，让她远嫁既可远离朝堂夺嫡之乱，又可在这乱世中多一个保障！

见此事定下，云霄暗中向羽青云打了个眼色，羽青云沉吟片刻，又起身说道：“陛下，我这位义姐心高气傲，要嫁天下豪杰，羽族内同龄之人已无人可入其法眼，此次来到离国见离国太子与诸位王爷公子皆是人中之龙，也想请陛下赐婚，替我义姐找个如意郎君！”

拾羽闻言未动声色，只是自斟一杯慢饮。

离王却面露喜色，和谈已经完成，若此时可以将这位雷霆天将收入帐下，那离国战力立马飙升，要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自此固守国土再无问题！这是确实可得的好处！

不过将此女许配给谁也是个问题，太子在军方力量薄弱，许给他，那最后一块短板也就补上；楚王的军方力量原本强大，却在此战中被这女子打残；璟王只有在野的儒生学术力量，但这次大离学宫出了韩睡这样的奇才，很难保证他不会起什么想法；至于其他王子要么年纪太小，要么地位太低没什么可以选的……

胸中早有考量，离王道：“青云太子真是姐弟情深啊，不过以落云郡主之尊这婚事还真需要好好筹划！”他捻须思索，最终还是决定将郡主许配太子。

楚王与太子已势成水火，但太子毕竟是太子，太子拥有郡主也就只是锦上添花，权利更加巩固。

而楚王要是拥有郡主，恐怕他的野心将直接指向大离王位，到时候太子又怎会甘心，那朝堂夺嫡必将引动武力夺权，大离又是一场元气大伤！

满堂静寂，就等着离王下旨将这落云郡主许给何人，几位适龄王子更是面露期待。

此时却见拾羽放下酒杯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她俯身郑重行礼，离王挥手免礼，一边看了眼羽青云等人，却见除风翼面色不动外羽族众人脸色都不好看。

他心知拾羽必不是来谢恩的，于是抢先说道：“郡主不必如此，本王欲将你许配我大离太子凤朝辉，只是委屈你只位列侧妃之首，但一应用度礼仪皆按正妃标准！”

离王欲先行下令，以圣意阻止拾羽想说的话，两国和亲方是大离之幸！他不想有任何变故发生！闻言朝辉太子面露喜色，楚王脸色阴沉，璟王则略显失落。

拾羽不曾谢恩只是深吸一口气，而后说道：“离王陛下，请恕小女子不能答应！”

殿中众人闻言一片哗然，羽族一方脸色更加难看，离王也面露不愉，只有楚王初时震惊过后，便一脸看戏的表情。

拾羽毫不在意殿中纷乱，淡然继续：“小女子已许配他人，自不可再许！”

离王眉头一皱，心中却暗道果然，他望向羽青云道：“哦？难道羽皇还将郡主许于谁了？青云太子，这可是你的不是了！哪有一家女许几家人的！”

“离王恕罪，我羽族并未给郡主许过亲事！”羽青云立刻起身解释。

“是家师白须客替小女子许的亲，并非羽族所许！还请陛下见谅！”拾羽接过话解释道。

“哦，‘医仙’白须客竟是你师傅，那你是被许给那家侠少？可有凭证？”离王并不想就此放弃一员大将。

拾羽定了定神，而后斩钉截铁地道：“家师将我许给董相子侄、卓不鸣弟子——水寒！此事‘狂侠’皇甫云及‘一枝梅’众人皆可作证！”

“什么！我水哥哥！”

“姐！水寒已经失踪十五年了！这亲就算有也不该作数了！”

却是于琼玖与羽青云一起出声。

“等等！什么叫失踪十五年？水哥哥到底怎么了！”两人一愣，于琼玖率先反应过来，转头向着羽青云问道。

众人先前听到过琼玖说排在郡主前面的三位最佩服的人，没想到其中一位现在竟成了郡主未婚夫。

而水家父子在听闻水寒之名后也不禁互望一眼，水家老二去世前曾言在外若留有子嗣，起名便是水寒！只是水家去寻时，那处山村已毁于战火，那户人家也早已不知所踪。现在这位不知是否是同一人。

