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木亲》 第1章 日常 晓姗看时间已经三点一刻了，忙起身上阁楼，将上午剪裁下来的布头布料扫净。 旺旺上新来了两条信息。一个是今天要发货的在催，晓姗回复：今天可以发货的，晚上晚些时候给亲发货信息哦。另一个是这两天一直选不定款式的：亲，我收到不合适，可以退货的吧？“不能哦，我们是订做的款式，要不，亲再考虑一下吧。”晓姗发完信息，果断地关闭了电脑。 带上放接送卡、厕纸和钥匙的小包，锁了门，晓姗急匆匆赶到幼儿园，正好是儿子班级来到院子中间。 其他小朋友都往接的家长这边走，儿子却站在原地，一个人低头看地，晓姗喊了也没反应。 直到阿姨告诉他妈妈来了，才激动地奔过来：妈妈，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啊？ “早点不好吗？”晓姗爱怜地摸摸儿子的头。 “好！妈妈，你以后天天这么早好吗？” “妈妈尽量！”晓姗不敢打包票。 走出幼儿园，儿子忽然语带委屈地说：“妈妈，今天睡觉时，是我边上的任星语敲我的床，两个老师却都批评我！” “那你有和老师说不是你敲的了吗？” “老师说睡觉时不能说话的！” 晓姗仿佛看到了儿子躺在小床上，两边各一个老师在训斥他时，不敢说话的情景，心不由酸了起来：唉，谁让你从来没睡着过啊，要我是老师，听到敲床声，也是第一个怀疑的你，声音又是从你这一块发出来的，那就确定是你了。 “妈妈，我要大便！”儿子突然叫道。 晓姗赶忙把儿子带进附近农贸市场的女厕所里。儿子弊了好一会儿，还是大不出来。 “你肯定又是在幼儿园里就想大，怕玩具被其它小朋友拿走，没大。” “早上在幼儿园门口就想大的，但爸爸让我到教室再大。阿姨和老师都已经在操场上了，我想都没有人帮忙擦屁股了，就也直接去操场了，后来是怕弊时间长了，大起来慢，老师要批评，就一直不敢大。” “那我们还是先回家，吃点东西再大吧。” “就在口头了，不大出来难受啊，妈妈，你现在就给我买点吃的吧。” “我没带钱啊，还是赶紧回家吧，妈妈今天有衣服要赶着发呢。” “好吧。” 走出女厕所，儿子叫道：“夏叔叔的车！”晓姗一看，果然是夏志腾的快递面包车。 “大概夏叔叔也在上厕所吧。”儿子转身来到男厕所门口，“夏叔叔！夏叔叔！” 夏志腾很快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包厕纸，知道情况后，马上去菜场水果摊，买了一大串香蕉。 “妈妈，你回去干活吧，我等下和夏叔叔一起去取快件。”儿子边吃香蕉边说。 “不行，你这样会耽误夏叔叔工作的！” “我这也是为你们好啊，你老说，我在身边，你干活就慢，慢了就要害夏叔叔等，夏叔叔等了呢，回去就要开快车，开快车多危险哪！” 夏志腾笑着说：“书唯很乖的，你就放心吧。” “你这孩子，妈妈在，就不要爸爸，夏叔叔在，就不要妈妈呀。”晓姗摇了摇头。 伟强到家后，见只有晓姗一个人，一惊：天哪，你今天不会忘记去接儿子了吧？ “和小夏在一块呢。你早上让书唯进幼儿园再大便，是不是因为园长出来了？” “知我者，老婆也！”吴伟强跨坐在晓姗凳子的后面。 “挤死了，又不是没凳子，也不怕被人看见！” “顶楼谁看得见，再说怕什么，咱们有证的，我明天把证放大了贴在窗上！”吴伟强两手把住晓姗的双乳。 “跟你说正经事呢，园长批评你都一年半了，虽说言语有点不当，但你当众打孩子，总归不对的，我发现你也因此改进了很多，按理，你应该感谢她才对啊！” 那还是书唯刚上小班时，不愿意去幼儿园的事情了。有天早上，他到了幼儿园门口，又想回去。吴伟强火了，立马噼里啪啦打起书唯屁股来。正好被园长看到，直呼吴伟强没有素质。 “跟她一毛钱关系也没有，我一打骂书唯，你就不睬我，我受不了啊！”吴伟强揉了起来。 晓姗推开他的双手：不管怎么说，下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一定要让书唯大过便，再进幼儿园，不然他一整天都难受。 “只有难受了，他才会在幼儿园里大哪，我这也是为他好。” “问题是他还是没在幼儿园大啊！” “那就说明他还不够难受呗！” “不是的，唉，跟你也说不明白，快去做饭吧！” “做什么饭呢，书唯跟着‘瞎折腾’出去，还能不吃过回来？” “那我们也得吃啊，我看小夏今天又像是闹肚子了，你烧点粥吧。” “烧粥简单，现在早着呢，好不容易咱俩能在光线还不太暗的时候，单独相处，不做什么太可惜了！上次是2月8号，今天3月9号，正好一个月，我看不如趁现在，我们做了吧！”吴伟强伸手要解晓姗外套的钮扣。 晓姗用针做扎状：我赶货呢，省得小夏等下又要等，又要开快车，危险！ 吴伟强无奈地放下手：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无情调的人，眼里只有婚纱。你看来嫁的是婚纱！你应该把旺旺名改成嫁衣裳，婚纱不正好是嫁衣嘛。 晓姗笑道：“又在卖弄你的取名技术了，你不如在淘宝上开个取名字的店吧，说不定还能火呢。” “说你无情调吧，你就无趣和俗，什么都要用来开店！”吴伟强顿了顿，“对了，超市要去相城区开新店，让我去，钱这么少，还那么远，不想做了呢，但我又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你给我出出主意吧。帮你做客服不考虑喔，我的性格没法和人家‘亲’下去的。” 晓姗想了想，说道：“写段子吧。” “写段子呢，也是写作的一种，也要来源于生活的，我娶了你这样的老婆，还能写出好段子？一个月一次，有时还遇订单忙顺延。你看原是每月10号的，现在都排到前头去了！不行，这月起最起码每月两次！” 第2章 第二个牛顿 “你快去给我弄点吃的吧，我肚子饿得要叫了！”晓姗感觉肚子在翻腾。 “你中午不会就吃冰箱里那一点点剩饭吧，没下面条？” “面条下的，但下的少，因为有剩饭。哦，你帮我把厨房里的剩饭菜热一下，当时想下面条时一起放进去的，后来忘了。” “你都成第二个牛顿了！”吴伟强边皱眉，边快步走向厨房。他拿过饭菜，放在微波炉里转了下，取出来发现不热，仔细一看，调的是烧烤。哦，是自己早上烤完面包，没调回到高火。 他调回高火，重新转过后端到餐桌，招呼晓姗：立木亲，快来吃。见晓姗一付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慢点好了，当心噎着！ 吴伟强又进厨房捣腾了会，走出来说：“山药瘦肉粥在电饭煲里，你不用管它，我不想吃粥，出去吃烧烤了。” “又要去吃这种垃圾食品啊？” “什么叫又要吃，自从你辞职后，今天还是头一回吧？瞧我过的什么日子啊，八年了，都没碰过我曾经的最爱烧烤！再说，我这也是为你好，你不是总说，我在，会降低你的工作效率吗？” 当左手拎着肯德基全家桶，右手提着香蕉的夏志腾带书唯回来时，晓姗正往模特架子上穿婚纱，准备拍照。她让夏志腾去厨房盛粥吃，夏志腾边洗手边说：等下我来折。 夏志腾能把一件大婚纱折得平平整整，虽然外包装用的就是快递袋，但经他专业的手，用胶带在外这么一缠绕，相当漂亮。书唯最爱看夏志腾缠胶带。不过，自从底下五楼反映声音刺耳后，夏志腾就只能把婚纱折好，放进透明塑料袋，带回公司再缠胶袋了。 夏志腾刚要离开时，吴伟强回来了。他递给夏志腾两串羊肉串，夏志腾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越是拉肚子，就越要加些油水进去，不然，没油水，不就更虚了？我特地为你买的。” “你这是在害小夏啊！”晓姗叫了起来。 “你不是说这是垃圾食品嘛，这叫以毒攻毒。” “你强哥喝多了，小夏，今天还早，你慢点开，明天也有货要发的。” 夏志腾走后，吴伟强趁晓姗去收拾模特架的当儿，把羊肉串递给儿子：“别让你妈看到。” 书唯撇了撇嘴巴：“垃圾食品，我不吃。” “别听你妈瞎忽悠，你爸我没和你妈住在一起前，整天吃这个，老虎都能打死；现在和你妈在一起，每天清汤寡水的，浑身没劲。快点吃掉吧！” “闻着就不好吃，我不要。” “这么香的东西，你不吃，我就不客气了。”吴伟强三下五除二就把羊肉串吃掉了。 后来，他进厨房发现了全家桶，不由喜上眉梢：哟，是留给我的吧？ 眼看着吴伟强又要开吃了，晓姗一把抢过：你今天肯定吃了不少烧烤了，明天再吃。 “没有啊，想着赶回来让小夏尝尝，所以总共才吃了八串和两瓶啤酒。半路上，电瓶车没电了，推了一阵，吃下去的早就消耗掉了，等下还要花大力气办大事呢，不吃怎么行！”吴伟强边说边蹲下来，摸了摸儿子的头，“想玩什么抓紧找妈妈玩，等爸吃完洗好碗，咱们就洗洗上床睡觉。” “啊，妈妈刚才不是说还早的吗？” “等下爸爸给你讲三个小明的笑话。” “好，妈妈，我们玩什么呢？”书唯高兴地问晓姗。 “今天我们学擦屁股，你学会了，以后就不需要人帮忙了，也不需要跟妈妈去女厕所啦。” 吴伟强洗完碗，着手帮书唯洗漱去了。晓姗开始做明天要发的那件礼服的手工花，先把布剪成花叶，然后用酒精灯熏边。 “还没好吗？”吴伟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晓姗身后，柔声说道。 晓姗却是一惊：怎么都没脚步声的啊，吓我一跳！ “只不过比平常轻一些而已，是你太专心了吧，你不是一直让我走路轻点，省得下面的‘炮筒子’烦吗？而且小家伙刚睡着，吵醒了，不就坏了我们的好事了嘛？” “这件礼服花很多，等下还要粘合，你洗洗早点睡吧。” “说什么呢，我等了一个月，你让我洗洗一个人早点睡？！”吴伟强吹灭了酒精灯，“你不为我考虑，也该想想你的‘老朋友’啊，走！”他拉晓姗。 “我答应你还不成吗，我把这些叶子熏完，明天一早再粘。” “这还差不多，我去阁楼上等你。”吴伟强亲了下晓姗的耳朵。 熏好花叶，晓姗觉得儿子在教室大便时，可能想不到从柜子里拿纸巾，便取了包纸巾进卧室，放在儿子明天穿的裤兜里，却听到儿子在睡梦中说“我没有敲床”。 后来，吴伟强在她身上忙乎时，她一直在考虑等下要在qq上怎么和老师说。 完事后，吴伟强冲了下澡，进卧室睡了。 晓姗在电脑前坐下，打开旺旺，发现下午那位拿不定主意的买家，已经拍下付款了。拍的偏是那款晓姗觉得最不适合的，她不由重申了下：我看到亲已经拍下付款了，个人感觉那款是最不适合亲的。我们是订做产品，到时不能退货的，请再确定一下哦。 还有好几条新买家咨询的消息，晓姗一一详尽地答复。昨天那位一声不吭付款的台湾买家，怎么还没有在旺旺上答复尺寸、颜色和交货期？晓姗便又写了封站内信。 写完站内信，她再从微信上把小夏早已发过来的快递单号填进系统。接着，又进幼儿园qq群，仔细推敲了下用词：李老师，书唯说今天没有敲床，是任星语敲的。可能是真的，要么麻烦把他们两个的床分开，省得互相捣乱，影响其他小朋友睡觉。 准备关电脑时，突然想起吴伟强说的改旺旺名为嫁衣裳，研究了一番后，发现店名好改的，旺旺名却是不能改的。睡到床上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第二天早上，晓姗起床上厕所，发现“老朋友”如约而至，吴伟强真的又当了回管道疏通工。 第3章 第一个差评 吴伟强和儿子走后没多久，五楼传来锁门和下楼的声音。晓姗赶紧放下手中的花，上阁楼缝制今天要发的红礼服。 晓姗家下面的五楼住户，就是儿子幼儿园同班同学任星语家。吴伟强的脚步和说话声，书唯在地板上玩火车和晓姗裁剪布料发出的声音，夏志腾取货时用胶带缠绕快递袋的声音……任星语妈妈都要找上门来。缝纫机，晓姗是一开始就放阁楼上的，她还是嫌响。因此，晓姗只有趁早上她送女儿上学后去打麻将直到把女儿放学接回来的时间，做裁剪和用缝纫机车的活儿。儿子的玩具也全搬到了阁楼上。 吴伟强认为每次她老公从上海回来两人的吵架声，以及她女儿平时的哭声更大。但晓姗总是劝吴伟强：抬头不见低头见，孩子又是同班同学，你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能轻就轻点，忍忍算了。 总想找碴，人又长得像柏油桶似的，还爱打麻将，伟强便给任星语妈妈起了个绰号“炮筒子”。 楼下手机响时，晓姗看还有一点就车完了，就没有接。车完下楼，才发现已经十二点多了，那电话是伟强的，便打了过去。 “立木亲，昨晚剩下的粥吃了没？” “正打算呢。” “打算？我敢打赌，你前脚刚车完衣服，不然怎么不接电话呢？难道是在粘大创口贴？早上我上厕所，看到你用过的草纸血糊糊的，我这管道疏通工本领大吧。” “没其他事的话，我要上厕所了。” “天哪，你不会一上午没上过厕所吧，看来，我回家要洗你的血裤子了！” 没一会，吴伟强又来了电话：“闯祸了没？” “没有，不劳你洗，放心吧。” “到底一分钱一分货，我昨天怕不好，就买一小包，那我今天再买几大包。” “哦，换了牌子啦？” “卖糕的！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啊？！” 晓姗拍了下脑袋，早上抽屉里就一包没拆封的，当时可能迷糊，没发现包装和原来的不一样也罢了，怎么刚才还没发现呢！ “贵很多吗？” “没贵多少，这点小钱比起你一不小心弄婚纱上，到时人家要退货，算得了什么呢，你忘了上次那个就因为隔层里有条短红线的了吗？快去转粥吧。”吴伟强挂了电话。 这晓姗当然忘不了，那还是怀书唯时的事了。晓姗舍不得放弃蒸蒸日上的网店，吴伟强也正好对开出租车厌倦了，便帮忙做客服和检验。那位买家买的时候要便宜50元，吴伟强没同意。收到后说白色婚纱上有一大片红印，她去干洗花了50元，要求退她50元。吴伟强想起包装时，是看到隔层里有条短红线，当时看不起眼，就没处理。他当然不肯退啦，一针见血指出买家就是因为要便宜那50元，不然怎么收到后不先拍照联系？结果和买家在旺旺上由一开始的“亲”来“亲”去，发展到对方说这信誉是刷出来的。吴伟强强压着怒火，他说他们是夫妻老婆店，这都是他老婆一针一线做出来的，是血汗换来的信誉。对方说血汗？那说明上面就是你老婆的血。这可惹恼了吴伟强。就算是血怎么了，总比你让老公见不了红，硬气！最后对方给了差评，并把这句话直接复制上去。这本来最好销的款式，就此无人问津，不但这款没人问津，很长时间，其它款式也无人问津。 晓姗刚把粥放进微波炉里，吴伟强又来电话了：“我好像早上又没有从烧烤调回到高火。” 晓姗一看，果然是的。 “还有，你猜我几斤？” “190斤吧！” “哇塞，我老婆真是奇人哪！我今天收货时一称就是190斤！你不但能从新娘发过来的照片，估出很精准的三围，现在居然还能估准重量啦！嘿嘿，那昨晚是不是压痛你了，怪不得你一点互动性也没有！你怎么不说，说了，可以采用你上我下的姿势啊，数量没有，质量可一定要保证……” 晓姗挂掉了电话，吴伟强说说就要不正经。 她扒了口粥，挺烫的，决定先去把剩下的几朵花粘完再吃。 这件衣服最麻烦的是把花订在下裙上。要保证立体感呢，需要穿在模特架子上订，但在模特上订，可比放平了订不方便多了，因此等效果满意，已经过了三点了。 晓姗赶紧上旺旺，二十来条信息，大部分是昨天那些咨询的客人。虽然昨晚晓姗打过招呼要下午三点左右上线，还是有个买家很不客气：你老不在线，那开什么网店啊！ “不好意思，如你时间着急，只好麻烦亲看看其它人家的吧。”晓姗无奈地回复。 最后一条信息是昨天已付款的那位说你做吧。那就是认可了不能退货的约定了，晓姗发了个ok图像过去。 qq群上，班主任李老师把昨晚晓姗单独找她的回复放到了群里：吴妈妈，昨天任星语睡得好好的，不可能敲床，只有吴书唯一个人没有睡着，他当时也没有否认。孩子有时会为了逃脱父母的责骂而撒谎的，建议以后回家，不要问孩子在幼儿园里不开心的事情，多问些有趣的事情。晓姗心里有些发堵：我没有问，是孩子昨天一出校门就告诉我的，晚上睡觉做梦时还在说“我没有敲床”。书唯有胆小，吃饭慢，不爱体育锻炼的缺点，但撒谎还是从没发现过。 “老师说睡觉时不能说话的”，晓姗想起昨天书唯说的这句话，以及他不往接的家长这边看的情景，心里越发酸楚了。 那个说你老不在线开什么网店的买家头像蓝了：那到时给我便宜些。 晓姗见已经三点三十四分了，忙答复：到时酌情吧，很抱歉，我现在要下线了，这样，明天上午九点左右你有空上线吗？ “在你这买件婚纱，竟然要凑你上线的时间？算了！”对方发了个吹鼻子瞪眼的表情过来。 “ok！” 这种一开始就有点强横的买家，不买也罢。晓姗进卫生间换了块卫生巾，锁上门，又担心儿子现在自己擦屁股了，也许会看到厕纸，便又开进去取了垃圾袋，因此到幼儿园已经是大班在放了，儿子已经靠边站了。 第4章 摇钱树 “妈妈，你怎么拿着垃圾袋啊？” 晓姗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没扔掉垃圾，好在用的是吴伟强买的黑色加厚垃圾袋。 “不好意思，又晚了！” 李老师没什么表情，不像平时那样说不要紧。晓姗心里一格登：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吧，早知道不要讲的。特别是刚才那些话，好像有指责老师的意思。 “妈妈，今天你虽然来得不早，但也不是太晚，你看还有人在等呢，我不怪你，你不要不开心啦。” 晓姗摸摸儿子的头，走出了幼儿园大门。 “今天，老师没有批评你什么吧？” “没有，今天老师把我的床单独放了，任星语敲了张春晓的床，被批评了。” 晓姗一颗心落地了，但很快又想到楼下炮筒子也会在群里看到老师的回复，估计等下要找上门来了。 吴伟强下班时除了卫生巾，还带回来一只烤箱。 “你真是的，我会转前先看一下是不是在烧烤上的呀。” “你会？今天谁把垃圾袋带学校去了？” 书唯刚才一看到吴伟强，就说了晓姗的笑话。 “就是不看，转过了不热，也会发现的，至于重新买只烤箱吗？你就爱乱花钱！” “嘿，上次买黑色加厚垃圾袋，你也说我乱花钱，要是我不乱花钱，你今天就是提着透明的白色垃圾袋去的学校，那就糗大了！”吴伟强见晓姗不吱声，又说道，“你有尺寸、重量的特异功能，是摇钱树了，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呢，再说你转一次都会忘了吃，转两次不是忘吃的可能性更大吗？” 这时，晓姗的肚子叫了起来，她想起午饭只吃了一口粥呢。这下吴伟强更得理了：你看你，我得想个办法出来管你的午饭问题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不用说，是楼下炮筒子。晓姗抢在吴伟强前面打开了门。 “你凭什么说昨天是我家任星语敲的床？”炮筒子一脸怒气，后面还跟着女儿。 “任星语，你昨天和今天都是敲的张春晓的床吗？” “我昨天敲的是吴书唯，今天是张春晓。” 炮筒子悻悻地带女儿下楼了。 吴伟强对晓姗竖起大拇指，晓姗急急回手工台缝珠。那件衣服的上身还有不少缝珠呢，刚才她一直在思考着万一炮筒子找上门来该怎么应付，没缝多少呢。 “妈妈，爸爸刚才为什么说你是摇钱树呢？”书唯跟了过来。 “别烦妈妈，到外面来，爸爸好好讲给你听。”吴伟强一把拉过儿子。 “太好玩了，我卖票，爸爸收钱！”片刻后，儿子边说边走进来。 “这好玩的事等下再告诉妈妈吧，现在呢，妈妈要赶货，爸爸要做饭，你去阁楼上玩火车，好吗？” 儿子一会就跑了下来：“妈妈，楼上地方太小了！” “哦，那你应该有些饿了吧？自己去柜子里拿些开心果剥着吃吧。” 没多久，书唯又奔过来，把几粒剥好的开心果塞进晓姗的嘴里。 “谢谢书唯，你自己吃过了吗？要是吃过了，就剥多些给爸爸吃，爸爸是个大胃王。然后你再去吃桌子上昨天夏叔叔给的香蕉。” 很快，书唯拿了两根香蕉又进来了：爸爸差点咬到我手指，我不高兴再剥开心果给他了，这根香蕉给你，不给爸爸吃。 “妈妈现在没空吃，你到外面去吃，在这里吃容易弄到衣服上。” 几分钟后，书唯又说要大便了。晓姗取小马桶让儿子坐下，再把厕纸给他：怎么擦屁股，昨天妈妈教过你了，等会你就自己擦哦。 回到手工台，找不到针了，晓姗重新拿了根，刚穿好线，听到儿子在外喊：妈妈，你来看我有没有擦干净！ 她只好又站起身来。 “没擦干净，你肯定又忘了弯腰，站直了肯定擦不干净的啦。” 洗马桶、洗手后晓姗回到台子边，小家伙又跟了进来：“妈妈，你是摇钱树了，那明天再给我买辆小火车吧，就春节咱们在泰华商城看到的，你说等有钱了再给我买的。” “啊，这么长时间你还记得啊，那太贵了，再过点时间好吗？” “嗯，我还没卖掉票呢，爸爸还没收到钱。” 晓姗并不明白吴伟强和书唯说的什么，但为了支开小家伙，就说道：“是啊，你票都没有，要先用你爸带回来的超市海报纸去做票，多做一点哦。” 等小家伙撕好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纸时，吴伟强已做好了晚饭。爷俩吃饭，晓姗得以全力以赴缝珠。 缝完珠，正好夏志腾来了，吴伟强招呼他吃饭，晓姗赶忙把衣服套在模特架上拍照。 夏志腾匆匆吃完饭走过来：“哗，真漂亮！” “等你结婚时，我就送这件礼服。” “我呀，这辈子就这样了，昨天还和书唯开玩笑说，认他当干儿子呢。” “看你说的，这么好的人，哪会找不到，等下我问问伟强超市里有没有合适的。”晓姗边说边从模特架上脱下礼服，“你先歇会，刚才掉了根手缝针，担心在上面，我验下针。” “我来，你去吃饭吧，强哥说你中午忘吃了，刚才又顾不上吃，要饿坏的。” 晓姗走到餐桌前，又折了回来：收货地址还没抄给小夏呢。 夏志腾一开验针机，书唯就放下饭碗，奔了过来：我来，我来。 书唯没验出针来，夏志腾又仔细验了一遍，终于找到了那根手缝针。 “看来书唯检验工作做不了啦。”吴伟强对儿子说。 “不做就不做，我现在卖票了。”书唯边说边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海报条交给夏志腾，“夏叔叔，你的不要钱。” 原来吴伟强是对儿子说晓姗有精测三围和体重的本领，到时可以开店，书唯负责卖票，他收钱。 “姗姐这么厉害啊，那你说我几斤？” “没那么玄乎，新娘是我接触多的原因，男的我猜不出来的。” “那你不是猜出我来了吗？难道也是接触多了的原因？”吴伟强突然大笑起来。 晓姗怕吴伟强当着夏志腾的面不正经，随口说：109斤吧。 “我就是109斤呀，神了。” 第5章 月老 “没有啊，我是感觉着你差不多是你强哥的一半，但应该比我重些，我就把你强哥后面的90倒了下，瞎蒙的。时间不早了，你快走吧，我的货赶不上不要紧，车上其他人的货也赶不上，那可就闯大祸了。对了，明晚你早点过来吃晚饭吧，没货发。” 晓姗吃过饭，和儿子玩了玩怎么吆喝卖票，再让儿子写写名字，就八点半了。然后就轮到吴伟强给儿子洗漱，上床讲故事。 回复完旺旺消息，晓姗算了下今天认可了不能退货的那位买家所需的面料和辅料，以便明天去虎丘买。接着根据小夏在微信上给的单号填好发货信息，便上阁楼找正在洗衣服的吴伟强。 “你们超市里有没有好点的姑娘可以介绍给小夏啊？” “超市里要么是已婚多年的阿姨，要么是才20岁左右的小丫头，瞎折腾都33岁了，人家怎么会愿意呢？” “唉，现在的女孩啊，其实小夏个子不高，但五官长得蛮好的，最主要的是人好，现在快递员收入挺高的，我看那些小丫头还配不上他呢！” “我倒感觉你挺配他的，平时你俩不站一块没感觉，刚才你俩都站检验台那，绝配啊，当时还想你们俩在床上肯定特和谐。” “你有病啊！”晓姗生气地走下楼。 吴伟强追了下来：老婆，我掌嘴，天底下所有女人都有小三，你尤晓姗也不可能会有小三的，不然我也不会老要你改名。 晓姗没理他，坐回电脑前，那个台湾买家怎么还没答复呢，不然明天可以把两件料子都买了，去虎丘买料来回一趟太花时间了。她拨了收货地址里转运仓库的手机号，但两次都无人接听，就发了个短信，拜托对方帮忙转告那位买家上旺旺看留言。 第二天上午，因担心台湾买家会有答复，晓姗决定等等再去买料。结果到了下午一点还没答复，她只好给客人留言：一直得不到亲关于颜色和尺寸的答复，我们不好开工，如果到时时间来不及，那就麻烦取消交易吧。然后给夏志腾打了个电话，请他三点四十五分帮忙到幼儿园接一下书唯，再在qq群里和李老师留言说今天是书唯的叔叔去接。 从虎丘回来已经四点半了，晓姗打电话给夏志腾打算把儿子接回，夏志腾说索性等下吃晚饭时和书唯一起过来了。 晓姗想了想，再打电话给吴伟强：今天你不要买菜了，我买我做，你去剃个头吧。 “真的啊，但是不要全素哦。” 吴伟强回来时，剃了个光头。 “你怎么剃了个光头啊？” “接下来你是旺季了，我哪有时间剃啊，你不觉得这样很酷很精神吗？” “还酷呢，上个楼都喘成这样，你真的要锻炼了。” “哪有时间啊，每天下班后就忙着买菜做饭洗碗洗衣服服侍小祖宗。” “你把中午在超市休息时看段子和武侠小说的时间利用起来，不就行了嘛。” “我就这点爱好，你也剥夺啊，再说，不看，哪讲得出那么多故事和笑话给书唯听呢，其实和你在床上运动是最好的锻炼。” “又来了，快去收衣服吧。” 夏志腾和书唯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大纸箱。 “妈妈，夏叔叔给我买了我看中的那辆火车了！”书唯很兴奋。 “啊，你怎么可以让夏叔叔给你买玩具呢，伟强，你给小夏钱。” “不是书唯要我买的，这是我送给书唯的。” “不行，太贵了。” “书唯都叫我干爸爸了，我还从没给书唯买过玩具呢，你就收下吧。” “下不为例，这玩具钱就当是你请我吃饭吧，明天中午你来我超市，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你昨天不是说没有吗？刚才也没跟我说啊？”晓姗一脸狐疑。 “我不是一回来，你就让我收衣服嘛，刚收好，小夏就来了呀。我也是今天看到人，才想起来的，具体年纪我倒不清楚，挺丰满的，应该超过25岁了吧，蛮高的，颜值也不错。” “这样的人哪看得上我啊，我看我还是不去吧。” “你和人家说过了吧？”晓姗问伟强。 “那当然。” “去吧，你强哥都和人家说好了，这缘分的事说不定的。” “是啊，你看你姗姐1米52，95斤，我1米78，190斤，不挺好。” 书唯进家门后，就忙着玩新买的火车，饭也是晓姗喂的，睡觉时他才发现吴伟强的光头：哈哈，真的是光头强了，好在我现在还有个夏爸爸，不然小朋友们知道了都要笑话我了。 “你夏叔叔明天相亲后，马上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到时就不稀罕你了，你还只能要我这个光头强爸爸。” “才不呢，我看得出来夏叔叔是真心喜欢我的！爸爸，为什么夏叔叔明天相亲后马上会有自己的孩子呢，什么叫相亲啊？” “这个……这个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又是长大了才知道啊，我要你现在就说给我听嘛，不然我老想，又睡不着觉了。” 吴伟强使劲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好一会才说：男人长大了，就要找个女朋友，自己找不到，就要别人帮忙找，别人找了让他去看看是否喜欢，就叫相亲，相中了就结婚了，结婚了就生孩子了。至于怎么生孩子就要问你妈了。你妈现在忙着呢。 “哦，那我希望夏爸爸明天相不中。” “嗨，你这孩子害我死多少脑细胞。算了，要叫就索性叫你夏叔叔爸爸得了，夏爸爸听着像是瞎子爸爸似的。” 儿子睡着后，晓姗追问吴伟强：你有和人家说小夏身高只有1米6左右了吗？ “没说。” “啊，那你不是拿小夏开玩笑嘛？！”晓姗急了。 “你别急，听我细细讲来，这男女之间呢，说白了就是你嗤之以鼻的性，你知道那丫头平时管我叫啥吗？‘伟哥’！这小夏呢，33岁了，估计还没碰过女人，他俩在一起，那是天雷勾地火，说不定明晚就上床了。” 第6章 失足 “你不要以你之心度小夏好不好？” “你又不是男人，当然不了解男人啦，唉，你连女人也不了解，我一直在怀疑你是不是个人。食色，性也，我敢打赌，如果你不是碰到我，估计现在还单着呢，啥都不懂！而这丫头可是这方面很懂的，我敢打赌，她不可能还是处女。” “这样的人，你好意思介绍给小夏？”晓姗瞪大了眼。 “实话跟你说吧，这丫头刚来没多久，爱往我这边跑，时间长了，人家要说闲话的。再说，也许明天他俩对得上眼呢。” 第二天下午一点多，夏志腾打来了电话。 “小夏，怎么样啊？” “不行，人家才18岁啊！” “啊？” “姗姐，我看那女孩对强哥挺随便的，”夏志腾顿了顿，“强哥倒是没什么，但你还是要注意点的好。” 这就够了，超市里人来人往的，小丫头能怎么样呢。 傍晚，气呼呼的吴伟强一回来就骂：“怪不得叫赵颖呢，原来就是个应召女！” 原来，那丫头不但才18岁，而且已经有男朋友了！ 春暖花开，结婚的人越来越多了。晓姗很忙，但二十四号晚上，吴伟强要求同房时，她还是同意了。当然，后来为了赶货，她一宿没睡。 可能是一宿没睡，再加上连续几天都睡的少，第二天中午，晓姗从阁楼上下来时，一脚踩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又正好撞到餐桌腿上。 好半天，晓姗才从地上爬起来。一只脚的膝盖那里疼得厉害，破了好大一块皮，另一只脚是脚踝那边又麻又酸，头也晕晕的。她忍痛从冰箱里取来冰块，往额头上和脚踝处敷了下。能动弹，脑子也能使，应该不碍事，但书唯是没法去接了。打电话给吴伟强吧，怕他知道了，要送自己去医院。她于是拨通了夏志腾的电话：小夏，等下麻烦你抽空再去接一下书唯吧。 “那我索性带书唯在外面吃过晚饭，到时直接来取货。” “这样是最好了。”晓姗顾不上客气了，书唯泪点很低，要是发现她这样子，肯定要哭的。 接着，她又打给吴伟强说今晚你去吃烧烤吧。 “立木亲，我耳朵不会听错了吧？” “没听错，但一定要少吃点，慢点回来好了。” “我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 “你照我说的办就行，晚上回来再说吧。” “哇塞，你不会开窍了吧，喜欢昨晚的感觉，今晚想再来？哦耶！”吴伟强挂了电话。 晓姗坐下来，脚着地准备缝珠子，膝盖像针扎一样，而且又有血渗了出来，但是今天这两件衣服如不发货，可能赶不上新娘的婚礼。她于是站起来缝，但站着缝不方便，另一只脚的脚踝那里也吃不消。最后只能坐在地板上，伸直两腿缝。为怕膝盖处的血痕弄在婚纱礼服上，她咬着牙进卧室找了条厚呢下裙，套在裤子外面。 夏志腾带着书唯回来时，珠子还有一小块地方没缝好。 “来不及发了，只能明天一早改发顺丰，小夏，你回去吧。” “没事，我刚才已把货送回仓库了，等你好了，我带到顺丰，这样能赶上明天他们的早班车。” “也好，我今天不小心摔了一跤，顺丰估计六楼不肯上来的，要是我明天自己把衣服拿下去，可能不方便。” “啊，站都站不起来吗？去过医院了吧？” “擦了点皮而已，不要紧的。呀，我忘了和老师说今天你去接，得登记签名的吧。” “我今天就照爸爸说的，直接叫夏叔叔爸爸，保安就让我出来了。妈妈，你怎么会摔跤的？” “就是地板上滑了下，没什么的。对了，小夏，估计接下来几天都要麻烦你接书唯了，你接了就把他送到楼下，让他自己上来好了，老是带个孩子去取货影响不好的。书唯，你去妈妈包里把接送卡给夏叔叔，然后去楼上玩小火车吧，妈妈抓紧缝好，这样夏叔叔可以早点回去。” “我怎么感觉挺严重的？哎，怎么不见强哥啊？他还不知道吧？”书唯上楼后，夏志腾疑惑地问。 “我就是不让他知道，才让他去吃的烧烤。不然，他准会把我送医院，那这两件衣服明天也完不了工了。我缝好了，今天就不拍照了，直接打包吧。” 夏志腾下楼后，马上打了个电话给吴伟强。 吴伟强赶回来时，看到书唯正眼泪汪汪地帮地上的晓姗用冰块敷又紫又肿的脚踝，心里一紧，嘴上却说：“书唯，你心疼她干什么，以后我们俩都走，让她一个人过！” “伟强，帮我去多下点面条吧。” “饿死你算了！”吴伟强急忙走进厨房。看到晓姗狼吞虎咽的样子，他知道她肯定中午又没吃。 “唉，当心噎着，干吗不坐在餐桌边啊？你额头上怎么肿了，也是摔的？你今天到底摔哪了啊？” “就地板上滑了下，额头和脚踝处我当时用冰敷过的，怎么都还肿出来呢？” “摔的厉害，消肿是要多敷敷的，你肯定就敷一次，怎么会有用呢，我去给你买云南白药。” “时间不早了，你先给书唯洗了，再去买吧。” 吴伟强买药回来，发现晓姗还坐在地板上，却拿着手机和人家叮来咚去，一把抢过手机：都这样了，还要叮咚！ “我是在和人家商量退单呀。”晓姗可怜巴巴地望着吴伟强。 吴伟强把手机还给晓姗：也算因祸得福，要是你不摔跤，打死你都不愿意让人取消的吧。 喷完脚踝和额头，吴伟强正准备把药放好，却听到晓姗轻轻说还有这边的膝盖。 “啊？快去医院！怪不得一直坐着，还破天荒穿裙子，肯定骨折了！” “不用，只是伤了点皮罢了。” 吴伟强撩起裙子，看到膝盖处裤子已被血粘住，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膝盖能弯曲的，就是破了皮，容易出血。”晓姗安慰他。 “还是去趟医院放心点。” “不去，书唯一个人在家怎么行，而且去医院要检查半天，才给配药，估计到时也就配的这云南白药吧，再说你不是一直不相信医院的嘛！” 吴伟强没说话，剪开裤子，找来碘酒，用棉签轻轻擦拭伤口。 第7章 十二年前 这让晓姗想起十二年前，伟强帮她涂腰部带状疱疹的情景来了。 晓姗已经记不清当时自己为何放着离工厂更近的相城区人民医院不去，要到那么远的附一院去看了。反正是从医院配完药出来，实在疼痛难忍，第一次打车，没想到那出租车司机居然是伟强。 当然，她是没有认出伟强来，毕竟两人很多年没见面了，是伟强认出她来了。 当时，他很激动：晓姗！尤晓姗！看她愣愣的样子，一把抓住她的双手：“我是吴伟强啊，小时候，我们常在学校后面的土墩上一起用泥块打‘敌人’的，你忘了啊？这么多年没见了，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 晓姗当然没忘当年和伟强做“战友”的事，但她那时只想回厂躺下来涂药水。 “我腰部得了带状疱疹，实在痛得厉害，要先回去涂药水。” “啊，这个我去年也得过，痛得简直要命，涂药水没有用的，要涂墨汁。呀，太阳快下山了，得抓紧时间。” 就这样，吴伟强把晓姗带到了附近他那乱七八糟的小屋里，满头大汗找出一个墨汁瓶和一支毛笔。 “快把衣服撩起来。” 晓姗迟疑地撩起后背。 “天哪，这么严重，前面有没有？” “前面我自己回去弄好了。” “这个东西太阳下山后用，没有效果的。”吴伟强一把撩起晓姗前面的衣服，“啊，都快围起来了，围起来就没命了！你把衣服撩着，裤子也往下脱些，要等墨汁干了再放下。” 晓姗直到吴伟强把她送回厂，还面红耳赤。 几天后，吴伟强跑来找她，得知她好多了后，便说要做她男朋友。理由是古代英雄救美，美人都以身相许的。 “第二天早上，我没照你说的在太阳出来前让人帮忙涂墨汁，擦的是医院配的药水。我病好应该不是你的墨汁。”晓姗喃喃地说。 “那也是涂过墨汁的原因，反正你身体都让我碰过和看过了！而且我昨天已经去过你家了，你妈一听就同意了，对你爸说，晓姗上学时只知道读书，上班了只知道工作，指望她自己在苏州找对象，是不可能的。从乡下到苏州工作的人，多是慢慢多起来了，但没成家的都比晓姗小，再说了，晓姗都快三十岁了，就乡下也找不到好的了哇，伟强么知根知底的，我当初就想让他当大女婿的。然后又转过头来嗔怪我——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当初你不想当大女婿要当二女婿明说好了，你还怕我不同意吗，一走这么多年一点消息也没有，让我挂心死了。然后，你爸也同意了，我就直接叫上妈和爸了，他们可开心了。你就同意吧，同意了，我开车也起劲，以前没有动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月月光。现在起，我得好好挣钱买房，为了看得起我的丈人丈母，更为水深火热的你。” 吴伟强觉得晓姗跟婚纱厂的女工们混住在简陋的厂房内，一起吃大锅饭，天天加班，太苦了。 “十二年了，还是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啊！”伟强也想起来了。 “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呀。”晓姗笑着说。 “还笑得出来！地板上怎么可能会摔成这样？你不会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吧？”吴伟强发现餐桌也斜了，“一定是从楼梯上滚下来再撞到餐桌的！” “恭喜你，答对了。” “不行，从现在起，不许你开这要命的淘宝店了，我还开出租车去！”吴伟强提高了声音。 “你小点声音，别把书唯给吵醒了，他一看到膝盖又要哭了。我下次会小心点的。” “你会小心才怪呢，中饭提醒你多少回了，老是忘吃！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书唯还怎么过啊？” “你不是老嫌我那个么，正好可以换呀。” “你昨晚那样，我怎么舍得换呢，你知道吗，我今天一天都在回味呢！” “快别提了，要不是昨晚，今天就不会摔了。” “敢情你今天也一直在回味，才摔的跤？” “呸，要不是你昨晚那样无休无止，我就不会一夜没睡赶衣服，也就不会今天精神不济摔跤了啊！” “你昨晚一夜没睡？你既然要赶衣服，就不要答应我啊！” “我想平时时间都不长的，还特地主动了点，想让你快点结束的，哪知道你……” “唉，你平时那么被动，突然主动了，我不就兴奋了嘛，兴奋了不就持久了嘛。哎，你每天都睡的比我晚，起的比我早，天晓得你接下来又哪一天一宿没睡。所以，症结还是在这个淘宝店，听我的，别开了。我去开出租车。” “这么多年了，我舍不得放掉啊，再说，你是‘路怒族’，现在路上那么难开，开车才是真正的危险呢，我接下来会酌情少接些单的。” 吴伟强没有说话，晓姗是一天到晚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现在外面流行滴滴打车了，传统的出租车司机，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的。但如果开滴滴车呢，就得买车，自己看得中的车都要超30万，买不起啊，而且他们是老新村，车子都没处停。另外，滴滴车对时效要求更高，到时自己路怒起来，怕是难免的。还有，他也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这正是他迟迟下不了决心的原因。 “再说吧，反正在伤没好之前，你一定不能接单。”伟强思忖着这个时候和主管请假，准请不了，因为新店开了，老店部分人员调过去了，没人啊。 “这几天，你的中饭和书唯放学怎么办呢？要么让妈过来？” “不要，这事不能让她老人家知道，不然她又要大惊小怪了。书唯，我已经让小夏帮忙接了。中饭，我自己啊，我又不是动弹不了。就是明天家里剩饭菜都没有，你要早点起来帮我准备点了。” “也只能这样了，你明天小心点，慢点。现在我就帮你洗洗刷刷，趁这几天多睡睡。” 伟强找来几条他的平脚内裤，对晓姗说：“你膝盖这个样子，这几天不好穿长裤，穿三角裤么，也太让我想入非非，就穿我的平脚裤吧。” 他把晓姗抱上床。 “我抱上手时，感觉你比当年更轻，但怎么感觉比当年要累啊？ “你不锻炼，而且老了呗。” “谁说我老的，我抱着你还和当年那样激动万分好不好，要不是你现在这副样子，我早就上了！唉，我吴伟强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啊，看和碰了身体三年多后，你才让我用，现在又只能光看不能用。” “你轻点，别吵醒孩子了。” 第8章 追妻计 当初，吴伟强以看过和碰过晓姗的身体为由，提出做男女朋友，并先攻下丈母和丈人，让晓姗不知如何拒绝。 接着，他又塞给晓姗一个塑料袋，一溜烟钻进出租车，开走了。 晓姗打开塑料袋，发现是个旧的手机盒，里面除了手机还有充电器。她当然要把手机还回去，但她没法联系到他啊。可以说，晓姗会用手机，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两星期后，吴伟强开始每天中午发笑话短信给晓姗。她也每次都回复要还他手机，但他就是不答腔，也不露面。 五一节下午，晓姗回了趟老家，本想按中午短信回的把手机放老家，管伟强去不去拿。 母亲却拿出一个存折本，对她说：“伟强昨晚来过了，大包小包，人却又瘦又黑。这些钱都是你上班后给家里的，我加了下有五万多，买房时也用上吧。你姐夫说到时装修他包了，实在不行就别买了，家里不是有空房间嘛，装修下做你们的婚房算了。” 晓姗于是没把手机放家里。回到苏州，她发了个短信给伟强：我没说要房子啊，再说我这也有十万左右。 吴伟强好半天才回复道：我没脸见你。 直到快过年，他才出现在晓姗面前，真的又黑又瘦。 “我约了几个中介看房，都说房价过年后还要涨，只能先用你的钱再贷款了。” 晓姗连忙点头，并向老板请了假。最后，她挑了他们现在吴中区的这个房子，因为最便宜。不过，还是贷了二十五万。 姐夫一个人本来就快不了，再加上中途他哥酒后带着老婆和孩子骑摩托车掉河里都死了，然后他父母不胜悲伤，轮流生病，姐夫停了好几个月，等装修好都是零五年的年底了。 姐夫是家里的老二，是个电工，但装修所需的其它工种也都会，他是来晓姗姐姐这边做上门女婿的。现在老大一家都没了，两老人身体又差，晓姗坚持给了姐夫五万装修费。这样一来，没钱买家具，就又等了好几个月。家具买回来味道浓，不适合住，等两人双双住进去，已是零六年的十一月了。离他们在附一院门口碰到，已三年多了。这期间，两人难得见几次面，也都是很匆匆的。晓姗只有过年才不忙，但吴伟强生意那时最好。 零七年春节后，晓姗便自己在淘宝上开了家婚纱礼服店。辞职，除了吴伟强的坚决要求外，还因为她担心吴伟强的身体。厂在相城区，离吴中区较远，再加上忙，她每周只能回去一次，她不在的话，伟强早饭和中饭合在一起吃，晚上就去吃烧烤。 吴伟强一直感叹那段时间如胶似漆太短暂。晓姗平时在婚纱厂里除了做好设计制作的本职工作外，还负责电子商务，因此，网店三个月后生意就好起来了。一好，晓姗就连自己的饭也顾不上吃了。 一开始，晓姗接了单是放在自己原来那厂做的，但工人们都习惯了从下单到质检出货由她全程把控，每件衣服晓姗都要去厂里好几趟才能搞定。而且，去了那里，还会有好多晓姗离职前都反复交接过的事情，需要她再处理。往往是早上九点出的门，到晚上九点才回的家，然后再忙一大堆自己的旺旺留言。不得已，晓姗才买了缝纫机自己做的。 难得这样早睡，晓姗却怎么也睡不着：刚伟强出去买药时她下载的旺旺手机版是看不到站内信的，也不知道那个一直没答复的台湾买家，会不会正好今天在站内信里回复了呢，要是她这个时候有答复，自己也没法去买料做啊，后来又想到自己没在旺旺上签名——暂时不接单，会不会有客人拍下产品了呢，但手机和电脑都在手工间，她怕下床会吵醒吴伟强。 好不容易捱到天蒙蒙亮了，她下床轻轻地来到手工间，直接打开电脑。台湾买家还是没有答复，但真有人旺旺都没联系就拍下了产品，并已经付了款，还有个退货申请和不少旺旺信息。 晓姗忙看退货的，原来是上次那个说试试不合适要退的买家，理由是婚纱材质不好，太硬。旺旺上有好多条她的信息，开始还“亲”着，后来见晓姗没答复，话挺难听的。晓姗赶紧解释：昨晚是因为不舒服，睡的早，并不是故意不答理亲的，这件婚纱标题和产品说明里都写的硬纱，这个款式只能用硬纱做，才有这种蓬蓬的效果。当时和亲说过不能退货的啊。 新拍的买家详细备注了尺寸和颜色，并说自己三月底要去国外拍婚纱照。晓姗急忙旺旺留言近期没法接单，建议她去别家店制作，麻烦她申请退款。 闹铃响了，吴伟强看床上没人，吓一跳，以为晓姗摔倒在厕所里了。跑出来，发现她正站在电脑边，直骂她小贱人。 晓姗讪讪地关掉电脑，准备回卧室。 “拿上你的手机吧，省得我一出门，你又出来，我才没空和你玩这警察抓小偷的游戏。” 吴伟强说完，匆匆下楼买菜和早点，回来后又赶紧把晓姗中午的饭菜给做上，再急急推开卧室门，却发现书唯正在晓姗的指导下穿衣服。 “妈妈说爸爸既要服侍我，又要服侍她，太辛苦了。等下刷牙洗脸吃早点，全我自己来。” 到底还是不放心晓姗一个人在家，吴伟强到了超市后，打了个电话给夏志腾：小夏啊，这几天中午，你就来我家和你姗姐一块吃吧，我早上会都做好的，到时你把微波炉边上的菜和饭热一下就行。顺便帮我监督下你姗姐有没有偷偷干活，然后下午还要麻烦你接下书唯。 “没事的，我反正一直在这一片的。” 小夏往锁孔里插钥匙时，晓姗正好上完厕所。她以为是吴伟强回来了，赶紧去微波炉那热菜。 “你大老远地赶回来干嘛呢，我今天好多了啊！” 扭头发现是小夏后，晓姗脸一下火辣辣，因为她穿的是吴伟强的平脚内裤啊。第一反应是急忙往卧室跑，好在小夏手快，才没有摔下去，不过膝盖处的伤口又裂开了。 第9章 第一次被退货 夏志腾急忙掏出纸巾。 “我自己来。小夏，你既然来了，就在这吃吧，你强哥烧的中饭太多了，我吃不掉的。”晓姗边忍着疼痛走进卧室边说。 等她套好那条呢裙出来，小夏已经热好了饭菜。 “姗姐啊，你这样单干太辛苦了，我听说虎丘有很多婚纱厂，你为什么不放给人家做呢?”他把饭菜端上餐桌后问。 “工人都喜欢做批量或影楼的订单，因为不需要多动脑筋而且要求不高，像我这样单件订制的，他们嫌烦。而且等到最后发现了问题，还有个肯不肯改和改不改得好的问题。因为改衣服比做要烦和难得多，婚纱厂一般是计件的，改好一件衣服可能就相当于少做了两件，改不好还得重做。虎丘不断有新婚纱厂出来，但是工人的数量却跟不上——婚纱厂经常需要加班加点，一个月一般顶多休息两天，虽然工资不低，但现在年轻人都嫌苦和累，招不大到学徒。好不容易招到几个，等学会了就差不多要成家了，因为都是外地的，结婚生子后要很长时间再出来，还有的索性就不出来了，因此工人是香饽饽。明明是工人的错，老板很多时候也不敢拿他们是问，就算你订单多或老板和你关系好，愿意亲自帮你改或重做这个单，时间也来不及——现在生活快节奏，好多新娘都是快结婚了才订的婚纱。所以只能全程盯着，也就是我要和上班那样天天呆在厂里了，我就没法接书唯。” “我看到淘宝上也有不卖订制品的，直接卖的现货，这应该就是从厂家批量拿的吧，那你不如也拿了卖，省事些。” “是有的，但一般以厂家自己开的淘宝店为多，否则风险也挺大的。首先你要选对款式，然后要找专业模特和专业摄影师把照拍好。万一款式没选好或照片没拍好，那批量拿的货就成积压了。还有一点是婚纱礼服不像一般的服装，对尺寸要求很严，因为是净身穿的。虽然现在好多款式，后背由拉链改成了绑带，但绑带也得有一定的比例才好看。另外，在身高方面还是不好控制的——我们平时的中码女装，一般155－165cm的人都可以穿，但婚纱中码的长度就只适合身高165cm，而且还必须头加颈20cm，上身长40cm，下身长加鞋高是105cm的，这样的人一百个当中能有几个呢，所以很多新娘买回去后并不合身的。非定制产品必须接受七天无理由退货，厂家无所谓，反正还有影楼和婚纱店会要的，像我这种个人的就头大了。” “这么说还是当工人最好？”夏志腾追问道。 “工人也不舒服的，经常要加班加点，技术不好的老要返工，一个月也拿不了多少，技术好的常让做难和没做过的款式。