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入凡
商漾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凡间的碎银子，丢给了柜前一脸富态笑得油滑的掌柜的。
那人一边伸手抓着银子，一边油嘴滑舌道：“哟！诸位一看呐，小人只觉得龙章凤姿，不是凡人之相……是山上下来的仙人吧！”
商人就是商人，搓了搓手中的册子，“仙人一路劳累奔波，回头我让小二给你们几位多打几桶热水！不成问题，只是这房间……”
商漾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十分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咚”，手中又是一块分量不轻的白银磕在了柜台上。
“小二！怎么做事的！我不是说过！见到仙人要带他们住去上层！去那几间最好的上房！”
“在那里干什么呢！赶紧的！让厨房烧水！做一桌子好菜好酒！”
“来勒来勒！”
掌柜的十分有眼色地，对着一边瘦弱小二一起唱大戏，不知做了凡几，对着商漾这种有钱的“仙人”，更是脸上毫不吝啬地笑开了一朵菊花来，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仙人不敢当，我等只是道人而已。”容戚十分诚实地辩解道。
掌柜的也是人精，吹捧道：“哎呀！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道人没有千儿也有八百的！仙师一看就知道是位登仙班之相啊！就是嘎嘛山的什么……灵真子！都是比不过您的一身风采呀！”
“请问……嘎嘛山是何山？灵真子师出何门呀？”
或许掌柜的也没有见过这么执着的人，哑口一阵，后头忙活的小二却是探头出来，解释道：“这嘎嘛山就是我们这儿的一个地界山，荒废得很，没啥，灵真子是我们后头村算命特准的那个王半瞎！自立嘎嘛山做山头，可灵嘞！”
“噗嗤！”
商漾被这等具有才华的解释弄得苟不住了，捂着肚子，差点儿笑岔气。
只觉得这掌柜的真是人才，瞎几把比较，好好的一个容家贵气的容大公子，跟着凡间算命瞎子放在一起，是“屈才”呢？还是“屈才”呢？
掌柜感觉丢了大人，脸一白，便是朝着小二淬了一口，“干你的活计去！”
容戚唇角微僵却也是没有说些什么，容因涉世甚少，到现在还没有适应他们之间的话题，一双眼睛在那里左右迷茫着。
“咳咳！”
商漾清了清嗓子，又是丢了一块“问话”银，正了正神色道：“我们奉师命下山，听闻喧清城中出现了作祟的恶鬼？”
掌柜的很是上道地接着台阶下，开口道：“唉！这事儿啊！玄着呢！我也是道听途说，作祟，恶鬼，都算不上，倒像是刚脱了身的魂儿，经常三更半夜在外面游荡，安生得很，我们倒没什么，却是把更夫吓到了！”
商漾挑眉，“我却是听说，好像跟着两对母子？嗯？”
掌柜恍然大悟，“仙人也是听说了，近日城中来了两对母子，那两个小娘子长得国色天香花容月貌！也有人说，那对母子是黄泉上来的艳鬼，城中的魂儿，是那对娘子勾来的！”
“不过啊！我街口碰过两面，就算是艳鬼也是东海那边过来的！”
商漾眼眸微闪，不动声色地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是东海过来的人？”
掌柜没有心机地一笑道：“早年呀！去东海那边收了一些货！那里人说话好听，便是学了几句！”
“那两个小娘子一看，我就知道是那边呆过的，来这里快两个月了，说话还带着乡音！”
商漾跟着容戚对了一眼，便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了然之色。跟着掌柜的不咸不淡地侃了两句，便也是晃晃悠悠地上了楼。
这掌柜的虽然有点儿贪财，但是钱到了，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一间上房里边还分主次之卧，不算是大，却也是精致，屋里边还保留了去夏暑的风冰，微微凉凉的，倒是怡人。
容因满脸好奇地坐在了小榻上，玩弄着摆在桌子上的银丝香炉，上面的小球摇摇晃晃的，完全吸引了他的眼。
容戚皱眉道：“那两对母子该不会，就是山海山庄刘汾的妻妾和子女？”
