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灵晶石

　　每过一刻钟，大铜柱上的蚂蚁便会走动以形成新的数字，或者更改名字的位置——如果有需要的话。它们的路线、步伐都井然有序，像一幅细致美观的工笔画，令人叹为观止。

　　小男孩吝羊女暗叹不已，他的视线游离着，想要把大本营里的一切都仔细记住。周围的岩土墙壁共凿有八个洞口，离洞口三寸的地方嵌有红宝石，此时正有三枚发出晶莹温和的光泽，余下均是黯淡无光。

　　“但愿你洞口上的红宝石光泽永存。”一个小老头子走过来，顶着一张老树皮脸，“按照「游戏规则」，如果你挖的灵晶石足够多，就能名登「龙虎榜」。你也可以叫它大铜柱。在一百天内挖满了十万八千斤，我不知是该祝福你还是为你感到悲哀，你将进入下一关。你要记住这是一场游戏，设有关卡，如果你们想得到更大的回报就必须记住规则：一百天内挖够十万八千斤。”

　　“桌子上有干净的水和面包，尽情享用吧。”老头子指向角落，他说话时浑浊的眼珠子纹丝不动，像死金鱼的凸眼。离开时喃声自道：“该死的商会，竟然与邪物狼狈为奸，这些小伙子正值青春年华啊……”

　　“老家伙都老糊涂了！我下井可不是为了那几块面包，我可是要登上「龙虎榜」的男人！”红鬼低声骂道，吐出最后一句话时，他紧握双拳，眼眸里射出一道精光。

　　“那再好不过了，下一关自会有东西收拾你，好教你怎么和老年人说话。”老头子眯眼说道。

　　红鬼笑得龇牙咧嘴，其他人都去角落桌子上填饱肚子，而他直接走进矿洞。刚走进矿洞，宽大而平稳的传输带立即进入眼帘。不知传输带的动力中枢建于何处，若每个矿区的每个矿洞均建有传输带，这到底是一件何其鬼斧神工的大工程？

　　“看来商会也有能人，我还以为都是一群饭桶呢。”红鬼很满意这套运输系统，他难掩激动地走近运输带，把手指放在正缓缓运动的皮革上感受那种粗糙触感。“矿工挖多少灵晶石，这运输带会秤出来，一直躲在背后的那个邪恶家伙掌握数据之后，再控制大铜柱上的蚂蚁以变更排名。这种能够控制虫豸的神秘力量真令人垂涎啊，我红鬼可不是为了几块面包下井的。不管下一关存在什么妖魔鬼怪，我都会一关关打下去！！我要成为「虫豸之主」！！！”

　　红鬼走到工具栏，见各种挖矿工具都备齐，如铲、镐、锹、锸、鑱等应有尽有，至于锯子、长斧、柴刀、铁钉等也摆列其中，任人选择。他随手拿起由黑玄铁打造而成的铁镐，兴致勃勃地来到矿墙前。

　　矿墙的土质较为疏松，人力即可破开。横截面有不少灵晶石露出了半截，原来是这般晶莹剔透的石头！

　　“听过很多关于你的美丽传说，如今终于可以见到真容了。”红鬼伸出两指轻放在在石面上，一种冰凉感传遍全身。那些道听途说所得来的灵晶石知识出现在脑海之中：

　　灵晶石为极北之地所独有，唯有这种诡异的地方才能诞生神奇的石头。灵气是修真者修炼时不可或缺的珍贵资源，来自于仙界，顺着昆仑之巅上的世界树泄下，逐渐弥漫到整块大地。世界各地的修真者才得以修炼。而极北之地的灵气并非气态，是杂以其他物质形成了晶莹剔透的矿石。没人知道它是怎样形成的，正如没人知道极北之地为何没有四季一样。

　　灵气的含量、品质、属性都会影响它的颜色，红色的灵晶石往往含有火属性灵气，或者是狂暴的灵气；绿色是水属性，黄色是金属性，黑色是土属性等等。淡红，桃红，殷红，血红，赤红，代表火属性或狂暴灵气含量越来越高，品质也从低到高。其他颜色同理。