算上节假日，平均每月才休息两天左右，只有过年时才长些，能回趟老家。孩子放老家吧，怕生疏；带来苏州吧，自己没时间管；把老人一起带来吧，势必要租大点的房子，吃用开销就大了。而且孩子来苏州了，就要在苏州上学，就得买房啊，现在房子多贵呀，压力山大啊。而婚纱淡旺季又很是分明，旺季新厂不断涌现，淡季关了的也很多。另外，也不是所有婚纱厂生意都好的，很多都不能准时发工资，还有几个月工资没领到，老板却跑掉的呢。婚纱厂工人一般都来自安徽，平时忙，没时间碰头，过年时那就是大聚会了。大聚会的结果就是导致来年的人员大流动，今年有的厂，到现在人员还没稳定。订单来不及交货，质量就更跟不上了，退货率飙升。我现在虽然苦和累点，但不会有退货的，当然，今天就有个例外的。” 上午那卖家上线后，说我皮肤都硌破了，所以要退。 “这纱的硬度也只是相对而言的，亲应该是收到后感觉不适合对吧，上次我就劝亲这款不大适合的呀。” “不是款式的问题，是材质的问题，太硬不适合做婚纱。” “没有规定婚纱不能用硬纱做啊。再说我是12号发的货，亲13号就收到了，昨天都25号了。” “那是我忙，一直没打开看，亲，我就试了下，你还可以再卖的。” “不行啊，这是按亲尺寸订做的，而且当时和亲强调了不能退换的。”胸105cm，腰98cm，身高146cm，这婚纱退回来就是一堆费料了。 买家上传了一张皮肤照片，连苦肉计都肯演的买家，晓姗不想和她再纠缠不清了，同意了退货。因为怕其它快递公司的快递员不肯送上楼，她就让买家退回来时用小夏所在的快递公司。 “那为什么不让强哥跟你一块干呢，他那么会说，让他当客服很适合，还可以帮你裁啊。” “别提了，我第一个差评就是他搞出来的。他这人没有耐心，怒点低，然后话太多，影响我做事，而且他这个肚子，也没法蹲下去裁衣服啊。” “哦，快一点钟了，我得走了，等下我接了书唯就送回来，这样你拿什么可以叫他，方便些。” 书唯到家后，开始画老师要求的《我们一家人》。 “我们家只有三个人啊，你怎么画了四个人呢？” “还有个夏叔叔啊。” “夏叔叔是外人，一家人是指家里的人，自己人，怎么说呢，就是晚上睡在这里的人。” “哦，”书唯擦掉一个，“我还当把夏叔叔也叫爸爸，就是一家人了呢。” 第二天，晓姗从夏志腾手里接过退货，虽然知道这已经没什么用了，但敝帚还自珍呢，这一针一线都是自己的劳动果实啊。她打开来打算让小夏帮忙挂到阁楼上，不打开不知道，一打开吓一跳，下裙纱上破了个大洞。她拍照联系买家，对方说她是原包装发还的。 晓姗气晕了：原包装就是没拆封，没拆封你怎么说材质硬和皮肤被硌破？ “我怎么知道这上面的洞谁弄的，退货居然指定快递，谁知你和快递是什么勾当？” 淘宝要晓姗出具发现问题拒收的证明，夏志腾说这好办。 晓姗摆摆手：对这样的买家我已经无语了，我不想再纠结于此了。 “材料硬点怎么了，你老公的东西要不硬，你还不要呢！”吴伟强知道后大嚷道。 第10章 夏志腾改行 按惯例，清明节是伟强带书唯回吴江，书唯却说他要带夏叔叔去虎丘，从清明节起夏叔叔就不做快递了，要和妈妈一样做婚纱了。 晓姗目瞪口呆。 吴伟强说：我倒觉得夏志腾这次不是瞎折腾，你俩可以联手，你负责网上接单，下单给虎丘厂家，让他去检验发货，这样你也不用像现在这么忙和累了。 “放单给厂家我不放心啊！” “你呀，放着虎丘这几百家婚纱作坊不用，再说你这么认真负责，买家还不是有不买你的账的？只有不管生产，专门接单才能弄到大单，才能赚到一大笔。像你现在这样，只能小打小闹，接接零单，挣的钱不够多，你就不会歇下来陪我。” “我还当你有长进了，说到底还是‘无为强’思想啊，我这人天生是贱命，这阵子不接单，不吃安眠药觉都睡不着，平日里虽然忙和累，但感觉很充实呢。” 清明节那天夏志腾来时，要去吴江的伟强正好在门口换鞋。 他拍拍小夏的肩膀：听书唯说，你准备做婚纱了，挺好，虎丘婚纱厂里女工多，还都带静电呢。晓姗，你不要劝小夏了，他做这行估计不到一年，就娶妻生子了。 晓姗一想，倒也是哦，婚纱厂车工以女的为多，手工更是清一色娘子军，而裁剪又大都是男的，朝八晚六，还常常加班，与外界接触少，在工作中产生感情而结合的可不少啊。不过，她还是语重心长地对夏志腾说：小夏啊，婚纱这行，现在也不好做了。 夏志腾笑笑：我已经辞职了，反正我就一个人，大不了到时回头，再做快递好了。 “虎丘怎么这么堵啊，去的时候，在那桥下堵了有半小时，回来时堵了有五十分钟啊！” “是的，所以我一般去虎丘都选在非双休日，今天是清明节，自然更堵了。是不是堵得后悔辞职了？” “那倒不至于，我现在租的房子，正好快要到期了，到时直接就租在虎丘了。” “虎丘房租蛮贵的，而且还很难租啊。” “我看到有贴厂房转让的。” “啊，你想租厂房？” “是啊，我看你接单挺烦的，还是开厂省事些。工人的话也和人家一样，在那边贴广告，比人家工资高点，总会招得到的吧。我算了下，小点的，十万起始资金也可以了。” “做起来远没想的这么简单，再说，即使资金和人员到位了，你没有订单有什么用呢？” “订单不是有你嘛，我和你合开。”夏志腾笑着对晓姗说。 “我这点订单哪够啊，哪怕厂子最小，每月一个裁剪，一个车工，一个手工就要两万元左右啊，亏不起的。” 这时，吴伟强来电话了，说是碰到了以前的老同学了，非要拉他晚上喝酒，正好明天也休息，他就不回来了。 “好的，你少喝点酒。” “哦，姗姐，你把手机给我，我输下我的新号码，我原来那手机号是快递公司的，出来了就不能用了。” 晓姗边把手机递给小夏，边说：“现在，既然你已经没有退路了，那要么先当学徒吧。虎丘这些厂家，一般都是夫妻老婆店，老板和老板娘原本就是婚纱厂工人出身，然后带了些兄弟姐妹及亲戚在虎丘当学徒，等时机差不多成熟了才开的厂。你现在开厂，风险太大了呢。” “好的，姗姐，你微信怎么找不到？” “哦，我那微信以前就是用来看你给的发货信息的，其它快递员哪会愿意帮忙打印地址后给发货信息呢，放着占内存，我把它删了。你加你强哥的吧——无为强，是无所作为的‘无为’，他一向信奉‘无为反强’。” 当初，吴伟强给书唯起的名字就叫吴为，晓姗说你自己无为还要让儿子也无所作为？吴伟强说他的本意是这孩子是他伟强所作所为的，你要不喜欢那就叫吴所为，或者吴所谓吧，对什么事都无所谓，那可不是一般人的胸怀。或者叫吴所畏，无所畏惧那是要怎样的勇者。不过，万一也像你这样，名字起反——尤晓姗有小三，你这样的人有小三，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无所畏不就成了胆小如鼠、畏头缩脑的代名词了吗？晓姗最后还是把儿子的名字改成了“书唯”。 “呀，书唯快要睡着了。” “哦，小夏，你想法让书唯精神点，饭菜伟强早上就做好了，我去热一下。” 结果，书唯还是只吃几口饭，就趴在餐桌上了。俩人合力帮书唯洗洗，弄上了床。 “书唯累了，上午，我们去了虎丘风景区，下午，他又陪我在茶花村里走了不少路。” “是呢，早上六点不到就醒了，说他今天是导游。” 夏志腾轻轻亲了亲书唯的小脸蛋。 两人回到餐桌，晓姗笑着说：婚纱厂里女工多，到时找个能吃苦些的，很快，你也能有自己的孩子啦，然后也开个夫妻老婆店，到时我订单下过来哦。 夏志腾脸一红：有人会看上我才怪呢。 “你呀，不能自卑，你除了个子矮些，其他各方面很好，谁嫁给你是福啊。你学裁剪吧，到时每个车工都会来找你，原来你是接触不到女孩，到时就是你挑女孩了，记住有喜欢的就主动点，女孩子么心都软的。” “姗姐，我一直很好奇，你和强哥是怎么会走到一起的？” “我们啊，要照他的话说，那就是从小青梅竹马了。我们是一个村的，他妈妈是个从盛泽来我们村的知青，不会干活，他爸爸是个孤儿，但人高马大，就帮她，两人好上了。但是，他外婆外公不同意，在伟强生下没多久，他们就把他妈妈弄回盛泽了。刚上小学的时候，我因为个子小，他呢，因为没有妈妈，都被同学们欺侮，我俩只能结成联盟。到三年级的时候，他的个子蹿起来了，我还是那么小，但在他的保护下，也没人敢来欺侮我，不过他成绩很差。五年级时，他爸可能是为了争口气，非常希望他能读书好，变城里人，于是让我去帮助他。我竭尽全力帮助他，他却十分迷恋武侠小说。他爸看他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小学毕业就带他一块去当小工。那时我们乡下流行造楼房，小工就是去帮忙搬砖头，抬楼板什么的。结果，有次他爸脚一滑，从楼顶上摔下来，当场就摔死了，干活的东家给了伟强一笔钱，大家劝伟强去找他妈，他到了盛泽后就不再有消息了。我们一直到十二年前才再见面。其实，他到了盛泽后，直接去一家丝织厂当机修工了，没去找他妈妈，说她都不要我，我才懒得去找她呢。” 第11章 两个爸爸 “这也怪不得强哥，从小就不和妈在一起的。强哥一直笑嘻嘻的，想不到命比我还苦啊。” 夏志腾是陕西人，母亲天生双目失明，父亲在他十五岁时，因病无钱医治，去世了，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他十六岁起就外出打工，先是广东，后来去过北京和上海，三年前来的苏州。家里在他的努力下，条件变好了，但自己的个人问题，却也耽搁了。 “爸爸，我要小便！”书唯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夏志腾连忙把他抱进厕所。 小家伙小完便，清醒了：呀，夏叔叔！你今天睡在我们家了？妈妈说睡在我们家的，才是一家人。 “我要回去的。” “不行，我要你陪我睡，我要你成为一家人嘛。”小家伙拉着夏志腾的手，不肯放开。 “好吧，我陪你睡。”夏志腾把头放在书唯的边上，小家伙很兴奋，很久才睡着。 “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夏志腾匆匆走到门口。 “好的，你自己先去看看有没有正招学徒的。” 夏志腾下楼时，正碰到炮筒子一家从外面回来。炮筒子纳闷地瞅了瞅小夏，进屋后仔细听了听：楼上男的今天不在，这么晚了，那女的和这快递肯定有一腿！ 第二天早上，晓姗很诧异自己“老朋友”来了。 吴伟强从吴江回来，发现后也很诧异：你不会得什么病了吧？ “上次10号，这次6号，可以说差不多一个月，应该是这阵子不劳累才准时的吧。” “嗯，有道理，所以你腿好了也不要再弄网店了。” 正说着，旺旺“叮咚”了一下，晓姗忙抓起手机。 “你腿都没好，怎么又和人家叮咚上了呢？刚说了好了也不许弄！” “我觉得一直不动，腿永远也好不了，昨天一早撤消不接单的签名，到现在才有人咨询，我都急死了。” 见晓姗两眼放光，头都没抬，伟强不由叹了口气。 “爸爸，昨天半夜里，我差点把夏叔叔当成你了。”晚上他哄书唯睡觉时，小家伙说。 “夏叔叔半夜里还在我们家？你是做梦梦到了吧？” “真的，他后来还陪我睡觉的。” “晓姗，你不会和瞎折腾有什么吧？”儿子睡着后，吴伟强一把抱住还在叮来咚去的晓姗，“昨天，那几个人都说我有福气，娶了你这么个只会挣钱不会花的老婆。” “你想哪去了啊，人家小夏可是正经的人，哪像你满脑子都是这些，再说我是这样的人吗？” “难说，告诉你，我昨晚一夜没睡着，一个劲地回想上次那晚的细节，本想着今晚可以继续，没想到你那可恶的‘老朋友’自动来了。” “就是‘老朋友’没来也不行，你没看我的腿还没全好吗？”晓姗掰开吴伟强的手，“家里人都还好吧？” “好的，就是姆妈特别挂念你和书唯，说人家远在北京、广州的，一年都会回来几次，你就在苏州，也才过年回去一次。我安慰她说我俩住在一起，你一年到头，看也不看我的，你嫁的不是我，是一件叫婚纱的衣服。” 夏志腾最后在茶花村还是租了套厂房，确切地说是一家婚纱厂的小作坊。那老板是因为发现自己开厂，还不如原来当工人挣钱多和轻松，就又回去当一家大点的婚纱厂的负责人了。原房东和那老板签的是两年合同，到明年九月到期，老板说如果小夏愿意租到明年九月份的话，他机器设备和用剩的布料就半价给他，小夏同意了。 房子租到了，但工作找不到，因为是旺季，厂家都要的是熟练工，不招学徒。晓姗于是前往虎丘，带小夏找了自己原来厂里出来单干的同事裁剪小张。小张主要做阿里巴巴，小学没毕业，当初平台还是晓姗给打理的（那时晓姗正好怀着孕，自己淘宝店呢，因为那个差评没有生意）。 “什么风把小尤给吹来了啊？这位一看就是你弟吧。” “对，他想学裁剪，你亲自给教下，行不？” “你开口，我不答应，那我不成白眼狼啦。” 一星期后，小张打电话给晓姗：你表弟不错，肯学。你别是想着自己开厂，那我可不教哦，到时你那么强的接单能力，再加上这么厉害的裁剪，还怎么让我活啊！” 晓姗到中旬时又忙了起来，接儿子又不准时了。儿子不开心了，说夏叔叔接他的时候，每天都排第一个。 “没办法啊，现在新的快递员不愿意等那么晚，也没人帮忙打包。妈妈保证明天也第一个接你好不好？”见书唯还是不高兴，晓姗便又说，“你估计是想夏叔叔了，那这样，等下你快点吃完晚饭，打个电话给他吧。” 结果，夏志腾先打来电话了，说是想书唯了，想听听他的声音。小家伙居然和夏志腾煲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粥，吴伟强妒忌地说比亲爹还亲啊。 晓姗第二天下午去幼儿园时，中班还没开始放，但还是排在了第三位。第一位是认识的杨可凡的奶奶。 “阿姨，可以让我排第一位吗，昨天答应孩子的。” 杨可凡奶奶边和晓姗换位，边说：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啊，你和你老公可真有夫妻相，都那么小小巧巧。 边上另一位同学的奶奶抢着说：“前段时间那小个子不是她老公，她老公又高又壮，一般早上送的。” “哦，我们早上孩子是妈妈送的，没见过呢。” “不是？怎么会叫爸爸呢？”身后传来炮筒子的声音。 晓姗一时不知如何张嘴，好在书唯他们班出来了。晓姗心想反正夏志腾以后也不会来接了，跟孩子也说不明白，就没有和书唯说什么。但到了晚上，还是忍不住和吴伟强说了，不过没说到炮筒子——怕伟强要找她算账。 “哈哈，就让他叫好了，反正有名无实的。对了，今天都四月十五号了，晚上可以了吧？” “不可以，今天为了保证早接孩子，明天要发的那件都还没怎么开做呢。对了，老师今天在qq里说下周一学校要开春季运动会，你和你们主管说本周六或周日你上班，下周一休息吧。” “天，我不去，你去。” “我的腿感觉还有点痛的，你力气大，说不定能给书唯弄个第一名，让他在学校里自信些啊，再说，也正好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是他的爸爸啊，孩子不懂两个爸爸什么意思，我可难受啊。” 第12章 伟强打炮筒子 “好吧，但一想到会看到那园长，我就提不起劲来。” “她能当着这么多人讲你，说明她本人也没什么素质和教养啊，那天边上的人应该都明白这个道理的。你从小就没有妈，十六岁又没爸，是缺少教养，但这又不是你想要的。” “是啊，她和我半斤八两，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呢，害我这么长时间，心里一直不爽。” “我当你给书唯起名‘无所谓’，就一切都无所谓的呢。” 没想到，吴伟强来劲了：你知道现在最火的电影是什么吗？《战狼》！里面的主演冷锋，长得可像我啦。而且那演员真名也姓吴，叫吴京，也是七四年出生的，最关键的是他儿子就叫吴所谓！ 他让晓姗看手机，果然那吴京自带笑容的神态与伟强如出一辙。 “这个双休日，咱们带书唯一起去看吧！他还从没看过电影呢！” “这个双休日你不是要换班吗，而且看剧照应该是打打杀杀的，不适合书唯看啊，再说我也没时间呢。” 吴伟强很失望：以前我看武侠小说，你逼着我写作业；现在我拍电影了，你又没时间去看。 “那你自己去看，看了回来讲给我听吧。” “我一个人去看电影？”吴伟强瞪大眼睛。 “既然这电影火，估计下周还会放的，我把手里这几件衣服做完，到时陪你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这电影正能量的，书唯可以看的，就因为胆子小，就要看看打斗。” 九点开始到十点半结束的校运会，结果十点刚过，晓姗就接到了书唯班主任李老师的电话：书唯妈妈，书唯爸爸打了任星语的妈妈，任星语妈妈报了警，现在，书唯爸爸被带去派出所了，任星语妈妈被送到医院去了。 啊！晓姗马上打吴伟强电话，已关机。她匆匆赶到学校。 “本来我们想协商解决的，但任星语妈妈不同意。” 晓姗搂着呆呆的书唯，没有问老师什么，走出了幼儿园。到家后，她打电话给夏志腾：小夏，你下午能不能请个假？伟强打了我们五楼的，现在去了派出所，想请你帮忙来照看一下书唯。” “啊？我一会就来。” 晓姗再打伟强电话，还是不通。 十二点不到，夏志腾过来了。一进门就问：“怎么会的？” “我也不知道，是在幼儿园发生的。” “我们在玩小羊占圈游戏时，……我和爸爸抢到一个圈。任星语和她妈妈硬要挤进来，……结果任星语摔了一跤，她妈妈就骂人。……脏话我就不学了。……爸爸火了，拿出手机往她妈妈额头上一敲，……她妈妈流血了，就打110报警电话，110来了没多久，……就把爸爸带走了。”书唯还没缓过劲来，说得断断续续的。 夏志腾搂过书唯。晓姗急急赶往派出所。 派出所的人带着她，走进一个分里外两间的屋子。外间有张桌子，桌子上是伟强的钱包、钥匙和手机，不过手机已经碎了屏幕。吴伟强手被拷着，坐在里间。见了晓姗，他把头转向一边。 “我不怪你，因为要等小夏从虎丘赶过来，所以来晚了。”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姓夏的！”吴伟强冷冷地说，“你当然不会怪我了！你有什么资格来怪我？要不是你不守妇道，我至于打人家吗？” 晓姗愣住了，良久，才说：“你怎么会不相信我，反倒相信人家？” “无风不起浪，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心里最清楚了，尤晓姗啊，尤晓姗，我真的看错了你，你爹妈果然没给你起错名字——有小三！”吴伟强激动起来。 “你现在还在气头上，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我可以发誓，如果我对不起你，那让我马上死掉好了。” 吴伟强不吭声。 “你午饭吃了吗？” “我们给他吃，他不要吃。估计对方会在医院作一系列检查，报告出来不会早的，你要么去给他买点吃的吧。”立在边上的一位派出所人员说。 晓姗出去，买了伟强爱吃的大肉粽。吴伟强接过后，狼吞虎咽起来，但还是不说话。 快傍晚时，炮筒子男人来了，掏出一叠医院单据，说他老婆虽然目前没什么大碍，但头部的事比较难说的，这事还是过一星期再处理。 “任星语爸爸，你看我们楼上楼下的，有什么也不会跑啊，今天先处理了，如果一星期后有什么情况，我们再来处理吧。”晓姗对炮筒子男人说。 “那我打电话问下我老婆。” 过了一会，炮筒子男人从外面走进来，张口说要五万。 “五万？！”吴伟强叫了起来。 “你听我算，我老婆这么一来，起码一星期不能上班吧，”炮筒子男人意识到说错了，“我老婆虽然不是正式上班，但她打麻将老赢，这个比上班损失还要大。”似乎在派出所里这么讲，也不合适，他又改口道，“主要是精神损失费，文明社会，一个女人被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老婆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晓姗，继续说：“还有营养费，另外，我本来有个工程要签合同，我这一请假就黄了。” “你们楼上楼下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呢，打人确实不对，但是你老婆的嘴也毒了些。别说这嫂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即使是这样的，你管人家的闲事做啥呢。本来好好的一个家庭，就因为你老婆说的话，生了隔阂。照我说一万元，你老婆亏不了，你呢，亏是亏了些，但总比你在这待一星期强吧。”另一位派出所人员说道。 炮筒子老公想了想，同意了。 晓姗本来从伟强钱包里拿了银行卡，准备就近在自动柜员机上取钱的，后来想想，还是先回趟家的好。 夏志腾正陪着书唯在地上玩火车，见晓姗回来了，忙问：“问题不大吧？” “嗯，小夏你回去吧，不好意思，又麻烦到你了。” “没事，强哥今天晚上要待在派出所了吗？” “我一会去赔点钱，他就可以出来了，我把书唯带过去好了。” “那种地方，小孩子去不合适呀，还是等你们回来吧，反正现在天都快黑了，我赶过去，厂里也下班了，今天正好难得不加班。” 晓姗想了想：你带书唯在新村口头等我们，远远看到我们，你就走吧，伟强应该不好意思看到你。 第13章 伟强打自己人 “强哥不至于吧，我看他整天乐陶陶的，特羡慕他的乐观呢，我就不行，一有点事情就睡不好觉，悲观主义者。再说这任星语妈妈，前阵子我接书唯时，就发现她老和保安吵。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小夏，你听我这回吧，远远看到我们，你就走吧，算我求你了。” “好吧。”夏志腾一脸费解，但还是照办了。 吴伟强看到书唯一个人跑过来，冷冷地对晓姗说：怪不得取钱这么久，原来是通风报信去了，怕我打他不成？ “你讲点良心好不好，人家从虎丘特地赶过来，估计还是打车的。” “那他为什么不敢露面？”吴伟强掉头往新村外走，不理睬书唯在身后的叫喊。 “书唯，咱们回家！”晓姗哽咽着说。 “妈妈，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 “没什么，这几天别惹爸爸生气，不要在爸爸面前提到夏叔叔啊。” “为什么啊？” “你听妈妈的没错。” 吴伟强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回来，醉熏熏的，直接进卧室，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晓姗推了推还在床上的吴伟强：今天我来送书唯到幼儿园去，顺便把菜也买了。你一会直接去上班好了，那手机我看是不能用了，去买个新的吧。 她把昨天拿的银行卡，放回到了吴伟强的钱包里。其实银行卡是晓姗的，是她支付宝的关联卡，因为吴伟强的工资，根本不够家里的开销，一般这卡就放吴伟强那里，方便他取钱。 直到第四天傍晚，吴伟强才和往常差不多时间回来，到家后，忙着“叮叮当当”换门锁。 书唯忍不住问：爸爸，我家的锁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换呢。 “防火防盗防快递。” “先吃饭吧。”晓姗轻声说。 “你们先吃！”吴伟强响亮地应道。 他把锁换停当后，快速扒完饭，手脚麻利地洗好碗，对正在教儿子背古诗的晓姗说：“你忙你的去吧，明天要没有货发的话，晚上一块去看《战狼》。” 晓姗点了点头，她这几天没接新单，老单正好赶完了。 她进工作室坐下，打开手机旺旺，意外地发现那个台湾买家有了答复，并且还在线，但要求明天一定要发货。 明天要买面料，又要看电影，明显来不及。买家尺寸中备注了自己已怀孕，晓姗定睛一看，居然除身高要长出近20cm外，其它都和上次那件退货的接近。而退货的那件，下裙有大洞，本来就需要换掉的，最主要的是，客人身高比退货那位高，这件衣服上身后就是一件高腰款，高腰款式是最适合孕妇的。于是，晓姗和客人商量能否换款，能否后天二十五号直接发顺丰到台湾，并如实地说了那件退货的情况。客人欣然同意，说她就喜欢硬点的外层纱，这样显得更蓬，再加上高腰，那她的肚子就不大明显了。两件差价八十元，晓姗当即退给了客人。 书唯进来说爸爸新买了个手机，要用一下她的手机。晓姗一看时间不早了，边把手机给儿子，边说：你让爸爸帮你洗完澡再弄吧。 外间的吴伟强听了，马上把新买的手机往裤兜里一塞，着手给儿子准备起来。 为了赶时间，晓姗上阁楼去拆那件退货的下裙。车的时候，唯恐不牢，晓姗针脚很密，所以，拆起来很费力。她有点理解为什么厂里有些学徒工人缝线那么稀了：反正我做好了，十有八九要改的，稀点拆起来方便啊！也为什么好多工人一听要改衣服，就不开心了。 突然，楼下传来吴伟强的大吼：你从哪里学来的？ 晓姗赶忙下楼进卧室，只见儿子缩成一团，被子被掀开着，吴伟强一脸盛怒。 书唯看到晓姗，哭了起来：妈妈！ “怎么啦？” “尤晓姗，你不想和我过日子，就直接挑明了，背地里偷人，你累不累啊？” “你这是说的啥啊？” “还装呢，书唯都学姓夏的在床上的样子了，你还赖什么赖啊！书唯，你给我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清明节那天晚上，看到了你妈和姓夏的在床上？” “没有啊！” 吴伟强一巴掌打在书唯屁股上：你也学会骗人了，你们全在骗我。看伟强又扬起了手，晓姗身子一侧，想挡，结果，被吴伟强一巴掌斜打在脸上。 晓姗眼前一黑，一头倒在儿子的床上。吴伟强愤愤地走出卧室，来到客厅，越想越生气，摔门而出。 “妈妈，你流血了，妈妈……妈妈……” “没事的，你不用怕。”晓姗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她来到卫生间，发现不但嘴角有血，鼻子也有血，右脸火辣辣，眼角那生疼。她无力地蹲了下来。但一想到卧室里的书唯，她又站起来，把脸擦净，进去搂住儿子：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妈妈，都是我不好。”书唯放声大哭了起来。 “男子汉怎么可以哭呢，这么晚了，你哭这么响，一会，楼下阿姨又要找上门来了。” 书唯放低声音，抽泣着，摸了摸晓姗的右脸：妈妈…你的脸…好烫哦，肯定比我…屁股更疼！ 晓姗揉了揉书唯的屁股：睡一晚就会好的。 她像小时候哄书唯睡觉那样，边拍儿子边哼道：小燕子，穿花衣……很长一段时间后，书唯才停止了抽泣。晓姗又拍了一会，见书唯像是睡着了，便下床来到客厅，已经十一点半了。 她拿起手机，才撤掉不接单的签名几个小时，旺旺已经有三位买家的留言了，其中一人，因晓姗长时间不答理，发了好几个震屏。晓姗都留了言：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事，暂不接单，麻烦亲看看其它人家有没有类似的款式吧，再次抱歉。 然后她拨了吴伟强的电话，无人应答，过一会再拨，却是关了机。她再次修改回签名：家中有事，暂不接单，恳请谅解。 突然，卧室门打开了。 “啊，书唯你怎么醒了？” “我刚才就没睡着过，我睡不着。” “那妈妈陪你上床说会话。” 重新躺下后，小家伙告诉晓姗，他是从爸爸打任星语妈妈那天晚上，开始扭的，因为不习惯没有爸爸给他讲故事，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偶然发现卧着睡，左右摇摆，小便那里很舒服。今天爸爸回来了，本来他不想扭的，可是爸爸帮他洗完澡说要在手机上设点东西，等一下再给他讲故事，于是他就又扭了，然后爸爸就看到了。 第14章 伟强没回来 “是妈妈不好，前几天应该不干活，陪你睡觉的！”晓姗自责不已。 “是爸爸不好，他打了别人，又打自己人。爸爸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啊，这跟夏叔叔又有什么关系呢，什么叫偷人啊？” 晓姗摸了摸儿子的头：你爸爸大概是去了趟派出所，脑子被吓糊涂了。但你扭屁股确实不好，因为……这样以后小便会痛的。 “嗯，我今天上午感觉小便就有点痛。” “啊？”晓姗急了。 “但是下午就不痛了。我今天晚上才扭几下，应该不要紧的吧。” “不要紧的，下次不扭就没事了。” “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他刚才出去的时候，关门声好响哦。他不会永远不回来了吧？” “不会的，你爸只是一时糊涂，明天就想通回来了。你别胡思乱想了，你不睡，我可要睡了。” 后来，书唯倒真的睡着了，晓姗却睡不着。起来上厕所，发现已经五点了，吴伟强的手机还是打不通。她上网查了下书唯的情况，看了几条后，放心了，给吴伟强发了条短信：我上网查过了，书唯这种现象，其他小孩也有的，你就别多疑了。今天，你直接去上班吧，晚上早点回来。 回房间看书唯正睡得香，便在qq上和老师留言请了个假。想到今天等下还要带书唯去虎丘，买那件拆了一半的婚纱的面料，不睡怕不行，她取了两片上次睡不着觉配的安眠药服下，并把手机闹铃设了上午十点。 “妈妈，快十点了，我上幼儿园迟到了呢。”书唯推醒晓姗。 “没事，我已经和老师请过假了。”晓姗急忙起床。 “哦，今天不用上幼儿园啦。” 看着书唯高兴的样子，晓姗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这几天，书唯在学校里果然不好过。 “妈妈，你脸肿啦，眼睛那还有点青紫呢。” “哦，我昨天怎么忘了敷冰块了呢。”晓姗赶紧敷了冰块，并闭上眼，喷了上次用剩的云南白药。 早中饭并在一起吃完，晓姗找了顶帽子，又戴了个口罩，两人便一块去了虎丘。 回来后去菜场买完菜，到家已经差不多五点了。 “妈妈，你今天已经陪我看了那么长时间火车了，现在我自己玩，你去做爸爸爱吃的菜吧。” “好的。”晓姗走进厨房，做起饭来。 做完饭，六点多了，以前，吴伟强下班买菜回来，从来不会超过六点的。晓姗拿起手机，这次吴伟强手机开着，但响了两下就断了。 “应该是爸爸马上就要到了，正在路上，没法接听。”书唯安慰妈妈。 但是七点了，吴伟强还是没回来。 “爸爸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呢？你发信息说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扭了。” 晓姗发过去的是：求你看在书唯的面上，回来吧。 “发完啦？那爸爸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我吃快点，给爸爸一个惊喜。”书唯真的很快地扒起饭来，平时扒饭都是几粒几粒的。看着懂事的书唯，晓姗背过了脸。 “大功告成，妈妈，我吃了几分钟？” “五分钟，比妈妈还快呢。” 小家伙又检查了身上、桌上、椅子上和地上，只有两粒米饭。 “你说，爸爸知道了，会不会特别开心？” “那是一定的，又快又干净。” “呵呵，我去门口等爸爸啦。”小家伙把伟强的拖鞋整齐地摆放在门口。 晓姗又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再求你一次，快回来吧，孩子在门口等着呢。 快八点时，书唯自己打了电话。但还没通就给挂掉了。晓姗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那样。 “妈妈，你怎么哭了呢，爸爸一定会回来的！他上次说我们俩他最爱你，然后才是我，还让我也要最爱你，因为锄禾日当午，汗滴手中衣，谁知盘中餐，粒粒皆妈苦。” 晓姗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小家伙急了，打开手机：怎么找不到夏叔叔的电话了呢？ 晓姗一惊，止住哭声：不能打。 “为什么啊？” 晓姗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半晌，她才说这是我们家的事，不要去麻烦别人了。 “可是，我总觉得爸爸生气和夏叔叔也有关啊，他叫夏叔叔姓夏的。” “好了，别多想了，妈妈去洗碗，你自己去玩吧。” 小家伙上阁楼打开了汤姆猫，听了几句又马上关掉跑了下来，拿起餐桌上的手机，再打爸爸的电话。还是很快被挂掉了。再打，还是被挂掉。正吧嗒吧嗒落泪时，手机响了，是爸爸打过来了！ “爸爸，爸爸，你快回来。” 但那边却没有答复，仔细一听，有吱嘎声，再听，却是个女声：伟哥，你快点呀！ “书唯，是爸爸打来的电话吗？”晓姗快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是的，但是个女的在说话。” 晓姗接过电话。 “伟哥，你真是的，裤子都要我帮你脱啊。” 晓姗抖着手，挂断了电话。 “妈妈，你怎么没说话就挂了呢？” “书唯，应该……应该是爸爸在电影院看电影，不小心按到了手机，他没有发现的原因。”晓姗努力平静地说。 “这个爸爸，说好今天全家一起去看电影的，现在却一个人去看，真不够意思。” 小家伙去阁楼玩了。晓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书唯在楼上说了好几遍下雨了，她都没有听见，直到孩子从楼上跑下来说下大雨了，她才反应过来。 第15章 新手机不见了 话说吴伟强甩门而出到了楼下，想开车库取电动车，才发现刚才因为换新钥匙，把一串钥匙落在餐桌上了。他当然不想回上去拿，走出单元门，越想越气愤。 这几天来，他思前想后，觉得应该是炮筒子胡说的可能性更大，但也不排除夏志腾居心不良。狼心狗肺的家伙，自己当时居然还特地配钥匙给他！因此，他今天特意换了门锁，夏志腾手里还有单元门的钥匙，但单元锁换的话，得牵动整幢单元，里面还有炮筒子呢，他不想和这女人有任何瓜葛！他后来便在晓姗的手机上，把联系人中小夏的名字改成路人甲，并将那手机号码拉入黑名单。不料，进卧室看到的，却是书唯在被窝里乱扭。 儿子出生两个月后，家里电视机就开始闲置了（因为当时晓姗的网店生意好起来了，他忙着带孩子，根本捞不到时间看电视，为了不浪费那有线电视费，便注销了。儿子上幼儿园后，他去超市上了班，依旧忙，再加上现在手机上网更方便，反正儿子在幼儿园几乎每天都看得到动画片，所以他也懒得再去开通了），孩子不可能从电视里学来的。平时夫妻俩难得的几次，也都是等孩子睡着后，而且又在阁楼上，绝不可能被他看到。清明节姓夏的半夜三更还在他家里，自从生下书唯后，每次月经非要他吴伟强疏通后才会来的晓姗，清明节的第二天莫名自动来月经了，这不明摆着那晚他们在一起乱搞，被书唯看到了嘛！他多么希望刚才晓姗会跟他说，是姓夏的强奸了她，但是她却依然装疯卖傻。这说明他俩是两厢情愿的，很可能老早就在一起了。不然，上次她怎么能一下猜到姓夏的几斤？怪不得他说他俩绝配的时候，她会生气，原来是不幸被他言中了。之后，就是怕东窗事发，姓夏的才去了虎丘，或者说，是为了更好地在一起，以后晓姗去虎丘就去找他！怪不得上次她会那么主动，原来是把他误当成姓夏的了！ 姓夏的，我便宜不了你！还好，刚才是怕晓姗看到新买的苹果手机心疼，把手机藏裤兜里了。吴伟强恨恨地掏出新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瞎折腾，拨了过去。接听的却是快递公司的人，他们不知道姓夏的现在手机号码是多少。换了手机号都不通知，果然居心叵测！ 随手机还掏出来一张名片，是赵颖中午给他的。 自从上次给夏志腾介绍对象后，吴伟强中午就不在超市里吃，他不想理赵颖这疯丫头。今天中午，他买好手机回超市，在刷卡机处被赵颖堵住了。 “伟哥，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老躲我干嘛？” “去，我赶着打卡。” “哇，苹果6，伟哥，你这么有钱，怎么还在超市里混啊？” “我没钱，我老婆给的钱！”伟强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赵颖幽幽地说：“换我做你老婆，我也愿意给哦，伟哥，你太像《战狼》里的冷锋了！”她递了张名片给伟强，“我明天起，要帮男朋友家一起做烧烤，不来超市了。你有空就来吃吧。” 当时，伟强急着要刷卡，看都没看，就把名片往裤兜里一塞。 伟强看了看名片，原来，她家烧烤店就在附近。他想与其在新村里待着，不如去那里看看吧。 那边就一家烧烤店，生意还不错。 “想吃什么？”一个又矮又小的男子招呼伟强。 “五瓶啤酒吧。” 这个想必就是疯丫头的男朋友了。当初，赵颖和夏志腾见面后，吴伟强问她怎么样，她说他怎么也和我男朋友一样矮小啊，我还当你的朋友，都会像你这么高大呢。 确实两人不大般配，是不是看上去不般配的，到最后注定都要散？晓姗，我把一颗心都给了你，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吴伟强喝着闷酒。晓姗打电话来了，他没有接，后来，他索性把手机给关了。烧烤摊已经没有其它人了，矮个子让他下次再来，他才不得已起身。 吴伟强头有点晕，漫无目的地走着。天慢慢有点亮了，他想看看时间，才发现手机不见了，才刚买的五千多的新手机啊！他一下清醒了，赶忙在地上找，一直找回到烧烤店，都没找着，烧烤店已关门。他不甘心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但愿是忘在烧烤店了，这样起码能通过疯丫头要回手机。 路上已经有行人了，他问了个行人，才知道刚过六点，时间还早，他决定走到超市去。 那个烧烤店确实是赵颖家的吗？怎么感觉那矮个更像是伙计呢？里面那个像老板娘的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对他态度不太好。赵颖说今天开始帮男朋友家一起做烧烤，不会是他们家今天才开吧，要是这样的话，找赵颖有用吗？而且即使烧烤店就是赵颖家的，她也未必一定肯还他啊，要是自己平时对赵颖好一点就好了！ 是啊，现在想想小姑娘也没什么错啊，自己为什么对她那么凶呢，她最起码还懂得欣赏自己。而晓姗呢？却给他戴绿帽子！而自己却是因为她的情人，而对赵颖态度越发不好的！他依稀记得，当时安排夏志腾和赵颖相亲后，赵颖嫌夏志腾和她男朋友一样矮小后，他破口大骂她是疯丫头，应召女……她即使真是这样，也轮不到他骂啊！现在人家回到男朋友身边，从此夫唱妇随。自己呢，要不是楼下炮筒子，他到现在还当老婆是块宝，小三是朋友啊。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哪！哼，这手机丢得好，丢得妙，丢得呱呱叫，反正不是自己的钱！ 吴伟强一路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到了超市。早班的已经上班了，但他们都没有赵颖的电话。 有位同事看着伟强的熊猫眼，笑了：赵颖平时除了你，理都不理我们的，你都没有，我们怎么会有呢？人家在的时候，你不理人家，人家有男朋友了，今天开始不来了，你又一夜没睡想人家了啊。 “呸，我是昨天新手机忘她家烧烤店了，找她要回呢。” “那名片上不是有电话吗，老大，我看你昨晚是和老婆搞糊涂了吧。” 吴伟强没睬他，直接抢了对方的手机。 第16章 赵颖还手机 吴伟强先拨自己的手机号码，没通，再掏出赵颖给的名片，后来想想还是算了：首先，自己并不确定昨天那家就是赵颖家；其次，即使就是赵颖家，那人家凌晨才关的店，这会正在睡觉呢；还有，昨天他都没讲自己是赵颖介绍来的，人家会理自己才怪呢。还是等会去对面化妆品专柜那要赵颖的电话吧。 中午，化妆品专柜那的主管把赵颖电话给吴伟强时说：你要前天出这趟事，她昨天人在这里，还好办些。现在，我估计即使在她那，也不会还你的，即使她愿意还你，她男朋友也不肯。 也是哦，人走茶凉，又是个崭新的牌子手机，但死马当活马医医看吧。吴伟强跟一位同事借了手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还是先拨自己的手机号，还是没通，他再拨赵颖的手机号，响了好一会才通。 “谁啊？”很慵懒的声音。 “赵颖，是我啊，吴伟强。” “吴伟强？伟哥！”对方一下兴奋起来，但马上又压低声音，“我男朋友今天凌晨才回来，我一会去外面打给你。”吴伟强也一阵兴奋：凌晨才回来，那应该就是她家了。 很快，赵颖就打了过来：伟哥，好几次跟你要电话，你都不给；上次我把自己的电话号码报给你，你也不存入手机，想不到你当时就记住了啊，我知道了！你是怕超市里人多嘴杂，才故意对我冷冰冰的了！ 为了要回手机，吴伟强不敢解释，急忙问道：你男朋友家烧烤店，是今天开张吗？ “不，开了有快五年了，你今晚过来吗？” “是这样的，我昨天就去了，然后手机好像忘在桌上了，我是最晚走的那个，你男朋友有看见手机了吗？” “就是昨天你新买的那部手机？他回来时，我已经睡下了，不知道呢，我去问下。一会再打给你。” 过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打过来，伟强便又拨了过去，“嘟”了一下就挂了。看来是不想还了。伟强怏怏地把手机还给同事。同事们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还是有点愤愤不平，有人说晚上砸场子去。 “算了。”吴伟强默默地剁起了肉。 突然，刚才借给他手机的同事跑了过来：赵颖找你。 吴伟强一把接过手机。 “伟哥，不好意思啊，一开始我男朋友不肯还，好不容易才做通思想工作。你晚上八点过后，到昨天烧烤店对面新村的18幢101室来拿手机哦，不见不散。” 吴伟强愣住了。 “赵颖说什么了？” “她说晚上把手机还我。” “那不是好事嘛，你怎么倒发愣了呢？” 伟强剁完肉，再次来到对面的化妆品专柜那，想了解一下赵颖有什么爱好。 “她么爱美呗，要是有钱，我们这的产品，她恨不得都买。” 伟强咬咬牙买了套最贵的化妆品。手机有着落了，他也感到了饿意，但他没有买东西吃，他想等会去赵颖家烧烤店吃——多在他们家消费，应该是表示感谢的最好方式。 下班后，他来到赵颖家的烧烤店，结果等了好久才看到矮个过来。他迎了上去：谢谢你还我手机，这个送给赵颖的。 矮个往身后一看，忙说：手机本来是想给赵颖的，所以没告诉我妈，她马上要来了，你快别说了。 “哦，给我十串羊肉串，酒晚些时候再来喝。” “哟，你一个人也有生意？咦，这不是昨天最后走的那位吗？” “妈，这是赵颖的同事，你上次还怪赵颖不该花钱印名片，你看有用的。” “你就知道护着她，说好今天一起来的，刚才又说不舒服，不肯来了！你看好了，明天又要耍别的花招。我跟你说，要是她明天再不来，你们就搬出去过吧！我可不愿再这么供着她了！” “她明天会来的，今天确实不舒服。” “不会又是有了吧，这骚货！” “老太婆，你就少说两句吧，有客人在呢！”后面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说道，估计是赵颖的公公。 吴伟强吃完羊肉串，从赵颖男朋友那得知快八点了，便站了起来。膝盖那有点胀痛，估计是昨晚一夜没睡，再加上走了那么多路和阴天的原因吧。他打了声招呼，提了化妆品走了出来。本来，伟强是觉得他送化妆品给赵颖不合适，想让她男朋友带回去的，但看刚才赵颖婆婆不待见赵颖，就自己拿了。 刚找到赵颖说的18幢，东单元一楼窗户那就传来赵颖嗲嗲的声音：伟哥，在这里！ 唉，真是个不懂事的傻姑娘，不招公婆待见都不知道，等会好好教育教育她。 伟强刚进门，赵颖就关上了门，看到化妆品，乐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套化妆品？你好坏哦，嘴上一套，心里另一套。 房子是毛坯房，不小，但很脏乱。伟强回过头，看到赵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外面的黑外套脱在了地上，现在上身就一件穿跟没穿一样的背心。 “快把外套穿上，成什么体统？你知道你婆婆在背后说你什么吗？” “她爱说什么随她呗！哈哈，你和你老婆吵架了，她怎么会惹你生气的？她除了发短信，还打过两次电话，我都摁掉了。还有个看头像有点眼熟的，要加你微信，说什么强哥我打不通姗姐电话。” 伟强不吭声，心里却想：姓夏的，你当然打不通，我把你拉入黑名单了！ “别生气啦，我会对你好的。”赵颖搂住伟强的腰。 伟强一惊，赶忙去掰手指。赵颖却越搂越紧：怕什么，家里就我一人。 “立木亲，立木亲，立木亲……”里面房间里传来伟强的手机铃声。 “又是你老婆，真讨厌！”赵颖松开伟强，往房间里走。 伟强跟了进去：赵颖，你男朋友对你挺好的，你接下来就勤快点，这样你婆婆也会喜欢你的。你把手机给我，我这就走。 赵颖拿起床上的手机，挂掉电话，往枕头底下一塞，嘴巴一噘：哼，要不是当初不懂事，我才不会跟他呢，又矮又丑，还这么怕妈！我本来就想买个这样的手机，要不是你伟哥的，我才不还呢，你知道为了说服他把手机还给你，我费了多大的口舌吗？本来，今天说好去帮忙的，就因为要等你来，不去，结果受了多少白眼吗？ 伟强无言以对，赵颖猛地抱住他：我男朋友说你昨晚喝闷酒，超市里的人都知道你对老婆好，可是你老婆还这么气你。 一说到晓姗，伟强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 第17章 一条绳上俩蚂蚱 “立木亲，立木亲……”伟强的手机又响了。赵颖松开手，从枕头下掏出手机，摁掉后，正准备关机，伟强说别关，你回拨过去，然后把手机放在枕边。哼，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说着他脱起衣服来。 赵颖不明白伟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明白他脱衣服是要干啥，她笑嘻嘻地仰面倒在了床上。 咦，怎么膝盖那越来越痛了呢？伟强在床边坐了下去。 “伟哥，你快点啊。” 见他还是不动，赵颖起来动手脱他裤子：“伟哥，你真是的，裤子都要我帮你脱啊。” “赵颖，我膝盖那突然痛得厉害。” 赵颖帮他揉了好一会，也没见好，却听到有下雨声，急了：下大雨了，伟哥你快走，他们没生意，一定会早回来的。 吴伟强慌忙套上衣服，拿起手机，但是腿却不好使了。赵颖决定送他，但钥匙找不到了，好不容易找到了钥匙，又找伞，终于找到一把伞了，黑色长外套的腰带，刚不知扔哪了！重新翻箱倒柜，拿了件皱巴巴的外套，还没来得及穿上，门却被打开了。 赵颖的背心穿跟没穿一个样！ 赵颖婆婆打通儿子电话：“赵颖在家偷男人，就是刚才你说，等下还会过来喝酒的那个！”挂断后，又对还立在门口的老公吼道：“还不快给她妈打电话！”一等老头打通，她就抢过手机：你家女儿好吃懒做乱花钱，我也忍了，我好不容易托关系让她进超市，她却约了那里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今天来家瞎搞，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当时，我就说是你家女儿勾引峰峰，你还不信，现在没话说了吧！ 赵颖婆婆挂断电话，怒冲冲地对赵颖说：“你妈说不管你了，我们也不会再要你了，但这两年来我们不能白养你。” “呸，这两年来你们给过我一分钱吗？” “你住的还不是我们的？要不是我们把你从老家带出来，你在老家还抬得起头来？十三岁就大肚子，骚货！”赵颖婆婆的嗓门越来越大。 “你去问问你儿子，是我自己把肚子搞大的吗？”赵颖也大起声来。 对门有人探头出来。 一直不说话的赵颖公公，猛地吼道：你们给我滚！ 如果没有赵颖扶着，吴伟强恐怕真的只能滚出来了。 “伟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呢？”赵颖尽量把伞打向伟强。 吴伟强没有说话。 “伟哥，我现在只有你了，你千万别不管我啊。”赵颖哭了起来。 吴伟强叹了口气：你身份证在身边的吧，先去对面那家旅馆订两间单人房吧。 赵颖没有身份证，吴伟强只好以他的名义订了间双人房。 进了房间，吴伟强语重心长地对赵颖说：你把你父母的电话给我，我打电话让他们马上来接你。 “我父母不会来接我的。说实在，我恨我父母，他们重男轻女，把我生下来没多久，就去上海了。自从有了一对双胞胎弟弟后，连一年一次春节，都不回来看我，他们压根儿就没把我当女儿过。” “他们是做什么的，可能是太忙吧？” “卖菜的，人钻钱眼里去了！” “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父母呢，他们这也是为你们将来考虑啊，三个小孩，不多挣点钱可怎么行呢。” “那人家父母在外打工，隔三岔五会打个电话什么的，他们一年就春节打个电话；人家暑假会把老家的孩子接到身边，他们居然说地方太小没法住，不让我去。两年前我怀孕了，他们也只是打个电话把我训斥一通，也不想想，是他们为了多挣钱，让爷爷奶奶去上海帮他们照顾弟弟们，把我一个人放在外婆家，我和表哥睡一个床才出的事！” 伟强张大了嘴：你那个男朋友是你表哥？你的公公婆婆其实是你的舅舅舅妈？你今年才十五岁？ 赵颖点了点头。 伟强坐到床上，撩起裤管，发现右腿膝盖处有点红肿，还发热，自己没磕到哪呀。他听听雨下小了，便把钱包递给赵颖：你去给我去买点止痛药吧。 吃了药还是不管用，赵颖又出去买了另一种止痛药，伟强连服两片，才稍微好些。外面雨也停了。 后来，赵颖“呼呼”地在另一只床上睡着了。吴伟强掏出手机，已经凌晨四点多了，昨晚他让赵颖回拨的那个电话不到一分钟，就给挂掉了。迟疑了一下，他点开短信，一共有三条晓姗的短信。第一条是昨天早上5点27分的：我上网查过了，书唯这种现象，其他小孩也有的，你就别多疑了。今天，你直接去上班吧，晚上早点回来。第二条是昨天傍晚7点03分的：求你看在书唯的面上，回来吧。第三条是昨晚7点16分的：再求你一次，快回来吧，孩子在门口等着呢。 伟强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多么希望时间还停留在他打晓姗前；不，哪怕打了后，在昨晚回拨手机之前，时间停留也行啊；不，哪怕晓姗接听手机后，只要时间在昨天被人进屋看到前停留，也是可以的啊，因为晓姗肯定是会原谅他的。伟强猛地站了起来，打算回家，不知是因为幅度大，还是刚才一心在手机上没感觉到，膝盖这会像针刺一样，痛了起来，他一屁股坐回床上。 报应，这一定是老天爷对我的报应啊！如果不是这膝盖，他会这么狼狈吗？如果不是手机丢了，他会去找赵颖吗？如果不是把夏志腾拉进黑名单，他会看到书唯扭屁股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把书唯哄睡着了，再拉不行吗？而且有必要拉么？他们真要有一腿，拉黑名单也没用哇！夏志腾有单元门的钥匙，上得楼来再敲门好了，晓姗难道不会去虎丘找夏志腾？要知道姓夏的工作还是她给找的呀。但从夏志腾还要加自己为好友来看，他们这两天都没见过面啊。倒是自己昨晚都在干的什么啊？我是没碰赵颖，但说不清了啊，人家才十五岁，真要告我强奸未遂，我还有辙吗？而且她现在无家可归，我能扔下她不管吗？最主要的是目前我这腿这样，她扔我还差不多！我的腿怎么会这么痛啊，难道是得了不治之症？伟强后怕了一会，反倒镇定了。 赵颖一觉醒来，已经快中午了。伟强说：我这腿还是那么痛，你还是把你父母电话给我，让他们来带你走！ “不给，你为什么就这么讨厌我，你以为你还回得到你老婆儿子身边吗？” 这时有人敲门。 赵颖惊恐万分：“完了，我男朋友找上门来了！” “应该是夏志腾，你去开下门。” 第18章 决定 夏志腾一看开门的是赵颖，不由对坐在床上的吴伟强叫了起来：强哥，你怎么和她在一起？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姗姐啊？ 吴伟强苦笑了下。 “你知道吗，上次我一看到她，就感觉不好，特意打电话给姗姐，但姗姐说她相信你的！” “是我脑子里进水了，但现在，我已经没有后路可走了，以后就拜托你多照顾他们母子了。” “姗姐会原谅你的，我帮你去说。” “事情很复杂的，她才十五岁，现在因为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找你来，一是要和你借点钱租个房子；二是让你去看看晓姗，我上午打电话给她时，她一句话也没说，我不大放心。” 夏志腾听了，拔腿往外跑。 “小夏，这张银行卡，你帮我带给她！”伟强追了出去。 把银行卡给了小夏后，伟强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腿，居然不痛了。 “我的腿怎么好了啊？”他回到房间自言自语道。 “你有病啊，好了不好啊！”赵颖嗔怪地说道，并迅速亲了伟强一下。 伟强把脸一板：“赵颖我跟你说，我要早点结婚，我的孩子都比你大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人家相差四五十岁在一起的，都多的是！” “赵颖，你别傻了，我现在是净身出户，皮夹子里的钱只有一百多了。” “你刚才不是开口借钱了吗？” “小夏肯不肯借，还是个未知数呢，而且借了，也要还的，超市的工资那么少，哪够我们花呢。” “我还有二百元在抽屉里没拿，另外，那些衣服鞋子都是用我父母给的零花钱买的，我可以去拿的，对了，还有你送我的那套化妆品。” “你不能回去，一回去，还不被男朋友打死啊。你还说你父母不好，你看，都上班了，还给你零花钱用。” “如果让我选择亲情和钱，我宁愿要亲情。你看从昨天到现在，他们连一个电话也没打给我过。” “那应该是他们还在气头上，等气消了，会打给你的。” “拉倒吧，不想提他们，我饿了，咱们一块出去吃饭吧。” 吴伟强把钱包递给赵颖：我不饿。刚说完，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还不饿呢，肚子都在叫了，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很快，赵颖就买回来一大一小两袋包子，她把大袋递给伟强：这是肉的，你吃。自己从小袋里掏出来的却是刀切白馒头。伟强让她吃肉的，她笑着说：我爱吃白的，我一会出去找找工作。 “不行，你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被人骗了怎么办？” “我不说，没人看得出我才十五岁，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被人骗呢？” “你没听说连女大学生和留学生都经常被骗、被杀吗？” “这些人是书读傻了，我虽然小学都没毕业，但人的好坏还是知道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还好人呢，连老婆都冤枉的好人？！”伟强惨然一笑。 “你冤枉你老婆什么了？”赵颖好奇地问。 伟强没答腔。 老天真的是在戏弄他：他都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不想因此拖累晓姗，并上午亲口在电话里对晓姗说了我想和别人在一起了，这家里的一切都是你辛苦所得，我没有资格拿，书唯想必也是不愿意跟我的，等我安顿好，咱们就去把手续办了。还把夏志腾找来，腿就不痛了！自己当时不那么急着下决定，就好了！可是当时那万根针刺般的感觉，记忆犹新啊！难道老天就是因为我作出这样的决定，才让我不痛的？也不知道晓姗现在怎么样了？夏志腾应该快到了吧，哦，刚忘告诉他门的锁换了，他看到锁换了，是何感想啊？ 夏志腾没看到锁换了，他心急如焚地把钥匙插进锁孔，却怎么也打不开，更着急了，敲起门来：姗姐，姗姐！书唯，书唯！ “是夏叔叔！” 听到书唯的声音，他一颗心落了地。 “姗姐，我是小夏啊。” “你有什么事吗？要没什么事的话，我正忙着赶货，不好意思啊。”姗姐没有开门。 “妈妈，你衣服不是已经包好了吗？” “姗姐，事情我都知道了。” “啊，伟强找你了？”姗姐立刻开了门。 见到姗姐的模样，夏志腾不由心里一疼。 “夏叔叔，我想死你了。”书唯扑了过来。 “我也想你，但这次来的匆忙，什么也没给你买。” “我不要你买东西，你只要来看看我，我就很高兴了，你知道吗，现在，爸爸去很远的分店上班了，不能回来，你以后可要多来看我啊。” “一定的。”夏志腾心里很不是滋味，强哥啊，你真是昏了头了，放着这么好的妻子儿子不要！ “书唯，你用我的手机去楼上看动画片吧，夏叔叔肯定有婚纱上的事找妈妈。” 等书唯上楼后，晓姗着急地轻声问夏志腾：“他没有打你吧？” “打我？谁打我？你是说强哥打我吗？”夏志腾感到莫名其妙，“姗姐，你是气糊涂了吧？” 见姗姐愣在那里，夏志腾想了想又说：“姗姐，你想开些，不然，书唯怎么办呢？” “我不会做傻事的，也不怪他，命中注定吧。”晓姗回过神来。 “这我就放心了，喏，这是强哥给你的卡。” “他不要家里的东西，也不拿卡，难道那姑娘很有钱吗？” “怎么可能！那疯丫头才十五岁，现在无家可归了，刚强哥还说要跟我借钱租房子呢。”见姗姐又发起愣来，夏志腾忙住了嘴。 没了强哥的屋子，怎么感觉到处弥漫着凄凉啊。 “姗姐，”夏志腾想说什么又打住了。 后来他发现门后有个贴了顺丰快递单的包裹，忙说：“姗姐，这是要发的快递吗？我帮你去发吧。” “哦对，很着急。你把书唯也带去吧，老看手机不好。” 小夏和书唯走后，晓姗环顾四周，无限凄楚。这两天，是赶货分散了她的一部分注意力，现在，屋子里的一切，都不可避免地勾起了她的回忆。良久，她给吴伟强发了个短信：我决定和书唯明天去小夏那住，家里留给你。 第19章 搬到虎丘 话说这边，赵颖当时见吴伟强陷入沉思，不理她，便出去找工作。但人家都要看她身份证，她还没领到身份证呢，只好回到旅馆。 旅馆里，伟强正握着手机，怔在那里。一定是他老婆骂他了！ “都是我不好。”赵颖由衷地说，“可是，我现在只能靠你啊，我刚出去找工作，人家都要看身份证。”说完，可怜巴巴地望着吴伟强。 吴伟强勉强地一笑：不怪你，是我自作自受。你也不用再出去找工作了。吴伟强把晓姗发的短信给赵颖看。 赵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喃喃地说：我真没想破坏你们，我实在是太爱你了。你知道吗，打第一次在超市里看到你，我就爱上你了，你后来骂我，不睬我，我还是忍不住爱你。 “那不是爱，你是缺少父爱。可你现在无家可归是我造成的，我不会不管你的。但要和你约法三章——首先，以后不要叫我伟哥，叫我叔叔，并且就按这样的关系共处；其次，你就乖乖地待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更不要去找什么工作。第三，不要告诉小夏我腿痛。” 赵颖说她不同意第一条，吴伟强冷冷地说那你走吧。赵颖噘了噘嘴：好吧。 夏志腾带着书唯发货回来，发现晓姗正在整理东西。 “姗姐，你这是想干啥？” “不好意思，刚没经你同意，我决定带书唯明天起住你那里，房租我会付的。” “太好了，去夏叔叔那里喽！我这就去楼上收拾玩具。”书唯高兴地跑上阁楼。 “这里有着太多的记忆，超市里钱那么少，伟强还要租房子，日子不好过，不如这里就让给他们吧。就是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的，我一个人住那里，太冷清了，刚还和书唯说，等放暑假了，让他去我那住几天呢。”夏志腾想了想又说，“东西我那都有，做婚纱的设备也有，你少收拾点东西就行。最好是今晚就搬过去，一来，让书唯先适应一下，不然，后天周一书唯上学，那么远，怕起不来呢，二是这两天厂里挺忙的，今天上午收到强哥微信，我就出来了，明天估计不能再请假了，我那里你们没去过，不好找。” “好。”晓姗把伟强还给她的那张卡，交给夏志腾，“他身边没钱，房子又不能当饭吃。麻烦你现在帮我出去取一万元。” 夏志腾把卡还给晓姗，从腰包里取了一沓一百元出来，放在桌上：我刚发快递回来的路上，取了一万出来，打算借给强哥的，就先用我这一万吧。 “也好，到了虎丘，我再取了还你。”晓姗从桌上拿过伟强的钥匙，放在那沓钱上，“现在，还麻烦你去楼下打电话给伟强，让他来拿钱和钥匙，不用上来，因为我暂时不想让书唯知道这件事。就是不知他现在在哪儿，可能你要在下面等好一会才行。” “他就在附近，我直接过去找他好了，楼下人多。” 夏志腾来到旅馆，看到吴伟强正坐在床边，就着开水吃冷包子，不由心里叹道：强哥，你真是昏了头了！放着跟姗姐在家吃热的，喝浓的不要，偏要跟她在这里吃冷的，喝淡的！因两人身高差较大，平日里，他没仔细看过吴伟强，但这两次吴伟强都坐着，他得以很仔细地看清了。他发现强哥比中午看上去，要更憔悴些。唉，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他愤愤地瞪了一眼赵颖，赵颖忙低头看地。 见夏志腾掏钱，伟强忙说你不用借我了，晓姗说把房子让给我。 “这是姗姐给你的，她说你身边没钱，房子又不能当饭吃，今晚他们就跟我去虎丘了。” 伟强突然泪流满面，深深埋下头去。 “伟哥……” “跟你说了，以后叫叔！”伟强猛地站起来，正准备朝赵颖发火，那种熟悉的针刺的感觉又来了，他慢慢地坐下床。“伟……叔，你是不是又……” 他无力地朝赵颖摆摆手。 夏志腾却激动起来，他一把拉住吴伟强：强哥，你跟我回去，姗姐会原谅你的！ 吴伟强无比凄凉地说道：我没脸见她，我冤枉她和你在一起，我打了她，我还让她听我和赵颖在一起的声音！ 夏志腾震惊了，赵颖愕然了。 吴伟强拍了拍小夏的肩膀：“我相信晓姗和书唯跟着你，不会吃苦的。另外，我在晓姗手机上，把你拉到了黑名单里，你记得改一下。 书唯的玩具太多了，两辆出租车，估计也装不下，晓姗劝他下次再来拿。 “我去了，就不想回来了。”小家伙一字一顿地说。 晓姗和小夏对视一眼，难道刚才他们的说话声不够轻，小家伙听到了？书唯自顾自地说下去：妈妈，你说过，上学是住在哪里就上哪，一想到去了虎丘，我就不用再在这里上学和住，我就高兴。 晓姗满怀歉意地摸着书唯的头：学区房是要买的房子才行，租的不能上，妈妈现在钱不够多，还不能买虎丘的房子，但妈妈会努力挣钱的，争取让你小学在虎丘上。 “啊？”小家伙一脸失望。 夏志腾忙抱起他：幼儿园有公立和私立两种，私立的，不管房子是租还是买的，都能上的。只是情况比较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去找，等找到了，就可以去上的。小家伙又兴奋起来：妈妈，蛋炒饭好了吗，我们吃完就去虎丘。 夏志腾是个整洁的人，因此到了虎丘后，也没什么需要多收拾的。他让晓姗和书唯睡他来虎丘后买的大床，自己睡那位回去再打工的二房东当时留下来的沙发床。 “还是我睡沙发吧，书唯是男孩，还是跟你睡更合适些。” “哦，主要是沙发上的被褥没有晒过。” “没事，我和衣好了。” 书唯很快就睡着了，夏志腾却睡不着。他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导火线。也怪自己太粗心了，记得当时强哥打人后，他陪书唯在地板上玩火车，小家伙突然很认真地对他说：夏爸爸，我觉得以后还是叫你叔叔吧。如果说当时自己是因为担心强哥，没在意的话，那后来姗姐让他远远看到强哥时先走，也应该长点心啊，他长点心的话，事情也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第20章 放过卖家 夏志腾听见隔壁房间姗姐轻轻地开门出去，却一直没有回来，忍不住也穿衣下床，拉开门并打开灯。姗姐正立在阳台那边，看上去是那么的瘦小。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这人换了地方，容易睡不着。” “姗姐，我是刚才把钱给强哥时，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是我不好。” “怎么能怪你呢，是命，我认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快回去睡吧。”见小夏欲言又止，晓姗边往房间走边说，“我现在想通了，你不睡，那我去睡了。” 好点的私立幼儿园，夏志腾第二天就打听到了，但因为这学期已过半了，不收半途插班生，也就是书唯要下学期才能转到虎丘来。他安慰书唯：离放暑假只有两个月了，去掉双休日和五一就更少了。 “嗯，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书唯哼着昨晚小夏教他的歌，去阳台上整理他的玩具了。 就这样，每周一至周五晓姗都要接送书唯去吴中那边的幼儿园，白天能做婚纱礼服的时间不多，主要是利用晚上的时间。夏志腾放弃中午在厂的休息时间，抓紧时间裁，这样晚上就基本不用加班了，回家后吃过晓姗做好的晚饭，就主动承担起吴伟强以前的责任来。当然，衣服，晓姗早就抢着洗掉了，但他会出去给晓姗发货。虎丘快递网点多，收件最迟的，可达十点半。在此之前，他早就把书唯哄睡着了，不是通过讲故事的方式，而是唱歌。 夏志腾会唱的歌很多，吴伟强之所以叫他“瞎折腾”，就是因为他曾为追求音乐，北漂过。晓姗以前没听过他唱，现在听了小夏的歌声，不禁说道：你当时轻描淡写地说起你的北漂经历，我还真以为你在瞎折腾呢，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听，你当时应该继续追求下去的。不过，现在也不晚。 夏志腾脸一红：快别提了，那时年轻，头脑发热罢了。 “我虽然没有音乐细胞，但唱的好不好听，还是懂的。以前我在婚纱厂上班时，听说有什么快男快女唱歌比赛和《星光大道》，现在应该也有吧，你应该去试试看！” “我长这样，还好意思去和人家pk？！”夏志腾自我解嘲道。 “你又来了，首先，你长哪样了啊，不就是和我一样矮小些嘛，浓缩还是精华呢！其次，这唱歌比赛比的是唱功，长相好是偶像派，长的差些还是实力派呢，偶像派年纪大了，就不吃香了，笑到最后的，不还是实力派？” 夏志腾忍住笑：“我有自知之明的，倒是我看书唯，有这方面的天赋，不但一学就会，而且还会改歌词。刚才，我们一起就上次你那退货事件，拼了首《放过卖家》，我估计他明天一早，就要唱给你听了。” 果然，第二天早上，在送书唯去上学的路上，书唯就唱了：你到我店里，带着问候亲，带来了我的烦恼。你问我这件婚纱穿了，瘦不瘦，你问我这件礼服穿了，美不美，我推荐的款式，你不要，自己选的款式，不适合，你问我到时，能不能退，你问我到时，能不能换，我说不能，你还要退换。最后还把衣服破个洞。 声音居然还很无奈。 “书唯，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喜欢音乐啊？” “我以前有和爸爸说过，但他说学钢琴啊什么的，都很贵，而且学了，也没多大用处的。” 晓姗叹了口气：“一个人做自己感兴趣和喜欢的东西，才有可能成功。音乐是一门艺术，你学了，就知道用处有多大了，妈妈会想办法挣钱的。” “妈妈，你挣出来的钱还是先买房子吧。”小家伙想了想，认真地说。 那天晚上，当夏志腾把书唯哄睡着后，正准备和平时那样，在那二房东作价给他的电脑上，客串晓姗淘宝店的客服时，晓姗拿出一沓草图：小夏，这是我上次摔跤那阵画的款式，一直没时间登上去，你帮我拍照，登一下吧。边上是价格，面料和装饰说明都在后面。我先操作一遍给你看。 “哇，原来你店里的这些草图款式，都是你自己设计的啊。” “也是被逼的，用人家特地花钱请模特和摄影师拍的图片，一属于侵权，二也不人道；自己先做了样品，再拍照登上去呢，往往自己还没接到单，别人已经仿去，大批量生产，并以低价在大量销售了，真正的为他人作嫁衣，所以我就先登草图，等有了订单，制作出来拍照让客人确认后，再补充以实物细节图。 两天后的早上，晓姗送书唯进幼儿园后，发现昨天那辆不下人也不上人的出租车，又莫名从她身边缓缓驶过，心里不由一动：会不会是伟强？他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又去开出租车啊！ 她拿出手机，有买家新拍下产品，很多时候，买家们是光拍下，最终不付款的。晓姗没有点进去，而是来到了短信界面，但又迟疑了：万一不是呢？犹豫了一阵，还是输入道：你是不是又开出租车了？你这样的性格不适合开的。并果断地发了出去。万一是呢，即使不是，那作为普通朋友，提前提醒，也是可以的吧。 转回到旺旺，系统显示那买家付款了。晓姗点了进去，不由倒吸了口凉气：那买家拍的产品是小夏登的，她当时标了980元，但小夏只写98元，而且人家把五件全拍了。她冷静下来，点开对方的旺旺：不好意思，这款是980元，登的时候少写了个0，麻烦申请取消交易，谢谢了。对方的头像突然变灰了。晓姗按收货地址里的电话，打过去，一下通了，是个男的。 “取消交易也可以，但你得付我2500元。” “啊？！” “我给你算下哦，婚纱的利润，差不多是每件150元，也就是这件980元的，你们成本是830元，5件就是4150元，如果你发货，扣掉我已付的490元，损失是3660元，现在你付我2500元，去掉我拍下来付掉的490元，只要你们2010元，一点不为过啊。而且，只要你把钱打过来，我立马给你们好评，新登产品，最重要的是早点有好评，这淘宝人都清楚。” 2010元是她做好几件的利润啊，但对方明显是专业找碴的。 第21章 夏志腾闯祸 对方听晓姗不说话，笑道：没事，你再考虑考虑，想通了，再电话联系我吧，旺旺我是不会回的。 “我不用你给好评，能不能再少点？是打到你的支付宝上吗？我马上打给你。” “mm是个明白人，现在工作不好找，被老板开掉可就惨喽！那就2300元吧。” “2000元可以吗？” “不行，2000去掉490就只有1510元，我们干这一行，也不容易的，一天到晚在淘宝上睁大眼睛找，我近视都加深了不少，有的卖家不识相，买下后不联系我们，也不发货，害得我们只能不断打电话。碰到本身就是积压产品的，还当真就把货发来给我们了，我们还得卖这些货。我知道mm是觉得自掏腰包挖2300元，而到时那490元却是进的老板的腰包，心里不爽，但我认为，你把情况和你们老板一说，他还是会把那490元还给你的，因为他一分也没亏啊，顶多让你下次注意而已。再说了，我们这也是为你好，吃一堑长一智，接下来你登产品就会仔细了。” “好吧，这样，我支付宝上打2300减490过来后，你再申请把那个交易取消。” “mm你是怕打2300元过来，我不确认交易，还要你发货吗？这你放心好了，我们也是有职业道德的，不信，你去看看我的好评。你们打工的也不容易，收你2300元，我到时还是会给你好评的，有了好评，生意不就好了嘛，生意好了，你们老板就会给你加工资的，这样，你自掏腰包的钱，很快就会回来的。” “这产品不是我登的，我不想让登产品的人知道后心里难受。” “你是老板？我们也碰到过老板直接和我们联系的，但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不正好可以扣她钱，这样你一点也不损失啊，狠一点的那490元也不给她，谁让她不小心登错呢？不过你说咋办就咋办，抓紧时间，我困了，要睡觉啦。” 晚上，夏志腾在电脑前坐下，正准备继续登没登完的产品，听到晓姗对他说：小夏，我想想还是收买家运费。我今天在草图上添的齐地、拖尾、短款等字样，就是淘宝上我设的运费模板，你只要照着选择就行。你这两天登的，我已经改过了，还有，发布前记得一定要先核对一下哦，特别是价格。 “哦，我前面都没有核对，得先看看。” “我已经看过了，没有错，你登新的就可以。” 夏志腾是几天后，晓姗让他在支付宝里交一下吴中的水电煤气费用时，才发现支付宝里有笔莫名的1810元支出和一笔490元的关闭交易，收款方的信息竟是相同的，再查看490元的产品，竟然就是自己登过的款式，这个客人怎么拍下又取消了呢？ “哦，网上购物，很多时候容易冲动，拍下后就后悔了呗。伟强那里的水电煤已经交过了？”晓姗忙转移话题。 “还没进入页面呢。唉，他还五件全拍了呢。”夏志腾不无遗憾地说。咦，怎么五件才490元？他定睛一看，脸都白了：980元，自己才写98元！好在客人取消交易了！不过这么便宜，那客人还取消？一定是姗姐发现了，联系人家的！他点开对方的旺旺，果然有这边发过去的信息：不好意思，这款是980元，登的时候少写了个0，麻烦申请取消交易，谢谢了。他记起强哥在去年中秋节前曾讲过，有个人来他们超市，挑了好多同款的包装月饼，结账后来到服务台，指着上面的生产日期和保质期说过期了，然后超市以一罚十赔了不少钱。那1810元一定是对方同意取消交易的条件。 “姗姐，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这1810元？”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而且你又不是故意的。”晓姗忙安慰他道。 “太坑人了！”夏志腾拿过手机。 “我打过电话的，这种人是专业的，摸透了店家和客服的心理。花钱消灾，吃一堑还长一智呢。”晓姗阻止小夏。 “但这点钱你要做好几件衣服呢，不行，这钱我还你！” “你帮我带书唯，发货，当客服，我给你钱还差不多！” “但你给我做饭，洗衣服啊！” “那我们还白住你的呢！” 夏志腾一直不肯收晓姗给的房租钱，理由是“你们不来，我也是这么多房租”。 夏志腾掏出钱包：你不收，我心里难受，正好今天发工资。 “那天，如果我不是先给伟强发信息，而是直接点进那刚拍下的产品，一定会发现不对劲，马上修改价格，就也不会这样了，所以问题还在我。我过来也快三周了，精神状态却还没恢复。如果不是发生这事，我都不知道反省，从这方面来说也是好事，不然答应书唯的买学区房，何时才能实现呢？” 夏志腾默默地把钱放回钱包，进入水电煤页面交费，并把费用报给了晓姗。 “他们煤气费怎么这么少，难道不在家开伙的吗？伟强肯定又乱吃垃圾食品了！” 第22章 伟强带赵颖回家 吴伟强他们的确不在家开伙。他和赵颖是在小夏走后的第二天中午回到家中的。 看到门口书唯留下的一堆玩具，伟强的心情难以言表。赵颖看到模特、婚纱面料及辅料，十分好奇。 “我老婆的东西，你别去碰！来，给你钥匙，你出去买些你的生活用品，记得早点回来。路看着点，不要回来不认识了。”吴伟强数了一千元给赵颖。 “我来的时候就记脑子里了，就怕以后出去迷路，你趁机甩了我！看来是我想多了。”赵颖开心地出了门。 家里一切如旧，但是没了那个熟悉的忙碌的身影。 只有睡着了才能心如止水，伟强找了两粒安眠药服下。 醒来已是晚上八点多了，腿痛好多了，但赵颖却还没回来，打电话给她，说还在观前街。 伟强打开冰箱门，剩菜还不少，竟都是他喜欢吃的，可见，前天，晓姗一直在等他回家吃饭。 晓姗啊，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伟强喉咙口发紧，刚感觉到的饿意又消失了。 他来到卧室，拆了书唯的床，又费力地搬上阁楼，搭了起来。 提着大包小包的赵颖开门进来，听到阁楼上有动静，忙跑上来：搭床干嘛？楼下不是已经有两个床了吗？ “这个就是楼下的，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两个怎么能睡同一个房间，你晚上就睡这儿。本想你早点回来帮忙的，你看你回来得这么晚！” “我回来得晚是有原因的，好看点的衣服和鞋子都不便宜，我得反复淘和比较啊。不过最终，我一千元搞定了一只包、－双凉鞋、一套化妆品和给你带了5串羊肉串---新疆人那买的。”赵颖极其得意。 “天，我的意思是让你买些牙刷、毛巾等生活用品和内衣裤、家居服什么的啊，你以后又不出去，这些东西要来干什么啊？”吴伟强后悔当时不该给她这么多钱的。 “哦，那明天再去买，我今天走累了，不想再动了呢，而且我饿了，这里应该有米吧，你帮我煮点白米粥就行，羊肉串你吃。” 伟强叹了口气：微波炉那里有菜，你下去热一下，先吃点菜，我一会就下来煮点饭。 记忆里，晓姗好像除内衣裤外，没买过一件衣服。刚开始的时候，她都是拿些婚纱礼服的面料自己做的，这几年淘宝店忙了，没空做，伟强要给她买，她总是说我又不大出门，以前的衣服够穿了，再说自己懂这行的，买的都看不上眼呢。如果护手霜不算化妆品的话，那也是从来没见她用过，而且这护手霜，也只是为了防止手毛，弄坏婚纱礼服罢了。 “妈呀，这菜怎么是冷的。”楼下传来赵颖的叫声。 “我不是叫你热一下的嘛。”吴伟强走下楼。 “我是想你晚上烧的，不会冷到哪去的，懒得热了。” “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冰箱里拿出来的？你老婆还给我们留菜？妈呀，不会有毒吧。”赵颖脸一下惨白，“我已经咽下了一口！” “她要知道下毒，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了。”吴伟强边淘米边说，“你要不敢吃，那就吃羊肉串吧。” “羊肉串是我特地买给你的，我还是就吃白米粥好了。”赵颖把还温热着的羊肉串递了过来。 羊肉串开了伟强的胃口，他最后把剩菜也全吃了。 哪想到了十一点多，右腿又痛得站都站不直。 他打电话向主管请假，主管很是恼火：吴伟强，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周五那天我下来查三次岗，一次也没看到你，还没找你算账呢，让你去新店么，死活不肯去，明明知道店里没人，双休了两天，居然还要请假？ 伟强也恼了：周五那天，我份内的活不是都干了吗，我是因为手机不见了，才不在岗的，你以为我稀罕这份活啊！说完，“叭”地挂断了电话。 “是呢，我也觉得你在超市里憋屈呢，要不，我们一起开家服装店吧。自己当老板，哪就不需要身份证了！”赵颖来劲了，“我一直都想开家服装店，这样，每件好看的衣服，我都可以穿啦！我很有眼光的！对了，我买的凉鞋还没穿给你看呢。” 她一溜烟上了楼，很快又下了楼：好看吧。赵颖眼睛亮亮的。 “开店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得有钱吧，店面房租加进货得好几万呢，我现在身边整钱就九千元了。” 看赵颖一脸失望，伟强不由又说：我来想想办法，你上去睡吧。 只有继续开出租车，但是自己的腿这样，还能开吗？吴伟强边想边赌气地把自己两条腿往地上使劲地跺了两下。咦，怎么不痛了呢，刚没跺之前痛吗，伟强不记得了。莫非是因为我决定开出租车了，才不痛的？伟强懒得再深究了。他分析着：自己没钱买车做滴滴，那就只能还开传统的出租车。虽然现在滴滴打车更流行，但要通过手机操作，大部分年纪大的人还是不会使用的，目前是老龄社会，打车的老年人还是不少的。 可能是从小就没妈和爹走得早，他以前就喜欢拉老年人。曾经送过一个被电瓶车撞倒，无人管的老人去医院，他后来住的附一院附近的小屋，就是那老人免费让他住的；长带状疱疹要涂墨水，也是一位经常坐他车的老奶奶告诉他的，他当时也是半信半疑，一边继续用医院里配的药，一边涂的墨水，所以到底是不是墨水治好了他的病，他也不知道。但起码由此娶到了晓姗，虽然由于他的不珍惜，现在分开了，但老年人喜欢传统的出租车还是确定的。这让吴伟强有了信心，他没服安眠药，居然到最后也睡着了。 伟强醒过来已经是二十七号下午两点多了。 正在看电视的赵颖，忙从厨房里盛了一碗白米粥出来：昨天剩的，刚刚热过。你家的电视机怎么一个有线台都看不到的啊？ “我没开通。” 伟强不想吃白米粥，但肚子确实饿了，再去外面吃东西，估计赶到原来的出租车公司，里面的办事人员已下班了，再加上也不愿拂赵颖的好意，吴伟强第一次吃了碗白米粥。 第23章 重操旧业 “淡而无味，你怎么会喜欢吃这种白的啊？” “没办法啊，我一看到漂亮衣服，就挪不了歨。以前妈妈给的零花钱，一买衣服和化妆品就不多了，他们以晚上做烧烤为由，不开伙，我只能吃白馒头啊。我觉得白米粥比白馒头好吃多了。” “傻丫头，你还在长身体，只吃这些东西怎么行！你可以自己去我钱包里拿钱，买些菜回来烧啊！” “我也刚起来，而且你就这点钱了，得省着点用。再说，买回来，我也不会烧呀。” “哎，我现在急着出去办点事，回来要和你再约法三章。” “啊，你去办什么事？我跟你一块去！” “我去超市办离职手续，你一起去像话吗？我等下会去把家里的有线电视开通的，你先煮点饭，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真的啊，嗯，反正你也不会连房子都不要的。” 受滴滴车影响，伟强原来的出租车公司现在是车多人少，因此非常高兴伟强回来。伟强的资料电脑里都有，很快就办妥了。针对伟强车子没处停的困难，公司还提出了让他停在家附近的停车场，费用公司可以报。 伟强开着出租车赶到超市时，正好离人事主管下班还有十分钟。本来要提前一个月才行，但人事主管平时和吴伟强关系不错，就直接给办了。 吴伟强到家后把一包生活用品交给赵颖，又把一包食物放进冰箱。 “有线电视我已经开通好了。你一定要学会做饭菜。我明天起开出租车了，这包东西就是这星期的食物，你自己做，不会，可以百度一下做法。今天我做给你吃，明天开始就吃你做的了。” 伟强的厨艺很好，烧好一个，赵颖就吃掉一个。到最后，实在吃不下了，留给伟强半碗士豆丝。 伟强用土豆丝就着赵颖煮的半生不熟的米饭，边吃边说：做饭菜是新约法三章的第一条，第二条是要保持室内清洁，家里要勤打扫。最后一条就是要讲究个人卫生，内衣裤和袜子要天天洗，头发也要经常洗。 后两条其实是以前晓姗对他的要求。 “喏，这把是给你配的单元门钥匙，明天白天你出去，买些内衣裤、拖鞋、家居服什么的。刚才在超市想给你买的，但怕买的你不喜欢，给你500元。能省就省着点用啊。” 他后来又从柜子里取出上次新换的那把锁剩下的一把钥匙，交给赵颖。 第一天，伟强生意不错，他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赵颖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怎么还没睡啊，以后晚上不用等我的呀。”伟强钻进厨房，“啊，你怎么没做饭呢？” “我也刚回来，是从石路走回来的，没时间做呢，不过，我给你买了吃的。”赵颖从沙发后面拿出肯德基全家桶，递给伟强。 伟强啃了口鸡，忽然觉得不对劲。 “你刚才说从石路走回来？内衣裤等，附近大润发超市不就全有吗？老天，你不会是又去买不实用的东西了吧？然后钱全用完了，所以只能走回来？” 他猛地往沙发后面一瞅，果然有个写着精品服饰的塑料拎袋。 “上次不就和你说了，你现在不出去，买些实用的家居服就行了，还特地关照你省着点用的！”伟强生气地把那塑料袋拿出来，往沙发上一扔。 赵颖局促不安地看着他：“我去的路上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到了石路，就控制不住了啊，我一定下不为例。”见伟强脸色还是沉着，忙又说，“那我明天去退掉吧。” “你吃饱了没事干啊？到时又控制不住，再半夜三更走回来！你一个未成年少女一个人单独行动容易出事，你不知道的啊？到时你父母找我来要人，我怎么办？” “不会的。既然不用退了，那我穿给你看。”赵颖兴高采烈地从拎袋里掏出一件连衣裙。 “我不要看！都几点了，还不快洗洗去睡！” “我今天还没吃过晚饭呢，想等你吃完有剩的，再吃呢。”赵颖脸红了。 伟强无奈地把全家桶往她身边一放：我吃饱了。 第二天，赵颖倒是做了晚饭了，但她自己也难以下咽，伟强只好再做了一次。 第三天，伟强回家，发现又没有饭吃。原来，赵颖是在等着他做：我做的那么难吃，再做，不是浪费嘛。 三天下来，伟强的胃受不了了，第四天起，他就在外面先吃点，回来给赵颖做好后，再吃些。 结果半个月后，赵颖发现新买的裙子穿不下了。 “你做的菜太好吃了，米饭太好吃了，我吃的太多，长肉了，我还是吃白馒头吧。” 伟强不开车已六年多了，腿时不时会痛，深更半夜回来还要做饭，正浑身不舒服，怨声载道呢，于是，家里便不再开伙了。 家附近的停车场只有一个，离幼儿园不远。伟强一开始以为儿子去了虎丘，肯定是在那边上幼儿园了，但每次早上路过，还是忍不住往里张望一番。 有一天，发现一拨正在做早操的孩子中，那个不动手也不动脚的男孩就是书唯。他躲在围墙柱子后面，一直看到孩子们早操结束。 第二天，他特地早点出门，从停车场取了车，在幼儿园附近慢慢地转圈开。终于，晓姗和书唯出现了。书唯进去后，他又跟了晓姗一段路。看着晓姗急急地赶往公交站，他很难受，决定眼不见为净。 但是到了第三天，他忍不住又早早地出门，又开车跟了过去。 他以为晓姗就像以前他俩刚住在一起时的第一个星期六，他去公交站等她晚上从虎丘回来那样，不会发现他。 那次晓姗从公交车上下来，径直往家走，一直没注意到尾随着她的伟强。伟强以为跟在后面她发现不了，就超上前去一段路，再转身迎面朝她走去。她居然看也不看他，只是往边上避了避，伟强逼过去，她再往另一边避，伟强再逼，她闷头用双手使劲往他肚子上一推。伟强没防备，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晓姗见他倒地，就没命地飞奔离开。后来，伟强一瘸一拐回到家，晓姗惊魂未定地对他说刚才遇到了个神经病。伟强哭笑不得：那个神经病就是你老公我啊，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谋杀了亲夫啊，那可是水泥路呀，要是刚才我的脑袋着地，我还能活着回来？我想不明白你这么小的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快帮我看看屁股怎么样了。结果，伟强的屁股足足痛了两个星期。 没想到，晓姗这次竟然发现了，并发了微信过来。他没有回，也不敢再这么做了。 第24章 夏志腾又闯祸 再说这边，夏志腾对那1810元一直没有释怀。 每天晚上，等晓姗休息后，他都在房间里继续手机旺旺在线，希望能接到一笔大单，好弥补弥补。 功夫不负有心人，12月12号那天终于让他守到了。 对方是广州一家外贸公司，手里有一批花童穿的小婚纱订单，共十款，每款一百件，每件一百元，到时他们会寄样衣过来，交货期也不急。小夏看发过来的不太清楚的款式图片，好像挺简单的，满口答应了。为了给姗姐一个惊喜，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等收到样衣，已经过了五天，而且只收到九件，又脏又破。 晓姗一看样衣，用料挺多，手工挺重，决定放弃。对方的业务员小刘说这批订单，原来是让广东厂家做的，没想到他们收到国外寄来的样衣后，却都不愿意做了，如果再找厂家，把样衣寄来寄去，更容易搞丢搞坏，她还在试用期，如果这个单搞砸了，她这份工作肯定保不住了。 考虑再三，晓姗退掉了自己淘宝店的单子，把这批小婚纱一部分放在小夏待的小张家做，另一部分则放到了自己原来待过的那家相城区婚纱厂里做，并在这两家厂里来回跟单。 不料，六天后，对方叫停了，因为那个业务员小刘把客人要求收到货的时间错看成了2月1号，实际是1月2号。 一千件衣服都已在车工手上了，虽然都没有完工，但人力物力都已进去了，不给厂家们钱，是说不过去的。晓姗付了六万，但外贸公司当时只打了三万元定金。 小刘哭着打电话过来：公司已经让我赔了三万，并让我走人，我实在没钱了。 夏志腾愁得不想吃喝。 晓姗安慰他：我抽空做出成衣来，应该可以卖出去的。 小夏当然知道这只是安慰话，他去银行取了三万元积蓄给晓姗：这是我闯的祸，应该由我来承担。 “这其实错不在你，主要是小刘搞错了时间，但人家小姑娘丢了工作又赔了三万，再跟她要，不是要逼死她了吗？算了，我今年反正不顺。” “姗姐，你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我害的，你不拿，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这和你没关系的啊，命罢了，你想开点就好了。祸兮福兮，明年我们会好起来的。” 见小夏还是坚持着，晓姗只好收下：那我先给你保管，等你结婚时再还给你。 但夏志腾仍然寝食不安，尤其是一月底，他们厂放年假后，呆在家里老发呆。晓姗便让他回老家散散心，反正也快过年了。 “我回老家，你和书唯怎么办呢？” 晓姗愣了半晌后，说：“我们回娘家过年吧，总瞒着也不是办法。” 来虎丘都九个月了，她还没和娘家联系过。娘家人的电话号码她都没有：她和伟强结婚前，家里就姐夫有手机，后来，家里装了电话，姐夫换了手机号，但因为与家里联系的一向都是伟强，所以她也没把号码存下来。不过，家里人有她手机号的。从娘家人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打电话找她这一点看，伟强应该是瞒着这件事的。但过年怎么瞒呢，瞒不了啊！ 夏志腾回老家后，书唯晚上更加想念爸爸，要打电话给吴伟强。 晓姗哄他：明天中午你给爸爸打吧，这个时候说不定他正上着中班呢，以前是要照顾我们，他才申请不上中班的。 因为上次发短信提醒伟强不要开出租车，他没回，晓姗也不确定伟强现在是不是还在超市里工作。曾经的恩爱夫妻，现在真的就形同陌路了，晓姗很担心书唯贸然打电话过去，伟强会不接。 书唯睡着后，晓姗发了个短信给伟强：书唯很想你，我和他说你在外地上班，你明天上午打个电话给他吧。 她对伟强会不会回复也没底，如果不回，她是否应该向书唯摊牌呢，虽然迟早得摊牌，但她还是希望能晚点。 “叮叮咚咚”，手机短信铃声响，晓姗看到伟强的答复只有一个“好”字，不由叹了口气。 第二天上午，书唯接到吴伟强的电话，像只欢乐的小鸟。 “爸爸，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打电话给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估计那边吴伟强说了句“怎么会”吧，书唯嘴一嘟：怎么不会？上次，你一个人偷偷看电影，就没带我。……你一个人没看过电影？哼，我记得清清楚楚，就那天你打了妈妈后的第二天晚上8点多，我打你电话，你一开始不接，后来我再打，却传来个女的声音，在说伟哥你快点呀！妈妈接过去一听，说那是你不小心按到了，那女声是电影里的声音。记起来了吧，下次可不能这样哦！……喂，……哦，爸爸你刚才怎么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挂掉了呢。……年三十下午来接我和妈妈，一起去外婆家过年，让妈妈发个定位，好，我告诉妈妈。 和儿子通过电话后，吴伟强久久不能平息。 其实，最近他都没睡好，凭他对晓姗的了解，她不可能把他的丑事告诉家人。因此五一等节假日，他照例提着大包小包去丈母娘家，只不过以出租车生意忙为由，送到就走，但是马上过年了，可怎么办呢？ 是晓姗发来的信息，让他有了今年还要一起回家过年的主意，但他也不确定晓姗会不会愿意。 他一直以为当初听电话的就是晓姗，没想到居然还有儿子！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好在晓姗帮他用看电影来掩饰了，不然他有何面目面对儿子啊？ 晓姗随后发来的短信定位，让他松了口气。 年三十下午一点多，吴伟强来到虎丘。他把车子在路边停好，按定位找到了夏志腾所租的房子。 已在门口等候的书唯，看到他手里拎着的乐高礼袋，一下蹦了起来。 “书唯，我们现在回老家，得先坐公交车到汽车站，再转中巴车，比原先直接从吴中回去要远多了，妈妈先帮你把玩具放好，等吃完年夜饭回来再拆了玩，早点走，省得外婆他们在家等着急。” “好吧。”书唯把乐高礼袋交给晓姗，跟着伟强先走了。 看到吴伟强用手里的钥匙对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开门，他惊讶极了：爸爸，你怎么有人家出租车的钥匙啊？ “爸爸现在开出租车了，可以说这辆出租车是爸爸的。” “妈妈不是说你在你们新开的很远的分店里上班吗？” “原来是的，但钱太少了，所以爸爸改在那儿开出租车了，不然哪有钱给你买乐高呢？” 伟强眼睛的余光瞥到后面跟上来的晓姗满脸担忧，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那你为什么不就在这里开出租车呢？这样，我们天天在一起多好。”书唯不解地问。 “这里出租车太多了，挣不到钱。”吴伟强心里有股酸楚。 晓姗又何尝不是呢？ 第25章 回老家吃年夜饭 小家伙很开心，一路上对出租车问这问那，伟强耐心地一一解答，这种温馨以前从来没有过。伟强没什么耐心，书唯和妈妈更亲。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这一家有多和美，晓姗心里默默地想。 吴江离苏州不远，没多久就到了晓姗娘家。 晓姗妈妈很诧异晓姗怎么一下子有了这么多白头发。 “虽说你年纪上去了，但按理也应该是先少量再多的啊，怎么一下这么多了啊，一定是太辛苦了！还有你伟强，明显又瘦了！城里生活到处要钱，你们还是回老家算了。” “我减肥。”伟强边从后备箱里拿大包小包出来，边打着哈哈，“老家生活也一样的，趁现在还干的动，就多累累吧。” “那这回，一家三口好好住上几天，总行吧。” “不行，外婆，爸爸给我买的玩具，我还没拆开来看呢。而且爸爸也说新年里他生意好，今天要回去的。” 晓姗妈妈无奈地摇摇头：“人家远在北京、广州的，一年都会全家一起回来几次，住上几天，你们就在苏州，过年才一起回来一次，还就只吃一顿年夜饭。” 上次清明节，晓姗妈妈也说差不多意思的话，当时伟强有接口说我俩住在一起，她一年到头，看也不看我的，她嫁的不是我，是一件叫婚纱的衣服。但现在他没法接下去了，因为他俩现在连住都不住在一起了。 伟强要开车不能喝酒，晓姗妈妈拼命地往他碗里夹他爱吃的动物内脏。小时候，伟强可没在晓姗家少蹭过饭，晓姗有点恍惚。 书唯惦记着乐高，吃完饭就嚷着要回家。 “刚才应该把玩具带来的，明年我们考虑得周全些。”伟强说罢，心里又想：明年，谁晓得会是怎么样了呢。 一路上，依然是儿子有问，伟强必答。忽然，书唯想起吴中家里的玩具来了：爸爸不在苏州，我们又在虎丘，我放在那边的玩具会不会让小偷给偷了啊？ “我刚来时去了那里，看到还在的。过两天，我有时间了，给你送过来。” 