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随便喊的
“行了，别干看热闹了。”冷锋拍了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集中过来，“城主那边搞定了也只是击碎了敌人的最高指挥节点，该打的仗还是要打的。雷鸣山传令：”
“有！”
“命令，主战人员城外集合，自由结队，最少十人一组，助战BUFF刷满之后自行冲阵；死亡复活后同样自由结队，最少结成十人小队才可以重新加入战斗。”
雷鸣山转身照着系统记录宣读命令，马上就有人站出来问道：“不是说以寡敌众就是要靠指挥优势形成局部以多打少逐步蚕食么？怎么变成添油战术了？”
按说行军打仗，讲究一个令行禁止，要是每一次下令都要先解释缘由，说明战术目的，那这仗就没法打了。
但是现在是玩游戏，大家说到底都是玩家，谁也不比谁高贵，谁也不归谁统管，愿意听你的喊你一声将军，不愿意听你还能删我号不成？
所以冷锋只能开始尽量简短的给白衣城玩家们讲解一下：“你说的那是在能造成切实伤亡的情况下尽量保证己方存活的同时尽快削减敌方人数以期拉近兵力差距，就算是在现实中像我们现在面对的这么离谱的人数差想靠这种战法也是没可能打赢的。
如果我们抱着尽量减少伤亡的心态出击的话，对方完全可以分出一部分人和我们纠缠，然后其他人继续前进。等他们拆了城墙，毁了英灵座，那伤亡就是真的减员了。
所以我们要尽可能的让对方前进的路线上不断地受到阻拦。我们不整队，同样也是让对方没有时间整队。听明白了就出发！”
冷锋说完也不给众人继续提问的机会，转身开始指挥放下吊桥，打开营门。营墙上的后勤玩家又一次检查起各种战略储备——除了刚起墙时取用了一些投矛，后续所有的东西都没是堆上来了就没机会用过，今天终于是要派上用场了。
战职玩家们一边交谈着，一边开始结成小队，人群中谁喊了一声“先出去，别堵在这里！”人们才恍然应和着向门外走去。
上线近十天，结交三五个愿意并肩的战友并不困难，互相联络一下，十几人的小队很快就建立起来了。但十几只队伍挤在营前的空地上，互相观望着，却透出一股茫然？
人够了，走么？
大家都没动啊……
咱先走？
我们打头阵？
冷锋在墙头上看着下方的踌躇的人群，又对雷鸣山交代了几句。后者嘿嘿乐着把自己的胸膛拍得嘭嘭响，转身搓着手快步地跃下营墙，转眼出现在营前空地前方。
“兄弟们，指挥说了，和某家一样天赋和战法不分敌我，容易造成误伤的，允许独立出击。”大汉兴奋的活动着臂膀，然后自腰间抽出两把两掌多大的短柄斩斧，当传令员只能看不能打，性子急如雷鸣山这般，早就要按捺不住了。
“你们接着组队吧，某去也！”简单的热身过后，雷鸣山呼喝一声，大跨步的朝敌阵直冲而去。
人类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生物：当只有一个人各顾各时，人能随心所欲的行动，出挑也好出丑也罢，人们总是能付诸行动的；可当几个人聚在一起时，决策和行动的效率就会大大降低，尤其是当几个人中没有谁是明确的领导人时，“提出建议以帮助决策”这个行为都会令人犹豫，而如果此时洽好旁边有情况类似的其它团体，那“想看看别人怎么做”几乎就是唯一的答案。
可偏偏——与此同时——当出现了一个领导者，一个领头人，不论他的决策是高明的或是愚蠢的，只要有人打破了沉默，那他就一定会立刻获得追随者，只不过数量的多寡要取决于观望者之前的心理预设。
而现在白衣城下这些观望者的心理预设，当然和带头的雷鸣山的行动是一致的：
“冲TM的！”
“老子就算不是小BOSS，至少也是精英怪！”
“跟上！冲啊！”
“冲啊！”
“彩衣姑娘！打完这仗我们就成亲！”
“你在想屁吃！老婆是我的！”
“副城主大人看看我！”
“呵，男人。”
“姐妹们冲啊！打完这仗就有马了！”
“为了米浴！”
“为了帝宝！”
“为了重炮！”
“为了乌拉拉！”
“乌拉！”
“乌拉！”
“乌拉！”
“乌拉！！！！！”
……
乱糟糟的呼喊不知怎么地最后统一成了“乌拉”，冷锋趴在营墙上不禁失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东欧区呢。”
没人理他。
回头看去，白兔糖早就下去继续带着医药玩家搓丸子了，唐彩衣一边擦拭着长刀一边和柏雅抵着脑袋说着悄悄话，村夫则目光空洞的盯着远方，想来是在看第二视角。
冷锋有点尴尬地抿了抿嘴唇，好在他的尴尬也没人注意到。他叹了口气，转回头继续眺望着战场。