商漾点了点头，“时间和人上来说，不要太巧了！当初忘了这一茬，早该想到的！”
容因歪了歪头，“那我们是不是，就不要去查那个被绑走的管事了呀！”
“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一步一步来比较好。”
商漾轻手轻脚地，将微微打着鼾的明瞳找了一个软塌放下安睡，自己找了一个圆凳坐了下来，“你要想啊，原本我们面前是两条饵，现在是三条！当然是抓着最近的！谁知道刘汾会不会在喧清城？”
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况且，你们长辈已经去追了，总归那人还是安全的。”
容戚沉吟道：“那今夜……”
商漾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不要打草惊蛇了！”
容因好奇问道：“那就是什么也不做？”
商漾冲着容因眨了眨眼睛，“今天晚上来姐姐房间，姐姐给你看姐姐的大宝贝！”
容因俏脸羞赧，习惯性地冲着商漾眉眼一竖，便是不再理会了。
连容戚也是责怪地看着她，“宫姑娘……”
商漾无奈地表示，“我讲真的！”
“宫家行走不平世间多年，身为嫡系血脉，总有点儿宝贝傍身的！”
容因撅嘴撇头，“暂时信你一回！你骗我我就不理你！”
商漾默默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可爱……
夜正上玄月，漆黑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坊巷的大门都紧紧关闭着，就是门口随风摇曳的红灯笼都是歇了烛火，坑洼不平的青石板街上，愈来愈近地踏上了沉重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的，带着几分蹒跚。
一阵阴风凉凉地吹过，更夫害怕地拢了拢身上的衣襟，打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敲完锣，又是觉得那声儿大了，便是念念有词道：“南无阿米陀佛、太上老君三清道长保佑……”乱七八糟，把想到能求的都是挨个儿求了一遍。
蓦地，更夫只觉得一股子凉意从后背腾然而起，浑身一紧，便是感觉耳边阴森森地飘来了一句话，“找不到……”
“啊——”
锣、棍丢在地上“乒乓”响，更夫连回头看的勇气也没有，惨叫着拔腿跑了，留着原地浑身僵直白得诡异的鬼魂，像是卡壳的齿轮，幽幽地飘着，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着。
不远处，一颗晶莹透明长着小翅膀的小珠子，腾空小幅度地飞着，隐隐发出略带风采的水晶光芒。
“原来这就是一直作祟的鬼魂呀！”
商漾抱着睡够的明瞳和容家三人组熄了灯火，盘腿看着眼前灵气化作的镜面，活灵活现地播放着小珠子盯着的场景。
“看起来笨笨的。”容因单纯道，“他在找什么？”
“还能找什么？找他的魂魄呗！”商漾吐槽道，“竟然没有魂飞魄散，还真是有意思。”
容戚也是解释道：“应当是某位大能的魂魄，常人之魂在丢了魄之后，没有还能动的道理。”
商漾揉了揉麻了的腿子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零嘴屑子，开口道：“既然都出来了，那便是跟着后面看一看呗！看看是野生的，还是被人拘起来的！我可是不相信，哪位大能闲得慌！跑到喧清城这种凡间地段丢了魄！还愣是没找到！”
容因爬起身，“我也去！”
明瞳一双眼睛露出不悦的色彩，仿佛早就埋下了不满的种子，今天突然爆发出来！伸出毛茸茸的爪，推了推眼前的容因，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商漾也是纵容，对着容因搞笑道说：“你看明瞳都觉得你拖后腿！大晚上的，小孩子就不要出门了，万一被怪蜀黍抓走了，就可怜了。”
容因双手叉腰，气道：“我觉得怪蜀黍都比瑜玹姐姐要委婉不少！”
商漾内里早就是天穿地穿，脸皮不穿的货了，“可是怪蜀黍没有你瑜玹姐姐的美貌呀！”
容因神色扭曲道：“你有没有身为姑娘家的自觉？”
商漾丝毫没有形象地掏了掏耳屎，大声问：“啥？小可爱！你说个啥子哟？”
“哥！你看她！”