到了虎丘，吴伟强亲了亲书唯：爸爸就不进去了，你要乖乖听妈妈和夏爸爸的话哦。” “我现在叫夏叔叔舅舅了，而且他回老家了。” “你开车小心点，吃饭要有规律。”晓姗边说边和书唯下了车。 吴伟强愣了好一会儿，突然下车想拔腿追去，但是膝盖又不听使唤了，钻心地痛起来。他懊恼地坐回汽车，从口袋里掏出两粒止痛药放进嘴里，然后趴在方向盘上：老天啊，为什么赵颖走了，你还不让我和他们在一起呢？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一失足成千古恨！ 是的，两个月前，赵颖就被父母接走了。 他们不开伙后没多久，伟强的脚痛得更频繁了，而且两只脚都痛了。有天傍晚，实在痛得没法踩油门了，便把出租车停在路边，自己打车回家。呲牙咧嘴开门进屋，赵颖却不在，打她电话也不接。好一会，回过来了，伟强接通，那边赵颖不说话，仔细听却是麻将声。伟强不由火冒三丈，冲着电话一通乱吼，直到喉咙痛了，才挂掉。 但是到十一点，赵颖还没回来。不会是刚才骂得太厉害了，赵颖不敢回来了？伟强急了，又打电话，这回很快接了：我马上回来。 赵颖的声音听上去很开心。难道，刚才她打过来的电话是不小心按到的？ 很快，赵颖就到家了。她满脸红光，一进屋就说：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今天一共赢了六百多元呢，以后你不要开出租车了，我来养你！ 看到伟强一脸阴沉，忙又说道：“麻将馆里太吵了，我没听到你前面打我电话呢，后来大概往包里放钱时按到了，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你去麻将馆有多久了？” “有一个星期吧。前几天跟几个女的在一起，老输钱，今天和几个老头在一起，总算赢回来了，而且还赚了两百多呢！明天还找老头！”赵颖边换鞋边得意地说。 “那些老头是色鬼，故意输给你的，你看不出来吗？” “管他呢，反正这些老头都七老八十了，能对我干些什么呢，刚有个老头说要送我，还没过马路，我就把他给甩了，估计这会还在找我呢。”赵颖想想就好笑。 “姜还是老的辣，再说他们应该都有子女的，现在年轻人啃老的多，到时看老头钱没了，肯定说被你骗走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家，成天泡在麻将馆，说出去，你不觉得丢人吗？” “你白天不在家，晚上都要过十二点才回来，我一个人没劲啊！”赵颖委屈地说。 “你不是挺爱看电视的嘛，在家看电视不行吗？” “你那么辛苦，腿还老痛，我却一天到晚看电视，浪费电，电费却是你老婆在交，哪好意思呢。对了，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是不是腿又痛了？” “是的，痛得比以往更厉害了，油门也踩不了。估计是实现不了你的服装店之梦了。” “啊？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光吃止痛药有什么用呢？” “去医院要花很多钱，而且，我也怕亲耳听到医生说我得了不治之症。” “不会的，好人有好报的。”赵颖哭了起来。 “我这是恶人恶报啊，你还是把你父母电话给我吧。” “不给！在他们眼里，我一无是处！”赵颖猛地止住哭声，“我不想求他们！” “好吧，你快洗洗去睡吧。对了，先帮我拿一粒安眠药过来。” 第二天，疼痛还是没有好转，伟强只好联系公司，让他们派人去取路边的出租车，自己在家休息。赵颖不会做饭，买了火锅丸子。伟强本来没有胃口，看里面有自己爱吃的蟹棒，胃口开了。本以为吃下那么多，人有力气会不痛，不料，到了晚上，痛得更厉害了，吃了三粒止痛药也不管用。第三天，连床也爬不起来了。赵颖急得哭了起来，吴伟强强忍着痛：你就答应我，让我打你父母电话试试吧，这样，我就是死了，也安心了，因为我曾为你努力过。 第26章 赵颖和父母团聚 赵颖犹豫了半天，用伟强的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并按了免提键，递给伟强。 “你好，请问是赵颖的妈妈吗？” “你是谁？”对方很警觉。 吴伟强诚恳地说自己就是那天和赵颖在一起被抓到的那位，现在得了不治之症，希望他们能来苏州把赵颖带到上海去。 对方没吱声。 “赵颖其实心地很善良的，就是一直缺少关爱，尤其是你们父母的关爱。你们把她从小放在老家，外婆一直让她和峰峰睡在一个床上，怎么能不出事呢？峰峰父母认为是赵颖勾引的峰峰，一直对她冷嘲热讽。说出来你们可能也不相信，他们以晚上要做烧烤，白天要睡觉为由，连饭也不做，这些年，赵颖可都是吃的白馒头啊。再说了，她和峰峰是表兄妹，近亲是不能结婚的啊！” 电话那头有了轻轻的啜泣声。 “我不知道赵颖的真实年龄，当时以为妻子外面有人，为了报复她，才假装和赵颖在一起的，实际碰都没碰过她。我的年龄可能比你们还大，所以一直以来，是把她当女儿看待的。赵颖一直想开家服装店，我本想多挣点钱来实现她这个愿望的，但腿一直痛，有点担心熬不了多久了。如果你们不来接她，她可怎么办呢？现在连女大学生出事的都那么多，她才十五岁啊！” 边上的赵颖哭出了声：妈妈！ 对方也哭出了声：我们……明天就来接你。 吴伟强如释重负，感觉腿也好多了。 他放下电话，笑着对破涕为笑的赵颖说：以后要多和父母沟通哦。 不说还好，一说，赵颖舍不得吴伟强了：我走了，你怎么办呢，我不去了。 “傻丫头，我的腿现在就好多了，这年应该过得了，到时去上海看你。” 一桩大心事了了，再加上昨晚痛得都没合过眼，和赵颖妈妈通过电话没多久，伟强就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了。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当他发现赵颖赤条条躺在他边上时，不由直冒冷汗，忙检查自己，还好衣衫完整着。 赵颖笑了：你怕我强奸你啊，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你心里只有你老婆呢，我马上要离开你了，只是想感受一下和心爱的人肌肤相亲是什么感觉罢了。 “快把衣服穿起来，不是早和你说过，你对我那不是爱了吗？你想，如果是爱，怎么可能那天，你自己不敢吃我老婆留下来的饭菜，我吃时你却不加劝阻呢？你不像其它女孩那样喜欢小鲜肉而喜欢吴京这类叔叔级的明星，是因为你缺少父爱，而我又正好长得像吴京罢了。” 赵颖没有说话，却乖乖地穿起了衣服。 “你年纪太小，不要轻易言爱，以后也不要这么随便，不然等真爱来了，你抓都抓不住。虽然现在社会开放了，可能有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是否把第一次给他，在意度好些了，但愿意接受一个与多个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的女人的男人，我相信还是不多的。性是特别私密的关系，所以男人女人都接受不了第三者插足，女人有时会权衡利弊忍了，但男人你看有几个能忍的？” 正说着，赵颖妈妈来电话了，原来，她和赵颖爸爸已经到了苏州火车站，想知道怎么打车过来，他们非要亲自上门来看看伟强。 赵颖见到父母，眼泪就流了下来，她父母也稀里哗拉哭了好一阵，才想起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了。他们建议吴伟强去上海看病，现在有的癌都有办法了，他这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上海医生水平又高。 “好的，到时去找你们。” 吴伟强又休息了两天，腿基本不痛了，便又开起了出租车。为了多挣点钱留给儿子，他比以前更早出门，更晚回家。但没几天，腿又痛了。没办法多挣点钱，他决定省着点用，早晚饭尽量在家吃，而且以清淡为主，到今天已经有快十天，没痛过了。就是人不累吧，想晓姗和书唯更多了。刚他听到书唯改口叫夏志腾舅舅，大过年的，小夏留下他俩回老家了——这说明他们还没在一起，晓姗又那么关心他，心情那个激动啊。哪想到又痛了！ 书唯进屋捣腾了两个多小时，把汽车搭了起来，发现那汽车和他留在吴中的一辆玩具车差不多。可是，爸爸两天后，送过来的玩具里没有那辆小汽车。书唯伤心地哭起来：一定是让小偷偷走了。 “你玩具太多了，汽车里放不下，没拿全呢，要不，你跟我一块回吴中？爸爸今年过年就不做生意了，专门陪你，正好也让妈妈好好休息休息。”伟强边说边把一篮沙糖蜜桔递给书唯，这是晓姗最爱吃的水果。 “这不大合适吧，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吧？” “书唯，那篮桔子爸爸没吃过，你去厨房剥一个给我吃。”伟强支开书唯后，轻声说，“她去上海了。” 晓姗怔了怔，给书唯收拾了包衣物。书唯捧着搭好的乐高车奔向门口，吴伟强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你的脚怎么了？” “哦，刚才不小心扭了一下，没什么的。对了，刚放在凳子上那黑色袋子里有两万元，你收好。大前天忘给你了，是还你上次的一万元和给书唯这几个月的生活费，你帮我交的水电煤气费，我过些日子再给你。”伟强压低声音说。 “有必要分得那么清吗？……” “爸爸，你快点啊.！” 见书唯回过来了，晓姗没往下说。 晓姗把那些半成品童装整理出来，对有的款式做了些变动，一下十个款式变成了二十个款式。 初四傍晚，晓姗正在拍照，夏志腾回来了。 “你怎么已经回来啦？” “在家没劲，书唯呢？” “去吴中了。回去有相过亲了吗？” “我不想去。”夏志腾有点失落。 “为什么呢，你这不存心气你妈妈吗？你是不是不想找老家的啊？其实也没关系的，到时可以一起出来，主要老家的人知根知底些。”话说出口，晓姗有些尴尬：她和吴伟强算知根知底吧，但又如何呢？ “这些小婚纱不就是那批的吗，怎么有点不一样了呢？” “哦，我把款式作了些变动，到时都登出来，款式多些，买家选择面大些，可能销得快些。”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来拍照。”夏志腾来劲了。 第27章 网店生意旺 初八那天，有人拍下了一款花童小婚纱。因为是半产品，出货时间快，好评也给得快。没多久，加上那些成人的婚纱和礼服，每天也平均有了一件的销量。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那个原广州外贸公司的业务员小刘，被炒了鱿鱼后，自己在速卖通、敦煌、亚马逊等平台上登了那十款小婚纱，到三月时也有了销量，并下单过来了。她一直很愧疚给他们造成的损失，也特别感谢他们当时没有为难她。这样一来，到三月底时，晓姗一个人来不及了，正好外贸门槛越来越高，小张的厂不景气，夏志腾便辞了裁剪的活儿，在家里帮晓姗裁剪，并接送书唯。 晓姗去年下半年给书唯在虎丘找了家私立幼儿园，虽然收费较高，但看到书唯在全新的环境里慢慢活跃起来，她还是感到值的。而且在虎丘，认识的人都以为她和小夏是姐弟，不像在吴中，只能晓姗自己去接送。书唯上大班后早上就已经都是小夏送了，现在小夏从小张厂里出来了，下午接也他包了。 四月初，小夏在发货时碰到了一位做独立网站的殷姓客户，住在上海，做过两件衣服后，对晓姗的质量挺满意，量大了起来。晓姗和他说明人手有限，建议他再找几家厂家。对方表示精力有限，让晓姗帮他找。既然对方这么信任，晓姗就把单子放给小张家做，然后衣服的检验由自己把关。这么一来就更忙了，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左右。有一天下午，实在吃不消了，告诉小夏二十分钟后叫醒她，因担心房间门关着，自己睡沉了会听不见，便把门虚掩着，脱了鞋，和衣在沙发床上躺了下来。 睡了一会，迷迷糊糊感觉脚底痒痒的，睁开眼发现小夏在挠她脚底，不由一个激灵。 “我在门口叫你，你没反应；我就想试试看挠痒痒，结果你还真醒了。”小夏红着脸一说完，就跑进了厕所，好一会才出来。 晚上，小殷发来了一个e的结婚视频，要做里面红色的礼服，说这款以前在别的人家做过，两次都做错了，要他们仔细看视频。视频很辣眼睛，小夏看了会，又是红着脸跑进了厕所，好一会才出来。 马上天热了，两人朝夕相处在一起，确实有点不合适，但如果自己和书唯再租房子的话，还不如索性直接买房子算了——因为书唯九月份就要上小学了。晓姗决定五一后打听打听虎丘的房子。 五一前的星期一上午，小夏去小张厂里跟单了，没带手机。手机第一次响的时候，晓姗看上面显示的是二妹，没有接。再响时，她怕小夏家里有什么急事，便接了。 “嫂子！”对方很亲热地叫道。 晓姗感到莫名其妙：小夏出去了，一会等他回来，我让他打给你吧。 “嫂子，我就是想找你呢。” “啊，我不是你嫂子啊！” “嫂子，我知道你是在生我们的气，主要是我妈年纪大了，思想老旧了，现在她也想通了，这不，她让我打电话让你们五一回来，把孩子也一起带来，一定哦。” 晓姗听得一头雾水。 小夏中午回来，听说他二妹有打电话来，紧张地问：“她没说什么吧？” “她怎么开口闭口叫我嫂子？” 小夏脸涨得通红，低下了头：上次过年回去，他们要给我介绍女朋友，我想着那堆小婚纱，哪有心情呢，就说有了你和书唯。 “啊？那你快和你妹妹解释一下！”小夏拿起手机，走进了房间。片刻后，又出来把手机递给晓姗。 “嫂子，你为我哥受了那么多委屈，我们却还不领情，这样吧，我带我妈过来道歉好不好？” “不是的，我真不是啊。” “你们都住在一起了，怎么可能不是呢？” 这真是秀才碰见兵，有理也说不清了。 “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五一过来！” “别，还是我五一过来吧。”晓姗急忙说。小夏的母亲先天眼睛失明，路又那么远。 但这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去哪里帮小夏找对象啊？而且也没空找。晓姗拿起婚纱又放下。小夏闷着头裁衣服，不敢说话。 “五一后，我一定抽时间给你找女朋友，现在你先抓紧时间在网上买好两张29号周五晚上晚点的火车票，1号回来的火车票也提前买吧，站票也行。”晓姗又拿起了婚纱，都是赶着要的，她实在无暇顾及了。 总算在29号晚上赶完了最后一件必须五一前发的婚纱。节假日，伟强都是隔夜就来接走书唯，直到最后一天晚上才送回来的。所以，晓姗索性没有对儿子和伟强说起要出远门。 到小夏老家，差不多要二十个小时，两人火车上的座位不在一起。晓姗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醒来后，发现自己居然斜靠在小夏的身上，赶忙坐正。车上空了很多，本来面对面共六个人的座位，现在对面就一个人，而且还换了张脸。手机上显示已经是三十号的下午一点多了。 “姗姐，你快吃点东西吧，早就想叫醒你的，看你实在睡得香，不忍心。” “我不饿，你一直没有睡吗？” “我睡不着。” 晓姗坐到了对面，想想又和小夏说：“咱们换一下吧，我靠窗，趴着再接着睡，回去后就又要忙得没时间睡觉了，现在可不能浪费啊。” 小夏起身去上厕所，晓姗刚要趴下，对面那位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子，突然对她说：“你老公对你真好，你睡觉时，他就一动不动一直看着你，我老公现在是连话都懒得和我讲，我好羡慕你啊。” 晓姗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尴尬地笑笑，趴了下去，但却再也睡不着了。 过了两站，她听到对面的下了车，便抬起了头。 “还有几个小时呢，你继续睡吧，到了，我会叫你的。” “我睡醒了。对了，到现在，都没和小殷结过账，他在我们这边应该也有不少货款了，回去后，你和他结下账，然后帮我在虎丘找找房子。” “你想搬出去？”小夏猛地握住晓姗的手。 “是的，我们住在一起容易让人误解！”晓姗轻轻地但坚定地把手抽了回来。 小夏扭头默默地望着窗外，晓姗欲言又止。 第28章 夏志腾再闯祸 小夏的二妹和二妹夫早就在车站等了，手里还抱着个孩子。 “嫂子，孩子怎么没来呢？” “哦，小家伙没出过远门，怕他不习惯，送外婆那了。”晓姗红着脸说。嫂子这个称呼让她很不自然，但来都来了，只能把戏演下去啊，所以她撒了个谎。 “二妹，你怎么把小宝也带来了呢？”小夏注意到了晓姗的尴尬，转移了话题。 “唉，本来我说今天这么晚了就住县城我们家算了，明天再回老家，但妈非要你们今晚回去吃晚饭，别人急着要见媳妇么能理解，但妈又看不见，这么着急就让人搞不懂了哇。我只能把还没断奶的小宝也带着，不然，晚上再赶回来那得几点啊？对了，你们饿了吧，快上车，车子里有面包，先吃点。” 到老家已经十点多了。小夏的妈妈眼睛看不见，她把晓姗从头摸到脚：委屈你了，饿了吧，快吃饭去。 吃完饭，两人很自然地被安排进了一间房间，只有一张床。小夏让晓姗上床睡，晓姗说她在火车上睡够了，让小夏去睡。正让来让去时，大妹提着水瓶和盆进来了：老家没有洗澡的设施，嫂子，你今天就将就着擦擦脸和洗洗脚吧。 平时在家都是直接穿的拖鞋，晓姗洗完脚，才发现没有拖鞋。她让小夏帮忙找一双，小夏却一把抱起晓姗，晓姗慌慌地不知如何是好，小夏把晓姗放到床上后，走出了屋。晓姗松了口气。 好一会，小夏走进来，洗脸洗脚后，坐在凳子上说：“你把床头的线拉一下，关掉灯吧。咱们既然演戏，就演得像一点。” 见晓姗没有关灯，便走了过去：“你放心吧，我抱过你了，已经满足了。”“啪”地关了灯。 “你……上床来吧。”晓姗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但小夏还是听到了。 第二天，小夏醒来，发现晓姗不在身边，吓出一身冷汗：难道，昨晚是跟以前一样，只不过是在做梦？他快歨走出房间，看到晓姗正在堂屋里逗二妹的小女儿玩，这才定下心来和母亲打了声招呼。 母亲嗔怪：你看都几点了！ 小夏嘿嘿地笑笑，也逗起二妹的小女儿来。 “你们也抓紧生一个吧，生女儿也好的，反正已经有个男孩儿了。对了，听二妹说你们今天吃过中饭就要走了？”大妹问。 “是的，手里还有活没干完。” “唉，这加起来才几个小时啊，那喜酒什么时候办呢？” 小夏忙说：我都这把年纪了，又常年不在家的，不办了。 二妹家小女儿的小手伸向小夏，小夏连亲了两下，二妹“扑哧”笑了：妈，哥是打算到时直接带个娃让亲戚看的。 “是呢，我昨天摸你媳妇，肚子还平平的，你们要抓紧了。” 晓姗的心情沉重起来，但小夏却很开心，以至于送他们到火车站的二妹忍不住说了：哥，你真奇怪，昨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今天又像弥勒佛一样老咧着嘴笑。而嫂子呢，今天好像比昨天心事更重。 这回，两人的位置是并排着的，晓姗默默地望着窗外。小夏握过她的手：姗姐，你放心，回到苏州，我们还和原来一样，但是求你和书唯不要搬走。 “要搬的，咱们三个人一起搬，所以，你回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小殷算账，然后找稍大些的虎丘实验小学的学区房，因为还要在里面做婚纱。你租的房子，九月份到期就别再租了。” 小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我们买房肯定是要贷不少款的，你和我在一起，你不觉得亏吗？” “姗姐，我跟你说老实话，其实强哥怀疑我，也不算错，但因为以前你和强哥关系很好，我把这份感情一直压在心底。你腿伤了后，我见你一个人太辛苦，辞职就是想帮你的；你和吴哥闹翻后，我就想既然事情因我而起，我要对你负责。” 晓姗叹了口气：我比你大了七岁啊，又带了个书唯。 “现在姐弟恋多了去，书唯在我眼里早就是我儿子了，为了防止你这种心理，我从此以后不叫你姗姐，叫你——亲。”小夏笑了起来。 “你还是叫我姗姐吧，我习惯了。” 吴伟强以前也要叫晓姗“亲”的。当时旺旺上买家和卖家“亲”来“亲”去很流行，但晓姗说不出口，伟强说她作为一个卖家，必须顺应潮流，他们夫妻俩先“亲”起来，晓姗嫌太肉麻，让他改叫立木亲的。晓姗如今在千牛上要是不用“亲”，都不知道怎么和买家联系了，但真正是物是人非了。书唯迟早会发现的，但怎么和他说呢？ “姗姐，你在想什么？回去后就又要忙得没时间睡觉了，现在可不能浪费啊。这可是你说的。” 晓姗想想也是，房子搞定都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呢，其它事再说吧。 回到苏州，小夏立刻把小殷的账一算，一共是100480元，他在旺旺上告诉了小殷。好半天，小殷才答复说，他现在在老家有点事，一星期后回上海，就安排打款过来，手里那些没做完的订单，尽快五天内给他出完。 小夏花了两天时间，考察了学区房，发现没个一百五十万是买不到的。两人的现款加起来不到五十万，加上这小殷的十万，还要贷九十几万，再加上总归要留点资金以备用，也就是要贷一百万才行。两人都没有公积金，全部商业贷款的话，那每个月的还款还是蛮吃力的。晓姗觉得小殷一个月能有十万，那到年底，考虑进淡季估计也能有六十万左右。再加上小刘和自己的零单，到时可以提前还掉一大部分贷款。 但小殷一周后打款过来，只有10480元。小夏忙打电话过去说少汇了九万，小殷说你发过来就是这个金额。小夏一看，果然自己发错了：不好意思，我少写了个0，我一会发详细账单给你。 但是，小殷之后就没了消息，旺旺、手机都联系不到。 小夏急了，忙赶往上海小殷的收货地址，但那个地方已经空了。小夏一下懵了，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虎丘，不但九万没了，原来晓姗预期的每月会有十万也没有了。 晓姗也是一筹莫展，但她还是安慰小夏：没事的，走了小殷，还会来其它客户的。 但是，小夏却控制不住地痛哭起来：姗姐，你对我这么好，我却先是登错价格，然后又是小婚纱，现在又是小殷，我对不住你啊。 “看你说的，你又不是故意的。” 第29章 伟强希望落空 哭声惊动了正在里屋刚接听完吴伟强电话的书唯。 “舅舅，你怎么哭了，爸爸马上要过来了，他看到你哭，不要把下巴都笑掉了啊。” “你爸要过来？今天不是周五啊!”晓姗很奇怪。 “他一直以为自己得了不好的病，五一到上海看了医生，才知得的是痛风病，只要吃东西注意，问题没那么大。他说要把我们接回吴中去。” 小夏猛地止住哭声，然后默默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话说吴伟强自从春节时把书唯接到吴中过了一星期后，父爱大爆发，只要脚不痛，每周五都要把书唯接到身边来过周末，结果，越过就越想回到以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正好赵颖再三让他五一去上海看脚，他决定去看看，万一没什么大病呢。没想到医生问了他的饮食习惯，并给他验血后，确诊是痛风。然后说哪些食物他不能吃，他想想自己每次痛得厉害时就是吃的这些东西。从上海回来后，他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自己又剃了个光头，为了让晓姗有个心理准备，他刚才先打电话给书唯。 看到书唯等在门口，伟强加快了脚步：“有和妈妈说了吗？” “说了，爸爸，你怎么又剃光头了呢？” “爸爸要从头做起啊。” “哦，但舅舅不知为什么哭呢。” “是在你和妈妈说后哭的吧。”伟强挠了挠头皮，小夏，这么久了你都没有成功，只能怪你自己啦。 “说前哭的，说后不哭了。” 伟强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大踏步进屋。 不见小夏，晓姗正坐着发呆。 “出什么事了？” “有位客户，小夏结账时，不小心少写了个0，现在赖账不说，连订单也没有了。” “岂有此理，人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我找他去！” “就是人找不到了啊，只知道姓殷。” “啊！”吴伟强也傻眼了：“一共多少钱？” “少给了九万。” “怎么会这么多啊！” “他量多，当时忙着赶货没算，虽说是放在小张那做的，但小夏一直在厂里盯着，每件衣服发货我都检查。” “这种人不会有好报的，目光也太短浅了！他生意好，不可能就此不做，现在，估计找了其他人家在做，他还以为其他人家也会和你一样尽心啊！姓殷，因小失大，你看好了，这九万元，他到时赔给客户都不够。不做就不做，正好你们也可以省心些，你看你都瘦成啥样了！对了，书唯，你先去把玩具理一下。” 见孩子走开后，吴伟强放低声音，爱怜地看着晓姗：“跟我回家吧。” 晓姗避开他的眼睛。 “你还在生我的气啊，是我不好，来，你打我吧。”伟强捉住晓姗的手。 “我和小夏在一起了。” “以后别再提这事了，你一说，我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 “真的，五一我去了小夏老家，如果不是出了这事，都打算在虎丘买房了，书唯马上要上小学了，没有房子不好上。”晓姗缓缓地说。 吴伟强怔住了。半晌，他才惨然一笑：我这是自作自受。 他沉默了一会，又说道：你手头多少钱，我比谁都清楚。现在房价那么高，贷款得多少年才还得清啊。而且贷款也是有限额的，我看还是把吴中的房子卖了吧。 “卖了？你们住哪去呢？” “我早就一个人了，一个人怎么都能将就，我走了。” 晓姗看着伟强的背影，心里堵得慌，眼泪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年初二那天，吴伟强要带书唯去吴中时说“她去上海了”，她一开始觉得奇怪，后一想吴伟强忙着开车做生意，人家出去玩也是正常的。后来吴伟强差不多每周都来接书唯去过双休日，但她实在太忙了，也没细想。 书唯从放玩具的阳台那出来小便，发现吴伟强不见了，便问：妈妈，爸爸呢？ “他回去了。”晓姗偷偷地擦干眼泪。 “哎，他不是说接我们回去的嘛，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不过，我刚想想还是不回去的好，虽然楼下阿姨搬走了，但说不定到时我还和任星语在同一个学校呢，而且我现在和杨子江那么要好，不舍得和他分开呢。”书唯转身，准备回阳台，突然又折了回来，“妈妈，你刚才的声音怎么怪怪的？啊，你的眼睛红红的，你为什么哭啊？难道爸爸又打你了？他和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你的啊！” “没有，是一个小虫子飞进去了，现在已经出来了，你继续去玩吧。” 小夏的房间是用板简单地隔出来的，刚才的说话声，他都听见了。 第二天，晓姗让小夏去找有三个卧室的房子。她决定到时留一间给吴伟强。昨晚她在电脑上查了痛风，发现是不适合再开出租车的，痛风有很多是不能吃的，他一个人肯定又是乱来的。 小夏没去找房子，他呆呆地站在平时带书唯看火车的新庄立交桥上。直到接书唯的闹铃声响了，才匆匆地赶去接书唯。晚上，晓姗问他有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 “我没有去看，姗姐，你和书唯还是回去吧，我原本就一人，就当我做了个梦吧，我退出，事情就简单了。我要早点退出，也就不会有这九万元的事了！” “你说什么呢，这是命，我认了！” “这不是命，是你碰到了我这个倒霉鬼，你想，要是你不认识我，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小夏，我们即使回去，也是要换房子的。不然，书唯就还和原先幼儿园的小朋友在同一个小学、中学，还是一样抬不起头来的，再说了，这婚纱我是丢不掉的，在虎丘这边做是最适合不过了。让伟强和我们住在一起，也是可行的。吴中那边的房子，我估计能卖个一百二十万，如果能找到一百七十万左右的房子，我再跟娘家借点钱，就不用贷款了。但手头也就没钱了。现在，除了小刘，我们没有稳定的客户，必须努力，我和你一忙，就根本腾不出时间来管书唯，伟强过来能搭把手。开始，或许大家在一起会尴尬，但想开了也就好了。” 第30章 买房卖房 小夏没有说话，开始在网上查找了起来。 晚上，吴伟强打电话来说，他已经把吴中的房子以一百三十万元的价格挂在中介了。中介建议他买和卖同时进行，因为一般小学六月初就要报名了，这样操作可以节省时间。所以，他让晓姗他们尽快找好房子。晓姗告诉他合适的二手房，都要一百八十万以上。 “买！这房价只会越来越高，贷款我来还，我以后就睡在出租车里了，这生意还不旺旺的。” “你的脚我查过了，不能再开出租车的。到时我再和妈、亲戚家去借点吧。纸包不住火，是该和他们说说我们的事了。还有，书唯也不能再瞒他了。不过，妈和书唯那边，你先别说，等把房子搞定了，我自己说吧。” 五月十四号，虎丘实验小学的施教区和报名时间出来了，晓姗在网上看中的那套一百八十五万的在施教区内，报名时间是五月底。 五月十五号有人愿出一百二十万买吴中的房子，吴伟强咬了咬牙，同意了。除了时间紧迫，必须尽快出手外，还因为他发现楼下炮筒子的房子，竟也挂在这个中介。楼下炮筒子，自从去年被吴伟强打了讹到一万元后，可能是怕吴伟强再打她还是怎么的，从医院回来，住不到一个月就搬家了。吴伟强觉得抢在她前面把房子卖出去，心里舒服。 不过，他了解到买那套房的过户费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而且得先离婚，房产证上写小夏名字。不然，就属于二套房，过户费翻倍。 “你抓紧弄个离婚协议，我们尽快去办一下吧。”中午，伟强故作轻松地来虎丘对晓姗说。 一直沉默寡言的小夏开口了：我没交过社保，应该不能以我的名义买房的，施教区出来后，学区房的房价估计会涨的，还是直接以你们的名义，把和泰家园那房子尽快订下来，省得夜长梦多。 也只能这样了，晓姗和伟强赶到和泰花园，果然一百八十五万三楼的那套已经涨到一百八十八万了。进去看了下，结构不大合理，另一套底层的一百九十五万的结构更合理。伟强当场拍板了一百九十五万的：横竖是要贷款的，也不在乎多贷这七万了。 用伟强的公积金贷款，相对合算些，但前提是得继续交公积金，也就是伟强还得开出租车。 “我现在知道哪些不能吃了，痛的滋味我受够了，不会再乱吃了，而且不是有你监督嘛，开出租车是没问题的。加上中介费差三十万，索性贷三十五万，手头一分钱没有怎么行呢？就这么定了。”伟强得知晓姗给他留有房间，心情倍儿爽。 书唯报名那天，手续还没办完，不过凭中介公司出的证明，学校同意等拿到房产证再来补全相关资料。 最后一次去房屋置换中心，手续快结束时，置换中心的系统却出了故障，估计要下午才能恢复。晓姗想想回虎丘再过来，路远犯不着，所以就在置换中心等。吴伟强出去买了几个萝卜丝包子，回到置换中心坐下，一气吃了四个。见晓姗一个还没吃完，不由说：现在都基本定下来了，你怎么还吃不下呢，这可是你最爱吃的萝卜丝包啊。 “我也不知道这两天怎么看到东西就没胃口，还老打哈欠，晚上睡觉胃也不舒服。”晓姗说着打了个哈欠。 “你不会是怀孕了吧，你以前怀书唯时，就是这样子的啊，你忘了吗？” 晓姗一惊：啊？那可怎么办呢？！ “这是喜事啊，生下来啊！” “不行，母子医院就在附近，等下你陪我去做人流吧。” “这是小夏的孩子，小夏那么喜欢书唯，他会同意才怪呢。” 晓姗不吱声了。小夏母亲抚摸她肚子的情景，犹在眼前，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容不得她生二胎啊，首先没钱，其次她和吴伟强为了房子不离婚，这孩子到时算什么呢。 “晓姗，生吧，再过两年，你就是想生，也生不出来了。我们不离婚，小夏就没有名份，这样子也算是给他的补偿。小夏最近一直沉默寡言，老发呆，除了那笔钱外，我应该也是因素之一。这个小孩的出现，相信能让他振作起来。我知道，你是担心钱的问题，挣钱的事本来就应该是男人的事，我现在开出租车挣得不比你少多少，小夏可以让他重新做快递，你没看虎丘这快递业火的。而且这样一来，这房子就是两个小孩的学区房了，值啊。我现在担心的是，当时你生书唯时，就是高龄产妇了，等下先要去医院检查检查才行。” 办完手续，两人来到母子医院，一查小便，果然是有了。在等验血报告时，晓姗发现了个未接电话，是小张打来的。打过去，小张说：刚才打你电话没接，已经打给小夏了。就是快要发工资了，一共九万多，算九万吧，我知道你们损失很大，所以一直没开口，但实在手头比较紧。先打给我四万，行吧？ “好的，我大概两小时后给你转账。”天哪，怎么忘了小殷的衣服在小张家做，是要给钱的呢，好在伟强多贷款了五万，不然一下哪里拿得出来啊。 验血报告出来了，孕酮偏低，医生问要不要这个孩子。 “要！”吴伟强不假思索。 “那要吃保胎药。”医生准备开药。 “我不要。”晓姗急忙说。 “那就不开了，两周过后来复查，看能不能做人流吧。” “医生，药你还开着，我们回去再仔细考虑下，要还是不要。”伟强说道。 “好，回家注意休息。”医生笑笑。 等取药时，吴伟强严肃地对晓姗说：你以为人流是简单的事啊，搞不好也会丢性命的！咱保着，保不住，那也是尽了力，也对得起这孩子了。 “唉，什么事都挤到一块了，这事你先别和小夏说。哎，我怎么突然心很慌啊。” “你那是妊娠反应啊。” 晓姗还是发了个短信给小夏：我们快回来了，你在哪里？书唯接了吧？ 小夏最近丢三拉四的，有时不提醒，会忘去接书唯。 小夏很快回复了：我已经接了，我们在虎丘风景区里面。 “那到时伟强来风景区后门接你们吧。” “好。” 晓姗松了口气，她让伟强先送她回去给小张转账。 第31章 夏志腾跳剑池 夏志腾回复晓姗后，想了想，对书唯说道：爸爸快要来接我们了，我们慢慢走到后门口去等吧。 “嗯，快关门了，我们下次再来好了。” “书唯，虎丘剑池深不深，人跳下去会死吗？”夏志腾突然问道。 “不知道深不深，底下是吴王的墓，应该都是硬石头，人跳下去反正要摔死的吧，咦，舅舅，你问这个干什么呢？” “没什么，有点好奇。”夏志腾边说边在手机上百度了下，剑池深约6米，底下是春秋时期吴王阖闾的陵墓。 俩人在后门等了一会，书唯远远地望见了吴伟强的车子：爸爸过来了！ “嗯，以后要听爸爸的话，不要惹爸爸生气。”夏志腾看着吴伟强的车子驶近，难过地亲了亲书唯，“我又有点拉肚子了，你们先回去，我去上个厕所。”说完，扭头就跑。 “舅舅，你慢点，拉在裤子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书唯稚嫩天真的话音，传到了夏志腾的耳朵里。他强迫自己不要回头，他知道自己一回头，那死的决心就会动摇。他加快了往剑池方向跑的脚步。 正如上次吴伟强打炮筒子后，夏志腾自己说的，他是个悲观主义者。小殷为了不还那九万元，人间蒸发后，他一直生活在自责中。晓姗越是安慰他，他越是难受。今天，伟强和晓姗早上出门后，他就一直在发呆。小张下午打过来给他的那个电话，简直是雪上加霜。天哪，自己怎么忘了小殷的衣服在小张家做，是耗进了人力物力财力，是要给钱的啊，所以，由于他的粗心，这回导致的不只是九万元的损失，而是十八万元，翻倍啊！小张在电话里说先付四万，他心不在焉地应着。 挂掉电话后，这一年多来的事情，像电影似的在他脑海里回放。自己是个倒霉鬼，已经确信无疑了，接下来，指不定还要让姗姐受什么罪呢！既然我活着，就是让姗姐受罪，那还不如早点去死掉算了！早点死掉，还能让姗姐早点解脱呢。他想好了等晚上夜深人静时，出去投山塘河自尽。 接书唯的时候，他想起了五一前，曾答应过等有时间了，带书唯再去虎丘风景区玩的事来。后来因为那九万元，自己心情不好，一直没有带书唯去，今天再不去，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啊。于是他不顾书唯说的快要关门了，带小家伙来到了虎丘风景区。 刚进去，就接到了晓姗的短信，他从字里行间看到了姗姐对他的关心。他想起了四年前，他来苏州当快递员的第一天，因为不熟悉路况，他来不及到姗姐家取快递，姗姐不像其它客户那样，在电话里对他横加指责或破口大骂，而是好言安慰；想起了回到苏州后，他一蹶不振时，姗姐又是如何温柔地安慰自己的。他怕等下从虎丘风景区回到家里，他会下不了那死的决心。 不过，很快他发现，在虎丘风景区把自己早点给解决掉，有着天时、地利、人和：因为快到关门时间了，里面人不多，地方又大不容易被发现，正好也有水。下午，他就只想到过投河自尽，所以很自然地还是想用这种方式。但他不确定剑池的水深不深，不要跳下去淹不死，结果动静还让人发现了。后来百度了一下，他放心了。当然，得先把书唯送到后门吴伟强的手上才行，强哥不是小孩，他怕瞒不过。所以等强哥的车子快驶近时，他撒了个谎，让书唯一个人过去。 伟强停好车，看到从大门口走出来的只有书唯。 “你舅舅呢？” “他拉肚子，找厕所去了，让我们先回去。” “那就等一下他吧，从这里走回到茶花村，要不少路呢。”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小夏出来，打电话也不接。吴伟强记起小夏肠胃不大好，以前在吴中当快递员时，就三天两头要拉肚子。忙问书唯：他刚才去哪个厕所的？不会拉晕在厕所里了吧？ “他是跑的，跑得可快了，看不清。” “跑？他肚子不舒服还跑得很快？”吴伟强觉得有点不对劲，“是你一定要他放学了，还带你来这里的吗？” “是舅舅自己要带我来的，我当时还劝他说，马上要关门了，以后星期天再来好了。他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一定要带我进来。” “啊，那刚才，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别的奇怪的话？” “没有。哦，他问我剑池那里的水深不深，人跳下去会不会死。” 伟强大叫一声：不好！ 他急忙对门口的管理员说：麻烦帅哥和你的同事马上联系，留意下剑池附近，一个小矮个男子要跳池，千万不要广播！然后再帮我照看下这小孩。 说完，吴伟强飞也似的抄近路，往剑池方向奔去。 剑池那围着些人。还好，小夏还在岸上，两个管理员左右各拉着他的一只手。一看到吴伟强，小夏低下了头。 “谢谢你们，麻烦和后门同事联系一下，小孩请他再照看十分钟。” “下次一定要把人看好。没事了，大家散吧。” “强哥，你放手，我自己会走。” 吴伟强不说话，虎着脸，拖着小夏的手，一直来到一块空地上。 “你是个男人吗？你跳下去，就能一了百了吗？小张家的货款照样要给！再说，要跳下去的人也该是我，不是你啊，我亲手把晓姗推向你。……但我不会跳，因为我放不下晓姗和书唯，你难道放得下他们？” “但我退出了，你们就可以重新在一起了！”小夏沉下了头。 “这就是你跳的理由？你想过晓姗的感受了吗？你说，你这一跳，我们还能快乐地生活在一起？那将是永远挥之不去的一道阴影！我已经那么深地伤害过她了，拜托你不要再让她痛苦了！”小夏头沉得更低了。 “接下来，正是晓姗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即使不为我，不为书唯，不为晓姗，也得为你的孩子啊。晓姗有了，但需要保胎。你这一跳，晓姗一悲伤，那是肯定保不住了。”小夏震惊地抬起了头。 “本来，晓姗出于经济考虑，是不要的，现在好不容易被我劝住，要保胎了，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没等伟强把话说完，小夏就着急地往后门出口走去。 第32章 因小失大 一年多后，吴伟强每天早上，先从和泰家园送书唯去虎丘实验小学，再去菜场买菜，然后回到家中，从晓姗手里接过夏无忧，喂完奶粉后带孩子出去玩。等孩子玩累了，弄回家哄睡着后，先把五个人的衣服搓洗一番，放洗衣机里浸泡着，再准备中午的饭菜。往往他招呼晓姗和小夏坐定吃午饭，自己还没扒上几口，无忧就醒了，他只能放下饭碗，去给孩子喂奶粉——无忧只要他喂奶粉。只有吃饱喝足后，无忧才要小夏抱，伟强得以吃饭洗碗。之后又得带无忧外出，接着去学校接书唯。到家后，再喂无忧奶粉，哄睡着后，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洗晾一番，又做起了晚饭。晚饭期间无忧又醒，又得放下饭碗先伺候孩子。趁孩子吃饱要和书唯玩时，他赶快吃饭洗碗，再带着两小孩外出，然后回到家给两小孩洗澡，接着边喂无忧奶粉，边给床上的书唯讲故事。喂完奶粉，退出书唯房间，把无忧哄睡着后，他才得以歇一口气，坐下来定心把玩会手机。但时间也不能太长，因为无忧一般早上五点不到就醒了，小家伙睁眼要是看到吴伟强迟迟没有睁眼看他，就会大哭起来，把其他人也吵醒，所以吴伟强得保证十点半前上床，才不至于第二天迟迟醒不过来。 可能有读者会问：吴伟强难道不开出租车了吗？ 是的，他不开出租车已快五个月了，因为那个殷晓石又回来了，就是赖晓姗他们账，跑掉的那个小殷，全名叫殷晓石。没错，正如伟强说的姓殷，因小失大。 当时小夏发账单给殷晓石时，他就发现小夏算错了，九万元可不是个小数目啊，他们夫妻俩三个月的利润啊。他考虑了好一会儿，以在老家有事为由，让晓姗他们把手里的订单给他做完，网站暂停接单。 接着，他先在网上找新的婚纱礼服厂家。但因为五月是旺季，那些厂家老客户的订单都来不及，不接新客户的订单。本着小夏他们可能没发现的侥幸心理，汇了10480元，想继续在这边做的，但是小夏发现了。小殷有点犹豫了，他老婆说过了五月就是国内的淡季了，到时找厂家很容易的，九万元呢，我们就是这五月不做也合算的。不过赖掉的话，夏志腾估计要找上门来，不如我们把这的房子退了，正好出去旅游轻松一下。自从做了这网站后，我们的弦一直绷着，我快断了。 年轻人哪有不爱玩的，等到手里的积蓄快用完，回到上海，已经是六月底了。他们重新租了处房子，网站恢复接单。但网站哪经得起这么长时间的歇业，他们怎么努力，也恢复不到原来每天都有十件左右的单了，有时一连几天都接不到一个单。这样的量，那些厂家说大热天的，我开着空调，还不如放假合算呢，嫌少，不接。后来又在淘宝上找，有些店家平时主要销自己的款式，淡季也接来图订做的，结果，差不多做两件就要退货一件。再这么下去，俩人吃饭都要没钱了。但是，俩人都习惯了这种宅在家里，自由散漫的生活，让他们去上朝九晚五的班，想想就后怕，而且也不舍得这精心打造的网站。 殷晓石想起了去年他在苏州考察时，有位店老板说的“每年春节后，会有一批原在婚纱厂打工的夫妻老婆小作坊出来，他们没有稳定的客户，也没有在网上开店的意识，但都有一定的技术，对质量也很上心”，虽然现在不是春节，但马上要十月旺季了，说不定也有新开出来的呢。所以，他让老婆专程从上海赶到虎丘，在快递点守了个晚上，终于找到了一家。但是，那夫妻俩都没什么文化，在网上沟通太累了，夫妻俩便从上海搬到了苏州。好不容易订单量上去了，人手不够，那夫妻俩只懂技术，不懂管理，招不大到人。小殷老婆天天往作坊跑（小殷自己不敢，他怕碰到小夏，因为去年他和小夏见过面），衣服还是出不来，着急之余，话说得重了些。结果，这家厂一生气，早早地放了年假，并说明年不愿做他们的单了。 殷晓石当时觉得自己有一定的量，应该好找厂家。不料，因为虎丘婚纱作坊春节都放得早，厂家们都在忙着清理自己手头的单子，他们的单子还是没人做。春节后他们不敢接单，因为他们怕重蹈覆辙：他们是去年春节后，接了网站的第一单。一开始找了家网上口碑好的厂家，但人家不愿做，因为人员没来齐，自己网店的订单都来不及；后来在网上找了家新开店，快到交货期了，却说他还没招到工人。殷晓石当时也是特地来苏州考察的，发现大部分婚纱店门口都贴有招工启事，有的老板就候在门口，但过来的工人都是稍作停留，又去了别家。老板们说每年开始都是这样的，有单无人做。他不死心，进了一家没贴招工启事，看上去颇具规模的老店。但老板说，他们老客户的批量订单和自己店面的订单都做不完，不接他们这种新客户的零单。殷晓石纳闷地问既然生意这么好，为什么不多招些工人。老板说每家婚纱厂制作方法有所不同，他们做批量订单和门店生意的，最怕就是衣服制作上出现差别。 “那可以统一培训一下啊。” “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等他们上手，那这个旺季也就过去了，淡季要这么多人徒增成本啊，这我们是有过经验的。而且真正技术好的工人，每家厂都会想办法留的，他们一般也不会走的，毕竟新的环境是需要适应的，而且有损失。因为我们婚纱厂春节放假前，都会压一个月工资，第二年还来的话，还会有额外红包奖励，为防工人钻空子，这些钱都差不多四月份才给的，要是你去了别的地方，对不起，去年没给的那个月工资得趁老板有空再给。所以，我认为前来招工的，不是学徒，就是年前因为手艺不行，在原来厂家混不下去的。像你做零单的，找那些新开的夫妻老婆小作坊就行，每年春节后，会有一批原在婚纱厂打工的夫妻老婆小作坊出来，他们没有稳定的客户，也没有在网上开店的意识，但都有一定的技术，对质量也很上心。不好意思，人手不够，我也要去干活了。” “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作坊呢？”殷晓石忍不住追问。 “你去各个快递点看包裹不多的就知道了。” 后来殷晓石就是看到小夏手里只拿着两个包裹，才走上前去搭话的。 第33章 男扮女装 殷晓石夫妻俩一算，后来重新找的厂家价格普遍提高，再加上退货退单和少接单的损失，这意外得来的九万元一点也不合算哇：碰到晓姗他们后的不到一个月，利润是近三万，而七月到春节前加起来的利润也就四万左右。已经快四月了，再不接单，这上半年的旺季就过了呀。再找那些新开的夫妻老婆作坊，还不如直接找小夏他们省事些呢！于是，殷晓石先跟家里人要了些钱，凑满九万元，再联系了小夏他们，把钱还了。然后，要继续在晓姗这边做衣服，说还是原来那些款式，仍然由晓姗放给别的厂家做，只要晓姗把好关就行了。 当时无忧刚满月没多久。一开始，晓姗和夏志腾就心动了：怀孕期间，晓姗妊娠反应很大，为了晓姗的淘宝店不受大影响，小夏没有重新去做快递，但毕竟他只做过不到一年的裁剪，因此生意不是太好。去年小张后来的五万元欠款及和泰家园的简单装修费，都还是和亲戚东拼西凑借的呢，小殷这九万元一还那些借款，就差不多了，房贷再加上现在多了个孩子，正愁着钱呢。但吴伟强硬不同意：除了看不起殷晓石外，还因为自从无忧出生后，他忙着照顾，没时间开出租车，这出租车停在小区里，份子钱照交的啊，不能再这么白交份子钱下去了啊，所以他要继续开出租车了。晓姗和小夏到时又要弄孩子，又要跟单检验的，哪来得及呢？殷晓石了解到他开车租车，主要是为了还公积金贷款。便说让吴伟强把五金挂靠在他那里，也就是愿意每个月为他交一千两百多元的费用。伟强人穷志不短，还是不愿意。 事情的转机是小夏母亲思孙心切，千里迢迢要来苏州。小夏反复和她在电话里说等孩子大点会带回去的，但是她还是让二女儿买好了第二天的火车票。