他也很想冲下去厮杀一番，但是必须有人在合适的时间叫停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让所有人转而依靠营墙打保卫战，城主出发前既然交代了，那这个任务的负责人就只能是他。
至于说靠白衣城一千七百多人的战力把船团三万多人拦在城下，那多少是有些看不起人了。
白衣城的队伍在冲锋时逐渐散开，勉强保持着队伍编制的同时队伍与队伍之间拉开一定的距离。大家默契地控制着冲锋的速度，保持着横向持平的同时，拉开和雷鸣山的距离。
大家都知道雷鸣山的嗓门很大，但那只是他天赋技能的被动效果，他平时做人肉喇叭，也只是“大声说话”而已。那么当他主动的，将自己的天赋技能作为作战手段应用出来时，会有多响？
声如洪钟？震耳欲聋？惊天动地？
按雷鸣山自己的说法，那些个文词他弄不明白，但是他知道了《远征》是一款讲道理的游戏。
墨翎曾和他说他暴露了自己的天赋效果，又拥有一个辨识度极高的形象，敌人下次一定会有针对性的应对的。雷鸣山为此紧张了一段时间，后来发现……
知道了那咋？
你知道这BOSS会释放以自身为圆心的超大范围AOE，瞬发，有伤害，还附带从眩晕到昏迷不定程度的控制效果。然后呢？除了硬抗，你还能咋办？
哦，有一个短暂的抬手动作——雷鸣山深吸了一口气。
面前不到五米的敌军并没有因为他孤身一人冲上前来而放松戒备，反而愈发警惕，也许是认出了雷鸣山，也许是因为上一个单人冲阵的还在中军大杀四方。但不管是因为什么，有些事就是再如何准备充分也改变不了的。总不能雷鸣山一吸气他们就丢下武器双手捂耳抱头蹲下啊。
于是他们只能面对雷鸣山口中的“物理是最讲道理的”。
一跃而起，吐气开声。
狂风倒卷，草叶纷飞。
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一声惊雷炸响在半空中，乃至雷鸣山砸入敌阵时，身边竟没有一个站着的敌人。
他瞪着一双眼睛简单环视了一圈，便拔步继续向前冲去，路上顺手腰斩了一名跪伏在地上干呕的沃德士兵。
直接倒地的敌人并不多，更多的是陷入耳鸣、头晕和失重的不适感中，但在短兵相接的战场上，这和直接死亡的区别并不大。
缀在后方五十多米远的白衣城玩家们虽然同样遭受了冲击，但一阵心跳过速之类的反应对这群事实上都没有心脏的家伙来说甚至可以算是正面效果，他们迅速地扑入缺口，开始一面倒的屠杀。
但是同样的，距离爆响中心十几米外的船团士兵也已经快速恢复了行动力，最多是有些组织混乱，而再远一点的地方则几乎不受影响了。雷鸣山的突入满打满算带来了不到四十米宽的战线的优势，而船团前军铺开的战线接近三百米，并且此时前军后方的两个半人马方队正散开从两侧绕向正面战场。
白衣城的作战小队们像砸入黑泥潭的石块一样，咚一声响，溅起一个小坑，然后坑洞慢慢回拢，石子慢慢被吞没。
当然，像雷鸣山这样，一力贯之，深入泥潭，留下一道孔洞者，并不止他一个。
比如小小的也很可爱和跳起来打你膝盖姐妹俩，本来是跟在队伍中的两个不起眼的小姑娘，可一队人其他九个都被送回去了，剩下她俩却似乎更加游刃有余起来。二人的配合之默契远超所谓心有灵犀的层次，根本就是异体同心。彼之所见，吾有所感，两支长剑攻守相宜，素手交握借力翻飞，每每于不可能处绝地逢生乃至反杀敌人。虽然杀敌效率远远不及大开大合的打法，却也搅得百十人乱作一团。
而相比两人间的精妙配合，另有一队十三人，虽然互相配合水准略逊，却也远超常人，更胜在人多，加上人手一件长兵器，支援范围更大，四五人合力攻击一个目标，对方虽然也是身处战阵互有帮衬，却是经常反应不及，被绞杀在地。
这支队伍从出发，到接敌，到奋勇杀敌，深入敌阵，乃至如今阵亡两人，全程没有一句交流，也没有一句指挥命令。偏偏又不是闷不吭声只是闷头战斗，而是全员都在低声合唱，仔细听辩，居然是华夏国歌。
敌人当然是听不懂，但是白衣城玩家可都是华夏大区的人，临近的听到了，听懂了，免不了一阵感慨：
“卧槽，搞这么壮烈么？”
“保家卫国啊，没毛病。”
“不行，有点上头，想杀小鬼子。”
“矮人也差不多。”
“有道理！小鬼子吃我一刀！”
“小鬼子，我X你祖宗！”
稍远的玩家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到有人喊“小鬼子”，看看眼前的对手，这个称呼喊起来倒也贴切，于是对面的沃德人突然就变成小鬼子了。
船团的人虽然听不懂，但也感受得到这不是什么好话，而且怎么对面的人好像突然变得更狂躁勇猛了？什么奇怪的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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