离王看着台下一片乱糟糟的样子冷哼了一声：“安静！”

台下众人这才想起这是在离王宴席之上，终于安静下来，于琼玖强忍着冲动被青鸾公主和叶白露拉回座位。

离王斟酌地开口道：“郡主，按青云太子所言，那位水寒已经失踪十五年了，你们之间的婚约的确没什么效用了，你又何必执着！”

他心下也有疑问想着结束后要好好询问这位水寒的事，也许他真是失踪多时的水煌之子！

“陛下，水寒只是暂无音信，我并未见其尸骨又怎可背信！”拾羽不为所动冷然回应。

离王一时语塞总不能强行婚配吧，这时离王身边的老宦官上前在他耳边轻言了几句，离王点点头道：“游骑将军水耀与代车骑将军韩睡来了，先宣他们入席！”

这二人的到来倒是缓解了殿中尴尬，离王也借此暂时跳过话题让拾羽回座。

不过看那二人入殿时，水耀一脸玩味，韩睡却脸色微红，很尴尬地向拾羽点头致意。

看来他二人来了一段时间，只是未得召见没有入殿，但殿內讲话还是逃不出这些高手之耳。

不知怎的，想到水寒听到她讲的话，拾羽也脸色微红回应着点点头后回到座位。

整个大离都知道水老将军最小的公子，是水家的一朵奇葩，完全不似其他哥哥姐姐般沉稳，反而有些性格飞扬。

见他入殿水殇老将军不自觉得就捏了捏头，水煜也以手抚额，离王见状忍不住就发出了笑声：“韩将军请入座，水殇你小子怎么来了？不是一向觉得宫里规矩太多不想进来吗？”

“陛下，末将主要是陪晚辈进宫，难得做了长辈我总得担起长辈的担子啊！哈哈！”

开始水耀还能严肃回话，不过一句未完又恢复了他惯有的嬉皮笑脸。

离王一听就乐了：“长辈？你家几个小家伙也没来啊？嗯，你说韩将军！你什么时候成韩将军长辈了？我没记错的话前雪关还是韩将军领兵替你解的围吧，况且你应该和韩将军差不多大！无论年纪还是救命之恩你都当不得长辈吧？”

“哈哈，陛下不知，是韩将军今天傍晚来认亲的…”水耀顿时眉飞色舞地解释道。

“耀儿！好好说话！”水殇老将军实在看不下去他的表情斥道。

另一边谁也没注意到拾羽微微挑起嘴角。

水耀收起表情，但还是忍不住地挑起眉毛，刚想说什么，突然身边的青年抬手制止了他：“还是我自己说吧，每次你讲话，不管讲什么都像说书！”

水耀顿时被噎住，翻了个白眼举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退到一旁。

青年躬身一礼道：“请离王恕罪，在下原名水寒，乃水煌之子，只是自小未见父亲，只与母亲相依为命，因此对水家心有所怨，故化名韩睡，想看看母亲临死要我回归的本家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一言既出满殿皆惊，拾羽似乎放松下来面露微笑复而又有红霞上脸；于琼玖一脸震惊；水老将军砰翻了桌上酒杯；水煜将军直接拍案而起…

其他人也是一脸惊奇复又古怪，这人还真不禁念叨，只是不知此水寒是否是彼水寒。

水煜强忍着激动，问道：“可有凭证？”

言语间都有颤抖，既然家中老母派水耀陪他入宫，那此人身份十停中已定了九停，余下的必然也快有答案了！

水耀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但也掩不住其中掩盖的激动和希冀。水老将军亦是满怀期待得看着那青年。