情况紧急，三人商量下来，只能让书唯和吴伟强暂时住在殷晓石家里。因为书唯至今还不知道大人间的事，老人又不可能就真的如她在电话里说的来了就走的，书唯还要上学，总不能因此请假，让吴伟强带出去玩几天吧。就是让伟强带着在外住几天旅馆，也不行，现在小学生一年级的作业，伟强哪辅导得了啊，而殷晓石夫妻俩都是大学生。 为了让书唯先熟悉下殷晓石家的环境，当天下午书唯放学回来，伟强就带他去了殷晓石那里。没想到小无忧一直东张西望地哭，论晓姗和小夏怎么哄，就是停不下来。但吴伟强一回来，他就止住了。可能是哭累了，一到伟强手里，他就睡着了。但刚把他放床上，就又醒了，而且非要伟强抱。第二天上午，伟强拿了些日用品去小殷家，无忧又是这个情况。很明显，小孩离不开吴伟强。晓姗产后身体挺虚，小夏没有经验，小无忧出生后，基本都是吴伟强在弄，有感情了呢。明天下午老太太和大妹就要到了，这可怎么办呢？吴伟强想了想，说他去买个假发套打扮成保姆，书唯一个人住殷晓石那，上学接送也让他们包了吧。好像也只能这样了，殷晓石夫妻俩年纪也不小了，但因为忙于网站，一直不敢要孩子，很喜欢书唯。书唯也比较懂事，应该问题不大，但伟强能扮得像女保姆吗？小夏和晓姗心里直打鼓。 “没事，你妈不是眼睛看不见吗，你到时想法带你妹出去到处玩，不就行了吗？”伟强信心满满。 和小夏妈妈和大妹一起来的，还有二妹的大女儿，上大班，但一直不肯去幼儿园，并老欺侮自己的妹妹。二妹头都大死了，此番让她来，也是为了支开她几天的。果然是个小捣蛋，一进门就一个个房间钻，进了晓姗和小夏做婚纱礼服的房间后，很久不出来。小夏进去一看，妈呀，各色的面料扯了一地。 无忧可能是对新面孔好奇，不哭也不闹。但是，吴伟强匆忙间买的大妈装，小了点，再加上胸部为了突显女性的特点，加塞进去了晓姗做婚纱用的胸棉，非常难受。他把做好的晚饭和菜端上桌，便冲了奶粉，抱无忧匆匆进了卧室，扯下发套，换上自己的衣服。吃过饭，小夏便带大妹和二妹家女儿去虎丘广场玩了。伟强等无忧睡着后，赶紧吃饭洗碗，然后把行头放进车库，去了趟殷晓石家。虽然晓姗把老师发在qq上的作业转发给了殷晓石，但今天有个春游的回执要家长签字，这种不需要动脑筋的事情，以前都是伟强签的，殷晓石他们没见过他的签名，代签怕让老师发现呢。回来时，他在车库换上行头，再进屋洗衣服。 第一天顺利过关了；第二天吃过早饭，小夏便以“到苏州不游虎丘，乃撼事也”为由，带了大妹他们出门，一直到傍晚吃饭时候才回来，也太平无事；但第三天，天下大雨了，只能呆在家里了。吃过早饭，二妹大女儿趁大家不注意，又溜进了那间估计女孩都喜欢的房间。她先是把各色珠子、亮片全倒在裁剪台上，后来发现门背后有一卷纱，竖在那里：干嘛不让它躺下睡觉呢？她用力一推，“嘭”地一声，她又把纱往外扯了扯。闻声赶来的晓姗，一脚踩在纱上，人一滑，头撞到裁剪台腿上。虽然没什么大碍，但小夏妈妈非常生气，要求马上回去。小夏想想殷晓石已经下单了，他们再不走，怕到时来不及交货。天气预报又说晚上不下雨，便立刻在网上买了晚上的火车票。刚吃过午饭，雨就停了，去年五一去得匆忙，都没买东西，晓姗便让小夏带他们去石路买些苏州特产，顺便在外面吃个晚饭，到时直接去火车站。人走后，伟强不由松了口气，小无忧大概觉得他还是原来样子好，今天没事就要去揭他发套，不让揭就哭。刚上午要不是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做婚纱的那间房间，他早就露馅了！ 性急的殷晓石借此机会，在书唯去他家的第二天晚上就直接下单过来了。伟强也不想无忧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他去出租车公司办了辞职手续，把资料交给殷晓石，殷晓石也不食言，很快把吴伟强挂在了他公司的名下。虽然得每月自掏腰包为吴伟强交社保，但这一千两百多元，比起他的订单有着落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34章 人生如戏 夏志腾那双目失明的妈妈对吴伟强这个保姆非常满意，他大妹虽说感觉这个喜欢躲进卧室，并关起门来照顾小孩的保姆，怎么看都不像个女的，但挺会做家务的，又容不得她怀疑。所以伟强那次保姆当的还是挺成功的，他说如果下次小夏二妹再来，他就直接当男保姆算了，不受那来回换行头的罪了，现在又不是没有男保姆。唉，当初自己怎么会少了那根筋的？本色出演多好哇！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如戏。前段时间他为痛风所困时，老觉得自己就像电影《少林寺》里李连杰所演的那个觉远，只不过人家是因为当了和尚，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罢了，自己是因病不想连累晓姗而已。 这部电影是他当年在盛泽当机修工时，租了光盘，在花大价钱买的影蝶机上看的，看了n多遍。当时喜欢看，除了里面李连杰的身手让他着迷外，更主要是因为，他觉得里面那个牧羊女白无瑕，长得有点像晓姗。 他是小学毕业后，跟父亲去当造楼房的小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晓姗。也不知是正好青春期，还是因为平时老看到她没感觉，现在跟着父亲走东家串西家，少见到她的原因，反正是老想她。好几次从嘴里居然蹦出了晓姗的名字，所以他的心思被父亲知道了。 父亲当然要用他自己的例子来泼他冷水了：晓姗成绩好，是要上大学将来当城里人的，农村人和城里人是走不到一块的，当初让你好好上学，你不争气，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伟强虽然嘴上强硬，说现在户口可以买了，我好好干活，努力挣钱，到时也能做城里人的，我和晓姗与你们当时情况可不一样，我们是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感情基础的，我那个妈如果真的喜欢你，她父母又没有用绳子来绑她，她凭什么乖乖地就跟着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来看过你我呢？是你当初看错人了，她根本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只不过为了生存需要，利用你罢了，而晓姗心地好着呢。但他也知道，两人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晓姗已经拿到镇上重点初三班的录取通知书了，暑假后，就要去那里住宿上学，然后就是一路重点高中、重点大学了。到时，即使她不改呆萌的本性，仍然不势利，满面尘灰烟土色的他，也不好意思伸着黑黑的十指靠近她啊。 父亲出事后，晓姗妈妈费尽周折，去别村的知青那里，要到了他妈妈的地址。但他却坚决不愿意去找妈妈：她都不要我，我才懒得去找她呢。晓姗妈妈说：那你就搬来我家住吧，一个人怪可怜的，等你大了，就做我的大女婿算了。晓姗妈妈指的是让晓姗姐姐嫁给他，伟强一听，立马拿过了地址——他喜欢的是晓姗啊。 当然他到了盛泽，不改初衷，并没有去找妈妈，而是进了家丝织厂当机修工。后来就又学了车，到苏州开出租车。当然不管在哪里，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晓姗，晚上做梦想得更多。所以，那天在附一院门口碰到依旧呆萌的晓姗，他还以为是在做梦呢。他当时就判断出了晓姗一定还单着身，后来触碰到晓姗那让他假想过n多次的身体，他当然要牢牢把握了。当初是晓姗妈要他做大女婿，他落荒而逃的，现在他想当小女婿，自然要先去丈母娘那里，先报个到备好案啦，所以就有了前面说过的那些事情。 现在呢，他又觉得自己就像《纵横四海》里周润发所演的阿海：把自己心爱的女人让给兄弟，然后给他们当保姆。这是唯一一部晓姗陪他看过的电影。印象最深的就是在最后，周润发看电视里的足球赛看得兴起，竟把小孩给扔出了窗外。他吴伟强可不会干这事，照料无忧时，绝对是全神贯注的。 说出来也奇怪，无忧居然块头像他。当时书唯生下来时只有四斤八两，晓姗顺产的，伟强以为得送保温箱了，医生说妈妈这样的个子，要生出个大胖小子那才怪呢，又不是早产，孩子又好着呢，不用送。而无忧生下来是七斤二两，剖腹产的。要不是当时的情况，伟强心里清楚，真的自己都不相信这是小夏的孩子。这一定是老天爷对他当时要晓姗保胎的恩赐，而无忧又这么粘他，第一次会笑都是对着他的哦。不像书唯，小时候，抱都不要他抱。虎丘和晓姗娘家的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这省却了伟强多少烦心的事啊，他没理由不喜欢小无忧啊。 这样琐碎的家务活，要说他喜欢，那是瞎扯谈。但如果他不做，晓姗和小夏那只能晚上不睡觉了。相比起他们来说，他伟强这点活，又算得了什么呢？殷晓石把那些小婚纱也上传到他的网站上了，现在每天订单有七件左右了，小刘呢，现在也登晓姗那些成人的婚纱和礼服了，再加上晓姗自己的零单，平均一天是十三件。虽然这些款式，小张家能驾驭，但很多客人都喜欢在现有款式的基础上做些变动，碰到这样的情况，就只能晓姗他们自己裁和做。两人整天忙得像陀螺似的：小夏上午裁剪，下午去小张那跟单拿货，晚上包装发货；晓姗上午做手工，下午做车工，傍晚辅导书唯功课后，还要检验小夏拿回来的衣服。伟强把俩小孩哄睡着后，还可以玩会手机，他俩发完货，还要一个给客户发货信息及与买家“亲”来“亲”去，一个整理订单下发到小张那里。有时伟强半夜起来上厕所，他俩都还没睡。 不过，最近书唯同学杨子江的爷爷杨刚，给吴伟强增加了不少乐趣。杨子江是书唯幼儿园大班时的好朋友，小学两孩子又正好分在同一个班级。一年级时，伟强因为先是开出租车，后来又忙着照顾刚出生的小无忧，书唯是小夏接送的；今年殷晓石订单下过来了，小夏没时间了，接送书唯上学的任务，就又落到吴伟强头上了。俩孩子要好，俩大人也就一回生，两回熟了。 要不是杨刚亲口告诉伟强，他不是杨子江的奶奶而是爷爷，因为太娘，怕孙子被大家笑话，他才穿的女装，让孙子叫他奶奶的，打死伟强，伟强也不会相信他会是个男的——他说话的腔调，走路的姿势，比女人还女人。要命的是，他还告诉伟强他的大名叫杨刚。更要命的是，他还说他有个在上海的心上人，美若天仙。 第35章 杨刚不阳刚 杨刚也住在和泰家园，但他每天接了孙子杨子江，却还要在校门口等一个叫向天歌的六年级学生放学，然后再坐公交车到三花二村去，说当厨师的儿子和开婚纱店的女儿都在那里。吴伟强一开始以为，他等的那个六年级学生是他女儿家的，后来才知道那孩子是他女儿闺蜜家的。 三花二村那房子也是那闺蜜的。那闺蜜找了个山东老公，老公常年在日本工作，多次要求老婆也去日本，老婆却总不愿意去，于是老公怀疑自己老婆有第三者，两人闹离婚，都想要孩子。孩子一直是这边外婆外公带的，这边得到的可能性更大，老公就过来把儿子抢走了。最后，法院判孩子归这边，老公就过来把老婆弄死了。俩老人经过丧女之痛，身体都不好，再加上年纪已大，根本无力辅导孩子功课。杨刚的女儿本来就在这边开店，就主动承担起照顾俩老人和孩子的责任来。因为上二年级的杨子江也需要辅导功课，所以就放学一起也放那里了。但杨刚嫌那里脏乱差，所以在三花二村那边吃过晚饭，就一个人回和泰家园。俩孩子早上是他儿子送来上学的。 杨刚的话，吴伟强总是能找出很多破绽。比如三花二村，一听名字就不高大上，房子应该不大的，但听杨刚的意思是儿子女儿住在一起的，有孙子，那应该还有个儿媳妇，加上闺蜜家三口人，再加上去吃饭的杨刚，哦，杨刚曾说过女儿怀孕要生了，那说不定女婿也在这边，一共九个人其中还有个大肚子，不挤得慌啊？还有你女儿照顾人家，住在人家家里，还说得过去，你儿子一家住那里，有点不像话了吧？杨刚和泰家园的家里，伟强没去过，但当时买房时，就知道那一排也是三居室。你自己都说三花二村那边脏乱差，你儿子媳妇放着这么大和环境好点的房子不住，要去住你都嫌脏乱差的地方？他甚至怀疑杨刚说的儿子和女儿子虚乌有，杨刚这么娘的人会娶得到老婆？但因为自己也是个有秘密的人，所以伟强不拆穿杨刚。另外，他也相信杨刚迟早会跟他透露的。 前天，杨刚得知吴伟强是从吴中区搬来的，他开始有点和他掏心掏肺了。原来，杨刚以前就住在和吴中区只一条南环路之隔的南环新村，因为新村改造，女儿在这边，他才搬到虎丘来的。那附近的桂花公园、南门小商品批发市场、汽车南站啊什么的，两人都熟悉。这不，杨刚嫌俩人一起在学校门口等孩子那会说话的时间太短，昨天下午，他就在小区门口等吴伟强一起去学校了。但小区离学校也近啊，话还是不够说，所以他约吴伟强今天上午到他家去。伟强本来每天就要带小无忧出来蹓跶的，九月下旬的天气，在小区绿化带那逗留还是挺闷热的，到杨刚家阴凉阴凉挺好呀。 杨刚家在三楼，装修得很漂亮。杨刚得意地告诉吴伟强，这装修大部分都是他自己搞的，伟强不相信。他把伟强带到阳台上，好家伙，完全是个木匠小工坊。南环新村改造工程是二零一零年五月启动的，他花了七年多时间搞的装修。哦，怪不得他儿子不搬过来，原来是刚装修好。不过，这杨刚也可真有耐心的哈。 阳台上还有一台缝纫机，边上放着些花布头，估计是杨刚老婆做衣服用的。可能是因为杨刚太娘了，伟强从心底里不相信他会有老婆，再加上杨刚也从来没有提及过自己的老婆，所以伟强脑子里，从来没有想过杨刚老婆的存在。他刚想开口问及，杨刚却说道：“这些花布头好看吧，我到南门小商品市场布料区选的，我打算给我马上要出生的孙女儿，做明年夏天的裙子。” “你还会做衣服？” “当然，我以前在南环那边当裁缝的，女儿和儿子小时候的衣服都是我做的，绒线衫也全是我结的。我女儿的预产期是十一月初，适合穿绒线衫，我已经结好了一套，你等着。” 当看到杨刚拿着一套粉白相间，上面还有镂空花形和卡通图案的毛衣毛裤，从卧室里翘着兰花指走出来，吴伟强忍不住说了：“杨刚，你这名字也实在起得太差强人意了。我看你叫杨柳或杨花还差不多。” 杨刚却说：“我马上就要阳刚起来了，我女儿马上要生了，我的心上人就要从上海过来了，都七十岁的人了，再不表白，就只能到坟墓里去表白了。你坐过来，我给你看她的照片。” 杨刚小心翼翼地从一本相册里，掏出来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第二排左边第二个就是她，小心让孩子抢走哦。” “你这是啥年代的照片哇，五官都看不清啊，咦，那不是你嘛，你咋混在一堆女人中间呀？”伟强把无忧放在大腿上，举高了照片。 “那是我当知青时在新疆农场照的，是女生合影，但‘促狭鬼’杨伟他们说我是妇女之友，把我硬推了过去。看不清是吧，那你看这些相册，我帮你翻。” 伟强因为自己那不要他的母亲，也是知青，有点索然无味，但碍于杨刚的兴致，只好瞟了瞟杨刚翻开的一本相册。 “老大，这是个小孩呀。” “对啊，她俩长得像，特别是后面倒数第六张穿旗袍的，简直是一模一样。” 杨刚翻到了倒数第六张，照片上的女孩约十三岁左右，在一个园林里，穿着一件淡绿色的旗袍，五官精致，有股典雅的气质。 “这是你心上人的女儿吧，你怎么会有人家这么多照片呢？”伟强觉得不可思议。 杨刚愣了愣，半晌才说：她是我女儿，叫杨佳偶，她从出生到上大学前，我每年都要带她去园林拍几张照的。 伟强也愣了愣，但很快捋明白了：心上人无法接受这么娘的杨刚，但碍于是一起的知青，便把女儿过继给了杨刚。 翻开来的相册另一面是那女孩和一个男孩的合影，男孩子长得也不错。吴伟强问杨刚：那这男孩又是谁呢？ “我儿子杨天成啊。” “还有人愿意把儿子过继给你？”伟强张大了嘴。 “那当然，这俩小孩当初是我接生的，生下来水土不服，要不是我想办法把他们从新疆带回苏州，早没命啦。” “你还会接生？”伟强嘴巴都合不拢了。 “当时农场里的人都叫我妇女之友，除了我举止比较女性化外，还因为我懂不少妇产科知识。本来接生前心里是有些谱的，但两个产妇凑一起了，我心里还是直打鼓的，可当时是大年夜，找不到人呀，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上。当时的紧张，现在还记忆犹新，虽然当时俩产妇和俩孩子都平安，但你要让我现在再给人接生，打死我都不愿意了。” 第36章 性格决定命运 这时，小无忧因为够不到相册，哭了起来。伟强知道如果这孩子哭了，还待在同一个地方，容易哭个没完没了，便起身告辞。杨刚看了看时间，说他儿子也快要给他送午饭和第二天的早饭来了，他也一起下去。原来杨刚儿子是新区永旺梦乐城一家饭店的主厨，十点半要上班，每次就顺路带吃的给杨刚。 到了楼下，无忧就不哭了。离平时回家的时间还有点早，伟强就和杨刚一起在单元口闲聊。杨刚说他儿子下午一点半下班回来，把晚饭做好，四点半再去上班，然后晚上差不多十点到家，再做第二天的早点。 “他第二天还得早起送俩小孩，你么空得来自己搞装修，你就不知道心疼，帮他做做饭啊？到底不是亲生的！” “哪呀，他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我操的心比亲生的还多。是他自己非要给大肚子的老婆做呀。” 正说着，一辆奶白色的雪铁龙轿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杨刚开心地迎上前去，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拿出一个三层的不锈钢饭盒。关车门时，杨刚叫了起来：啊，天成，你怎么又没戴手套？这太阳还毒着呢，你等下，我去给你拿。 杨刚一溜烟上了楼。杨刚的儿子发现了单元口的吴伟强，摇下了车窗，冲伟强笑了笑。伟强也回笑了一下。杨刚儿子长大了没照片上清秀，从头在车窗的比例来看，应该不高，但一看就知是个老实人。杨刚手里拿着一付白色的长手套，风风火火下来了。伟强一看，这不就是有的买家要求晓姗送的那种新娘手套嘛。 “你自己说说，这已经是第几付了啊，好在我有先见之明，买的多。快戴上，路上开车小心点哦。” “知道了，我走啦！” 杨刚儿子开车走后，伟强不由说道：“杨刚，我敢打包票，你儿子出了小区就会把那手套扯下来。那是新娘手套呀，他一个大男人当然不愿意戴啦，你以为都像你啊，穿女式衣服还上瘾了！” 杨刚自己说是为了孙子在学校不被人笑话，才穿的女装，但今天他在自己家也穿的女装。 “你没看那些指套都又大又粗？女人哪适合戴啊，还有，这种手套做工粗糙，戴这样手套的新娘都是傻瓜——不明摆着丑化自己嘛。我是看中了这种面料，有光泽可以反光，能有效防辐射，但面料市场上没见有卖，所以才买下成品的，但我都重新加工过了，和你所说的新娘手套已经脱胎换骨过了。” 这倒说的没错，那些手套的指套，真的又肥又粗，质量确实不咋的，所以晓姗送给买家时，都要仔细检查一番，脱线的地方会重新加工一下。 “天成从小就听我话，他一定是爱干净，每次用过都要洗，然后出门匆忙忘记了。至于你说的我爱穿女装，其实女装真的穿了比男装舒服，不信你也试试看。” “我才不试呢！”伟强抱着孩子，笑着离开了——他吴伟强又不是没试过。 “下午我还在门口等你哦。”身后传来杨刚又尖又细的声音。 昨天下午，在去学校的路上，杨刚告诉伟强，他的嗓音之所以这么尖细，是因为他出生梨园世家，他母亲家都是唱戏的。不过，他母亲是他父亲的小老婆，一开始并没有被父亲的中医世家所接受。后来是因为生了他这个儿子，才进的祖父家，祖父只有他父亲这么个儿子，那明媒正娶的儿媳妇，生的都是女儿。不过，因为他太娘了，进去后也没怎么受待见。他母亲可能是入戏太深了，进了中医世家没多久，就抑郁而死了。后来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他就离开了那个没有什么温暖的家，再回来时，已经没有他容身之地了。怪不得杨刚懂妇产科知识，能接生，原来是在中医世家待过。 回到家里，伟强才想起刚才杨刚说女儿叫杨佳偶，儿子叫杨天成，他们是同年同月同日还差不多同时生的，佳偶天成，难道他儿子女儿就是一对夫妻？好像是的，他刚才说给马上要出生的孙女儿做衣服，但他只说过女儿怀孕啊，还说我女儿马上要生了，我的心上人就要从上海过来了，就是没提到儿媳妇也要生呀，如果是这样，儿子女儿都住在三花二村的话，就一共是六口人，但好像还是挺挤的。不过后来，他又说他儿子非要给大肚子的老婆做饭，到底他女儿和儿媳是不是同一个人呢？下午在小区门口见到等在那里的杨刚，伟强就迫不及待地问了。 “恭喜你问对了，我儿子就是我女婿，我女儿就是我儿媳，佳偶天成，所以名字很重要的。所以，你不要再取笑我的名字了，我前面说过的那个促狭鬼‘杨伟’，真的是人如其名——阳痿，从美国回来诱骗了我们另一个知青家的漂亮女儿，结果到现在了，一儿半女都没有。我杨刚总有一天会阳刚一回给你看的。” “你拉倒吧，即使你心上人接受你的表白，你俩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能干点啥？”伟强想起了上午杨刚说的要向心上人表白。 “我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不和你这种粗人说了！”杨刚嘟起了嘴。 “好好好，你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纯粹的、高尚的、有道德的、有益于人民的人，但问题是，人家不是已经有老公了吗？” “佳偶的爸爸在佳偶出生前就挂在新疆了。” “那你怎么不当时就趁机表白啊？” “沈清汐当时那么悲伤，我怎么能趁虚而入呢，那杨伟表白了，还不是让她给拒绝了！后来她一心要考大学，我怎么能打扰她呢，再后来她就考上了政法学院，和一位老教授结合了，那老教授今年上半年去世了。” 伟强心里不由叹道：性格真的决定命运啊，这杨刚就这么傻不拉几，帮人家养大女儿。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了学校。 “我明天上午来你家玩好吗？” “我老婆在家做婚纱，我又照顾俩小孩，里面脏乱差得很。”伟强急中生智。 “你老婆也是做婚纱的？太好了，可以介绍我女儿和她认识！我女儿原来那个厂早就搬到山西去了，那边脏乱差，不好做婚纱，所以她婚纱店生意不好，她正闲得无聊呢。我明天先过来，后天再让我女儿过来，就这么说定了，孩子们出来了。” 第37章 强脑力活 吴伟强不想杨刚到他家去。那杨刚除了下午接送俩孩子外，没事可干——他儿子上午送过来的三层饭盒里有一层装的是第二天的早点，一日三餐都不用他自己做。他要去了后，估计接下来就是常客了，杨刚又不像一般的大条男人，比婆婆和妈妈还要婆婆妈妈，自己家的那些秘密肯定很快都会让他知道的。可是用什么理由来拒绝杨刚好呢？伟强一时想不出来。书唯和杨子江他们班级出来了，伟强只好先接了书唯，一边往家走一边想，但是直到晚上带俩小孩出来蹓跶，他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来。这真的是刀越磨越利，手越用越巧，脑越不用越不灵啊。 伟强自搬来虎丘后，只做过两件强脑力活。 第一件是和泰家园三间卧室的安排。当时，吴中区的房子卖掉后，因为夏志腾租的房子没有多余房间，所以一开始伟强是晚上开出租车，白天在那里那张晓姗的沙发床上睡觉的。和泰家园的房子简单装修完没多久，小夏那租的房子也到期了，必须要搬了。四口人，有大有小，有男有女，三间房，有南有北，也有大有小，怎么安排比较合理呢？最后他决定让晓姗一个人睡朝南的最大的房间，书唯和他睡的房间也是朝南的，小夏睡的房间朝北，最小。因为这样才最公平也才最合情合理：孕妇优先，大房间到时住月子啊，照顾小宝宝都方便；书唯是他吴伟强的儿子，当然得跟他睡，书唯还要写作业，当然房间不能小；小夏是体积最小，自然睡最小的房间合适啦，而且他的孩子生下来就住最大的房间，他没什么可委屈的呀。其实伟强的目的是不让小夏和晓姗住同一个房间，只不过他没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后来晓姗产后身子虚弱，没有奶水，小夏初为人父，泡个奶粉都不会，伟强有经验，把无忧弄的妥妥的，为方便夜里伟强照顾孩子，晓姗就提出不如她搬出来，伟强搬到大房间，伟强想了想让晓姗住最小的房间，夏志腾搬到书唯的房间，因为生完孩子后的晓姗体积最小，书唯是男孩子，自然适合跟男的睡同一间房。其实伟强的目的还是不让小夏和晓姗住同一个房间罢了。 小夏母亲来时，书唯去了殷晓石家（当然和老太太是说的孩子一直住在外婆家），小夏一个人回到最小的房间睡，小夏妈妈、大妹和二妹大女儿睡原来小夏和书唯的房间，晓姗睡到了伟强和无忧房间，因为吴伟强是女保姆啊，当妈的晚上就该和孩子睡一起啊，这可不是伟强安排的。当时情况突然，三人都没考虑到晚上睡觉的事情，是小夏妈妈说的。伟强忽然觉得要是小夏二妹再来，他还是当女保姆合算，可以冠冕堂皇地和晓姗同房，衣服有经验了，可以买大一号的。只不过，到时无忧可能大了，说不定会说话了，要当也当不了。唉，要是允许一妻两夫该多好啊，那我和小夏就都堂堂正正了。 还有一件就是给无忧起名字。如何分房，是搬过来当天就得确定的，所以比起起名字来，在相同时间内的强度是强多了，但起名字这个脑力活可是历时不短。虽然谈不上天天在想，但贯穿着从得知晓姗怀孕到出生后的三天内。 晓姗和夏志腾并没有要求吴伟强提前起名字，实在是伟强想早点起个对他有利的名字。“xia、wu、you”这三个音是他们三个人的姓，是一开始就决定好都要用上去的，头大的是顺序的安排和对应哪个字的问题。因为哪个音排在第一位，就是姓，这个字就唯一了。 伟强一开始考虑的自然是姓他的“吴”，一家之主可是他呀，wxy正好是英文的连续排列呢，但“吴xiayou”显然不大适合，听上去像他吴伟强在瞎担忧或他在吓唬尤晓姗；如果是“吴youxia”呢，虽然有说他比小夏优秀的意思，但也有他伟强在担忧小夏的意思，开玩笑，夏志腾有什么值得他好担忧的？ 如果姓“尤”呢，也合情合理，因为跟妈姓，“尤xiawu”显然不好，听上去像是晓姗和小夏都没有了似的；“尤wuxia”不错，尤无瑕，白玉无瑕，特别适合女孩儿的名字，《少林寺》里那牧羊女就叫白无瑕，但从晓姗的妊娠反应来看，是男孩的可能性要大，而且“无”这个字多少有点在诅咒小夏消失或是说晓姗没有小夏，他吴伟强还没如此小鸡肚肠呀。而且，那白无瑕最后不是没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吗，所以哪怕真的是女孩，起这名字也不太好。 用“夏”来作姓呢，是孩子已生下，要办出生医学证明，起名字迫在眉睫，看到初为人父的小夏完全沉浸在喜悦中，伟强觉得自己应该高风亮节些——谁的孩子就姓谁！“夏youwu”听上去像是小夏在担忧他吴伟强，又像是说小夏没有优点，感觉比较爽，不过这名字要是写出来，不管是用“优无”还是“忧吾”，都太直白了，小夏又不是傻子；用“忧无”吧，意思是小夏是没有忧愁的，挺好的，但听上去又像“优吾”，变成小夏比我吴伟强优秀了，有点不舒服呢，而且没有忧愁，不是有现成的无忧嘛，干嘛非要反一下变得拗口些呢？“夏无忧”看上去是说小夏没有忧愁，听上去像是说他和小夏都是优秀的，又像是说小夏没有晓姗似的。虽然“无忧”听上去和“无优”是一样的，但毕竟“无忧”给人的感觉总归是主要的，再说人哪可能会没有优点呢，起这么谦虚名字的人，是不是反而能让人徒增好感呀？搞不好还能像晓姗那样名字起反，到时全是优点呢。好，这个名字经得起反复推敲，就用它了！ 他当时把名字说给夏志腾和晓姗听，两人都非常满意，小夏还激动地抓了下他的手呢，要不是当时赵颖打电话来，估计小夏还可能要向他下跪吧。 第38章 赵颖卖菜 赵颖那次打电话来是问，已到了预产期的晓姗生了没有的。 赵颖当初刚跟父母去上海的第一个星期，差不多天天联系吴伟强，后来渐渐少了。倒不是因为她去了新的地方，忘了老朋友了，实在是她也变忙了。 和父母住在一起后，她才了解到自己家人卖菜的艰辛。她父亲和爷爷一天要两次出去拿菜：早上四点不到，就开着面包车，奔波在各个农副产品批发市场，下午一点开始又去郊区的各菜农的地头上拿。她母亲和奶奶则张罗着卖这些拿回来的菜。城里人好多都是享受型的：毛豆需要剥好的，莴苣和荸荠需要去皮的，荠菜和马兰头需要去根的，金花菜和豆苗需要挑好的嫩头，螺蛳需要剪好的……甚至还有人希望他们给洗好。 四个人每天在菜摊上都忙得团团转，别说有时间去关心原来不在身边的赵颖了，就是身边的两个儿子也无暇多顾。马上要升初中的俩孩子，成绩都不好，不想让孩子将来跟他们一样受苦，便拼命地报各种补习班，这可是烧钱的事儿啊。原本不大的房子，要不是因为干这行轮着睡（先是第二天要早起拿菜的父亲和爷爷睡，后是上半夜择菜的母亲和奶奶睡），根本就挤不下。现在赵颖过来了，爷爷就只能蜷缩着，睡在外面那辆堆满了拿菜筐和泡沫盒子的面包车里了。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只有努力挣钱，才能换大点的房子，所以他们就更拼了。 熬夜择菜的母亲和奶奶，往往择着择着蔬菜，就打起瞌睡来了。有时为防止睡着，俩人便大声聊天，结果一个前言不搭后语，答非所问，一个反复说着同一句话，说着说着又嘎然而止……这让刚来了一周的赵颖，再也在床上躺不下去了，她也加入了择菜行列。她让爷爷回屋里来睡，自己则通宵达旦地择菜：我年轻，可以白天睡，爷爷年纪大了，伸开手脚睡舒服些。随着春节的临近，生意越来越忙了，光晚上择的菜不够白天卖了，她就不但晚上择，白天也在家择，择好了就送去菜摊。 一开始，她觉得不好意思，送菜过去，把菜放在摊上就走，后来晚上帮奶奶数钱，发现上了年纪的奶奶，老是搞到假钞，这一出一进，不但白忙活，还倒贴了呀，于是赵颖便替下了奶奶，在自家菜摊上卖起了菜。 卖菜要弄脏漂亮衣服和鞋子的呀，赵颖只好系上围裙，戴上袖套，穿上胶鞋。这幅装备也不配用化妆品了，她收起了化妆品。但毕竟年轻和个子高，素颜的赵颖在一众卖菜人中，还是鹤立鸡群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多人都特地来买她的菜，没多久，她家菜摊是那农贸市场里生意最好的。系了围裙还是容易弄脏好衣服，后来，赵颖就索性直接买地摊货穿了。 穿着穿着也就习惯了，所以，去年五一，吴伟强带着书唯来上海看病，赵颖根本就没想到要化妆和换身好点的衣服去见伟强了。 那天，伟强见到赵颖时，着实吓了一跳：很憔悴，不但没化妆，头发就随意地在脑后那么一扎，衣服么一看就是地摊货。 “你怎么穿这种衣服啊，难道你父母又不管你了？” “我现在卖菜，不用穿好衣服了呀，也没时间去大商场买衣服。”赵颖笑了。 “你卖菜？你难道不想开服装店了吗？”吴伟强一脸惊讶。 “开服装店是我一直的愿望，怎么会放弃呢，但是不努力挣钱，哪有钱租店面和进货呢？” “说得倒也是，但是靠卖菜的钱，那不是得等到猴年马月了吗？” “你别小瞧我们卖菜的哦，我家一天最起码赚一千元。爸爸给我三百元一天，我现在有钱啦，一会你一个人去看病，我带你家儿子打车去迪斯尼乐园玩。” 伟强不由张大了嘴，晓姗拼死拼活，一天也就两百元左右啊。 后来伟强去了医院，得知自己是痛风病，心情大好，要请陪书唯玩了一天的赵颖，晚上吃顿大餐。赵颖打着哈欠说：你要真感谢我，就让我赶紧回家去睡觉吧，我现在一天到晚，最想的就是睡觉呢。卖菜虽然挣钱，但每天才睡四五个小时，太辛苦了。我有时都担心，等我赚够了可以开店的钱，人是否还活着了！ “啊，那我看你不如早点卖婚纱礼服算了，婚纱礼服不也是服装嘛，我的病没那么可怕，回去就能把老婆给找回来了，到时我老婆做的婚纱礼服你先拿着卖，卖掉了再给成本好了。这样不但省了进货的钱，还没有风险。” “真的呀，我来算算……这样的话，等明年年底，我应该就能租到门面啦。”赵颖一扫刚才的倦怠，反过来掏钱请伟强和书唯吃了顿大餐。 得知晓姗怀孕后，赵颖问清了预产期，并牢牢地记在脑子里。这不，特地在预产期的这一天，打电话来问情况了。得知已生后，马上从上海寄来好多高档婴幼儿用品。也不晓得她是担心晓姗还记恨她，吴伟强说的到时拿他们婚纱，等卖掉了再给钱，不算，还是现在卖菜，懂人情事故了。 正当吴伟强胡思乱想时，正在喝奶粉的小无忧，用小手碰了碰他的脸。他马上瞪大眼睛看着无忧，无忧也瞪大眼睛看着他。对喽，据说，互相看两人会越长越像，咱俩没事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这样才能真正的后顾无忧哦。 伟强决定等无忧大些，就要送他去学武术：书唯自从上次小夏母亲来时，寄在殷晓石家两天后，每周六就跟殷晓石那音乐系毕业的老婆在学钢琴了，小夏的音乐梦有望完成，他吴伟强的武术梦，也得后继有人才行！而且，无忧将来一定要超过吴京的儿子吴滺，这样才能为他伟强出口气。吴京儿子的名字和无忧居然谐音，如果伟强起名字时没动脑筋，倒也罢了，问题是他死了那么多的脑细胞啊，所以伟强心里一万个不爽。 第39章 我比吴京强 吴伟强上次错过了吴京的《战狼》，所以这次七月份的《战狼2》，他带书唯看的是首映，真热血沸腾啊。之后就彻底成了吴京迷，对吴京的情况十分熟悉，说起来就滔滔不绝，如数家珍。唯一让他不爽的是，吴京儿子吴所谓的真名居然是吴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伟强绞尽脑汁起的夏无忧这名字是抄人家的呢！好在书唯是零九年出生的，当时吴京婚都没结，不然书唯的原名吴所为，不也变成抄的了啊？！ 这应该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不过，这真的就是巧合？难道他吴伟强不比吴京强？据说，吴京父母家里被偷盗过，那小偷后来得知情况后，把东西都还过去了。有网友说那小偷求生欲强，但即使吴京真碰到那个小偷，估计也不会怎么样的吧，因为如果把小偷一刀捅死的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所以吴京的好身手，也只能在电影里施展一下而已。而他吴伟强可真的是行侠仗义过呢：扶过被电瓶车撞倒的老人，还有，哪怕晓姗的命就算不是他救的，夏志腾、小无忧总归是他救的吧，还有赵颖，要不是他吴伟强，估计真的已经成了应召女了啊！ 哎，我不是在想如何拒绝杨刚吗，怎么想到吴京那去了呢？伟强赶忙拉住思想这匹野马的缰绳。虽然半小时后，他还是没有想出来怎么拒绝，但是因为他一直在用脑，脑子多少灵了起来，猛地想起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来。于是，他去找正在忙活的晓姗和夏志腾商量。但小夏一听，也和他一样发起愁来了。晓姗到底书读得多，她不假思索地说：你越是拒绝，人家就越觉得奇怪，你不是说他女儿十一月初就要生了嘛，现在都要九月底了，他们很快就有事忙了，哪有功夫管我们的闲事呢。 伟强一拍脑袋：我怎么忘了这个啦。这真的是庸人自扰，杞人忧天！ 第二天，吴伟强早上送掉书唯，买完菜回来，发现杨刚在小区门口等他，正要带他去家里，杨刚却说不去了。原来他认定他女儿杨佳偶，将来是要和他们合作的，所以他的首次拜访得穿得隆重些，但他现在手头全是女装。他准备现在先到南门小商品批发市场去买面料，再精心自己做一套西装。伟强彻底松了口气：昨天，虽然晓姗说的有道理，但她没见过杨刚，不知道他有多婆婆妈妈，所以伟强还是有点担忧的；现在杨刚说要自已动手先做套西装，搞不好等他把那套西装做好，他女儿已生了，他不就来不成了嘛。 下午，在去接书唯放学的路上，杨刚懊恼地告诉吴伟强，南门小商品批发市场九月一号已经关闭了。伟强很惊讶，以前在吴中区的时候，他曾帮晓姗去那里多次买过针和线，蛮热闹的一个市场，怎么说关就关了呢？杨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说，他当时看到边上有张通知上写着有些商户已搬到南面三百米的团结桥购物城，就没顾得上看当中的公告和上面的横幅写的啥，直接去了那里。结果团结桥购物城那里，因为刚开业没多久，面料很少，根本找不到他要的。 杨刚明天准备再去虎丘看看，伟强说肯定没有，每个市场定位不同。我老婆当初想就近在南门小商品批发市场那边找婚纱面料，就找不到。那边是棉布毛呢窗帘面料，这边是婚纱礼服面料，你不如等团结桥购物城那边稳定了，再去买。 “嗯，上次孙女儿的面料，我在虎丘就怎么也找不到，最后也是去的南门买的，没想到才隔两个月，整个市场就没了。而且虎丘那边我也不想去，上次差点就让电动车给撞了。那些开电动车真的太吓人了，上面装那么多面料，还在小巷子里开那么快，简直是横冲直撞！还有那里太堵了，坐公交车去那一趟，和去南门时间也快差不多了！” 伟强暗想你不去再好，省得老早做好来我家串门。因为他看到虎丘也有几家卖新郎西装的店，说不定面料店里也有卖西装面料的。以前南门那边也有婚纱礼服面料的，只不过品种少罢了。 俩孩子与吴京儿子重名实在让伟强不爽，他忍不住就对杨刚说了。杨刚一听马上说：不，你比吴京强，吴京儿子生下来时，书唯都上幼儿园了。吴京儿子真名有几个人知道啊，所以不是你抄他，而绝对是他抄你。你取名厉害，那你给我女儿马上要出生的女儿取个名呗。 伟强直呼自己没有交错这个忘年交，太善解人意了。 “你们确定是女孩？不然大孙子叫杨子江，小孙子就叫杨子山，大好江山你都有了！” “我喜欢女孩，希望是个女孩子，心想事成。” 伟强心想，你也只能带带孙女，要是孙子，不被你给带娘了才怪呢，怪不得他的儿子女儿（也可以叫女婿儿媳），只让他放学接一下杨子江。 “女孩的话，就只能取谐音了，姗姗来迟的姗。” “哈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起的杨子姗，就这么定了。”杨刚很开心。 看到杨刚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吴伟强心里说：要是英雄都像你这样，那我宁愿当狗熊算了。 回到家，伟强把南门小商品市场关闭了的消息，告诉了晓姗，晓姗也很惊讶，让伟强在电脑上查查原因。一查才知道是有重大火灾安全隐患，整治不了，所以不得不强制关闭。伟强说虎丘的安全隐患，我看也蛮大的，到处是群租房，里面既住人也生产，也难整治，估计也得强制才行。 “要是强制，这些工人和作坊不是都要搬走了吗，那我们这行不是做不了了吗？”小夏不无担忧地说。 “强制倒好了，小张他们都搬到这边婚纱城来，我们不是更方便吗？你现在来回一趟虎丘，挺花时间的。问题是一四年时，就说要拆，到现在也没拆成。这里情况比南门复杂多了，虎丘婚纱一条街，已名声在外了，店和人都不愿搬啊！所以，以前在平门那边搞的好得家和现在的婚纱城，都没有人气，而且，茶花村的村民收入主要是靠房租，他们也不同意。但这些房子大都是违章建筑，还不断往上加层！”晓姗说完，叹了口气。 “唉，那些楼道里停满了电动车，好多人还将电线从楼上拉下来给电动车充电，我看非要出了人命，这边的人才肯搬走！”伟强摇了摇头。 第二天，吴伟强把在电脑上查到的为何南门小商品批发市场被关闭的原因，告诉了杨刚。杨刚说他女儿原来那婚纱厂就是因为火灾才搬回老家的，而且出过两次。具体什么原因，她女儿没有告诉过他。 第40章 佳偶回苏州 火车过了无锡站，佳偶就一直看着窗外。随着车子驶近苏州站，感觉熟悉又陌生。 虎丘塔、北寺塔依旧耸立着，但火车站却正在改造。佳偶想了想，她高中毕业前，没有坐过火车，从苏州站坐火车，也就只有十年前去徐师大那一次，当时自己遭到晴天霹雳，压根儿没注意那时的火车站是什么样的。她一时也说不上来，是否该有所遗憾。 下了火车，她正准备随人流往出口走，向云来电话了，说她已经等在出口了，穿的火红羽绒服。这让佳偶有点定下心来。出口穿红色衣服的人不少，她茫然四顾，突然一个人冲过来，一把抱住她：limuqin!想死我了！ 佳偶有半分钟的怀疑，但叫她limuqin的，只有向云一个啊！ “向云，你把我搂得都透不过气来了！” 对方马上松开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佳偶这才得以仔细地看清了面前的人，还是短发，还是中性化的服装，就是她熟悉的向云。但是，向云刚才搂抱和捏脸的动作，以前可是没有的，以前她喜欢摸佳偶的屁股。所以向云给她的感觉，也是熟悉又陌生的。 “看我干嘛，是不是感觉我又长得帅了些？”向云大笑道。 佳偶勉强地笑了笑，老天爷可真会捉弄人，不是让很女性化的杨刚来照顾我，就是让我投奔这么男性化的向云。 这时，向云手机响了。 “我马上就回来了。” 向云放下手机，歉然地对佳偶说：“不好意思，limuqin，前天和你通过电话没多久，我委托的私家侦探说，在山东荷泽一个镇中心幼儿园里有找到和我儿子照片很像的一个小男孩，我父母非要去看看。所以，我一会把你送到虎丘厂里，就得出发去山东了。之所以前面没告诉你，是因为我想你票都买好了，又担心你变卦。对了，你肚子饿了吧，我带你先去肯德基吃点东西。” “我在火车上吃过面包了。你把我送到厂里就走，可我那里一个人也不认识啊！”佳偶不由急了起来。 “没事，我都给你安排好了。晚上和张姐的大妺彩凤睡宿舍里我的床，那宿舍是我家的房子，我的就是你的，你相当于是住自己家。张姐是个好人，还有王保也是好人，不过，我有点担心，他可能会对你有非分之想。上次他把你那张淡绿色旗袍照片，当作电脑的桌面壁纸，被我打了一拳，并骂了一通，我一会再警告他一下。你要是早半年来，我还得提醒你当心张立新这个臭男人，但现在他和张姐的小妺如胶似漆呢，厂里都见不到他人影，所以我就不担心啦！”向云说着又掏出一串钥匙给了她，”你要觉得宿舍不舒服，那就让小红带你一块住我家好了。“ 向云是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佳偶上车时，向云在她屁股上托了一下，又摸了摸，佳偶下意识地一激灵。 “你呀，怎么还这样呢？”向云幽幽地说完，发动了汽车。 佳偶心里想：我还正要问你这句话呢。不过，她还是挺佩服向云的，儿子被抢了，她还能谈笑风生。而自己呢，怎么也走不出十年前的那片阴影，这大概是作为小女人的她，和假小子的向云之间，永远的区别吧。 虎丘离苏州火车站不远，但是越靠近虎丘，路上就越堵。虎阜路转到虎丘路上之后，车子几乎就没动过。向云突然用力将方向盘往边上一打，斜对着路边的一家店铺开了过去。佳偶正要叫起来，向云猛地一个急刹车，在店门口停了下来。 “向大侠，你终于回来啦！”一位店员模样的年轻矮胖女孩，来到门口。 “我马上就又要走的，咦，怎么没生意啊，当中那件镇店之宝礼服怎么换成婚纱啦？” “收起来了，彩凤在呢。”那店员突然压低嗓音说道。 向云耸了耸肩，打开车门，跳了下去，伸手打算扶佳偶。 佳偶摆了摆手，把行李箱递给她，用脚尖先着地，自己下了车。 这时，店里走出来一位身材和容貌都要比刚才那店员好过很多倍的女孩。忽然，那女孩神色大变，扭头走回了店里。佳偶有点尴尬，向云拍了下脑袋，轻声说道：我光想着你在火车站好认我些，怎么忘了彩凤讨厌红色的呢？说着，立刻把火红色羽绒服脱了，从车窗里塞进了汽车。 “忘了告诉你了，彩凤讨厌红色，还有在她面前不要提‘红’字。你记住这两点，就没有大问题的。” “彩凤，这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杨小姐，我把她的行李箱先放门口，一会你带她去宿舍啊。”向云恢复了平时的高嗓门。 “嗯。”里面传来一个没什么感情色彩的声音。 “你知足吧，她能应，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向云压低声音说完，把佳偶拉进了店内。 佳偶进店后，没有去看彩凤。很明显彩凤是个有故事的人，有故事的人应该也是像自己那样，不希望别人过多地关注自己的吧。 她们正要从店内靠墙的楼梯口上楼，楼上走下来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但看她脸时，佳偶不由又是一激灵，那女子右脸上有块大胎记，几乎盖住了整个右脸。佳偶的这一激灵，自然通过手反映到了向云这边。 “这位就是张姐，老板娘，女强人。”向云忙介绍道。 “向云又开我玩笑了，杨小姐，你本人比旗袍照上更有气质哦。你们先到楼上办公室去吧，我让小红帮忙去买点花边。” 声音不大但很好听，要不是那胎记，这张姐完全自己可以当模特拍照的啊，也省得向云四年前，风尘仆仆去新疆找她当模特拍了。结果，让她这个当局者，明白了其实新疆也不是她的家。 楼上其实是一个被楼梯隔开的车间。南面左边是一排裁剪台，几位男裁剪正上下忙碌着：有的在裁剪台底下找面料，有的蹲在裁剪台上裁剪；右边是两排面对面的缝纫机，一些女工在低头干活。北面左边是一排手工台，也都是女工；右边靠楼梯口是一排模特架子，有工人正在模特架上试婚纱礼服，模特架过去是一张很大的台子，上面堆着些婚纱礼服，有包好的，也有没包的，应该是包装台，最里面是个房间，估计就是办公室。 第41章 彩凤怪脾气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她就是你们都说美的那位旗袍美女啊，谁再看一眼，就扣一百元！” 见这么说不起作用，向云又大笑着说：“专心干活，她跑不了，以后和王总一样天天见的。” 结果，那些工人都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要不是一只手被向云紧紧攥着，佳偶都想往后退了。她只好眼睛直视前方，机械地跟着向云继续往北面走。可能笑声惊动了里面办公室的人，走出来了一个白晰的矮胖男子。 “王总，注意形象！”向云指着男子的衣服，“你身上的油渍，是中午吃饭时搞的吧！” 结果，车间里又像炸了锅般地哄堂大笑起来。男子满脸通红地退回了办公室，因为佳偶刚才也是这个处境，所以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对这个矮胖男子，反而有了莫名的好感。 办公室门的正对面是一套驼色的沙发，两边各两张办公桌，靠墙左右分别是挂满了婚纱和礼服的衣架。向云把佳偶带到一张办公桌前，凶巴巴地对站在对面的那矮胖男子说：“王保，佳偶是我的，你要对她图谋不轨，小心我回来废了你。”说完，又温柔地捏捏佳偶的手背，“等着我。这是我的办公桌，现在归你。” 这可把对面一位正在电脑上看图片的裁剪，给逗乐了，他抬头说道：向大侠，你别忘了，你可是女的呀。 “女的怎么啦，我同性恋不行吗？”向云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佳偶后来听到楼下有汽车发动的声音，便走出了办公室，下了楼。倒不是因为向云说的同性恋让她难堪，以前在徐州上学时，同学们笑话向云保护她时，向云就经常这么气人家的。主要是向云刚才对王总说的话，让她尴尬。如果一会那个裁剪离开了，办公室不就只有她和王总两个人了吗，所以她要走出来。 “杨小姐，你怎么下来了，我等小红回来，就上去了呀。” “我想看看这些婚纱礼服。” 佳偶回答张姐时，发现彩凤在一边瞅她，便友好地朝她笑了笑。