听着弟弟气急败坏地告状，看戏的容戚开口道：“宫姑娘，在下会是看好家弟的，不用宫姑娘操心。”
商漾摆了摆手，叹息了一口气便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几人趁着夜色便是从客栈窗口飞跃而出，一路拍虫折草，慢悠悠地跟着那时不时愣在原地的鬼魂后面游走，屋顶上，倚栏旁，巷口里，或坐或立，时不时地赏着月，说几句闲话，养精蓄锐，显得那鬼魂更是深夜景色的陪衬。
直到看到深郊野岭出，那一模一样的山海山庄门面，在远处盯梢的几个人，瞬间便是炸开了锅！
商漾道：“卧槽！你们看一看是不是山庄那一扇大门！”
容因不确定道：“所以……这是那山海山庄？”
容戚摇头反驳，“你们没发现，它没有山海山庄的牌匾？就是年份感觉也不一样！”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来的？”
荒山野岭的地界，渐渐下起了浓雾来，迷迷胧胧的，“山海山庄”的牌匾两旁，不知何时挂上了两盏红灯笼，有些烛火通明的意境，看上去倒真像那么一回事。
容因脸色不好地问道：“回去吗？”
商漾哭笑道：“之前是谁吵着要来的？”
容因憋了憋，最后红了脸抱着胸没有说话。
商漾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苦恼道：“你想走估计也走不掉了，估计我们刚一进城就被人盯上了，人家怕是等的就是我们呢！”
容因惊慌道：“那怎么办！”
商漾“呸”了一声，道：“遇上我们，这不是摆明地找死吗！”
容因浑身萧瑟了一下，小声道：“我有点儿怕。”
商漾挑了挑眉头，“想想你是经历过东海山海山庄的人，这不过就是一个喧清城的小翻版，怕啥？”
容因不语，将自己藏在自家兄长的身后不与商漾辩解，商漾好笑了一声，越发熟了之后，才是觉得容因比之小孩子还要小孩子气一点儿，还十分口是心非，娇气得紧！
水吉刷了一波存在感，越过他们走上前，便是“咚咚咚”地敲起了门。大门应声开了一条缝儿，便是看到一只漆黑瘆人的瞳孔，门后传来寻常门人谨慎，带着东海口音的问声，“各位敲我家大门何事啊？”
那眼横扫了众人一圈儿，像是带了钩子，守株待兔一般，就等着他们呢！
容因哆嗦了一下，凑身问商漾，“这是人还是鬼啊？”
商漾沉默不语，隔着雾看上去面容带着几分冷色。
水吉波澜不惊，淡淡道：“我等路遇荒野，无所而居，还请主人通融一二。”
“这……”
容戚颔首道：“麻烦了。”
那门人“思索”了一番，仿佛被说动了一样，便是将门缓缓地打开。
说是迟那是快，商漾眼利地抬手举起了迅速幻化而出的雷剑，劈向了，那从门间伸出的硕大的恐怖利爪，鬼火腾然而起，只见门后半眼怪物摔落门庭，惨烈地尖叫起来。
商漾收起了手中的雷剑，却没有下手第二下，抬脚便是踹上了那原本想要挣扎逃跑的倒霉怪物，冷声道：“死后独眼，想必生前就没少做阴私邪恶之事。”
“不知悔改，还做妖勾引过路道人！”
“仙……仙人饶命！”
那邪祟失声尖叫，口中虽是诚惶诚恐，可是眼中却是满止不住的恶毒！
商漾在见到那邪祟的一瞬间，便是明白为何此方明明阴气略胜，却是没有人遇害过。
而是邪祟脑智，为的就是引动修为不深的道人！要不是商漾是个老学究，凭他们的本事，也是走不过这背后靠山，是山海山庄的邪祟底下三回！
拦门阴眼，生前多为恶人，死后不落阿鼻地狱，便是脱阳半身少受鞭刑苦楚，阴眼半身，化为邪祟，作乱人间，奸诈多端，不说真话，尤爱食人。
商漾也是懒得废话，直接一脚又是踹了上去，厉声喝道：“还不带路！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在这里装神弄鬼！”
“瑜玹姐姐……”
容戚对着自己家不明所以的弟弟摇了摇头，表示噤声，面色无常地跟着商漾后面，抬腿进了这所谓的山海山庄。
与东海的山海山庄不同的是，喧清城的山海山庄总体的规格小了不止一点点，外边锃新，山庄里边却是破败得紧，地上更有森森白骨，胡乱散落一地，阴气怨气十足。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山庄跟着东海山海山庄一样，有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所有的阴气戾气包围其中，不让其流露而出，这也是一些道人上当受骗的原因之一。