　　“灵晶石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之物了。”红鬼赞不绝口。

　　当他抡起铁镐时，老头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洞口前，他阴阳怪调地说道：“小鬼，小心别把灵晶石磕碰坏了。走了里面的灵气事小，然后砸破了蕴含狂暴灵气的石头，怕不把你炸死？前面几个矿工都死于此。”

　　红鬼一惊，幸亏刚才没有急头急脑地一镐子下去。对老头子的提醒不禁心怀感激，为之前的蛮横无礼感到过意不去。

　　老头子见他脸上发烧，知他心地不算坏，又觉得人长得五大三粗的怎么还腼腆起来了呢？于是假装愠色道：“老子要去休憩半晌，醒来后要是我没见有人登上龙虎榜的，克扣你们的口粮！”

　　说着转身走开，嘴里却还低声骂道：“给我的人都是乳臭未干的小鬼头，要是咱矿区产量不达标，晁理事还不把我撤了？”

　　“嘿嘿！”红鬼心道，“只是登榜么？我的野心可不止于此啊……”

　　这里的土质果然疏松，又极为干燥，一镐子下去，哗啦啦的掉下三五块灵晶石。他并不急着去拾获，而且继续凿，洞里很快便弥漫着灰尘。那些极为细微的灰尘颗粒混在空气里，顺着呼吸进入他的体内，使得他的精神与体力同时快速地消耗。当地上的泥土量掩过膝盖，他才放下铁镐，换用铁铲将泥土与灵晶石一道铲上运输带。这些松软的泥土有利于保存灵晶石，避免运输时磕碰损坏。

　　当他铲完洞里的泥土，竟然发现身后的矿洞岩壁上出现了不少蚂蚁，如同大铜柱的蚂蚁一般排列出数字：“92。”

　　“92斤么。这一关的游戏规则很简单，一百天内挖够十万八千斤，也就是每天要挖上千斤。我一个时辰能挖一百斤，一天十二时辰也就是一千二百斤。但要考虑后期体力不足等问题，我可能第一关就被淘汰！！混蛋！”红鬼破口骂道。

　　骂归骂，他铲完矿土，又继续开挖。

　　“178。”“310。”“480。”“554。”“619。”……岩壁上的数字越来越大，但增长速度明显减缓。红鬼双手开始不听使唤了，颤颤巍巍地抓起地上的铁镐，而腰部传来的疼痛感愈加明显。当数字突破一千的时候，他决定休息一下，吃点面包什么的。

　　面包和水添加了药物，能快速地消解肉体劳损，红鬼很满意矿工的待遇。

　　“嗷——”

　　突然一股兽声如平地惊雷般响起，紧接着一名矿工从洞口跑出来，但还未跑几步便轰然倒地，鲜血从他的断臂处汩汩而流。

　　一道黑影从洞口走出来，正与红鬼四目相对。

　　“灵晶兽？！”红鬼惊道。看来第一关游戏还有灵晶兽这种变数！

　　“咻！咻！咻！”

　　三支利箭从大铜柱射出，击毙了刚踏出洞口的灵晶兽。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老头子从他身边走过，冷淡地说，“不窜出一两只畜生，上面的人也没名额下井呢。”

　　红鬼眉头一皱。冷漠如他也难以接受这种说法。人命如草芥，万物为刍狗，缺乏善意的世界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而此时，吝羊女从洞口走出来，径直来到桌边抓起面包就啃，然后灌下几大口干净水。他舒服地打个冷战，呼出体内的浊气，又走进洞里挖矿。他依旧赤裸着上身，只是沾满了鲜血。

　　“那是兽血……”红鬼嗅到那股熟悉的腥臭味儿，敢肯定是兽血。他想到某件事，心里竟为之一紧。难道说这个消瘦的小男孩和灵晶兽之间发生了战斗？如果真的如此，至少说明了两件事：第一，吝羊女赢了战斗；第二，灵晶兽是『背后之物』放出来的。红鬼心想。

　　“叮——”

　　处于大本营中央位置的铜柱激起一声脆响。红鬼看过去，双眼顿时圆睁，脸庞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只见铜柱身上出现了一个新名字：

　　“吝羊女，8869斤。”

　　“我才一千斤，他就将近九千斤了……”红鬼吞咽了一口口水，沙哑的声音从喉结里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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