彩凤没什么表情。 “要么，这几天麻烦你先帮忙照看下店面吧，阿丽回老家生孩子去了，小红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以前都是向云帮忙的。” 张姐话音刚落，彩凤就径自上了楼。 等看不到彩凤了，张姐叹了口气：杨小姐，你别见怪，我妺妺脾气有点怪，要不，你还是晚上和我睡店里吧。 “睡店里？”佳偶环顾了下四周，都是婚纱礼服旗袍，没有额外的房间呀。 “房间在三楼呢，对了，厕所也在三楼，是从裁剪台那边绕上去的。虎丘这边的门店，基本都是一楼店面，二楼作坊，三楼住人的。” 正说着，小红回来了，张姐接下去说道：“你今天就跟着小红，先熟悉下婚纱礼服的价格吧，我们小红可会卖东西啦。” “哎，今天彩凤在这里，一个生意都没做成。她非要把红色礼服都收起来，没有红礼服，好多新娘子进来，转一圈就走了，少数几个看彩凤面无表情，也不高兴试婚纱了，她还不愿和我说话，无聊死了。要不是怕去三楼上厕所，下面没人，我都想和你说，不如让我一个人看店算了。” 张姐又是叹了口气：彩凤估计是因为你的名字里有个红的缘故。我已经和杨小姐说让她帮你了。对了，杨小姐，我妺妺讨厌红色，也不喜欢红这个字，所以只有麻烦你尽量少穿红色和少说‘红’字啊。这要求有点过分了，但我实在没办法啊。 “没事的，对了，张姐，你以后叫我佳偶好了。”佳偶也没料到自已会有勇气这么说，她为自己点了个赞。 “好，佳偶，那我先上去了。” 好像被人家这么叫，自己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相反，还有种久违了的亲切感。看来，自己有望走出十年前的那片阴影了。 张姐上楼后，小红从楼梯下拖出两个蓝色塑料大袋子，原来里面都是彩凤让收起来的红色礼服。她让佳偶把当中模特架上的那件婚纱脱下来，自己则从一个袋子里找出一件大红色满缀银色亮片的鱼尾裙礼服。两人刚合力把它穿上模特，外面就走进来一对男女，直奔这件亮闪闪的红礼服。 “美女，你皮肤那么白，穿这件绝对好看，试衣间里有新的，你跟我来吧。” 女孩皮肤是偏白，但个子挺瘦小，佳偶觉得她驾驭不了那件需要高挑身材的鱼尾礼服。不过当试衣间的帘子拉开后，佳偶不由眼前一亮，胸凸出来了，人也变高挑了好多。女孩男友更是眼睛都直了：好看，就这件了，多少钱？ “平时我卖1680元，但看你们挺爽快的，1500元算了。佳偶，你帮美女去试衣间把礼服脱下来，我给帅哥开单。”小红边说边放下了帘子。 佳偶进了试衣间，才发现那女孩后背腰那里是用个大夹子夹紧的。从后背拉开拉链，又发现胸部那垫了加厚胸棉，脚上那双跟足有十多厘米高的鞋子，也是试衣间的。 捧着礼服出来，小红已经开好了单。她让佳偶把礼服拿上去，照单子上的要求找张姐修改一下。佳偶一看单子上面写着：胸部缩小4cm，并换加厚胸棉，腰部缩小6cm，衣长改短7cm。佳偶怕楼上的彩凤看到这件红礼服，想起刚才在试衣间看到有几个拎袋，便将它装进一个拎袋，上了楼。 “杨小姐才来几分钟，就卖掉一件衣服啦，厉害！” 佳偶一看，说话的人正是刚才在办公室里见到的那位裁剪。她平时认人不大行的，但这位裁剪长得尖嘴猴腮，比较好认。 “我哪会卖啊，”佳偶轻声地说，“是小红卖的，要改下尺寸。” “张姐，有衣服要改！”那位裁剪大声喊道。 正在包装台那边的张姐忙走了过来，接过单子和袋子，来到一台空的缝纫机前坐定，娴熟地改起了衣服。佳偶四顾了下，没看到彩凤，不由问道：彩凤在办公室里吗？ “楼下有那么多红色礼服和面料，哪行呢，她是一个人在楼上做手工的。哦，这里改动过了，等下还要让她补下亮片，她见不得红色，偏偏新娘子又少不了红色，真是作孽啊！” “那为什么不让其他人补呢？” “缝珠子和亮片一般都是穿长线的，这样一是减少打结的时间，二呢也少线头线脑，但是修改的话，就不得不断线，这一断就牵连到好多珠子和亮片，补起来很花时间，客人还在等，彩凤手脚最快，所以改衣服的补珠活都是彩凤弄的。” 这时，楼梯口传来小红的叫声：佳偶，你先下来招呼下客人吧！ 第42章 开门红 佳偶匆匆下楼，发现店堂里除了刚才那位女孩的男友，又多了两对男女。试衣间的帘子垂挂着，想必那位新娘，又在小红的招呼下在试其它衣服。 仔细看那两对男女的打扮，居然是新疆人。在新疆的六年里，前两年佳偶曾用心地学过新疆话，当时讲得比在新疆待了三十几年的父母还要流利，后来是得知这对父母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才无心再学的。跟在这四个人后面几分钟后，佳偶用新疆话脱口而出：你们是不是想要长袖和高领的婚纱礼服啊？ 那几个人愣了愣，马上又高兴地点头。原来他们是新疆乌鲁木齐一家婚纱店的负责人，第一次来苏州虎丘采购，但是找了三天了，都没看到适合他们当地的款式。其实吧，虎丘有些款式，直接加高领子，装上长袖也是可以的，但是没有一家店能听懂他们的话。佳偶怕自己记不住他们的要求，就从门口自己的行李箱里，掏出笔记本和笔，新疆人说哪个款式怎么变动，她就马上画出效果图来，让他们确认。不过，店里他们看中的款式只有十二款，新疆人需要三十款。佳偶想了想，又画了三款草图。新疆人看了很满意，要求佳偶两天内把剩下的十五款也设计出来。佳偶面露难色，自己不是设计师啊。 这时，小红走了过来，知道情况后，连连对新疆人点头，并让佳偶要求新疆人先付一部分定金。新疆人立马掏了一千元出来。新疆人走后，小红建议那对小夫妻去别家店里看看婚纱，因为那件礼服改起来很花时间，估计还要一个小时。 小夫妻刚走出店门，小红就羡慕地对佳偶说：我给人家脱上脱下五套婚纱也没成，你光说几句新疆话，就做到了三十件的单子！ “还不一定呢，我刚才不知道价格，都没说价格。” “人家都肯付定金，准能成！” “对了，这里哪位是设计师呢，得去告诉她先设计起来，他们后天就要来看了。” “哪有什么设计师，别说我们店，就是整个虎丘，也没有的。” “啊，那后天怎么办呢？”佳偶大惊失色。 “这简单，你到时在王保电脑上找国外的款式好了，本来国内的款式都是仿的国外的，只不过仿不像，另成了一个款式罢了。” “那仿不像不是变成骗人家了吗？”佳偶还是一脸着急。 “买家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些款式真要去国外买，是天价。再说了，我们店的质量还是过得硬的，基本能仿出90%以上的相似度。不像大部分人家，连50%的相似度都没有，所以有人说虎丘婚纱是垃圾，真正有钱的人，都直接去国外找设计师订做了。我之所以愿意待在这里，就是卖的时候心里有底，修改又是张姐和彩凤弄的，没有后顾之忧，只管卖就好了。不像我以前待的那两家店，卖出去都害怕人家再找上门来。当然，张姐人也好。对了，你等下让张姐明天千万去银行自己办张卡，到时让新疆人把钱打到张姐的卡上，不然钱就又到了张立新这个臭男人那里了！” “张立新是谁？”佳偶不由问道，因为今天向云也有提到过这个人的。 “是张姐的丈夫，但是个混账东西，要我是张姐，早跟他离了！”小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马上又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把草图给我，我来给你把价格标上去。” 佳偶没有追问下去，因为上次向云有说过这个张立新现在和张姐的小妹如胶似漆。要是自己碰到这样的情况，估计会抑郁死了吧，但张姐流露出来的忧愁只关乎彩凤啊，怪不得向云要说张姐是女强人了。怪不得向云要说这世界上比你不幸的人多了去了。 现在想想向云虽然比较男性化，但这些年给她喝的心灵鸡汤还不少呢，只不过其中有毒鸡汤。自己就是因为她说的那句“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才两年前决定考研的。结果，考研那两天，十年前高考的情景清晰重现，她是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向云却说她当初的本意是让她回苏州这个她跌倒的地点，而且要到虎丘来，如果她能拿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来，绝对能治愈。后来又说佳偶老走不出那片阴影，是因为在新疆，每天看到的是明知不是亲生父母的父母，还有她图书馆的工作太清闲了，要是到她所在的婚纱厂来，都是陌生的面孔，每天有做不完的活，哪有心思想过去呢。 “咦，你画的那个美女，不就是你自己吗？” “不是我，是我的……一个亲戚。”佳偶说完，黯然起来。 四年前，向云拿着一大包旗袍，来新疆找她拍照。因为图书馆只给她两天假，所以最后一天，她是让新疆父母带向云去游玩的。新疆父母原本就是从苏州到新疆去的知青，再加上生的都是女儿，两年前，就对送佳偶来新疆的假小子向云，很是喜欢。游玩中，这对老夫妻不由对向云说出了折磨他们两年来的一件重要事情——佳偶不是他们的女儿，沈清汐才是佳偶的亲生母亲。他们拿出与沈清汐三十多年前的合影，当年的沈清汐，简直就和佳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之所以他们没向佳偶透露，是因为他们知道当年佳偶高考的情况，怕佳偶接受不了，所以他们宁愿放弃和儿子杨天成相认，委托向云回到苏州找杨天成，拍几张照片寄给他们看看，他们就满足了。 向云回到苏州没多久，有天晚上，打电话给佳偶：limuqin，我今天看到杨天成了，我敢打赌他才是你新疆父母的亲生儿子。你应该到上海去找你的亲生母亲沈清汐。上海离苏州近，我可以经常来看你。 见佳偶不相信，向云说其实当年沈清汐送你来徐师大报到，我就觉得你们太像了，应该有血缘关系；那年，我送你到新疆，一看到你口中的父母，我就觉得他们可能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一点都没有像的地方，而杨天成，简直和你的贾爸爸当年的照片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再想想，为什么杨刚两年前得知你要去新疆，特地赶来徐州，说你出生时就在新疆水土不服，千万不能去？就是怕事情败露啊。 这是佳偶遭到的第二个晴天霹雳。 第43章 我原来会设计 佳偶清楚地记得，十岁前，沈清汐每年都要来苏州几次，十岁后就突然不来了。她当时还特地问杨刚，为什么沈妈妈不来了？杨刚说沈妈妈工作忙，老教授又身体不好，没时间。她说那你带我们去上海看她，我太想念她了。杨刚把脸一扳：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不是和你说过她忙了吗？杨刚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过，所以她当时就委屈地哭了起来。天成哥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埋怨杨刚：就是因为妈妈忙，所以我们才去上海看她啊，这样不就把她在路上的时间省下了嘛，你干嘛对佳偶这么凶呢。杨刚“啪”地打了天成哥一记屁股：我说不让去就是不让去。 也许杨刚当时就是怕她们母女常见面，会事情败露吧，但杨刚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也不知道是自己已经历过一个晴天霹雳，还是第二次的霹雳轻些的缘故，佳偶知道自己身世后的震惊没第一次大。她还清楚地记得挂了向云电话，一夜无眠后，第二天早上，她跟新疆父母说，她知道了他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了，但她搞不明白杨刚为什么要这么做。 新疆的父母讶异了一阵后，异口同声说：应该是杨刚当时给两个产妇接生时搞混了。 老夫妻俩说出口后，也觉得他们竟然异口同声不可思议，不由都沉默了。后来，还是贾爸爸接下去说：“杨刚应该也是一直到你们大了，才发现弄错了，他估计是怕说出来，我们会怪他。其实我们也不会怪他的，当时要是没有他，也许两个产妇和两个孩子都活不了呢。还有你和天成出生后，都水土不服，要不是他给领导打了一套漂亮的家具，你们还回不了苏州呢。到了苏州，他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虽然生活费是沈清汐给的——沈清汐说她工资比我们高，非要她一个人来，但拉扯大你们，很不容易的。所以我们决定假装仍然不知道这件事算了。我们也希望你能看在他养育你多年的份上，能原谅他。” “我早就原谅他了，但是我无法面对他，所以我还想待在新疆，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们是天成的亲生父母，他闯的祸，我们当然要负责了。” 所以佳偶依然留在新疆，但也正如向云所说的她每天面对的是非亲生父母的父母，图书馆的工作又相对清闲，她老会莫名想起以前的事情，老是无端忧伤。 有次向云打电话说，让她哪里跌倒哪里爬起，她决定考研，选的是古代文学。两年备考的时间，自己确实很少想过往。哪想到考研那天，那些事情会一股脑儿全往脑子里钻，一门都没考好。当年高考还只是最后一门考砸。贾爸爸让她辞职再考，说你不拿书本好几年了，又选的非所学专业，第一年没过很正常，古代文学要记的东西那么多，不上班才能考上。佳偶明白，自己如果不走出十年前的那片阴影，考十次也考不上的。所以她接受了向云的邀请，来到了虎丘。 “佳偶，改动的那十二款我价格标好了，就是你画的那三款草图，准备用什么面料和辅料？因为用料不同，价格是不一样的。” 佳偶一愣：“我还不知道婚纱礼服该用什么面料和辅料呢！” 正说着，王保捧着那件修改好的大红礼服下楼来了。 “王总，你带佳偶上楼，熟悉下面料和辅料吧，还有让她看看你电脑上的款式图片，今天她接了个新疆人的大单，都需要长袖高领的款式。” “杨小姐，开门红哦！”王保向佳偶投来了赞赏的目光。 “还不一定呢，刚才我不知道价格，都还没报价格呢。对了，王总，你以后就叫我佳偶好了。”王总的声音有些沙哑，佳偶一时判断不了这王总究竟有多大年纪。 “那你也不要叫我王总了，我只是张姐的一个接单人员，就叫我……” “大宝天天见！”小红笑着接口道。 佳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向云在楼上说她跑不了，以后和王总一样天天见，大家要笑了。 “杨小姐要是觉得这样叫着顺口，也可以啊。”王保红着脸，搔了搔头，“不过，我电脑里没有长袖高领的款式，其实我最近也碰到过好几个要这样款式的客户，刚还和张姐说让杨小姐设计呢。” 佳偶心想奇怪了，我脸上又没写我是服装设计专业的，怎么这些人都让我设计呢。她尽量平静地说道：“我不是学服装设计的，我学的是广告设计，我那是自费的两年制大专，当时也没用心学。” “你要真是服装设计毕业的，我还不敢让你设计呢，婚纱礼服不是模特走秀用的，婚礼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庄严的仪式，优雅古典还是占主导地位的，而这恰恰是你的气质，有这样气质的人，才能设计出这种风格的款式来啊，你正好又是新疆过来的，所以，长袖高领的款式你肯定能设计出来。” “是呢，王总，你看她画的效果图，可漂亮啦！”小红把佳偶刚才画的草图递给王保。 “不错，不错，不错！”王保连声赞叹，“张姐知道了，肯定要开心坏了，她一直说向云是个宝，我看杨小姐才真的是她的宝呢，你上次拍的旗袍照让她网店生意大好，今天又给她做了开门红生意，还是设计天才！” 佳偶让王保说的不好意思起来，正好小红要个装那件大红亮片礼服的拎袋，她便走进了试衣间。 从试衣间拿了拎袋出来，王保不见了。佳偶不由松了口气，她觉得和王保在一起总有股不自在的感觉。 那对小夫妻在小红电话通知后很快回来了，小红让新娘再试一下。男的看了后说怎么感觉没第一次效果好呢，小红笑着说，你怎么可以见过一次，就审美疲劳呢。女孩倒是很满意，说比第一次舒服多了，第一次试穿时胸部加了胸棉，腰部用了夹子，脚上穿那么高跟的鞋，她可难受了。小红笑着说那当然了，改动后就相当于是给你量身订做了呀。佳偶听出她在说“改动”和“量身订做”时特地加重了口气。 小夫妻刚走，王保从外面走了进来。 “佳偶，快五点了，应该没多少客人来了，我带你上楼看面料去吧。” 佳偶略作迟疑，拿了那本子和笔，跟着王保走上楼梯。她心想以后是同事，天天见的，自己不自在，可能是因为潜意识里向云说过的话在起作用吧。 第44章 爱抽烟的王保 王保上了几歨楼梯后，突然停了下来:呀，差点忘了，张姐关照把你的行李拿到三楼。 佳偶没防备，差点撞了上去。王保身上的烟味，直往她鼻子里钻，佳偶闻不得烟味，不由拼命地咳起嗽来。 “向云说你对烟味过敏，我没想到你会过敏到这个程度。”王保局促不安起来了。 “喀……没关系的，喀喀喀……”佳偶转身下楼，从门口行李箱里拿出在火车上喝剩的半杯水，并去饮水机那加了点热水，喝了几口。 听到佳偶不再咳嗽了，王保松了口气。他下楼拿过佳偶的行李箱，快速上了三楼，路过裁剪台时对裁剪负责人说：小孙，一会杨小姐上来，你给杨小姐介绍下面料吧。 佳偶再上楼，那位她在办公室里见过的裁剪走了过来：杨小姐，跟我来，王总让我给你介绍面料。 “孙大圣，这件衣服我忘了怎么裁了，你先过来一下。” “你先忙，我自己先看看比较一下，不懂了再问你。”佳偶赶紧说道。 “ok”。 佳偶很快被裁剪台底下五颜六色的面料吸引住了。她仔细地比较各种面料的质地，后来又来到手工那边看辅料，想象着用什么珠和片及水钻，可以让婚纱礼服更璀璨又不显土豪气。后来，还是张姐过来叫她一起上楼吃晚饭，她才知道天已经很黑了。 “我还是自己去外面买来吃吧。” 向云说都安排好了，但没说让自己到哪吃饭啊，其实她工作也没给自己安排呀。 “到了这里，你就不要把自己当外人，我又没有特地请你上馆子，就是吃的普通盒饭啊。” “我们也都是在这里吃的，杨小姐，如果你不吃，那我们也不好意思吃老板娘的了啊。” 佳偶只好跟着大家上了三楼。三楼南面直接是个房间，门口放着佳偶的行李箱。北面和二楼格局是一样的，只不过楼下放手工台、包装台和模特架的地方改放成餐桌和椅子了，桌子上放了好多一次性餐盒；北面里面那房间，正对着门的是洗手池，左边是卫生间，右边的门紧闭着。佳偶看到了小红、那位裁剪、王保，就是没看到彩凤。她有点吃不准彩凤是在这右边的小房间里，还是在南面那大房间里。 “彩凤怎么不吃呢？”佳偶洗完手在饭桌前坐定，忍不住轻声问边上的张姐。 “彩凤一般是等我们吃完了再出来吃的。我跟她说天冷了，饭凉得快，一起吃好了，她就是不听。”张姐语气中透着无奈。 佳偶快速地扒起饭来，其实不但是她，所有人也都很快速地在扒饭。 “你怎么不吃了呢？是不是饭菜不合你胃口啊？”张姐见佳偶才扒几口饭就停下了，不由问道。 “不是，我本来就吃不多的。” 其实，高考最后一天晚饭前，佳偶胃口不小的，特别是高中三年。天成哥初中毕业后学了厨师，他做的饭菜比杨刚更好吃，她一顿能吃个两碗呢，所以那时她有点肥嘟嘟的。但从高考最后一天晚饭开始，她就没了胃口，到了徐州是没胃口加吃不惯，然后就把胃给弄小了。 “佳偶你虽然美，但太瘦了，你应该多吃点，丰满滋润了，你才会更美啊，还有我觉得你戴眼镜，真的是一大遗憾，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美的，还有我说了你别生气哦，你怎么不打扮打扮呢？”坐在斜对面的小红说道。 “我觉得杨小姐这样素颜挺好，要是化妆可能倒不好。”有人说。 佳偶红着脸站了起来：你们慢慢吃，我先下去啦。 “以后别这样当面说杨小姐，你们没看她脸都红成啥样了啊。” 楼梯上的佳偶听出来是王保的声音。她想不如趁现在办公室没人，到向云的电脑上，看看婚纱礼服图片，毕竟自己对婚纱礼服一窍不通，多看看款式还是有必要的。 打开电脑，向云的电脑桌面壁纸是自己那张穿红色旗袍的照片。照片上的佳偶比现在要胖些，微笑着。高考后到今天的十年来，应该说到新疆的头两年，是佳偶状态和心情最好的两年。新疆的风光很美，她以为新疆的父母是亲生父母，他们会做些苏式饭菜。如果不是后来知道自己的身世和考研失败，也许佳偶现在胃口早回到高中的时候了，也就不是现在这样给人瘦瘪的感觉了。 向云的电脑需要密码，但向云没告诉过她。向云应该还在路上，佳偶于是发了个短信过去。向云很快答复说，她所有的密码都是佳偶的生日，不过她那台电脑里没什么图片，王保电脑里多。 这向云也真是的，怎么把我的生日当密码呢。既然没有图片，佳偶也就不输密码，直接关机了。王保的电脑开着，但未经人家同意就动用不好，于是佳偶就坐在对着门的沙发上等王保进来。 王保远远地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佳偶，转身下了楼，开了店门，拐了两条巷子来到宿舍。他想换件羽绒服，结果，发现那件换下来没洗过的羽绒服，比身上这件烟味更浓，而且更脏。他找出夏天用的驱蚊花露水往身上喷了喷，又在外面小卖部买了口香糖，使劲嚼了嚼。到了店门口，又觉得花露水味有点浓，便又在风口吹了会。 但是回到厂里楼上，佳偶却不在办公室那沙发上了，车间里也看不到她，估计是上楼休息去了。 王保有点失望地走到办公室门口。发现佳偶正坐在他对面向云的办公桌前低头画着什么，马上又高兴起来了。佳偶很专心，以至于没有发现他的到来。王保没有继续往里走，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佳偶。以前看旗袍照就感觉很漂亮，看到她本人就感觉更生动了。小红说她的眼睛最美，王保现在没法近距离看到，但他觉得她的鼻子，是他见过所有女性中最好看的，嘴巴也看不真切，但她的耳朵好小巧，让人恨不得上去摸摸。 “王总，你干嘛站办公室门口不进去呀？佳偶说要看你电脑里的图片。” 包装台离办公室最近，正在包装的张姐发现了他，奇怪地问道。 “哦，我看杨小姐正认真地在设计，不忍心进去打扰她。”王保轻声说着来到了包装台前，“小红跟你说了杨小姐做到三十件的订单了吧？” “说了，她还让我去银行办张自己的卡，我想还是算了吧，他们没钱用，就会回来跟我要，不是又刺激到彩凤了吗？” 第45章 与世隔绝的美女 “张姐，你这样会让他们得寸进尺的呀！”王保不由痛心地说。 “我只要钱够支付工人、房租以及我和彩凤的基本生活费用，就心满意足了。咦，怎么好像有股花露水的味道？” “我下午实在忍不住，跑外面连抽了三根烟，结果害杨小姐咳嗽。”王保红着脸说。 “你呀，早该戒烟了！快进去吧，不然花露水味散掉了，杨小姐不是又咳嗽了吗？” 王保再到办公室门口，发现佳偶又不在向云的办公桌前了，没见到她刚才有走出来啊！左边靠墙挂婚纱的衣架那边有窸窣声，原来佳偶正在那边。她还是没有发现自己，仍然认真地在翻看着那些婚纱。 王保出神地盯着她的背影，女性原来穿羽绒服也可以这么柔美啊：佳偶身高估计有1米7，两条腿十分修长，王保感觉都能到自己肚脐眼之上了；乌黑的头发虽然不像外面流行的那样披散着，但在脑后那么一扎，反倒露出了她那颀长的脖子，以及那对让王保想摸摸看的小耳朵。 王保不是没见过女人，恰恰相反，他一直生活在女人堆里。他家就他一个男孩，从小就和一堆姐姐妹妹、表姐妹和堂姐妹玩，为此还被人调侃为“贾宝玉”呢；上大学读的是外语系，又几乎清一色是女生；毕业后进入婚纱这一行，又基本都是女的。 漂亮的女孩也见过，不说当年那些校花、系花、班花了，就说张姐的妺妺彩凤好了，身材容貌也是一等一的。但彩凤是个怪脾气，当年那些花也都是带刺的，只有佳偶的美丽带给他的是一种平和感。 后来，还是张姐走过来，朝他轻微咳嗽了下，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大声咳嗽了下，加重了脚歨，走进办公室：杨小姐要看我电脑里的图片，是吧。 “哦，对，本来要看向云电脑里的，她说没有。” “是的，她一般用笔记本电脑的。你过来看吧。” “那你不是没电脑用了么，我刚才看了挂着的婚纱和礼服，有点想法了，先画吧，等下你下班不用电脑了，我再看好了。” “那差不多要半夜三更了，你从新疆那么远坐火车来，应该早点休息。这样，你把邮箱告诉我，我把图片打包发给你，然后你在向云电脑上看吧。”王保主要想起自己办公桌抽屉里还有几包香烟在呢，估计佳偶坐在那里还会闻到烟味的。 “我没有邮箱。”佳偶红着脸说道。 “qq邮箱也行，或者直接在qq上发你，你qq号多少，我先加你下。” “我也没有qq号。”佳偶的脸更红了。 王保很诧异：“现如今小学生都有qq号的呀，没有qq号，跟人联系不是很不方便吗？” “我平时不大用电脑的，也不跟人联系的。”佳偶低下了头。 王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美女难道与世隔绝的？ “哦，婚纱这行需要和人联系的，要不，你现在就申请一个吧。”王保边说边打开了向云的电脑。佳偶不大用电脑，估计都不知怎么申请qq号吧，但向云的电脑需要开机密码，这他可不知道呀。 “可能是1979127吧。”佳偶轻声说道。 王保一输，果然是的。 “佳偶，有些信息属于个人信息，你自己填吧。你一歨步操作，挺简单的。”王保进入qq号申请页面后，把向云的电脑让给了佳偶。 “王总，能麻烦你帮我安装个五笔输入法吗，我拼音打字很慢。”片刻后，佳偶依旧红着脸说。 现在还有人喜欢用五笔？王保又是一阵不可思议。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很快帮佳偶安装了个。后来，他又教了佳偶怎么接收和解压缩文件，以及放大和缩小图片。 佳偶打开图片，一张张仔细地看了起来。也不知是王保的鼓励作用，还是受杨刚这个裁缝的熏陶，灵感大爆发，到九点工人下班时，那十五款设计图片她就画好了八款，而且都还具体化到了面料和辅料。王保决定先扫描进电脑，传给以前问他要这种款式的客人。 “佳偶，明天再看吧，现在跟我上楼，洗洗早点睡吧。”外面传来张姐的叫声。 佳偶跟着张姐上楼进了南面的房间。里面其实分里外两间：外面左边是衣柜，右边是只单人床，里面床挺大，还有个可以洗澡的卫生间和晾衣服的阳台。张姐说她还要下楼忙活一阵，让佳偶睡里面的大床，床上被褥什么的都是干净的，她刚才拿到阳台上也有晒过。她把自己的毛巾等拿在小床边，关照佳偶，睡觉时把里间的门关上好了，她到时去北面水池边洗刷。这样，她半夜三更进来，就不容易吵醒佳偶。张姐这么体贴，佳偶有种无以为报的感觉。 张姐走后，佳偶见整个房间都看不到有做手工的迹象，不由从里间走到了外间，望了望北面那房间，灯还亮着，看来彩凤还在干活。 她打开行李箱，拿出浴巾等日用品，但是卫生间里没看到有热水器，大冬天用冷水洗澡可吃不消啊，但洗脸洗脚刷牙也得用热水啊。她想起吃晚饭时，洗手池水龙头里放出来的水是温热的，估计热水器在那里。佳偶正准备去那里看看，张姐手里拿着个电吹风上楼来了。 “佳偶，刚忘了告诉你了，我这边是太阳能热水器，今天天气晴朗，水龙头里出来的水是热的，你如果要洗澡也可以的。对了，你毛巾什么的还没有吧，我让彩凤去宿舍拿，向云前面说让你和彩凤睡宿舍，她都准备好了。” “我有带的，谢谢张姐。”佳偶从张姐手里接过电吹风。 “彩凤，我让王总陪你回宿舍，让杨小姐今天早点休息吧！”张姐转过身走向北面房间。 佳偶听到北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便关上了里间的门，进了卫生间。她有点担心张姐对她这么好，会让彩凤见了更不开心。 第46章 佳人身体不佳 洗好澡，吹完头发，佳偶反倒没了倦意。她打算下楼把另外的七款设计图也弄完。 打开门，发现北面房间的灯还亮着，先是有点奇怪，彩凤不是走了吗？后来想想又释然了。很明显，北面那卫生间是公用的，王保说他工作要到半夜三更，应该还在，可能会上厕所，而且等下张姐也要用，所以灯开着也是正常的。 她不由地向北面那房间走了过去。 北面的房间里，现在右边门开着，里面其实是间厨房，当中放着一张小手工台，应该彩凤就是在这里干活的。彩凤把自己关在这里，真的有点怪，她一定是遭受过比自己更大的刺激吧。 那她会遭到什么样的刺激呢，佳偶脑子里突然闪过张立新这个名字。应该是的，向云说本来她也要当心的，彩凤比自己年轻多了。她突然又想到那个大床是双人床，另放了只单人床，张姐和张立新可能是分居的。后来她又想到了今天小红说的要让张姐办张银行卡的事情来，得马上和张姐去说。 她正要下三楼，迎面却上来了王保。 王保看到佳偶头发蓬松地散着，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现在外面的女孩都流行披发了。那些女孩不披头发一定更丑，因为佳偶披着头发更美。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正面看到佳偶。可能是刚洗过澡的原因，她白晰的脸蛋上微微泛粉，那些说白里透红好看的人肯定没看过白里透粉。 “王总，你先上吧。”佳偶见到王保，忙让到了一边。 王保有点遗憾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她的眼睛和嘴巴。 “杨小姐，你先下。”他退下了刚上的那两级楼梯。 佳偶想王保应该是来上厕所的，与其再谦让，还不如自己快点下去，可以让人家早点上来呢。便不再说什么，快歨下了楼。 王保闻到了一股清香，他还发现佳偶的长发是夹在耳后的，他又看到了他喜欢的那对小耳朵。 但是，佳偶闻到的却是一股呛鼻的烟味，不由又拼命咳嗽起来。 王保急忙闪到一边，磕磕巴巴道：杨……杨小姐，你……你水杯……在哪？ “喀喀喀……好像……喀喀喀……还在楼下……喀喀喀……” 王保快速下楼。 声音惊动了正在包装台上忙活的张姐，她忙跑过来，轻轻拍打着佳偶的后背。 王保举着水杯奔上楼，不敢近前：张姐，快让佳偶喝水。 佳偶接过张姐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口，好凉啊，她记起办公室门口有饮水机，急忙走了过去。但是办公室里散发出来的烟味更浓，她咳得更厉害了，这下，喝水也不管用了。 “王保，还是快送佳偶去医院吧。”张姐忙对立在一边手足无措的王保说。 佳偶摆了摆手，她一歨三咳地来到三楼房间里，从行李箱里取出药服下。过了好一会儿，咳嗽总算消停了些。 楼下两人也总算放下了心。 “我要知道她会再下来，打死我也不会抽的。”王保自责地说。 “你也别自责了，我总感觉佳偶不像我们，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你还是快去办公室，把窗打开透透气吧，不然她明天肯定还咳。接下来，你就慢慢把烟戒掉吧，我觉得你一抽就是一大包，真不是好事情。” 王保快步走向办公室，打开窗户，房间在北面，刺骨的北风让他不由一哆嗦，他赶紧拉上羽绒服的拉链。但自己的羽绒服真的好脏哦。他决定在网上买件新的，刚在电脑前坐定，一股强烈的便意袭来，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小过便呢。 张姐还在包装台那边，她示意王保轻点上楼。 王保轻轻上楼，听了听南面房间，没有动静，估计佳偶已经睡着了。他忽然想起了“睡美人”这三个字，佳偶睡觉的姿势一定也很美。他瞅了瞅洗手池上方镜子里的自己，矮胖，果真如向云说的像一条蚕宝宝，哪配得上那位佳人啊，所以自己是无缘看到她的睡姿的。但自己的羽绒服真的太脏了，这个时候网上买，再起码大后天才能到，还不如先把宿舍里那件先去干洗了，这样说不定明天晚上就可以穿了。但他是宅男，平时就厂里和宿舍两点一线，没注意到周边有干洗店啊。去年是向云帮他去干洗的，不过，这个时候她应该睡着了，还是在qq上留言问她吧。 “张姐，都快十二点，你休息去吧。”路过包装台时，他不由对张姐说道。 “杨小姐估计刚睡着，我这会上去容易吵醒她。对了，刚你把彩凤送到宿舍的吧。” “送到的，我等她把防盗门关好了才离开的。” “唉，估计向云不在，她一个人还是会害怕。但是我又怕杨小姐和她住一起，她不搭理人家。” “要么，还是抽空带彩凤去医院看看吧，她应该属于自闭症，能治的。” “以前老板娘就多次打算带她去医院的，但她死活不肯。她不是自闭症，只要多加注意，应该没有大问题。我担心的是，如果有一天，我先她而去了，她可怎么办呢？” “张姐，你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王总，这不是吉不吉利的事，我比她大了整整十岁，哪怕没有天灾人祸，我也会比她先走的，所以我必须考虑。” “就是真有这么一天，彩凤手工手艺那么好，你还愁她到时没饭吃吗？” “但她那么怪，哪家人家会要她呢？” 王保沉吟了一下，说道：“张姐，你放心，只要我王保在，她就饿不到。” “谢谢你，这我就放心了。这几年，要没有你，我这厂早就倒闭了，我都不知怎么回报你好了。”张姐的声音有点哽咽。 “看你说的，我这是应该的呀，你提供我办公室和食宿，还让我的订单后顾无忧，要不是你，我也没有今天啊。” 王保怕再待下去，自己也要哽咽，便走进了办公室。 好长时间没碰电脑，电脑黑屏着。王保在鼠标垫上移了移鼠标，除了阿里巴巴平台有信息外，qq上也有消息，点开一看，居然是他想找的向云留的言。 “蚕宝宝，记住，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抽烟！” “我记住了，她早就睡了。对了，你去年帮我干洗羽绒服的那家店，在哪里？”王保不敢告诉她佳偶咳嗽的事。 没想到向云居然还qq在线着，她马上热心地告诉他哪家干洗店好，在哪里。 第47章 原来是立木亲 王保一时怀疑向云是否在山东找被前老公抢走的儿子了。 “你是明天去幼儿园查证吗？” “是的，这个时候去幼儿园，只能见个鬼了。” 也许向云是故作轻松吧，王保也就不深问了。但是向云没说要下线，他也不好意思跟她说再见。那聊点啥呢，好像只有佳偶了。 “你那杨小姐真的是个宝哦，下午在楼下一会儿功夫，就做到了个大单，还有，她居然会自己设计婚纱礼服呢！” “你也不看看是谁带过来的！她要不是高考出了意外，绝对比你还牛！” “她高考出了什么意外啊？”王保不由好奇地问道。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而且你也千万别去问她，否则，小心我回来废了你！不行，你知道的已经有点多了，从明天开始，不许你和她说话！但是，每天晚上你得向我汇报下她的情况。” “这不和《第二十二条军规》一样荒谬了吗，得得得，她今天有申请了qq号，你和她自己联系得了。” 王保把佳偶的qq号给了向云，便退出了qq。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包烟来，又放了回去。 怎么又是个有故事的人呢？张姐有故事，彩凤有故事，向云有故事，现在佳偶也有故事。 “王总，快一点了，我要休息了，你也休息去吧。”张姐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好的，我也快了。”王保赶紧进入阿里巴巴平台处理信息。 离开时，他把抽屉里的香烟都带走了，他怕自己忍不住又在办公室里抽上。 佳偶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几乎说不了话。张姐送了早点上来，让她继续在房间里休息。佳偶还是趁张姐不注意时，溜到了楼下。她的嗓子说不出话来，不是第一次，一般到第三天，就差不多能恢复的。自己虽然说不了话，起码能在小红上厕所时，帮忙看下店吧。还有，昨天小红关照的让张姐办银行卡的事自己都还没说，今天又说不了，得告诉下小红啊。 小红一见到她，便说：“刚才我把你们的早点给张姐时，张姐说你嗓子哑得都说不了话，你干嘛还下来呢？王保闯的祸，不能便宜了他，我已经电话过他了，一会他就来看店，反正他一般是晚上才忙的。” 佳偶实在是怕了王保身上的烟味了，一听他一会就要过来，便不再坚持。从柜台里拿出订单存根本，翻开来，在反面用笔写道：小红，我还没和张姐说办卡的事。 “我昨天就已经说过了，她说店面的现金生意和王保订单的钱够开支就行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你也不用再跟她提了。”小红叹了口气。 佳偶再次在纸上写道：办公室里烟味太浓了。麻烦你帮我去办公室向云桌上，拿一下我昨天的本子和笔。 心里其实却在想：好好画图做成那单生意，我要说服新疆人付现金。 小红再下来时，手里却没有纸和笔。 “佳偶，办公室里的窗都开着，一点都没烟味了。你到那里去画好了，清静些。” 佳偶想想也是，三楼南面房间里没有桌子，自己只能在北面餐桌上画，工人们上厕所都要经过的呀。她倒不是怕人家打扰她，她有做事全神贯注的习惯。主要是万一别人和自己打招呼，自己太投入不睬人家不好，而且自己也说不了话。还有，自己昨天从看过的那些图片上得到的灵感已经用掉了，必须再看看还没看过的图片才行。 张姐正背对着过道，在模特上忙乎。天助我也！佳偶轻手轻脚从她背后闪进办公室，果然没有味道了。 她打开电脑，聚精会神地一边看图片，一边记下她觉得可以借鉴的款式和装饰细节。 张姐把那件白色仿真丝面料礼服从模特上脱下来时，发现侧面有块油渍，应该是车工在电动缝纫机上车线时，不小心搞到的。她用牙刷在肥皂上蹭蹭，再仔细将油渍刷干净。仿真丝面料如果不马上用电吹风吹干，会留下水渍一大片，昨天电吹风拿上楼给佳偶了，看来只能打扰佳偶休息了。唉，昨天佳偶的咳嗽一直到凌晨才完全消停，哪想她今天竟然口都开不了，只吃了两口早点。本来就弱不禁风的人，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呢，但愿她快点好起来，不然向云回来，自己怎么向她交待呢？ 她轻轻上楼，推开外间的门。看到里间的门没关，她心里一阵高兴，这样就不用敲门了。不料，大床上却没有人，卫生间和阳台上也没有人，车间里没看到过佳偶啊。她来到楼下，还是没看到佳偶，却看到了王保正在柜台那里写着什么。 “王总，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王保做的是阿里巴巴国际站，一般都是弄到半夜三更，然后第二天中午才过来的。 “我把他叫过来的，谁让他把佳偶搞病了!” “哦，但问题是佳偶不在三楼，我还以为她在你这边呢，她去了哪里了呢？”张姐急了起来。 “她去办公室画图了呀！” “我一直在二楼模特那边，没见她有路过呀！” “张姐，我猜你肯定又是太专心了！我带你去看。” 张姐跟小红来到办公室门口，果然看到佳偶正专心地盯着电脑，估计是劝不回楼上休息的。她拉过正要叫佳偶的小红：佳偶那么专心，你一叫她，肯定会吓一跳的。王总是个工作狂，彩凤是个工作狂，怎么佳偶又是个工作狂呢？ 小红心里想：你自己不也是个工作狂嘛！ 没到中午，佳偶就把那剩下的七款也搞定了。自己话都不能讲，出去像个哑巴似的，还不如熟悉熟悉电脑呢。她打开qq，意外地发现有人加她，按昨天王总教的点了进去。 对方叫向大侠，头像就写着“云是太阳的被子”这几个字，这不是向云还能是谁呢？向云却还多此一举地备注了添加请求：立木亲，加我。 佳偶第一次才知道向云口口声声叫她的limuqin，原来竟是这几个字。 第48章 字如其人 亲本来就是立加木啊，那立木亲加在一起不就成亲亲了吗，佳偶不明白向云为什么这样叫她。 刚同意向云的好友添加请求，向云就发来了信息：立木亲，你终于和社会接轨啦。 “你去那幼儿园看过了吧？” “没呢，这边下大雪，学校都停课了。” “啊，那不是白去了吗？” “天气预报说两天后雪会停，来都来了，索性再等两天吧。你打字太慢了，我打你电话吧。” “不要，我就是想练习练习。”佳偶本来是想打“我嗓子哑了，不能说话”，但是怕这么打上去，向云要找王保兴师问罪，所以她改打成“练习”。不过，还没等她把这句话发过去，向云电话就过来了。 佳偶没有接，把这句话发了出去。手机铃声停了下来。 “好吧，我就陪你练习练习吧。别谈我那烦心事，说说你今天又做了哪些让我长脸的事？昨天新疆人那大单王保和我说了。” “还不一定呢。我不知道价格，还没告诉人家价格呢。”佳偶猛然想起那些设计图还没让小红报价呢，但王保在楼下啊，要么等下让张姐报吧。 “听说你还设计了婚纱礼服，快发过来让我看看。” “怎么发呢？” “拍照或扫描啊，哦，我怎么忘了你还是个菜鸟呢。王保也是的，怎么不教教你？等他下午上线了，我好好训训他。” “他昨天已经教我很多了，我不想再麻烦他了。还是等你回来，你再教我好了。对了，你一直叫我的limuqin，怎么是那几个字呢？你以后还是叫我佳偶吧。” “叫你佳偶，你接受得了？” “昨天我就让张姐这么叫了，没感觉不舒服。倒是现在，知道了你常叫我的是那三个字，不舒服呢。” 向云好长时间没有答复，正好张姐过来叫佳偶吃午饭，佳偶便打了“再见”两个字过去。 吃午饭的时候，佳偶没看到王保。 小红特地坐到了她的身边，问她好点了没有。佳偶试了试嗓子，比早上好多了。 小红对张姐说：“下午还是让佳偶下来吧，王总今天中了邪了。从早上过来就一直趴在柜台那，模仿佳偶写的那些字，嘴里还念念有词字啊人的。他是个男的，又不能进试衣间帮人穿和脱，又这副样子，再加上人长得像蚕宝宝似的，客人都让他吓走了。他这哪是帮忙，分明就是来帮倒忙的。” 边上其它人都笑了起来，张姐忙说：“小红，王总是我们厂的大功臣，平时店里来了外国人，不都是他下去帮你搞定的？而且，你能上来吃饭，也是因为他在下面啊。” “我知道，所以也是他不在才说的。但我估计你看到他那样子，你肯定也来气的。” 工人们用比昨天更快的速度吃完饭，都跑到下面楼梯上，瞧王总去了。果然，王总正趴在柜台那里写字，虽然不知他在说什么，但嘴巴确实在动。本来王总的头不算小，但因为他趴着，头缩在羽绒服的帽子里，就显得小了，再加上羽绒服正好又是横条车线的，颜色是淡米色，真的挺像一条巨无霸蚕宝宝的。工人们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王保抬起头来，望着楼梯上这些工人，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扫过那些脸，好家伙，整个车间的人全来了。他那懵懂的神态让工人们又爆发出了更大的笑声。 “你们都挤在楼梯上，玩叠罗汉吗，不怕摔下来啊？” “王总，张姐喊你吃饭啦！” 佳偶并没有跟大家一起在看，因为今天这些工人吃饭速度太快了，她比他们慢了点，她刚和小红从三楼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喊的，而且声音还挺响。当然，喊过后喉咙很痛。 张姐在楼上听到笑声，也下来了：“你们就知道欺负王总，都该干嘛干嘛去吧。王总，饭都凉了，快上去吃吧。” 王保这才知道大家都是在笑自己。他面红耳赤地放下笔，却没有上楼。 今天早上，小红打电话把他从睡梦中吵醒，说佳偶因为他昨天的烟味，话都说不出来了，罚他来看店。他心急火燎地从宿舍赶到店门口，正好听到小红在楼梯口和佳偶说让她到办公室去画什么的。他怕佳偶发现他，就闪进了柜台。然后就被柜台上她写在订单存根反面的字吸引了。好漂亮的字啊，真的是字如其人。自己的字很难看，所以人也就难看了啊。后来，不知怎么又想起王羲之那洗砚池来了，字是练出来的。据说王羲之小时候少言寡语，谁也看不出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但后来又有资料说他长得很帅，所以可能就是因为他把字练得好了，人才长得好看起来的。说不定自己把字练好，人也真的会好看些，这样，不就和佳偶配些了嘛。他于是开始模仿起佳偶的字来。 因为大学时上的是英语专业，高考后，就很少用笔写过汉字，搞电子商务后，几乎连自己的名字都没用笔写过，所以他一开始握笔都觉得不自然，写出来的字，自己都不忍直视。他怕自己会放弃，就嘴里念“人如其字，字如其人”来鼓励自己。后来练练，还觉得挺有意思的。所以，小红上去吃饭，他都不知道。 很明显，是小红把这件事说出去的。被工人们笑话就笑话吧，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光名字他们就大宝、王老五地乱叫。他现在担心的是佳偶也知道了这件事，虽然刚才楼梯上没有她，但刚才那句沙哑的“王总，张姐喊你吃饭啦”无疑是她说的。虽然那句话是在为他解围，但难道就没有生气的可能吗？明摆着是他这只癞蛤蟆想吃她那块天鹅肉呀，所以他没脸上楼。 “王总，你生气啦？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啦。我向你道歉！”小红见王总不上去吃饭，不由急了。 “我没有生气。” “你不要骗我，不生气，你这吃货会跟自己的胃过不去？但当时，我说你像蚕宝宝真的只是因为，今天一上午没开张，心里着急啊，我也没料到工人们会笑成这个样子。” 王保听了，放心了，他笑笑走上楼；“我这就去吃饭，证明我真的没有生气。” 只要不是他喜欢佳偶的事，被大家发觉就好，向云老早就叫他蚕宝宝了，只不过张姐不允许她公开叫罢了。 第49章 青蛙王子 “真的呀，那等下你也不用下来了，佳偶喉咙好多了，下午她帮我看店哦。”小红笑嘻嘻地对王保说道。 佳偶本来就是要去办公室拿那些设计图让小红报价的，所以，她大喊一声后，就和小红分道扬镳了。喉咙痛得厉害，她想起水杯还在三楼房间里，便又从办公室门口折回了三楼南面房间。进卫生间把隔夜水倒了，又洗了洗水杯，刚走到楼梯口，却看到王保在楼梯上。她下意识地退回到了房间里，想想又觉得不礼貌，便又走到楼梯口，冲王保笑笑，再回房间。她是怕再闻到烟味。 通往三楼的楼梯在二楼最靠南的裁剪台后面，比较隐蔽，不走过去是看不到的，也很狭窄，一般只能一个人上下。所以每个人上楼都是抬着头的，以防上面有人下来。因此王保也看到了佳偶。 当佳偶第一次退回房间时，他想完了完了，她冰雪聪明，一定是看穿了自己，现在懒得理我了；后来她又出来朝他笑笑，他正想松口气，她却又回房间了，这可让他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刚在餐桌边坐定，却听到楼梯上有动静，一看，拿着水杯的佳偶正轻手轻脚地走下楼。她前面那笑好像有着歉意，难道她的意思是在说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一定是的，你看她现在都在躲自己了。王保不由怅然若失起来。忽然，北面房间里有开门声，彩凤走了出来，看到他，马上立定了。 “彩凤，我下楼吃，你过来好了。”王保边说边捧起两个餐盒，匆匆下楼。 到了二楼，他才发现自己没拿筷子。但要是他再上去，彩凤可能以为他楼下不能吃，又要躲回厨房不吃呢，饭已经有点凉了，再不吃，可就要变冰冷了。于是，他没有再上楼，心想：反正小红刚才说下午佳偶帮她看店，办公室他不在，一般没有人会进去的，等下自己关起门来，用手抓饭吃好了。 