“呵呵……”
娇媚动人的笑语翩声入耳，“阿南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门童，诸位何苦为难于他呢。”
灯火阑珊之处，一华服锦衣的美人儿颔首低眉，缓缓走出，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出迷人的魅力。
商漾眯眼冷视，“你一个凡人，为何与邪祟为伍？”
那美人儿轻笑，“奴说了，阿南不过是奴的一个门童！”
容因不耐烦地质问，“你跟山海山庄的刘汾是什么关系！”
那人也不恼，“诸位不是很清楚吗？”
商漾抱胸不客气道：“你就是刘汾的小妾？”
美人眼眸轻敛，抬手表示噤声，柔和道：“天色已晚，妻主以及小少爷们，已是入睡不便打扰，不若诸位随奴进庄，奴安排各位入住。”
转眼，便是看向了商漾脚下早就面目全非的阴眼，轻声道：“不知道长，可否先是放开阿南。”
商漾眼皮子都没有翻一下，便是松脚将阴眼踢到了小妾的身前，冷漠道：“三人一间房便好，不必太过麻烦。”
“怎么说放就放？”容因嘟囔了一句，倒也是没落商漾的面子。
小妾伏了礼，便是扶着受伤的阿南，带着商漾几人朝着山海山庄的深处走去，尤为商漾神色自若，仿佛一点儿都不觉得这鬼气十足的山庄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一来到小妾为他们安排的房间，众人便是被灰尘遍布黑漆漆的房间吓到了。
容因嚷嚷起来，“这都多久没有打扫了！灯呢？黑漆漆一片！怎么不点灯啊！”
“啊！”
那阴眼趁势扑了过来，谁知道，商漾怀里边的明瞳，轻描淡写地一抬眸，便是挥起那看上去毫无杀伤力的毛绒爪子，商漾顺势便是抬手便是将阴眼掀翻在地。
商漾面无表情道：“打扰到我家明瞳睡觉了。”
小妾面色无异，“灯在房间里，奴就送诸位到此，先行告退。”
礼数有加得对着商漾他们又是一个拜服，便是带着不情不愿的阿南下去了，他们一走，商漾便是将门关死，连个缝隙都没留下，然后几个人便是满房间地找灯。最后商漾不耐烦地点了一张明火符，火光一亮，便是照亮了这个黑得诡异，蜘蛛网遍布的房间。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竟然是一间佛堂！
一阵面部扭曲之后，便是安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让一个道教中人去念“南无阿弥陀佛”有点儿奇葩，但是，终归让容因有了那么一丝奇异的安全感！
容因十分憋屈地挠了挠头，“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房间不睡，来这么一个鬼地方！”
商漾回道：“修道之人，在哪里睡不是睡？我落魄的时候，万鬼窟都睡过呢！”
容因叹服，“我的天呐！你还是人吗！”
商漾撇了撇嘴，心里想：你猜对了，前世我还真不是一个人！
容戚突然问道，“那小妾是为了救我们才将我们带到此处？”
商漾道：“是不是救我们我不知道，不过我悄悄探查到，那小妾虽是为人，但只有肩上两朵银花，项上金花被拿走了！”
商漾继续道：“我之前没有继续和小妾说话，也是因为，那小妾在提醒我，这个山庄存在着禁忌，多说多错，索性我也就没有继续问那个话题。”
容戚扫了扫满是灰尘的椅凳，学着商漾的样子安稳地坐了下来，“失了魄的大能灵魂，满地阴邪的小山海山庄，自称刘汾小妾的美人。”
容因抱头痛苦道：“我头疼！”
商漾动容道：“我都说了，小可爱负责貌美如花就好，这种需要脑子的事情不适合你！”
容因咬牙切齿道：“我终于知道宫三公子为什么讨厌你了！”
商漾不要脸道：“还不是因为我长得比他好看！”
“呜～”明瞳很给面子地应声。
容因掩面，保持容家的风度，瞪了商漾一眼，表示不乐意继续跟商漾说话。
容戚轻笑，却也是没有丝毫要帮自家弟弟的意思。那略微恐怖的氛围也被冲淡了不少，毕竟，这里也算是半个鬼窝，谁知道，有个什么邪祟不惧神佛地突然出现，那就没意思了。
因为阴眼喜欢在门缝儿里边窥探阴私，原本还想着沐浴的容因被商漾说得红了脸，没有离开椅凳半步，正经危坐在原地，一派端庄模样。
商漾放开了晶灵子去“窥探敌情”了，对方有阴眼，咱们就不能放小探球吗？