“有的。”水寒定定神答道。

而后在六道希冀的目光中他转身走到拾羽身前，“拾羽姐姐，十五年前我被卓不鸣带走的时候交给你的玉佩，请你拿出来。”

拾羽一愣，却是脸上飞起一抹红霞，略一迟疑，终是从脖子上取出一块玉佩递给水寒，此物她竟是贴身收藏！

水寒接过玉佩感受到上面犹有佳人体温略微失神。

“小子，恩爱都秀过了，你还要等玉佩冷下来再拿来吗！”水耀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此时响起，然后八道杀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他，刺得他只打寒颤。

见水寒拿出玉佩，水老将军也顾不得君臣之礼，告了声恕罪，带着水煜急急忙忙地走到水耀身边。

离王自是知道水家二子水煌死后，没能找到他遗言中的那个孩子就一直是水家心中的一根刺，也难怪水家三人如此失态。

那玉佩虽非珍贵之物，却暗藏水家记号，只有水家嫡系配有，水寒手中这块是水煌的。

当年水煌留下玉佩，嘱咐妻子带着它前往水府投靠，自己却急着上了战场，可惜从此一去再无归期。

水寒母亲挺着大肚子前往离国离阳城，半途听说庆阳王谋反，水煌血战生死未卜，水府被抄家，一时惊怒动了胎气，于大寒节气产下水寒，而后两人又遭人贩拐骗被卖到乾国。

而水家平反后再来找寻自是难如登天。而水煌最终助离王平叛却在最后为救离王死于刺客之手，留下的辨认方法也就只剩下玉佩一物了！

水殇老人看着玉佩泪流满面，只是拍着水寒不停地说“好孩子，好孩子！”

水煜喃喃自语：“二弟，孩子终于回来了！”

水耀最没有正行原地打着圈道：“我又多了个晚辈，嘻嘻！”

离王看着也不禁心中激荡，水煌与他自小交好又因救他而死，水煌之子于他而言与自己孩子无异！

凤志尚定了定神说道：“好了，煌哥的孩子回来确实是大喜之事，老将军遇此喜事真是可喜可贺，诸位赶快入座吧！”

老人笑着开口道：“陛下恕罪，我等实在是太高兴了，有些失态。”

离王笑着挥了挥手示意无事，水殇带着众人正要坐下却听水寒道：“且慢，在下还有一事！”

水耀闻言看了一眼水寒又看了一眼拾羽笑嘻嘻地说：“明白，明白！”

拾羽被他看得发烧，只好狠狠地瞪回去，水寒也是一脸无奈，他们二人异口同声道：“那是一件事！！！”

只要证明是水寒就够了，其它又算得了什么呢！

言罢两人都脸上发烧，水耀已经乐地想在地上打滚了。

还是离王笑着打破了这尴尬气氛，问道：“韩…不对，应该是水小将军，还有何事？”

水寒稍稍平复心绪，回答道：“陛下，前些日子在下在离阳城发现一位老朋友的踪迹，多日来随踪迹寻找，发现他今日已入宫中，现在猜他更是已在殿上。”

说着他已转过身来面对着羽族大将风翼：“是吧，夜无寐前辈！”

众人一脸惊奇地看着风翼与水寒，风翼不慌不忙又饮了一杯酒道：“真是好酒！可惜了！”

顿了顿似乎回味了一番，他又开口道：“还真是你，你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了不起，了不起，被卓老大废尽武功打入小六道最底层，还可以再爬出来！”

说着话的功夫，“风翼”周身散发出阵阵鬼气，外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鬼气收敛时一个干瘦的老人出现在众人面前，羽族众人见状立刻退开，同时将羽青云护在身后，拾羽踏前一步掌间有雷光隐现。

“转轮换形诀！十殿阎罗令！”叶白露盯着老人沉声道，同时十指虚握作执剑状，于琼玖也从水寒出现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拉着青鸾公主后退一步，给叶白露留下足够出手空间，水家三人各自站定，将干瘦老人与离王等王亲重臣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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