他因为平时都是半夜三更才睡觉，第二天一般是近中午饿醒才起的。这个点，早餐也没处买了，所以他总是从宿舍直接到餐厅等中午的盒饭，第一个吃的。今天练字入迷，落到了最后吃，所以这会比平时感觉更饿了。再加上上面那个放菜的餐盒，又散发出诱人的炸鸡腿的香味，快到办公室门口时，他忍不住打开了上面那个盒子，抓起鸡腿，边咬边低头进入办公室，顺便用胳膊肘把门推上，再用屁股用力一顶，关上了门。他来到自己办公桌前，快速啃完鸡腿，手挺油的，但不是没筷子，还要抓饭吃的嘛，所以他也懒得用纸巾擦手了，抓起一把米饭往嘴巴里塞。多了点，低头嚼容易掉出来，他抬起了头，马上肠子都悔青了：佳偶正捧着水杯坐在对面。他想把嘴里的饭直接咽下去，但太多了，咽不下去，总不能吐出来吧，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鼓着嘴呆在那里。 他因为不吃早饭，所以吃午饭时，总是狼吞虎咽。刚才他和彩凤说自己下楼吃，除了怕彩凤见他在吃，可能又要躲回厨房不吃外，还怕自己吃相让她觉着狼狈。在漂亮的人面前斯文是必须的，佳偶比彩凤的漂亮更胜一筹，所以他必须更斯文才行啊。结果他反而丢了更大的丑，简直无地自容啊。 佳偶刚才轻手轻脚下楼，是怕被王保发现后，会问她为什么要躲她，她总不能说因为你抽烟吧。因为说到底还是怪自己对烟味太敏感了，她觉得今天王保被小红指责和大家笑话，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好。哪知刚在办公室门口倒好水，坐定想喝，王保就进来了，然后是一系列让她目瞪口呆的表现。她顾不上看向云发过来的qq信息，迅速关机，拿上设计图，把门打开，走出来后，又关上了门——那些工人要是看到王保，肯定又要笑话他了。 包装台那边彩凤正把一双筷子交给张姐，然后指了指办公室。哦，原来他是忘了拿筷子了，但在通往一楼的楼梯上，佳偶还是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佳偶，你还在笑王总是吧。” 佳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没事，王总气量跟他的肚子一样大。今天中午被我恶搞成这样，他都没有生气。不过，他再这么活宝下去，真的要成王老五啦。你没看他那件羽绒服，都脏成啥样了；头发，每次都是向云说他有碍厂容，逼着他去剃的。还有哦，你没去过我们宿舍不知道，他那单人宿舍那个乱哦，另外，你知道他昨天为什么缩在那个角落里吃晚饭吗，就是怕大家取笑他的吃相啊，晚饭他还算好的，明天中午盒饭一来，你就跟上去，你将有幸一睹王总的吃相。” 这时，楼上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佳偶知道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但楼上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了。 其实佳偶只猜对了一半，大家笑并不只是因为王保的吃相。 上面包装台那边，张姐拿过彩凤给的筷子，快歨来到办公室门口：王总，彩凤给你带下来一双筷子。 她看到好久才来开门的王保，鼓着嘴巴，不由大吃一惊:王总，你的嘴怎么了？ 正在门口饮水机边倒水的一位年轻手工，往里一探头：哈哈，大家快来看哪，咱们王总像不像青蛙王子？ 车间里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王保拿过筷子，低头进了办公室，用干净的那只手把门关上。心想：我要真是青蛙王子就好了！ “难道王总这次生气了？” “你啊你，老实人也有脾气的呀。”张姐朝那位手工点了点手指。 “是啊，小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王总呢，他要是不接婚纱礼服的订单了，我们可怎么办呢？”一位年纪大点的手工也埋怨起那位年轻的手工来。 “王总，青蛙王子最后碰到了小公主，变回了英俊的王子了呀。”年轻女工隔着门大声说道。 “那是童话，而且你一开始的意思，我知道，就是说王总丑！”大家都愣住了，因为那是正要上三楼的彩凤说的。虽然大家都知道她不是聋哑人，但都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这么长的话，而且声音还很响。不过，他们很快都由衷地开心了起来。 第50章 彩凤不冷血 “楼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下来前是什么情况？”小红忍不住问佳偶。 佳偶将那设计图本子的最后一页打开，用笔写道：应该是笑王总吧，然后张姐制止了吧。小红，明天也许新疆客人一大早就来了，你快帮我报下价格吧。 小红接过佳偶递过来的设计图片，看了看，说：“说实在的，店里的款式都是张姐告诉我底价，我因人而异在这个基础上加价的。前面那十二款改动的款式，我还可以凑乎报一下，这种全新的款式还是让张姐报，更稳妥些。今天下午天色比上午还暗，估计要下雨了，应该不会有客人进来的，我来拿上去，顺便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红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大家都在忙活，但看得出来都很高兴。她疑惑地走到正在检查衣服的张姐身后。 “张姐，刚才发生了什么啦？” “我们去办公室说吧，正好也让王总开心一下。”张姐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张姐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这回王保很快过来开了门，嘴也不鼓了。 王保是想：反正脸已经丢尽了，既然没有脸可丢了，自己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吧。所以，他已经把嘴里的米饭嚼过，咽下去了。 “王总，你是怎么做到脸上都是油和饭米粒的？三岁小孩我相信都不会搞成这样的吧，怪不得刚才我在楼下又是听到一阵笑声，这回可是你自己惹的，怨不得我啊！”小红进办公室后，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 “佳偶难道没告诉你，我是怎么吃的吗？”王保没好气地说完，就猜佳偶不会。因为她出办公室后，又关上门，应该就是怕别人也看到他的丑态。 “她喉咙那个样子，能说什么出来啊？” “小红，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中午不是王总最后一个上楼吃饭的嘛，他看到彩凤正好在吃，怕她又要躲起来不吃，就直接拿了饭盒下来，到了办公室，才发现没拿筷子……” “然后你就直接舔来吃了？”小红张大了嘴巴，打断了张姐的话。 “你当我是条狗啊？”王保白了小红一眼。 “你不本来就属的狗嘛，我现在明白了大家为什么笑了，但还是不明白这笑声怎么能说停就停呢，我知道这些人都不怕张姐的呀。” “是彩风在车间里说话了。”张姐眉开眼笑地说。 “她说了什么？”小红和王保异口同声道。 “她说那是童话……，还很响呢！” 王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才听到了这句“那是童话……”的完整版，虽然感觉声音挺陌生的，但没想到竟会是彩凤说的！明显是在帮自己啊，还有她愿意从楼上把筷子带下来给自己，不也在帮他吗，再仔细想想，平时彩凤也在帮他。 虽然彩凤主要躲在三楼，但因为厨房小，大部分手工用的装饰物，她还是要下楼拿的，而且她缝完一件衣服，也是要拿下去换另一件的，还有，她是手工打样师，每次王保的客人发过来没做过的款式，她都是要到办公室他的电脑上，打开图片反复看的，所以工人们笑话他时，她好几次都在，但从来没有发现她笑过。 “彩凤肯在车间开口说话，是值得开心的事，但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小红百思不得其解。 “你啊，不把前因后果跟你说清楚，我估计你下午都无心做生意了。听好了：没筷子我手抓饭吃把嘴巴撑满了小陈说我是青蛙王子怕我生气又补充说青蛙王子会碰到小公主变英俊彩凤接口说那是童话而且你一开始的意思我知道就是说王总丑。”王保一口气把话说完。 “看你把王总给逼的，”张姐嗔怪地对小红说，“佳偶嗓子不好，你还是快下去吧。” 小红这才想起自己上楼是干啥来了，她把佳偶的设计本交给张姐，理直气壮地对王保说：“王总，我上来是做正事的——帮佳偶来找张姐报价！” “你不会报价？还不是主要想上楼来看我的笑话！” “谁说的，这种款式我们没做过，我怕我报低了。” “你还会报低？每次来个外国客人，你报的价，我说给他们听都脸红，只好反复跟他们强调质量和做工。” “因人而异你不懂啊，外国人钱多，不赚白不赚呀，不和你说了，我先下去了。” “昨天你说的到时照顾彩凤，我晚上想想不妥呢，你总归要谈对象的，彩凤和你非亲非故的，又是一付不理人的样子，到时你女朋友不嫌弃才怪呢。彩凤今天能这样，说明你对她的好，她心里是明白的，她应该会知恩图报的，这我就放心多了。”小红走后，张姐笑眯眯地对正在狼吞虎咽的王保说。 “我觉得……彩凤今天……能这样……主要是……张姐……您的一片苦心啊……我说来惭愧……平时都……不敢接近她。” “不，应该是大家的苦心，向云我就不说了，你们饭吃那么快，我知道，就是为了让她能早点出来吃饭。” 王保咽完最后一口饭：“那也是你平时对大家好，你不但把所有的绑带包了，还把外套、头纱等配件也揽了过来，工人衣服做错了，你都自己改。” “他们也不容易啊，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向云和你对他们好，你们一个提供给他们住，一个给他们提供吃。好多工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这边房租贵，要是再自己租房的话，哪养得起一家老小啊？做婚纱这行，其实很苦的，老要加班，哪有时间自己再做饭呢？对了，今天傍晚小孙老婆要带孩子从老家过来，你看能不能让小孙和你换一下宿舍，或者让原本和他同宿舍的小林他们三个，搬你那里？” “我搬过去应该简单些，我这就去把东西理一下，正好我也想……出去把羽绒服干洗一下。”王保记起张姐让他戒烟的，便没把想回去抽烟的话说出来。 “以前她来，都是让小红和阿丽搬到向云家去住的，现在向云不在，只能委屈你啦。哎，佳偶怎么没把水杯带下去啊，她嗓子不能说话，喉咙应该痛的。你等一下再走，我抓紧时间报价，你到时连同水杯一块给她带下去吧。” 第51章 生意经 手和脸用纸巾擦过，还是感觉油和粘。王保来到三楼，餐桌上已经收拾干净了，应该是彩凤已经吃好了。进入洗手间，右边的厨房门还是关着，但他还是大声说了句“彩凤，谢谢你帮我”。 没有任何回应，但是王保没有失望。其实，如果彩凤真要有所回应的话，他倒不习惯呢。 他来这里四年多了，彩凤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事实上，他也没有见过彩凤跟除张姐和向云外的任何人有说过话。实际上，即使是张姐和向云，也都是她们问，彩凤只简单回些语气词罢了。他也曾好奇地问急性子的向云：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耐心？因为张姐是没办法，自己的妹妹，你和她非亲非故的。向云回答说彩凤跟她大专时的室友有点像。现在看来那位室友应该指的是佳偶。 两人都长得漂亮，两人都有故事，本来佳偶是会说话的，现在喉咙哑了，也不说话了。但她的喉咙是怎么哑的呢？王保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强烈的歉意：从今天早晨到现在，自己不但没有跟佳偶道过歉，而且还没有说过一句关心的话！她不能说话，可自己能说话的呀，刚才他还想着等下回宿舍好好抽抽烟呢！张姐都记挂着佳偶喉咙会痛，自己呢，除了担心配不上她外，都没想过她喉咙痛不痛。 小红一到楼下，就把王保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佳偶的兴趣点是彩凤不但知道《青蛙王子》，而且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说明她应该上过学而且挺聪明的。难道也是和自己一样高考失败，才变成这样的？她不喜欢红色，是因为高考试卷上的红叉叉多吗？好像不对，高考试卷考生是无缘看到的，应该是其它原因。 就像自己之所以不喜欢淡绿色，是因为杨刚喜欢淡绿色。事实上，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和杨刚唱反调。杨刚以前让她把水杯带身边多喝水，她现在除了咳嗽外，基本不喝水，所以水杯经常不在身边；这些年来愿意和向云交往，也是因为向云比较男性化，而杨刚很女性化。当初不让向云叫她杨佳偶，也是因为这个姓是杨刚的，杨刚说佳偶跟天成名字起的时候就是要凑成一对。到了新疆后，才明白她和天成哥的名字，并不是杨刚起的，是当时的知青们共同起的，因为她和天成哥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都长得很好看，再加上一家人的父亲姓贾，一家人的父亲姓田。把她和天成哥弄混，也不是他的本意，佳偶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很幼稚。 佳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都没注意到王保下了楼。 “佳偶，不好意思，都是我不好，害你说不了话。”王保来到柜台边，真诚地对佳偶说。 佳偶这才发现了王保，她下意识地想后退，但柜台已经比较靠墙放了，这反而让她冷静下来了，空气中没有烟味。 “那些长袖高领款式，张姐价格已报好了，”王保把本子和水杯递给佳偶，“你要多喝水。” “我看关键还是你要把烟给戒了才行。”小红不客气地接着对他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连戒烟的勇气都没有呢？从今天开始，如果你还抽，我就叫你王八蛋。” “小红！”佳偶不由地叫了起来。 看到佳偶急忙喝水，王保知道她喉咙痛了，心想：为了你，我一定要戒。 “好！”他说完，走出了店门。 “戒烟是很难的，你怎么能这么跟他打赌啊？”佳偶在纸上写道。 “我这是为你好啊，不然，他时不时给你这么搞一下，你这身子骨能吃得消？也是为他好啊，他要再这么抽下去，不到四十岁，肺就完了。我还指望他长命百岁呢，不然，谁给我发工资呢？”见佳偶一付疑惑不解的样子，小红又说道：“反正看你也是心地善良的人，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我们厂的开销，主要是靠王总的订单来维持，因为淘宝网店和其它一些老客户的款项，都是入的张立新的账。如果王保一命呜呼了，不要说我拿不到工资，就是这个厂，也完了啊。” 哦，原来是这样的，佳偶不由又连喝了三口水：自己的喉咙必须要好起来，不然明天新疆客人来，要是自己还是说不了话，说不定这订单就白忙乎了。 “佳偶，今天看来开不了张了，你又说不了话，不如我跟你介绍下这些婚纱礼服的价格吧。” 佳偶赶忙翻开自己的本子。 “不用写下来，你别看店里款式这么多，其实底价只有200、400、600、800、1000这五个，每档加两百，都是双的，脑子里一下就记住了不是？” “不但通过看装饰和用料，能知道哪件便宜，哪件贵，摆放也是有规律的。外面左橱窗里价格都是200元，右橱窗价格都是1000元——这样是告诉人家，我们既做得了低档产品，也做得了高档产品；进店靠外的两排模特架上的都是800元，靠里的三排模特架上的都是600元——其实吧，200和1000这两个极端，真正买的人很少的，大部分人还是偏向于中档的，所以得把600和800的穿在模特架上，并放在店堂醒目位置，800的更漂亮，所以要放在前面以更大地吸引客人入店；试衣间两边衣架上挂的都是400元的——有些客人知道店堂中间店家主推的款式价格高，而且买的人多，不想和别的新娘撞衫。” “记住这都是底价哦，你要因人而异往上加价。外国人来，价格乘以4；女孩独自来，价格乘以3；一男一女来，价格乘以2；两个年轻女孩来，底价加200元；一年轻一年长女性来底价加150元；三个人来，底价加100元；四个人底价加50。” “为什么呢？”佳偶不由在纸上问道。 “外国人钱多啊；女孩独自一人来说明她独立，一般不缺钱的高层白领比较独立，或者是男孩没时间陪她来，忙的人不都挺有钱的吗，所以也不差钱；一男一女来，都奔婚礼去了的时候，男的其实没你想像的那么大方；二个年轻女孩来呢，其中一个就是帮忙来砍价的；新娘和母亲或婆婆来，年纪大的比较抠门；人越多，七嘴八舌，基本成不了，所以一般超过四个人我都不跟过去，省得浪费口舌。” 第52章 我不要人疼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有的外国人就是图便宜才来虎丘买的，而且为了对得起那来回机票，做足了功课，比国内人还抠；女孩独自一人来，有可能就是手中没钱，想货比三家的；夫妻俩一起来，可能那男的就是舍得为老婆花钱；两个年轻女孩来，说不定其中一个是伴娘，比新娘还外行；有些新娘的婆婆为了博未来儿媳的欢心，也许一掷千金呢；人越多越可能是大单呢，就像昨天那几个新疆人。” “所以，还需要仔细观察他们的衣着打扮、言谈举止和兴趣所在等，而且不能单一地看。因为有的有钱人就很低调，钱不多的反而喜欢穿金带银；有的人举止斯文，但说不定就是拿基本工资的办公室小职员，而有的人言行粗鲁，可能反而是暴发户呢；而价格高的更漂亮，当然都喜欢啦，你要是单一地看，哪做得成生意呢？但如果一个人衣着光鲜，淡吐文雅，立在价格高的款式前不少于五分钟，那基本可以大胆开价了。” “开价也不是就照搬我前面说的那些公式，一般比那公式再高一点，因为大部分人是会还价的。然后报的时候不要整百的，要带零头，比如1880，1660，850，520啊，这样客人要便宜的话，你可以先把零头去掉。最好不要一次性去掉，先20啊，30的去，你越是这样，客人就越以为这件衣服真的物有所值。碰到实在抠门的客人，那么一件只赚100也要出手，也算对得起自己为她鞍前马后吧。所以四人行的，本来就只打算赚他们50元的，你也不必花口舌了，爱买买，不买拉倒。当然，也得结合其它情况：如果当天还没开张，苍蝇也是肉；还要看衣服的修改程度，如果要大动手脚的，价格就不能低。本来这种不用和你说的，但我看你不打扮，应该买衣服少，怕你缺少讨价还价方面的经验。” “还有，要顺客人的心。婚纱礼服一般就结婚时穿，所以，好多新人并不知道真正适合他们的款式，以为穿在模特身上好看的，自己穿也好看。就像昨天那位新娘，她那个子其实并不适合鱼尾礼服。但每个人都相信自己的眼光，如果你当时上前去给她介绍别的款式，反而吃力不讨好，那你索性挖掘她与这件礼服的匹配处，她很白，红配白，不会难看到哪儿去的。” “另外，手脚要快。还是举昨天那个例子，首先，让她男友迅速只看正面一眼，就马上换掉。因为如果时间长的话，除了新郎有可能会看看新娘的背面外，新娘也可能会直接说出她是穿了超高跟的鞋、胸部额外又加了胸棉，后腰还有大夹子夹着呢，这样他们可能就不买了；其次快点开单和拿上去修改，这样就能生米早点煮成熟饭。顺便说下我为什么开那个价吧，昨天那件衣服改动大，但是在他们之前还没开张，所以综合了一下，我开了1500元。” “最后，就是修改好了，还要让他们再试一下。知道为什么网店服装类的产品，容易产生纠纷吗？就是因为不能试穿啊。虽然前面已经试穿过了，但如果改好后不试穿，有些促狭的人也会因此找你麻烦。还拿昨天那件衣服来说，如果不当场再试，那么他们回去后可能会后悔，虽然找不到理由，但衣服在他们手上啊！有的人可能故意搞点破坏，到时找上门来，你也只能理屈，因为衣服改好后，你是没当面让他们再试穿啊。” “阿丽在的时候，如果客人不要求再试穿，我们也都是修改好了，只拿在手里让客人看一下衣服的外部。因为一是觉得再试一次，脱上脱下挺麻烦的；二呢也主要是觉得有风险，毕竟店内陈列的款式都是标准尺寸，完全适合的人得是魔鬼身材，第一次给新娘试的时候是用了手段的，再试一次，万一人家不满意了，可怎么办呢？因此，碰到了不少后来找上门来无理取闹的客人。因为我们店的老板张立新经常不在，老板娘张姐又是菩萨心肠，所以，我们没法像有些店那样仗着反正婚纱都是一次性生意，我的地盘我做主，只能忍气吞声。” “向云代替阿丽开店的第一天，就碰到了一个一周前买了件婚纱的上海客人，带了好几个人来退货，说里面有个洞。张姐修改的婚纱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问题呢，但当时没让这个客人试穿和看里面啊，我有什么话好说的，人家又带了人来，只能把钱退给人家。向云得知我不让客人试穿的原因后，说你怕什么，新娘之前接触过婚纱礼服，一般只可能是拍婚纱照的时候，影楼给她们穿的衣服，不都是后背用夹子等的嘛，你再让新娘试穿改过的，那是合身的，她感觉舒服都来不及呢！要是新郎犯嘀咕，你就跟他强调‘你怎么能看过一次就审美疲劳呢''，他要还坚持不满意，那不是等同于说不喜欢新娘了吗，他不是欠揍嘛。果然屡试不爽哦。哎呀，也不知向大侠出去旅游，啥时候能回来呢，怪想她的呢！” 旅游？佳偶有点惊讶，看来向云没和小红说她是去山东找儿子哦，这不大像平时大大例例的向云呀。 “不过，她也难得和父母儿子一块出去玩，应该多玩几天。上次我问她，你家境这么好，在这里既要拍照，又要买料，还要管淘宝店到半夜三更，这么拼干啥？你猜她怎么回答？逗死我了，说她要挣钱买个金屋，藏你这个娇。” 佳偶更惊讶了，除了因为向云没有和小红说儿子被前老公抢走外，还因为向云打算给她买房子。她昨晚就想过了，今天开始要跟彩凤一块住宿舍，只不过喉咙说不了话，还没有和张姐说罢了。 经过两次晴天霹雳后，佳偶开始变得很害怕人家对她特别好。杨刚对她比天成哥要好上十倍，结果却在她高考最后一门课前连做手脚；沈清汐对她也比天成哥要好上十倍，结果却不肯和她母女相认——佳偶当时在新疆遭到第二个晴天霹雳后就认定，沈妈妈十岁后之所以突然就不来苏州了，是因为她当时就已经知道自己是她的亲生女儿了。所有人都觉得还是这么将错就错好，就是没有人考虑过她会想要个真正的家。她是曾在电话里跟向云发过这个牢骚的，但并不是要向云给她家啊，而且她要的家是有亲人的，向云也给不了啊！ 要家既然已成奢望，那么像现在这么平静地生活着就好了。张姐让自己的妺妺住宿舍，让她睡舒适的大床，不是对她比自己的妺妺还好了吗？佳偶害怕又来一次什么晴天霹雳。所以她宁愿和彩凤住宿舍，要是彩凤嫌弃她，那就让彩凤睡店里好了。 第53章 两个彩凤 “现在看到你本人，感觉她说的也有点对。我们这些人以前除了受王保的烟味，还要受张立新的烟味，也都没一个像你这样的。不过，向云自己家就是别墅样的，很大，有好几间空房，每次孙大圣老婆来，我和阿丽都搬去她家住，你直接住她家不就可以了嘛！干嘛向云还要特地买房给你住呢？”小红疑惑地说。 “小红，这是向云今天要发的货，你等下记得去快递点发一下哦。”楼上走下裁剪小孙。 “平时不都是你去发的货吗，怎么今天让我了呢？我虽然长得不好看，但你也不能让我干这种你们男生应该做的事情啊。”小红一脸不情愿。 “今天特殊情况，我老婆要过来了，我现在先去和王总换一下宿舍，然后等下再去接我老婆。这个时候，快递还没出来，等下又怕忘了，要是忘了，向大侠不要废了我啊！” “啥，你那凶神恶煞老婆又要来了？” “是啊。”小孙无奈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下次我请你吃烧烤。” “孙大圣，想办法让你老婆早点回去，就是算你已经请我吃过烧烤了。” 佳偶没怎么注意听他们的谈话，她看到小孙放在柜台边的包裹上，竟写着发货人是张彩凤。按理发货人应该写向云或张姐的大名啊！小孙走后，她不由在纸上问小红。 “现在的彩凤真名是彩虹，因为她不喜欢红，所以也不能接受与红谐音的虹啊，彩凤是张姐的名字，但这里所有人都叫她张姐，所以索性把她的名字给彩虹用了呗。” 哦，原来是这样，佳偶非常理解彩虹不愿意人家叫她名字，自己在昨天之前，不也是这样的吗？她也很想趁今天彩凤开口说话的当儿，告诉彩凤，其实很多时候都只是心理作用，真的叫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决定上楼告诉张姐，今天晚上她想和彩凤睡宿舍。当然，为了保护好喉咙，她得写在纸上。 她刚在纸上写好，小红就嚷了起来：“你不能去宿舍，你没听见小孙刚才说，他老婆要过来啊？” 佳偶不明白为什么小孙老婆过来，她就不能去宿舍，她狐疑地看着小红。 “你是没见过她不知道，这女人凶神恶煞，简直就是一只雌老虎！” 佳偶心想我不去惹她，不就得了。小红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说道：“你别以为不惹她，就能太平无事哦。像我们这种不好看的人，她都怀疑，你这么漂亮，不成她眼中钉才怪呢！以前她就专挑彩凤的刺，后来是见彩凤像冷血动物似的，孙大圣一只碗难叮当，才放心的。” “孙大圣，她还不放心？”佳偶不由在纸上问道。 “是啊，所以我们都说她有病，你跟有病的人能说得清什么啊，只能惹不起躲啊，所以你说你还能去宿舍嘛！” 天，这里怎么有这么多比自己还怪的人啊？佳偶以前在徐师大上大专时，不苟言笑，后来不管在学校还是新疆的图书馆上班，也很少主动与人交流，为此有人戏称她为高冷美女。但一些基本的礼节她还是有的，人家和她交流，她也是有问必答的。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她那跑供销的父亲在她十六岁时，离家和小三结合，所以她不相信男人。一直到二十好几了都不肯嫁人，这放农村不急死她妈了啊，她妈就反过来劝女儿说你爸是人长得好看，我又没给他生上儿子，才走的，而且走的时候也没亏着我们娘俩。小孙是她初中同学，因为长得难看和家里穷，当时也没成家，她妈就硬作主张让小孙倒插门，两人才凑合起来的。可能是怕没儿子，小孙也走还是什么的，她接连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孩子生下来是要抚养的呀，所以小孙就出来打工了，不在身边，她就不放心了。但她怎么也不看看小孙长啥模样呢？尖嘴猴腮，我觉得孙大圣都比他好看百倍！来了待在宿舍，她还不放心，你看好了，明天她肯定要来厂里，我们这里除了张姐，没人理她。我估计她这次要待到厂里过年放假和小孙一起回家了，这里大部分工人都是他们安徽的，她肯定不放心小孙到时和其他女工同行。一想到马上要看到那张像是吃她米喝她水不还的面孔，我心里就不舒服！”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先不去宿舍了，但因为佳偶喝了不少水，要上厕所，还是需要上楼一趟。佳偶直接来到北面的厕所，厕所里右边厨房的门还是关着，佳偶有些失望。但很快她又觉得如果开着，倒不大对劲了，彩虹怎么可能一下子完全转变呢，总归有个过程的啊，也许，明天她会和大家一起吃饭，后天会朝她笑呢。 北面洗手间后面的厕所分男女各一个单间，女厕所里很干净，简直让人不相信是公用的，而且那个放用过厕纸的垃圾筒挺高大上的，把厕纸放进去都看不到里面的内容，张姐房间里那用脚踩的倒是看得到里面的。 上完厕所来到二楼，正好碰到手里拿着件婚纱来到缝纫机边的张姐。 “佳偶，你嗓子好点了吗？” 佳偶点了点头。张姐很开心，原来刚才向云打电话来叮嘱今天要发货时，顺便问起佳偶是不是在楼下看店，怎么不回她的信息。张姐不敢说嗓子哑的事。 哦，怎么忘了向云的信息还没看过呢。王保应该晚上会在办公室，他如果抽烟，自己的喉咙不舒服；他如果当真不抽了，自己的心理也不舒服，因为像是自己在逼他戒烟似的。不如趁这会他不在，先去看看向云给她发的什么消息吧。对了，顺便把彩虹今天开口说话的事也告诉她，让她也开心开心。 打开电脑，进入qq，原来向云发来的信息是“现在淘宝上买卖双方都互叫亲的呀，而且前面立木两字，一般人都想不到那是‘亲’，我都叫那么多年了，改不了口了呢。你就当还和原来那样不知那几个字是什么好了。” “唉，我都知道了还怎么当不知道呢，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是哪几个字呢，我还一直以为是什么乐器呢！” 第54章 搞定外国客人 “你当时都没问我啊！” 没想到向云在线，佳偶没有回复，当时自己只顾舔伤，哪会想到去问呢，只要向云叫她的名字中没有”杨佳偶“这几个字就好了。 “要不，我索性叫你亲爱的吧，因为一开始我是想这么叫的，怕你觉得肉麻。” “我现在还觉得肉麻啊，算了，你就还叫立木亲吧。” “我就知道我这招管用，用更肉麻的来激将。” “向云，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大大咧咧的人，现在才发现我错了——你简直有点腹黑。” 向云又没有了回复。 “向云，你生气啦？我是开玩笑的啦，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感谢都来不及呢。小红一个人在楼下，我先下去了，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件高兴的事：今天彩凤，不，是彩虹，开口说话了！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具体情况吧。还有，有些事情你是不必为我做的，也等你回来面聊。” 她刚把这些字发上去，向云答复过来了：我不是有点腹黑，是很腹黑，你先做好心理准备。还有，这几天你没事，就回想下我们在一起的点滴，我怕我到时说出真相来会吓到你。所以，接下来几天，我就不联系你了。” 佳偶心想我们在一起时，你不都在开导我吗，有阴谋的人，给人灌迷魂汤是有呢，灌鸡汤的，从古至今还没听说过呢，我本来的意思就是这几天不要联系的，因为我打字慢，而且王保今天是难得不在啊。 刚到一楼，打店门口走进来一对金发碧眼的外国男女，小红让佳偶跟着他们，自己马上打电话给王保：你在哪儿？来了对外国人，快回来……啥，你在石路？……哎呀，你什么时候不能去买羽绒服，偏要赶今天啊，完了完了，今天开不了张啦！” 今年二十一岁的小红，小学毕业，她那个时候英语是初中才上的。平时店里来外国客人，她都是去搬王保这个救兵的，现在这个救兵在石路买羽绒服，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她索性立在柜台那里不动了。 她倒不是没想起佳偶是大专生。而是以前几次，向云这个大专生在的时候，也是找的王保。向云说英语这东西不用就忘的，她以前学过的，全还给老师了。王保也说过婚纱礼服类的英语，哪怕英语已过六级，但如果对服装类英语不熟悉，还是不大能懂的。他虽然是英语专业的，但也是因为恶补了服装英语术语，才比较顺手的。老板张立新学的是外贸英语，但外国人来了，他即使在，也派不上用场，因为他是学渣，那大学是交了八万元才进去的。佳偶那天说自己是自费大专，估计也是因为成绩差吧，肯定是的，不是有句话说，聪明面孔笨肚肠的嘛！哎，好像不对，人家画画那么好，应该是太漂亮了，追求的人多，无心读书吧。不管怎么样，反正就是成绩不好，今天嗓子又不能说话，所以，她就不心存侥幸了。 直到佳偶过来拿她的本子，并在上面画了一条只有背部的拖尾下裙时，小红才将信将疑地跟上前去。那对外国人看了图片，连连点头。原来这对外国人看中了一个款式，但是要求拖尾改成是可以拆卸的。小红一下满血复活了，她自己虽然只是小学毕业，但她有个哥哥可是高中毕业的，英语笔试能力蛮好的，就是因为英语听力不行，才没考上大学，佳偶能听懂英语，那写应该更没问题呀。她让佳偶在纸上写给外国人说这种可拆卸拖尾做起来，比和婚纱一体的拖尾麻烦多了。最后，轻而易举在原本那报价的公式基础上，又增加了1000元的收入，哈哈，相当于是平时三天的利润。因为不但要改掉原来那不可拆卸的拖尾，还要额外加做一个和原本婚纱上装饰一样的拖尾，本来时间就不早了，所以双方约定，明天傍晚外国人再来取货。 外国人一走，小红就踮起脚尖，在佳偶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见佳偶羞得满面通红，她不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佳偶：我是女的，你都羞成这样，那万一是个男的，你还活吗？……哎，不对啊，你跟向云是同学，向云今年三十了，她已经晚婚晚育了，你不可能还没结婚的呀……哦，如果结婚了，你这么漂亮，肯定嫁的是有钱老公，做富太太都来不及，怎么会来这里打工呢……你呀，一定是挑花了眼了，但你也要知道，人老珠黄，漂亮的人年纪大上去，也是要变难看的，所以一定要抓紧才行，不然，好男人，可都让别的人抢走了。……好像也不对，男人碰到漂亮的女人是会不择手段的，你又那么善良，应该是你太保守的缘故，手都不让人拉一下，男人才失去兴趣的吧……你真傻，所有的男人都一样的啊，不然，你以为那些孩子，真的都是从垃圾筒里捡来的啊？现在有的女人，就怕男人不娶她，都主动献身，到时以自己已经有了，逼男人呢……哎，这向云平时给大家洗脑都是一套套的，怎么就不给你洗洗的啊？” 小红去饮水机边倒了杯水，喝了几口，继续说道：“等她回来我提醒她，她是过来人，我还没结婚呢，不过，过年回去就要相亲了，我要求不高，只要看着顺眼就行。这件婚纱和你的本子，我来拿上去，因为修改要求要和张姐交待一下，张姐不识字，你写了她看不懂的。” 小红前脚刚上楼，王保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啊，外国人已经走了？” 佳偶点了点头。王保身上换了件黑色羽绒服，像是新的，不过宽大了点，这样显得王保更矮了。王保有些懊恼地走到楼梯口，又折了回来，递了个小塑料盒给佳偶。佳偶疑惑地接过来一看，是润喉糖。 “我担心你明天喉咙也好不了，药店里的人介绍我买这个，你快吃吧。”说完，王保转身上了楼。 事发突然，佳偶都没注意到刚才有没有闻到烟味了，但自己没咳嗽，应该是没有。 第55章 云是太阳的被子 王保在楼上看到小红，懊恼地说：“我已经是打车回来了，怎么那外国人还是走了呢？” “天哪，你怎么买这样的羽绒服啊，穿上去像面包似的，显得你更矮了，你怎么当时不照照镜子，看看的啊？” “还不是因为你那个电话，我就随便拿了件啊，本还想回来做到生意，让你给报销打车费的呢。” “打车费我报，晚上陪你去把这件衣服给换掉。” “呀，你啥时变这么好了？” “告诉你，现在没你，我也能做外国人生意啦，而且赚得比你在时还多呢。” “你？我猜这个单子是佳偶做的吧？” “呀，你怎么知道的，你有千里眼不成？” 王保笑笑：“打车费我也不要你报了，衣服我也懒得去换了，你现在出去给我买点零食吧，不抽烟我难受，兴许嘴里有东西嚼嚼，会好受些。” “这是必须的，你不抽烟，佳偶就会好好的，佳偶好好的，生意才会旺啊。我本来也要出去给向云发货的。”小红一溜烟下了楼。 王保回到办公室，忙打开电脑，昨天发给中东客人的那些设计图，客人还挺满意，但希望能尽快做出实物来。于是，他便去找张姐商量打样，张姐说不如把另外七款也扫描了打印出来，一起打样，这样客人到时选择面更大。王保觉得有道理，便着手扫描。然后就在本子上发现了佳偶画的可拆卸拖尾，不由又来了兴趣。他也碰到过客人要求做可拆卸拖尾的情况，要是佳偶能设计几款出来，应该也有销路的。就这么想着忙着，他倒也不觉得难受了。当小红拿着一大包零食进办公室时，他都忘了是他自己刚才关照要买的了，看来戒烟，也没人家说的那么痛苦嘛。这也让他增加了自信，吃晚饭的时候，他特地来到了佳偶的边上，先是问她喉咙，再说让她设计的事。 张姐笑着站起来对王保说：“你坐下来和佳偶慢慢说，我坐到别处去。” 王保坐定后，继续说道：“我觉得这肯定有销路的，因为一件婚纱或礼服，如果没有拖尾，看上去不够大气，有一体的拖尾呢，又行动不方便，而且拖尾是可拆卸的，就相当于一衣两穿，这对一些手头不宽绰的新人来说，尤其有诱惑力。”见佳偶连连点头，他心里可高兴啦。昨天晚上有佳偶在办公室陪伴，他感觉特别温馨。看来今晚，这种感觉得以继续啦。 更让他开心的是，佳偶在吃饭前，先用筷子拨了一大半饭到他饭盒里，又夹了不少菜给他，这种情景以前在大学里，可是情侣们间干的事啊。为了不吓到佳人，他在她旁边也学着细嚼慢咽起来。但这哪是他学得来的，很快他就不由自主恢复到原来狼吞虎咽的样子了。 其实佳偶一开始见王保走过来，还是很不自在的，特别是当他坐下来，就更不自在了。后来听了他的一番话，觉得蛮有道理的，再想到自己吃不了这么多饭菜，与其浪费，不如给王保吃吧。王保一开始那细嚼慢咽的样子，差点让她忍俊不禁，这哪是吃饭，分明是在叩牙呀。她觉得还是他后来那样子好，虽然砸吧声响了点，但起码让人觉得他吃饭很香。 有了上次的作图经验，这次的拖尾就更得心应手了，两个小时，佳偶就画好了十五款，而且喉咙也能轻微发声了。她得知前面新疆人那些款式已经在打样了，便早早地回三楼休息了，这样可以确保第二天喉咙能正常发声。虽然王保说哪怕新疆人不要，这些款式到时让向云拍照，他的中东客人也应该会要的，但这毕竟是不确定的事情啊。 越是想早点入睡，越是睡不着，佳偶脑子里像走马灯似的回想着白天的事情，后来昨天的也回想了，因为昨天光顾着咳嗽还没想过。以她的经验，索性专注想一件事，后来睡着的可能性比较大。想哪件事呢，对了，向云不是让她回忆她们在一起的点滴的嘛。 她已经记不起当时第一次在苏州的家里，看到向云是什么感觉了，不过以她当时的状况，应该是没什么感觉的可能性更大。她只知道沈清汐在徐师大陪了她一星期，离开后的第二天晚上，她莫名浑身发冷，没脱衣服睡在床上还直发抖。向云钻进了她的被窝里，用苏州话说：杨佳偶，娘我格朵云，来做倷格个太阳的皮头吧。没多久，佳偶就好多了，她轻轻地对向云说：谢谢你，但我不喜欢苏州话，也不喜欢我这个姓和名，包括同音的。哦，那我叫你limuqin吧。佳偶不假思索就同意了。然后向云开始不离左右地陪在她身边，佳偶上厕所，不管她自己是否需要上厕所，她都要跟着去，室友们叫她“跟屁虫”，她也不恼。 佳偶印象比较深的是向云会武术。她们系早上出操，边上的是体育系，有一次，有位人高马大的男生特地过来摸了下佳偶的头发，向云顺手给了那男的当胸一拳，那男生后来见了向云就避，说她是练过武的。体育系的人都不敢惹的向云，让班里那些对佳偶有好感的男生更不敢造次了，只好背地里说向云是同性恋。毕业后两人都留在徐州工作，租住在一起，向云才告诉佳偶，她跟会点武功的爷爷就学会了那一拳。佳偶说你不怕会穿帮啊，向云说出手时不怕，事后也心虚的。 本来向云家里人已经在苏州帮她找好工作了，因为佳偶不想回苏州，也不想去麻烦上海的沈清汐，直接在学校图书馆里找了个工作，所以向云就也留在了当初实习的徐州一家广告公司里。因为佳偶无家可归，所以向云也连着四年没有回苏州，都是她父母赶来徐州过春节的。这让佳偶十分过意不去，不想再牵累向云，便跟沈清汐要了新疆父母的电话，联系好了要过去那边。大概沈清汐告诉了杨刚，杨刚就赶来了徐州劝阻。佳偶不想见杨刚，是向云和杨刚碰的头，也不知向云说了什么，杨刚当天就乖乖回去了。 佳偶突然很好奇当初加向云为qq好友时，怎么对她头像就写“云是太阳的被子”这几个字不感冒呢？这是否说明自己对杨这个姓也能接受了呢？因为昨晚也基本没合过眼，佳偶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第56章 孙夫人驾到 第二天早上，佳偶的喉咙基本恢复正常了。上班后，小红翻看那些设计图片的标价，觉得都不高，担心张姐给的是底价，又怕新疆人来了，自己hold不住，便自告奋勇上楼去问张姐了。不一会儿，门口进来了一位牵着一个小男孩的高壮妇女。不像是买婚纱的，难道是小孙的老婆？还没容佳偶细想，对方目光凛冽地扫了下佳偶：新来的？ 佳偶点点头，冲她友好地笑了笑。对方愣了下，径自上楼了。 虽然没时间细看，但看得出小孙老婆五官还是长得不错的。如果不是父亲给她造成的阴影，小孙哪里娶得到这样的老婆啊，所以从这方面来说，小孙还是挺有福的。 小红很快下了楼：“刚才老板娘没有为难你吧？” “老板娘？”佳偶不解地问道。 “我们这儿的老板娘对人一团和气，小孙老婆那模样，不是看上去比老板娘还老板娘吗？” “哦，她就问我啊是新来的。其实，我觉得她长得挺好看的，你说她二十好几才结的婚，先后生了二个女儿一个儿子，应该有三十多岁了吧，但看不出来呢。”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哦，她和老板娘同岁，都是三十五岁，但眼角一点皱纹也没有……难道是因为一直板着脸不笑的原因？应该是的，彩凤也不笑，所以一点也看不出已经二十五岁了，那我以后也不笑了。……哎，我一看到王保那件黑色羽绒服就想笑呢，叫他去换还不肯。他呀，也只能在网上做做生意，要是跟人家面对面做生意，早就饿死了！” “我觉得王总脑子很灵活，又没有架子，是做大事的人呢。” “这样就最好啦，我有种预感，最近张立新淘宝账上没钱，他肯定会回来要钱。张姐不如借此机会和他一刀两断，到时再和王保合伙开厂，肯定比现在这样半死不活要好。” 见佳偶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小红索性把她知道的包裹全抖了出来。 原来，张立新的父亲是苏州虎丘土族人，他的爷爷是虎丘这边最早的婚纱作坊主之一。他的母亲是来他爷爷作坊打工的，人长得漂亮，手艺又好，被张立新的父亲看中。但那时苏州人看不大起外地人，特别是家里条件好的，两人只好另立门户，从零开始。几年后，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张立新的父亲却车祸身亡了。要强的母亲挺着大肚子继续做婚纱，张立新生下来后就送回老家，由外公抚养。他十三岁那年，外公暴病而亡，母亲便把他接来苏州身边，但他和母亲的关系不亲，越大越叛逆。大学毕业后，不去找工作不说，还赌上了，输了自家的面料店不说，还把在大观名园买的期房也给输掉了。他妈好面子呀，一时想不通，三年前投山塘河自尽了。 张姐和彩凤是张立新老家的亲戚，两人都是他母亲的得力助手，一个负责手工，一件负责车工。老老板娘死后，也亏得她们和王保，厂才没有倒闭。母亲的死好像也让张立新收了心，他出人意料地娶了张姐，还搞了淘宝网店。正当厂里人都以为他浪子回头了，老老板娘也算死有所值时，张姐的小妹彩霞从广东过来了。因为她不肯在厂里干活，张姐就花钱让她继续念书，可是她和张立新一样也是学渣，抽烟喝酒倒很会，更可怕的是她还和张立新勾搭上了。虽然俩人半年前，就不知去向了，但淘宝店和一些外地老客户的款，都还是汇到张立新的户头上的，你说大家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却让他们花，谁还有干劲啊！ 接手管淘宝店的向云，第一个就不答应。于是在向云的坚持下，两个月前以张姐的名义开了个新淘宝店。新店开了后，向云就把客人往新店引，老店已经很久没有做到生意了。虽然厂里还有不少外地老客户的订单，货款还是进的张立新的腰包，但张立新花钱如流水，彩霞更是花钱不眨眼的主，哪够花呢。 佳偶听下来觉得张立新应该是有预谋的，他利用了张姐。反正新疆客人的货款，我是不会让你得手的。正想着，那四个新疆客人进店来了。加了装饰等细节的设计图，自然让他们更满意，价格他们也没异议，就是提出来要每款配上头巾。小红以为头巾就是头纱，告诉佳偶外面配件店有卖的，还挺便宜，如果新疆客人肯付现金的话，就送给他们好了。新疆客人一听很开心，两位男子让小红带路去银行取钱，两位女子留在店里和佳偶用新疆话闲聊。不聊不知道，一聊，居然他们的婚纱店就开在离佳偶工作六年的图书馆不远处，这一来，就有了更多的聊资了。 小孙老婆下来，看到佳偶和两个新疆女人谈得热乎，心里不由鄙视起来：看着挺漂亮的人，没想到居然是听说老要偷和抢人家东西的新疆人！哎妈，她不会是专门来偷和抢小孙这个人的吧，我得先跟她提个醒。 近上前去，她却有点发怵了，因为那两个新疆女人明显块头比自己大，别自己到时自讨苦吃，而且手里还有个小儿子，跟人动手也不方便呀。她只好悻悻地走到店门口。很快，她就庆幸自己刚才的明智，她看到小红正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新疆男人过来。不过，小红看都没看她一眼，又让她心生不爽了。哼，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心服口服的。她此次来苏州可不单是为了看小孙，是准备过了年，让小孙自己也开婚纱厂的，这样，到时我就是老板娘了，看你们谁还敢再对我爱理不理！ 她昨晚就对小孙说了，但小孙一会说开厂没想的那么简单，一会说没钱开不了厂，一会说没订单怎么开厂……让她也不由动摇起来了。但刚才自己在楼上，张姐一个劲地夸小孙干活卖力，手艺高超，让她又怀疑小孙之所以不肯开厂，是怕她在身边。心里没鬼，你怕什么呢，一定是因为新来的店员很漂亮，所以她更坚定了非要开厂的决心。 第57章 我是寄生虫 新疆客人走后，小红让佳偶上去把钱交给张姐。张姐接过钱，眼睛竟有些湿润：“谢谢你，佳偶，这两天你一下子给我做到了两万多的生意。” “张姐，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呀，你让我觉得自己也是有点用处的人了！”佳偶由衷地说。 这些年来，佳偶总觉得自己就像寄生虫似的，依附着人家。不是嘛，上大专前由杨刚、沈清汐、天成哥抚养；大专两年，更是由沈清汐全额资助；毕业后她工作了，沈清汐也每年寄可观的零花钱给她。要不是她后来得知身世后，死活不肯要，估计沈清汐到今天还会寄给她。在新疆的那六年，贾爸爸也从来不肯收她生活费。佳偶这些年不打扮不干嘛，所以，她虽然在图书馆工作，收入不高，银行里存款倒是有点的。 这些存款，她是打算还杨刚和沈清汐的。还杨刚钱，是第一次晴天霹雳后就想到的，所以，毕业后沈清汐还给她零花钱，她也没有坚持不要。她想尽快攒够二十万元还杨刚的养育之恩的，以后再攒钱还沈清汐。但后来得知身世后，她觉得自己无法面对杨刚和沈清汐，才没有实施这个计划的。 