出乎商漾意料的是，整座山海山庄里头，只有一人一鬼一邪祟，一人为失了金花的小妾，目光呆滞地盯着房间的缦纱，手上迟缓地做着乱七八糟的绣活。
一鬼为那丢了魄的大能，一遍又是一遍撞着山海山庄的屏障，仿佛要出去寻找自己的魄一般，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一邪祟，正如商漾所说的那样，暗搓搓地盯着他们房门的门缝儿，只不过，那门缝儿窗缝儿都被商漾贴了驱邪符，虽然效用不大，却也是让邪祟棘手一会儿了。只不过，到底是劳心又送人头的差事，那邪祟又不用睡觉，就只是趴在门口恶心膈应一阵他们！
商漾有想过，这个山海山庄说不定是刘汾的儿子小蜃妖幻化而成的，不过想想，刘汾是个特例，他附身山海山庄上千年才是融为骨血里头，按照推理，小山庄至少也要存在个几百年，却是里外不合，时候对不上。
这个地方怎么看都诡异神秘得很……
天刚蒙蒙亮，商漾便是一身晨露地抱着大大小小的油纸袋进了门，一手啃着包子，一边十分欠打地嚷嚷着，“起床了！起床了！还睡！亏得你们心大睡得着！”
容因缓缓地抬起趴在桌子上的脑袋，半路上便是卡壳了，惊慌失措道：“哥！哥！我动不了！我的头卡住了！”
商漾伸手便是朝着容因脖颈之处，猛地便是拍了下去，只听“咔”地一声，容因一脸不可思议地摸着自己正了的脖子，十分新奇地盯着商漾。
“吃饭了！”
容戚端坐在商漾面前，懊恼道：“昨晚不知为何睡得深沉，麻烦宫姑娘了。”
商漾摆手表示不在意，“此地甚是阴邪，你们经验不足不适应，难免会是受到些许影响。”
啃了两口手中的雪菜肉丝包，含糊不清道：“我昨夜敲晕了那阴眼，挖了这山庄地界差不多几丈，什么小蜃妖化身的小山海山庄，果然是想多了。”
“此地有白骨有阴气有怨气，又是有阴眼这等邪祟，按理说，一方水土作乱久了，地底会是自然而然地滋生戾气……咳咳咳！”
商漾瞪眼噎到了，连忙灌了两口稀粥，十分汉子地捶胸缓了气后，继续道：“此地最为怪异的，便是地底之下有一条十分稀薄的灵脉！而我们头顶上的屏障，就是地底的灵脉生成的！”
“哇！”
容因纠结道：“还真是辛苦你晚上挖地了。”
商漾一听这话，立马言笑晏晏道：“你这是心疼我？心疼我你就亲我一口！然后我就不辛苦了！”
容戚难得面色深沉，提醒道：“宫姑娘慎言！”
容因扭头不去看商漾这等“登徒子”，却是难得没有反驳。
商漾刚想要惋惜一阵，便是突然感觉自己脸颊一阵毛茸茸暖暖的触感，这种感觉一触即分，只见她的明瞳用一双黑黝幽深的眼睛看着她，眼底满满的无辜。
“还是我家明瞳心疼我。”叹气感慨道。
商漾抱过明瞳便是继续撸着那白白的狐狸毛，突然十分玩味道：“我刚刚出门的之前，遇到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路过主院的时候，我见到了刘汾的妻子还有他的两个孩子！”
“更奇怪的是，自始自终我都没有察觉有人进山庄。”
容因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不自在地扯着自己家兄长的衣袖，掩藏在其身后。
商漾淡淡道：“又是新的一天，距离今天天黑还早着呢，只要是白天，非大邪祟者，能做的事情很少，慌什么！”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容因浑身一震，捂住差点儿尖叫而出的嘴，只听门外响起温和声音，“我家妻主想要见见诸位，不知诸位可否去主院一趟。”
商漾带着淡淡的笑意开门，门前站着的人赫然就是昨晚温声离去的小妾，就是身上的衣服都是之前的一套。
“去啊，怎么不去，自然洗漱了一番去。”
那小妾抬眸意味不明地看了商漾一眼，便是点头离去，身姿没了之前的摇曳美感，只不过步伐略有一些僵硬。
商漾皱了皱眉头，却也是没有说什么。
容因怯生生地问：“你答应她做什么。”
商漾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叹了一口气道：“早上距离太远，没看的太清楚，不过心中有了一个想法，总是要验证一下，这么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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