说来也奇怪，两次晴天霹雳后，杨刚和沈清汐分别让她由原来的爸爸妈妈和沈妈妈改叫成连名带姓了，就是天成哥，她还是没有改口。难道是因为第一次晴天霹雳时，认定老实的他，不可能是主谋？还是因为第二次霹雳时，知道他跟自己一样也是认错了父母，同病相怜了？ “佳偶，我那中东客人昨晚补充说，那些款式最好配上头巾。你在新疆待过，看能不能也设计些不同的款式出来？” 王保说话声不响，但因为佳偶思想在神游，所以还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她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小红说配件店里就有现成的卖的。 “那是头纱，头巾这里没有的，你想，高领长袖婚纱礼服都没有，那些配件店怎么会有头巾呢？对了，他们刚才有和你说，要求什么时候发货了吗？” “年前收到。” “哦，时间有点急，主要是新疆比较远，而且最近好多地方都下雪了，就怕到时快递走不了，只能走邮政ems，你们收人家多少运费？” “我们没收。”佳偶脸都白了，“我马上根据订单上的电话联系他们。” 佳偶上三楼拿手机，发现有个沈清汐的未接电话，她迟疑了下，还是先打了新疆客人的电话。新疆人愿意到时根据实际运费付运费，但头巾的钱却不肯出。 张姐安慰佳偶：不要紧的，头巾等配件本来就是我做的，不用付工资。 佳偶心里想，你虽然不用付工资，但这要增加你多少劳力啊，你本来每晚就睡那么可怜的几个小时，现在这么一来，你只能不睡觉了啊。但木已成舟了，看来自己在这里要学的东西多着呢。 头巾，佳偶是在新疆看过不少，但怎么佩戴，她当时倒不曾留意过。不要到时设计出来的款式是不能戴的哦，于是她打电话给新疆贾爸爸问戴法，顺便也想了解一下沈清汐有没有打过他们电话。贾爸爸告诉她头巾的戴法后，没等她开口问起，就告诉她，沈清汐就在她前面有打电话找过她，他已经告诉她佳偶回苏州了。 第58章 张立新回来了 既然沈清汐已经知道自己回苏州了，佳偶觉得也没有必要再回电话过去了。其实，自从那次沈清汐送她到徐州后，她们俩人联系也不是很多，而且都是沈清汐联系的她；自从在新疆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佳偶事实上有点怕接到沈清汐的电话，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脱口而出叫她妈妈。既然叫了，也不能让自己的前半生改写，所以还是不叫的好。再说了，叫了之后，沈清汐难道会愿意放弃一切，跟她生活在一起吗？ 要是她愿意，那就不会有十岁后，突然不来苏州看她的情况发生了！而自己当时却天真地想好好学习，将来考到上海去，天天和沈妈妈见面，并付诸了实际行动。她一度认为老天真是会开玩笑，这个让她叫了这么多年“沈妈妈”的沈清汐，居然是她的亲妈，而一直叫沈清汐“妈妈”的天成哥的亲妈，却在新疆。但现在仔细想想，只能怪自己当时太全身心投入学习了。如果她当时心有旁骛的话，可能早就明白了。十岁前，沈清汐每次来苏州，对她的喜爱远超过天成哥，后来不来苏州，每次打电话，首先问起的也是她，高中三年，更是直接过问起她的学习来；而自己呢，十岁前，沈妈妈每次来苏州，她比天成哥更高兴，后来就爱抢着接沈清汐电话，这要不用血肉相连的母女情深来解释，都说不通啊。还有，当时自己就凭向云说的她像沈清汐，天成哥像贾爸爸，便相信了自己的身世，也是个明证。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比有血缘关系的人更像的，又不是没有，自己凭什么一下就相信了呢。 但毕竟潜意识里没有想过，所以她相是相信了，却仍然无法面对，甚至连打电话的勇气也没有。所以此次来苏州，她都没和沈清汐有说起过。 “佳偶，饭来了，你先上去吃吧，昨天晚上王总在你身边吃饭，文雅多了，我希望你多坐坐他身边，让他学着点。不然，要是他以后当上大老板还是这个吃相，太丢人了呢。” 佳偶笑笑，刚上楼梯，就听到三楼传来王保的声音：“小孙，快上来把饭给你老婆送去吧。” “不要了吧，让她自己随便买点吃吃算了，哪能每次来都包吃住啊。” “这是张姐关照的，快点，不然冷掉了。” “我知道，但钱不是你付的嘛。” “这点钱我还是付得起的啦。” 通往三楼的楼梯狭窄，佳偶是等小孙和送盒饭的人都下了楼梯再上的。王保已经在餐厅的角落里狼吞虎咽了，看到佳偶，他下意识地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没事，王总，你就按你原来的吃法好了，让人觉得挺香的。” “真的？！到现在为止，你是第二个不介意我吃相的。第一个是张姐，她说我的吃相能让人食欲大增呢。”既然佳人不嫌弃，王保也懒得端着了。正好今天来得早，饿得也早，他索性大快朵颐起来。 “不过，王总，你这样有点太快了呢，又没有人会来抢你的。” “嘿嘿，”王保不好意思地笑了，“昨天和小孙换了个宿舍，早上被小林他们起床吵醒，就再也睡不着了，正好也要告诉你做头巾的事情——客人是昨天你休息后告诉我的。来得早，就饿得早。” “越是这样，就越要慢点，不然，肠胃一下子哪适应得了呢，饥不暴食，渴不狂饮呀。对了，王总，你难道早饭不吃的吗？” “我从小到大，从来都不吃。” “啊，不是都说早饭才是三餐中最重要的么。” 这时，工人们都陆续上来了，佳偶便取了餐盒，在王保边上坐下，依旧拨了一大半给王保。 佳偶也没有怎么说教，但王保却觉得挺中听，自然地放慢了速度，速度慢了，砸吧声也轻了下来。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要是哪天自己能和佳偶单独一起吃顿饭，该有多好啊，那应该是顿烛光晚餐吧。 突然，南面传来“砰”的一声，他不由自主循声望去，南面的房间门被关了起来。因为整个厂加起来有三十多个人，张姐怕厕所不够用，平时南面房间的门从来不关的。他发现不但是他，其它人都在朝那边看。除了楼下看店的小红和送饭给老婆的小孙，以及还躲在厨房里的彩凤外，所有的人都在。难道是张立新回来了？而且看情形，他应该是心中有气。他下意识地看向张姐，张姐因为皮肤偏黑，再加上那块大胎记，从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反映，但是她把手中的筷子给放下来了。王保站了起来，他走过去对张姐说：“淘宝的事，你就说是我的主意。”张姐惨笑了下。 佳偶已经吃完了饭，她是刚才听到楼梯上有“咚咚”的脚歨声，才没有起身，因为那楼梯只能让一个人上下。上来的人直接进了南面房间，看不清容貌，但是个比较高大的男子。要不是佳偶一直注意那边，他进门后“砰”的关门声，肯定要把她吓一跳的。 “他就是老板张立新吗？”她问王保。 佳偶一开口，倒一下子让王保担忧了起来，连小姨子都不肯放过的张立新，能放过佳偶吗？ “是他，佳偶，也不知他今天晚上走不走的，要是不走，只能委屈你和彩凤住一个宿舍了。”张姐见王保没有答复，满含歉意地说。 “没事，本来向云就是这么安排的呀。那我去楼下换小红上来吃饭。” 虽然小红说过小孙的老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但她也是事出有因的。而这个张立新，哪怕不管他前面那些劣迹，就那关门声，都让人心生厌恶啊。 “唉，我这乌鸦嘴，张立新果然回来了！”愁眉不展的小红一见到佳偶就说。 “这说明你料事如神，到时张姐和他一刀两断，和王总合伙开厂，比这样半死不活好啊！” “我看未必，这次张立新一付很不开心的样子，而且还是一个人回来的，难道他跟彩霞闹翻了？彩霞把他给甩了？” “怕什么，难道他还能吃人吗，你还是快上去吃饭吧。” 第59章 重说苏州话 小红上楼后，佳偶开始趴在柜台上设计起头巾来。忽然听到有说苏州话的声音，抬头一看，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带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佳偶便放下笔，走出柜台，跟在她们身后。两人继续用苏州话在交谈，意思是今天必须要定下来了，因为接下来婚礼有好多事要准备，年纪大的还在劝说年轻的尽快怀孕，这样拆迁时多个人可以分到更大的房子。有十年没听到苏州话了，佳偶感觉特别亲切。想想自已真的很幼稚，居然不让向云跟自已说苏州话。自已的遭遇，跟苏州话有什么关系呢？其实跟苏州也没关系啊！因为如果杨刚当时带他们住在别的地方，事情不照样要发生吗，只要她和天成哥是杨刚带大的，他就希望他们不要离开他，他俩凑成一对。如果考虑到她和天成哥本来预产期相隔近三个月，最后挤在同一天出生，可能真的是天意的话，好像连杨刚也怨不到。 “格件婚纱脱下来，娘伲试试。”年纪大的转头对佳偶说道。 “阿姨，你讲苏州话，人家听不懂的。小姐，把这件婚纱脱下来让我试试。”年轻女孩忙说。 “试衣间有新格，跟我来。”佳偶没想到自已竟然将苏州话和普通话混着说了。 “小娘鱼，倷是苏州本地人？”那位阿姨惊奇地问。 “是格，原本住勒南环新村格。” “我也住勒海南环啊，你啥体不住南环着呢，现在要拆迁哉，倷真格憨格。” 南环新村要拆迁了？佳偶不由一怔。 那阿姨以为佳偶是后悔搬走了，忙又说：“作兴弗是真格。倷先搭伲毛脚试婚纱吧。” 女孩是瘦高个，除了不用穿高跟鞋，其它和上次那个新娘情况差不多，佳偶就也给用了两个加厚胸棉，并在后腰用大夹子夹了下。结果她们俩都很满意，考虑到两人是婆媳关系，佳偶决定按两个年轻女孩的计算公式再加零头，报出了980元。 “到底是伲苏州人，不开天价，弗过，倷亦是晓得格，现在有钞票人是不会住南环的，捌佰块么算哉。” 哈，刚要是少加点零头，那就可能心理价位都达不到了。 “好格。” 佳偶开单时看着新娘犯愁了，胸部和上次那个新娘效果差不多，可以照搬那位新娘那样写缩小4cm，改放加厚胸棉，腰部有点吃不准啊，正打算上楼去拿尺，小孙进来了。 “小孙，麻烦你上楼帮我拿把尺下来，我来量一下新娘腰围要收多少？” “两边各收2.5cm，共5cm，胸收4cm。你帮新娘脱下来，我直接带上去让张姐修改。这件婚纱改动不大，估计半个小时能搞定的。” “哇，侪是银才啊。” “伊是，我不是。” “倷亦是格，一般店里厢的服务员，脚啊朆踏进，就围上来推荐，好像伲自家弗生眼睛一样，倷呢，不声不响跟了背后头，让银心里厢适意，我就欢喜搭倷做生意。我越看倷越觉着面熟陌生，倷阿是小辰光经常勒海杨阿姨裁缝店里白相格？” 佳偶点了点头，杨刚开的裁缝店就叫杨阿姨裁缝店。 “伊现在啊勒海开着？” “十年前就弗开着，我上次碰着伊，瘦是瘦得来。” 佳偶心里不由一紧：“格么看上去精神哪哼？” “精神倒可以格。” 佳偶松了口气。后来又了解到南环新村很多住宅楼不同程度地出现地基下沉、房屋倾斜、阳台脱落等险情，严重威胁到居民生活和公共安全，改吧，十年前家里墙上就有道裂纹了。改了后，也就一切化为乌有了。 小红下来后，女孩提出要上厕所，佳偶便把她们带上三楼。南面房间门依然关着，看来今晚自已要跟彩虹住一块了，佳偶竟然有点小兴奋。北面厨房门也依然关着，不过，像是张姐在里面说着什么。佳偶把那对婆媳带进女厕所后，走出来，正好张姐把厨房门打开了。 “哦，怪不得外面有动静，原来是佳偶啊，婚纱已经在让彩凤补珠了，你索性进去等吧。” 佳偶来到厨房门口，彩虹没有抬头。她的手很白晳修长，先是将那件婚纱上松动的珠和片取下来，再穿针引线与摘掉珠片的线头相连结，然后灵活地将手缝针在一堆珠子和亮片中一戳，针上便串上了两个珠子和一个亮片，接着在婚纱上又是一戳，珠子和亮片便固定在婚纱上了。佳偶都看呆了，后来才想起彩虹不喜欢见人的，便把门轻轻拉上了。 刚和那对婆媳在餐厅坐定，彩虹就开门走了出来，把婚纱递给佳偶：“改好了。等我吃完晚饭，你就跟我去宿舍。”说完，她掉头又进了厨房，并把门关上了。 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佳偶心里那个激动啊。 客人走后，佳偶把八百元钱交给小红。小红高兴了一会，又不开心了：“刚才张姐说，明天起让你和彩凤就待在宿舍里呢。” “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次张立新应该是遭到大事了，不然怎么这么长时间，光躲在房间里不现身的呢？平时他可是找张姐要了钱，就走的。” “啊，那他要是不出来，我怎么拿自已的行李呢？” “对哦，你说那张立新把门关起来，那不是张姐也进不去了嘛？岂有此理！”小红不由义愤填膺起来。 “也许他只是在里面睡觉罢了。里面什么都没有，饿了，他自然要起来的。”佳偶安慰小红道。 “哎，你说，他会不会想不开，在房间里自杀了啊。不过，他要自杀，倒是好事一桩了。” “管他那么多干嘛，我得继续画头巾了。” 头巾虽然看着简单，但要设计三十款不同的样子出来，佳偶还是费了不少功夫。不过，在那对外国客人来取婚纱的时候，她还是全画好了。王保看了下头巾图片，马上又扫描发给了他的中东客人，中东客人提出了些修改意见，佳偶重新又改了下，结果，等她和王保准备上餐厅，工人们都已经吃好晚饭，下楼来了。不过，他们看上去似乎不大开心。 第60章 张立新不干好事 有些工人都直接下一楼去了，原来是张姐跟他们说今天不加班。按理工人都是加班才不高兴的啊，佳偶狐疑地跟着王保来到三楼，看到南房间的门还是紧闭着，不由急了起来。宿舍里，那天张姐说向云毛巾什么的都帮她准备好了，但内衣裤向云不可能给她准备的吧，这个时候去外面买，回来再洗，也来不及干了啊，而且自已的钱包也都在行李箱中。 王保发现了她的心神不宁，忙问：“佳偶，你怎么不吃饭呢？” “我今天晚上睡宿舍，但东西都还在南面房间里呀。” “没事，我这就去帮你敲门拿出来。”王保起身走向南房间。 “我跟你一块去。”佳偶跟了过去。 “你……你还是不进去的好。”王保不想让张立新看到佳偶。 “我不进去的话，你怎么知道哪些东西是我的呢？”佳偶脸红了，阳台上还有她的内衣裤，总不能让王保帮她收吧。 这时，张姐拿着两个餐盒走了过来：“佳偶，我帮你进去拿吧，他烟瘾比王总还大，你进去要咳嗽的。” “好的，我阳台上还有衣服，也麻烦张姐帮我收下哦。”佳偶边说边退回到了餐厅。 张姐轻轻地敲了下门，门很快就开了，张立新没露面。王保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并顺手把门关上了。 佳偶把自已的饭菜放了些在王保的餐盒里。吃完饭，王保和张姐还没出来，佳偶担心自已留在这里，彩虹不肯出来吃，便把王保的餐盒盖子合上，对着厨房叫道：“彩……彩凤，我们都吃好了，你快出来吃吧，饭凉了。” 她本来是想叫彩虹的，怕她听了不开心，才改叫彩凤的。佳偶决定今晚就以自已的经历告诉她，不管发生了什么，自已忌讳的东西，真的只是心理作用，彩虹这名字比彩凤更好听。 楼梯口果然有丝烟味，佳偶快速从一楼取了水杯，在二楼办公室门口加了开水，喝了几口，以防咳嗽。对了，得上qq告诉下向云，省得她到时找自已找不到。于是，她进了办公室，打开电脑，上了qq。她觉得宿舍应该没有电脑，因为如果有的话，王保就不必来办公室了。向云正好在线。 “向云，我这几天要和彩虹待在宿舍里，你有事就打我电话吧。” “为什么要待在宿舍呢？难道是张立新回来了？” “是的，为什么他回来了，张姐就让我和彩虹待在宿舍呢？” “帮彩虹来回拿东西呗，他回来干嘛？” “不知道，中午一回来就躲在房间里没出来过。不管他了，你那里雪停了吗？” “停是停了，但路面积雪较深，估计还要等几天，雪化了，学校才会复课。我看我还是先回来吧。对了，你想过我们的点滴了没有，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啊？” “你去都去了，还是把情况查实了再回来吧。想过了啊，没觉得啊。你怎么会这么问呢？” 向云又不说话了。估计向云和彩虹待在一个宿舍里时间长了，也变怪了吧。这个想法一出来，佳偶马上自责了起来，怎么可以说彩虹怪呢，说彩虹怪，不等于说自己怪了嘛，每个人怪都是有理由的。对了，得告诉彩虹再等她会，她还没拿到行李箱呢。佳偶关了电脑来到三楼，南面房间的门还是关着，彩虹已经把饭吃完了，正在收拾餐桌。佳偶忙过去把王保的餐盒放在一边：“王总还没吃好，他和张姐都在对面房间里，我的行李也还在那里，你再等我一会哈。他俩进去有一会了，不知为什么还不出来，张立新也在里面。” 彩虹突然脸色大变，放下了手中的抹布，飞快下楼去了。 面对彩虹的反应，佳偶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向张姐反映一下还是必须的。她连忙来到南面房间，着急地叫道：“张姐，彩虹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跑下楼去了。” 门很快开了，一股呛人的烟味直钻佳偶鼻子，她快速下楼，但还是咳了起来。王保手忙脚乱地给她找杯子倒温水，但佳偶还是越咳越厉害，并不断地躲他。 “应该是我们身上都是烟味，你快上楼，把我刚放进她行李箱里的那个小药箱拿下来。”张姐吩咐王保。 王保快速上楼拿了佳偶的行李下来，翻出那个小药箱，放进办公室并把门关上。终于，佳偶的咳嗽声由一开始根本停不下来，慢慢地发展到了时断时续。张姐和王保又马不停蹄地带了佳偶的行李，赶到宿舍，还好彩虹宿舍里灯亮着。张姐敲开小红的宿舍：“小红，佳偶又让烟熏到了，彩凤应该知道张立新回来了，又有点犯病了，我们身上都是烟味，近不得佳偶，你跟我们到办公室把她带到你宿舍吧。 “你个王八蛋，叫你别抽，你还抽。”小红狠狠地瞪了王保一眼。 “王总没抽，是张立新把整个房间弄得乌烟瘴气。” 佳偶跟小红走后，张姐瘫坐在力公室的椅子上。王保的心不由揪了起来：“张姐，你别急，总归有办法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厂都没有了啊！” “如果不是彩霞这个臭婊子，我哪会再去赌啊！”张立新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办公室。他转了几个圈，见张姐和王保都不理他，只好又回到了三楼房间里，吃起饭来。 “王总，你这几天抓紧时间多找几家厂家，不然年后用工荒，你的订单会耽误的。我打算明天就和大家说下情况，趁现在好多厂手里订单忙，他们可以尽快找到工作，这些人大部分都跟我多年了，手艺好的，只要年前找到工作，基本年后也就定了。” “啊，张姐你不打算开厂啦？”王保着急起来。 “房子都没有了，哪开得下去呢，而且我也没有心思开了，总归先要找到彩霞，不然无法和广东的爸爸交待啊。” “张姐，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彩霞这么对你，你还去找她做什么呢？” “她还小不懂事，我虽然来苏州十五年了，但很少出这个店门，一时也不知该去哪找她。” 第61章 大憨，二精，三刁 沉吟了良久，王保开口说道：“张立新这么恨她，你找到她，说不定反而害了她，你就别管她了。我觉得你应该继续开厂，大不了再从小作坊做起。现在手里还有不少订单，我认为还是先不要告诉工人的好，不然他们走了，就没人做了呀。正常放年假的时候，再告诉他们情况，如果他们愿意还跟你的，那到时就不提供宿舍了，宿舍就用来当作坊。向云应该不会因为你要从头再来，不肯以宿舍作为投资的。” “对啊，为了还向云的钱和人情，我也得把厂继续开下去啊！……我觉得还是先把情况告诉工人吧，让他们自己决定去留的好，他们跟我这么多年了，要是过年后找不到工作，我怎么过意得去呢。我先去做件佳偶那批新疆客人的衣服出来，长袖高领的比较难做，有个样子参照，工人们可以早点把那批订单赶出来。佳偶来到这里一直遭罪，订单要是完不成，对不起她啊。对了，先别把这里的事告诉向云，她自己的事还没有了断，就不要让她再担忧了。我总觉得是我害了她。” 王保望着张姐的背影，不由感慨万千。 他是山西人，但家里并没有矿，是个很普通的农村孩子。读书时只有一个目标——考上大学变成城里人，真考上大学了，才发现并不是大学毕业后，就可以捧上铁饭碗的，想要在城里立足，没想得那么简单。大三时他的上铺室友因病退学，外贸大专的新生张立新搬了进来，不过张立新很少待在宿舍里。毕业时两人却鬼使神差地走在了一起。张立新担心回去弄不来外贸这块，因为这两年他基本没在学；而王保是经过多次投简历找工作无果，心灰意冷。最后王保便跟着张立新来到苏州张立新家的婚纱厂，搞起了阿里巴巴国际站。而张立新呢，到处逍遥，婚纱厂里基本见不到他的。 那时张立新母亲张彩云还在，她曾多次感叹，如果张立新能有王保的三分之一，她就心满意足了。后来还提出要认他当干儿子，王保高中时母亲就病死了，他也喜欢这个精明能干的阿姨，二话没说便叫上了妈。但没多久，因张立新赌博输掉了面料店和大观名园的期房，张彩云一时想不通，投河自尽了。 他本来还打算问张彩云为什么不认张姐和彩凤做干女儿，按理她没女儿，而且她们俩就相当于是她的左右手。张彩云一死，他没人可问了，但这些年来，心里一直就把她们俩当自己的姐妹看待的，特别是张姐，有时想想就心疼。 张彩云刚投河自尽那会，张立新不知所踪，车间里人心惶惶，因为马上要到发工资的日子了，工人们找不到人要工资了呀。向云提出把她家原来租给人家的房子改成宿舍，供大家免费住，他提出免费给大家提供两餐，大家还是不定心。最后，平时不大说话的张姐站了出来：我一会去银行，把这些年我和彩凤的积蓄取出来，给你们发工资。如果你们信得过我，那就继续在这里做，如果信不过，要走，我也不会怪你们的。她这么一说，大家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大部分都留了下来。张立新后来宣布要娶张姐，并安心搞了个淘宝网店，一开始王保和大家都以为他是被张姐感动了，浪子回头了。哪想到后来，他竟和彩霞在厂里明目张胆地搂搂抱抱。向云劝彩霞，彩霞说凭什么她能做老板娘，我就不能做老板娘呢，立新哥跟我说过了，他是为了让她给他挣钱，才娶的她，两人到现在还没同过房呢；他去劝张立新，张立新说看到她脸上的胎记，我就不舒服，我又没跟别人在一起，跟她妹在一起，不还是一家人？王保苦口婆心劝道：你都嫌张姐脸上的胎记，你可曾想过，她为了这个厂，出去买面料辅料时，人家对她会是什么态度？你和彩霞这样子，迟早会被外面的人知道的，你让她到时怎么出去买东西呢，不被人笑话死啊？ 王保的本意是让张立新考虑下张姐的感受，不料，张立新和彩霞却马上人间蒸发了。是啊，要是张姐不去买东西，这边就没法正常运作了，反正银行卡除了国际站，张立新嫌烦办的是王保的外，都是他的，离开了照样过，而且还更能肆无忌惮呢。王保和向云便都劝张姐和张立新一刀两断算了，他离了你，活不了，你离了他，日子过得更精彩。张姐却说这个店是老板娘苦心经营的，如果我一走，它应该没多久就被转让了，我怎么对得起老板娘呢。我早就想明白了，就当自己是嫁给了衣裳吧。他们不在，彩凤眼不见为净，感觉比原来好多了呢。 张姐都这么说了，他除了心疼，还有什么话好说呢。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张立新和小姨子在一起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有时，他中午过来吃饭时，都能听到路上有人在谈论，向云住在三花二村的父母也都知道了这件事，特地打电话跟女儿求证，满虎丘风雨了啊。向云只好主动承担了买料的任务。王保就把国际站的钱取了交给张姐，张立新都这个样子了，他也用不着为他负责了。 有时王保都觉得张姐有点憨，你为人家考虑，总也得考虑下自己吧，怎么就这么甘心给人家做嫁衣呢？彩凤虽然脾气怪，都还知道讨厌张立新和彩霞。现在想想，其实彩凤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当时彩霞刚从广东过来时，虽然张爸爸告诉张姐，彩霞个问题少女，但因为长相不错，大家都挺喜欢她的。只有彩凤一人对她避之不及，这说明她早就预料到彩霞会对张姐不利。她讨厌张立新更是有目共睹的，张立新开淘宝网店那段时间，在厂里待的时间比较多，她因为一点也不想见到他，居然就在宿舍里干活。缺什么和饭菜都是向云送过去的。张家三姐妹真的就如民间所说的“老大憨，老二精，家家有个坏老三”啊。 第62章 家人 昨天王保跟张姐进了房间，里面的烟味，让他这个有着六年烟龄的人都觉得呛鼻。张立新还在抽烟，张姐把餐盒放在柜子上，问道：彩霞呢？见张立新没有回答，便去阳台收拾佳偶的东西了。张立新递了根烟给王保，王保没接。当初就是张立新在宿舍发烟给他，他才抽上的；毕业时跟着张立新，他才烟瘾大起来的，结果让佳偶受了罪。他正打算劝张立新戒烟，张立新先开口了：“我这回闯大祸了。这幢房子被我赌输掉了，过了年就归人家了。” 已经把佳偶东西装好，拎着行李箱准备出去的张姐，闻言一惊，行李箱掉在了地上。 “张姐，这不能怪我啊，彩霞跑了，我气不过，才去赌的啊。” 张姐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地面，王保也是六神无主。后来就有了佳偶在门外喊的一系列事情。 自从叫了张彩云干妈后，王保就拿这个厂当自己家了；后来，张立新害死张彩云后，他的提成和基本工资差不多全贴到盒饭里去了；现在这个家要没了，他觉得自己也走投无路了。但是作为这个家的男人，（张立新就当已经死了吧），他必须要有所担当。所以，看到张姐瘫坐下来时，他虽然头脑里也还是一团乱麻，也要安慰张姐会有办法的。 他已经习惯了张姐的一切以他人为先，但没想到这次居然把他放在了首位，而且她的意思是那个阿里巴巴国际站就归他了。这反倒坚定了他要让张姐把厂继续开下去的决心。 张姐忙去了，他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打开了电脑。阿里巴巴后台还是没有新订单，奇怪，这几天怎么都是光询盘，没下单的啊，只有保证订单量，才能稳住工人，也才能把厂继续开下去啊！他无意中瞥了下自己这几天的回复，言辞中缺乏应有的热情。他的热情都去哪了？虽然不能说都给了佳偶吧，但的确佳偶来了后，自己在电脑前坐下来的时间，少了很多，而且，即使坐下来，脑子里也老想到她。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自己无钱无房长得又惨，简直是痴心妄想啊。注定不可能的事，干嘛还要再花心思呢。而且，现在的局势，哪还容得他还儿女情长啊，张姐这个家人，明显比佳偶这个佳人更需要他啊！这么一想，他反倒舒了口气，正好有买家询盘，他拿出比以前更大的热情回复起来。 回复完，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才想起晚饭就扒了几口。还好，上次小红买的一大包零食还在。吃饱喝足，他索性对这几天不满意的询盘实施了跟进。他先说这几天因为自己有事请假了，是委托一位朋友答复的，朋友对婚纱不大熟悉，答复得不够详尽，然后将询盘重新回复了下。后来，不但今天的询盘客人有了答复，跟进的客户中也有了两个，回了信息过来，于是王保再回复。等全部弄停当，已经凌晨了。想着这会儿回去容易吵醒小林他们，王保就没有回宿舍。他走出办公室，想上个厕所，发现张姐还在车间。不过，她没在忙，而是坐在缝纫机前发呆，手里的衣服基本没做。王保走到了她的身边，她才反应过来。 楼上却传来了呼噜声，妈的，张立新这个混蛋，居然还睡得着。王保不由火冒三丈，拿起裁剪台上的那把最大的剪刀，一脚跨上了楼梯。 张姐猛扑过来，抱住了他的另一只脚：“王总！使不得啊，杀了他，厂还是要归人家的啊！” “这种人不杀，只会把我们害得更惨！张姐，你放手！” “要杀也该是我杀啊……也好，一命抵一命，也省得因为彩霞，无颜面对广东的爸爸了……你把剪刀给我，彩凤，我就拜托你了！” 这反而让王保冷静了下来。他收回楼梯上的那只脚：“我们谁也犯不着为他抵命，我一会就帮你起草个离婚协议，你和他一刀两断！从头开始。” 张姐不由泪眼婆娑：“我无力回天了啊！” “怕什么，有我呢，向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王保把张姐扶了起来，“在我心里，你一直比我亲姐姐还亲，我们就是一家人。原来我们在这儿，大部分钱，你也拿不到，这幢房子也只是个空壳子；如果从头开始，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只会比现在更好。今天就把事情全部搞定，我来搞，你只管做佳偶那批订单就行。” 张立新近中午时分醒来，发现枕头边多了个离婚协议。张姐大字不识一个，王保对自己蛮忠心的，应该也不会弄的，那有可能是新来的那个小丫头弄的。岂有此理，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老子的事，哪轮得到你管？从张姐留她睡卧室来看，应该是新招的淘宝客服人员，妈的，两个多月来一个生意都没做到，管闲事倒积极，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他怒气冲冲地下了楼，发现所有的工人都对他侧目而视，张姐目不斜视地在做婚纱，不由有些心虚。办公室里只有王保一个人，正趴在办公桌上。 “昨天那咳嗽的痨病鬼，死那去了？” “你怎么说话的，还不是你把人家害的？”王保抬起头，强压住怒火。 “你小子敢情是看上人家还是怎么着，看你昨天那着急样！以我经验来看，那娘们不是好货，我劝你别惹她！” “不许你侮辱佳偶！”王保虎着脸，站了起来。 “好好好，对了，厂里的情况，你昨天反正也知道了，你一会就跟我离开，咱有阿里巴巴国际站，嘿嘿，饿不死的。” “你别做白日梦了，阿里巴巴国际站当时是以我的名义开的，归张姐，我起草的离婚协议书上写得明明白白。” “啥，那是你写的？你小子怎么吃里扒外啊！” “张立新，我劝你反思下自己。你昨晚睡得着觉，我和张姐可都是一夜没合眼，我现在困了，不想和你啰嗦。” “呸，你小子翅膀硬了，还是咋的，你别忘了，你是在我的厂里。”张立新一改刚才的嘻皮笑脸，恶狠狠地说。 第63章 佳偶又病了 “对，这厂是你的，你在这纸上签好字，我立马走人。”张姐不知何时手里拿着那张离婚协议，站在了门口，后面是一群工人。 “张姐，我是在和王保开玩笑呀。大家呢，继续安心做衣服去，放假前，这厂没有人会来抢的。”张立新又改回刚才那副嘻皮笑脸的模样。 “我现在也没空和你啰嗦，反正放假前，你得签字。”张姐把离婚协议放在办公桌上，同大家离开了。 “没必要这么搞吧，大不了可以从头来过，你有网站，张姐有技术，向云有房子，工人么，可以再招的。” 王保没理张立新，快速出了办公室，来到裁剪台，对几个裁剪说：“我回宿舍了，万一张立新欺负张姐，你们马上报警。” “王总，你放心，他要欺侮张姐，我就黑剪刀进去，红剪刀出来！”小孙举着那把最大的剪刀说道。 “你们还让不让我回去安心睡觉啦，千万别，我们犯不着为他抵命，他这种人迟早是会罪有因得的。” “王总，你还信他啊，见了老婆，鼻涕都不敢缩一下的人。” 小孙脸一红，低头沉默不语。昨晚他老婆又吵着让他明年自己开厂，他不愿意，她非要说他看中了佳偶。为了她别惹事生非，他最后答应了。今天一上班，王总说张立新已经赌掉了这幢楼，问大家是否愿意跟张姐从头做起，他当时跟着大家想都没想，就说愿意；刚才要不是小林说到他老婆，他也还没想起昨晚已经答应老婆的事呢。唉，到时怎么张口啊，张姐和王总都对他不薄，自己身为裁剪负责人，第一个临阵脱逃，不像话啊！但是，他也知道他老婆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小林，你还没成家，说不定到时比小孙还怕老婆呢，而且还有可能跟我一样，连怕老婆的机会都没有——找不到老婆呗！”裁剪们都笑了。 “有时候怕老婆反而是好事呢，起码会让你不敢太鲁莽。”王保拍了拍小孙的肩膀，“你要真杀了张立新，你老婆估计会杀了我，到时你和你老婆都住牢了，你三个小孩怎么办呢？” 小孙脸更红了。 “有你刚才那句出自肺腑的话，我就满足了。等会你把你老婆、佳偶、彩凤的午饭一起送宿舍哦。” “王总，你是回宿舍吧，顺便帮我看看佳偶和彩凤，我都不好意思问小红情况。”张姐走了过来。 王保明白张姐的意思，从头开始，那就没有店面了，也就不需要小红了。他安慰张姐道：“小红会卖婚纱，到时人家抢都来不及呢。” 这时，王保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向云的。因为向云的事，车间里的人都不知道，他便下楼到店门外去接。 “王保，佳偶呢？她怎么不接任何人电话的呢？” 王保愣了愣，难道佳偶喉咙又哑掉了？这次不是他闯的祸，也怕向云再次打扰佳偶，反正向云迟早会知道厂里的情况的，他索性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向云。 “奶奶的，看我回来不废了他！”向云在电话里咬牙切齿。 “现在想想，其实也不是坏事。张姐已经决定和他一刀两断了，工人们也都愿意继续跟着张姐。过了年，我们把你家那当宿舍的房子改成作坊，你看怎么样？” “听上去不错，但就怕张立新到时眼红，纠缠不休啊，你也知道张姐么又是菩萨心肠！” “怕什么，你不是会武术吗？你这次争取把自己的事了断了，到时全天候待在厂里，张立新不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嘛！” “哎，我那一拳也只能对付对付你这武大郞啊，张立新可是西门庆啊……还是要从长计议的！” “所以，你尽快把自己的事弄了断，回来从长计议啊，见到孩子了吗？” “没呢，这边前两天下大雪，地上积雪还没化，我想回来，父母非要见上一面。哎！” “你去都去了，就安心再等等吧，反正厂里的人都站张姐这边的，张立新一时半会也反不了天的！” “嗯，也只能这样了，对了，佳偶在宿舍里有人照顾吗？别跟我说彩凤，她见到张立新肯定又犯病了。” “有，小孙老婆在呢！”王保怕说没人，向云着急，便随口说道。 “啊，这个女人连我这种男人婆都要怀疑，佳偶让她照顾，不被她整死啊！还有，张立新也是见了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的，昨天他不是看到佳偶了嘛，肯定会起歹心的。” “昨天，他应该没见到佳偶，因为是我开的门，门一开，佳偶就跑下楼了，张立新一直到佳偶走后，才下的楼。” “但我还是不放心……特别是晚上，你们都在厂里，佳偶在宿舍里又喊不了话……要不，你去买个摄像头吧，在办公室里随时监控，一有不对劲，马上报警！” “不至于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这个摄像头对以后我们自己开厂了，防张立新也有用啊。买个高档点的，钱算我头上。对了，你看看佳偶那药还有没有，要是没有的话，顺便给她去药店买一盒，只要药不断，一般两天后嗓子就能好。还有，顺便告诉下佳偶，沈清汐打电话来就是关心她一下，没什么事情，后来她联系到我了，佳偶不用再回电话过去的。我挂了，你快先去看看佳偶，然后照办我刚才说的三件事情。” 向云挂掉电话后，王保回到店内，他也不知佳偶什么情况，只有问小红。 “本来已经好点了，后来她打开行李箱，就又咳得厉害了，因为那行李箱里也全是烟味啊。她呢，又有洁癖，非要刷牙洗脸换内裤后，才肯上床睡觉。她把那些东西放窗外散味道时，大概又着了凉，结果，早上不但喉咙说不了话，还发高烧了呢。我出来时刚睡着，你要么开门进去看看，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要是不好的话，还是送她去医院吧，本来就瘦弱，这几天又反复折腾，别弄出什么大病来。”小红把钥匙递给了王保。 第64章 我当摄像头 宿舍是一栋四层的楼房，每层都有三间。王保原本的房间是一楼最靠右的，是单人房，现在和小孙换了下，就住在一楼中间了，是四人宿舍。左边楼梯间停放了一些工人的电动车：因有些工人拖家带口，是在别的地方另租房子的，有时碰到下雨天什么的，就也住在这里；电动车放在这里，一是这边的门是锁起来的，比较安全，二是充电的话，正好王保中午去店里时可以帮忙拔掉。婚纱厂大部分是女工，所以楼上住的都是女的。另三层的楼梯间，都是在里面又隔了房间出来，每个房间里都住两个人。其它房间，除顶楼最右边那间房住的是彩凤和向云外，其它都住四人。每间房都有卫生间，这是向云家老房改造的。原来一楼租给辅料店，上面除顶楼最右边那间一向租给彩凤的房间外，其它都是租给婚纱厂的。张立新逼死张彩云后，向云为了稳住工人，全部改成宿舍，供工人居住。 王保没进自己的房间，直接开了楼梯间的门，看到正在充电的一辆电瓶车，快充满了，忙拔了下来。来到四楼，他用小红给他的钥匙，轻轻地打开了楼梯间里面的房门，见佳偶正侧身朝里，呼吸很均匀，应该是睡得正香。王保悄悄地围着床的三边看了看，没找到药瓶，过程中也没听到佳偶有咳，就打消了要开她行李箱找的念头，别里面跑出来的烟味再让她遭罪哦。他慢慢地退到房门外，虽然因为佳偶朝里睡，他没看到她的脸蛋，但总算也看到过她的睡姿了——佳偶不丰满，但侧睡的姿势非常柔美。 他轻轻地把门关上，来到最右边房间，这是这幢楼里唯一安装防盗门的宿舍。他按了下门铃。彩凤透过猫眼一看是他，便开了门。 “彩凤，杨小姐在店员那间房里刚睡着，等下小孙送午饭来，你不用叫醒她。另外，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姐答应和张立新一刀两断了。”王保知道彩凤忌讳说红字，便把小红的房间改说成店员的。 “帮我去拿几件要做手工的衣服来。” 虽然王保看不出彩凤有什么高兴的表情，但她能这么说，说明她心里还是高兴的。 “我这就去跟她们说。” 王保在宿舍楼下，正好碰到拿了饭过来的小孙。 “王总，你的我也带过来了，你不如也在宿舍吃吧。” “你先把我和佳偶的放在彩凤那，我回来再吃。” 王保凌晨上厕所时，发现了餐桌上的盒饭，本来他还不确定是不是他的，因为佳偶说彩凤是突然跑下楼的，也许饭也没吃完呢。但打开后，看到饭和菜满满的，就确定是自己的那盒了。为了不辜负佳偶的好意，再加上那些零食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他便用饮水机的热水泡了泡，把饭菜全吃掉了。所以现在不饿。他来到店门口，发现门关上了，估计小红上楼吃饭去了。便打了个电话给张姐，告诉她，佳偶情况还可以，并让她等下派人送几件要做手工的衣服给彩凤，是彩凤要求的。 他坐公交车来到了石路，摄像头倒是有得卖的，但因为现在的办公室离宿舍远不止100米，需要通过网线才能安装，而且价格不便宜。过了年，那办公室就不属于他们了，似乎有点犯不着吧。王保决定不装了，但宿舍的网线倒是有必要马上安装起来：年后，宿舍就要当厂用了，不提前，怕到时来不及呢。而且，看情形，张立新在厂没让人收走前，不像会离开的样子，昨晚有个下单的客户，有好几件都是以前没做过的衣服，彩凤到时肯定不愿意去厂里看电脑。如果现在就把网络弄起来，那电脑就能搬到她宿舍了，而他也可以直接在宿舍里办公了，这样，他不就一直在宿舍里，不就起到了摄像头的作用了嘛！哈，我就是摄像头！ 王保正开心着，肚子里却一阵翻江倒海。他赶忙进厕所，啊呀，拉肚子了。他摸遍所有口袋，都没有可以用来擦的东西，最后只能把脚上的袜子脱下来。妈呀，怎么这么难闻？王保记起这双袜子好像是十月底穿上去后，就没脱下来过，本来是白色的，现在脚趾头和后跟都成灰色了，还发硬。反正都是臭的，也无所谓了。擦过屁股，把袜子扔进纸篓里时，他突然想起了“臭味相投”这个成语来，自己想想也好笑。 哎，自己怎么会拉肚子的呢？要么是凌晨那饭搞的，虽然饭加了热水，但那块红烧肉和其它菜都还是冷的。哎，那佳偶等下吃不热的饭菜，她那么娇气，估计也要拉肚子的，她那身子骨，那经得起再折腾啊！于是，王保从厕所出来后，看了下微波炉，没想的那么贵，正好昨天张姐用佳偶交给她的钱，给他发了工资，便买了一个。其实，微波炉，张姐老早就想买了给彩凤用的，但一直没有买，这让王保一直以为大概不便宜。这从另一方面来说，张姐手里的钱有多紧巴啊，好不容易三个月前跟向云借了钱，总算交了明年的房租，张立新却把它给赌掉了。这张立新真的不是人，连狗也不如啊，他不但对不起张姐，还对不起向云啊。 向云和她老公的关系，虽然她自己轻描淡写地说，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但如果不是她把钱都借给了张姐，不是她把家里原本租金收入一年好几万的房子，无偿提供给了工人，她就不会想到要跟那抠门的老公要儿子的奶粉钱啊，那她老公也不至于怀疑她在养小白脸啊，也就不至于闹离婚和抢走儿子啊。向云的老公也不是人，你要不是娶到向云这么大大咧咧，不跟钱计较的人，这婚不知离过多少回了！哪有从谈朋友到婚后一毛不拔的男人的啊，房子是这边买的，婚礼是这边办的！既然因为孩子，协议离婚不成，已走上了诉讼程序，那就等法院判决好了，你偷偷地过来把儿子抢了这算什么啊？ 第65章 彩凤暖饭 想到向云，王保决定把不装摄像头的事情告诉她一下。电话拨过去，却是盲音，过会儿再拨，通了。 向云先开口说话：“刚才打你电话不通，正想着等会再打你，没想到你先打来了啊！我刚刚想起，装摄像头好像要去公安局备案登记的，估计比较麻烦；还有，要装的话，宿舍离办公室距离远，估计要通过网线的，大概要不少钱，那办公室不是过了年，就不归我们了吗，佳偶和彩凤在一起，那房间又有防盗门，好像有点犯不着呢。我们这几个人手头都不宽裕，接下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能节省还是省着点吧。” 这可不是向云一贯的作风，唉，又是个深受没钱困扰的女人啊！之所以厂里的人都叫向云“向大侠”，就是因为她比一般男子都行侠仗义：向云不但把房子无偿给厂里当宿舍用，借给张姐交房租的钱，张立新和彩霞半年前私奔后，她也没拿过工资。家里就靠两老人的退休工资和以前的积蓄过活，最近又被困在山东，无亲无故，待在那里一天就得不少钱呐，估计等这个婚离下来，家里也就用空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保接着把决定装网络的事和她一说，向云连声赞同，并说那房子原来就有网线的，就是不知上次改造过了，还能不能用了，她马上联系。没多久，向云就发短信过来说，明天上午就有人过来检查。 王保走出商场，感觉脚上凉嗖嗖的，才想起自己的袜子刚当草纸用掉了，便又回商场买了一打黑色棉袜。上了公交车，坐到最后一排空的座位上，脱下运动鞋，刚要套袜子，前排的两位阿姨中的一个说好臭，一定有人放屁，另一个说不像放屁，像是后面那人带了臭鲑鱼，吓得王保赶紧光脚穿上鞋子。 回到宿舍，王保扛着微波炉盒子，直接上四楼，发现四楼楼梯间里面的门开着，佳偶正在叠被子。应该是刚起来，还没吃饭。嗨，我这微波炉买的可真够及时的。 “佳偶，你起来啦，好点了吗？” 佳偶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现在已经快下午两点了，她刚醒。 “你药还有吗？我中午进来没找到。”见佳偶的脸红了起来，王保忙解释道，“你喉咙不好，接不了电话，有个沈清汐打电话给向云，我想是张立新闯的祸，就说了你的情况，向云着急，让我来看看你，正好小红也不放心你，给了我钥匙。向云说那个沈清汐没什么事，就是关心你一下，你不必回电话的。向云还说药不停，你好得快，要是药没有了，你把药盒给我，我马上照着，给你去买。” 原来是这样，佳偶正担心向云和沈清汐都找她，会有什么急事，但苦于自己嗓子还发不了声，没法回电话，正打算去店里上qq问向云呢。她忙再点点头，但这样的意思，像是同意王保去给她买药似的，便又转身从行李箱中取了药盒打开来让王保看，表示还有。 “不好意思，又让你遭罪了，你还没吃饭吧，我买了微波炉，马上给你热啊。” 正说着，彩凤走了过来：“你俩快过来吃饭吧。” 两人跟过去，彩凤从裹得严严实实的被窝下取出餐盒。虽然饭还是不大热，但王保和佳偶心里都暖暖的。特别是佳偶，有种久违了的亲切感。 十岁前，佳偶和天成哥都不喜欢上学，总是借故不肯到学校。因为到了学校里，人家都会取笑他们：人家的爸爸妈妈，都是一男一女两个人；而他们的爸爸妈妈就只有杨刚一个，不男不女。为此，沈清汐还特地请假去过一趟学校，证明她是天成哥的妈，佳偶的父母远在新疆，收养他们的杨刚，一个人在苏州既当爹又当妈，所以她让两个孩子叫他爸爸妈妈。沈清汐气质优雅，引起了校领导的重视，不但批评了学生们，而且前来家访。天成哥愿意去上学了，但她还是不愿意，因为沈清汐只是天成哥的妈呀，所以天成哥就只好陪着她，继续一起逃学。十岁后，她为了能见到沈清汐，愿意天天到校了，却因为成绩太好，依然没有朋友。不过，她没有逃课，因为还有个天成哥，形影不离。但天成哥成绩不咋地，初中毕业后便去学厨师了。高中时，每天放学回家，是佳偶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光。杨刚会从裹好的被窝里，取出天成哥给她现学现做的饭菜，每天都不重样。也就是因为她对家的眷恋，才使她高考三天选择回家吃午饭。如果当时也跟其它同学那样，不回家就好了，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佳偶苦笑了笑，把饭和菜添了些给王保后，埋头吃起饭来。 见佳偶都不介意，王保觉得自己再用微波炉，有点太矫情了，便也吃起饭来。因为他饭多，再加上在两位美女面前，不敢大口嚼饭，所以，他就落了佳偶一大截。等他吃完，佳偶已把自己的行李搬到了彩凤的房间里。她们俩人在一起，再加上彩凤的房间门是防盗门，王保就放心地离开了。 他本来只是想回宿舍，套上袜子后就去店里的。但在宿舍的床上坐下后，便懒得起来了，索性躺了下去。这几天，他加起来也没睡过几个小时。不是嘛，佳偶来后的第二天一大早，让小红叫到店里看店；前天被小林他们吵醒；今天早上刚在办公桌上趴下，张立新就进来了。所以，刚在床上放平身子，就睡着了，直到小林他们下班，他才醒过来。小林告诉他，小孙因为不放心张姐一个人，还在店里，等他过去呢。王保连忙起床，肚子却疼了起来。唉，又拉了，早知道刚才那饭还是热一下的。他有点担心佳偶，上完厕所又上了四楼。佳偶看到他，马上要去微波炉给他热饭，原来晚上小孙送饭过来时，照旧把他的也放在彩凤那里了。 第66章 美人都笑了 王保阻止了她，说自己没有胃口。边上的彩凤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这是王保第一次看到彩凤笑，有两个酒窝。本来彩凤就挺好看，这下就显得更美了，一想到以后会经常看到彩凤的笑脸，王保心里由衷地开心。佳偶听到彩凤笑，也很开心。她从昨晚开始就在自怨自艾：先是觉得是因为自己说了张立新也在里面，彩凤才跑掉的；而自己不争气的嗓子，又让她失去了劝说彩凤的机会；下午除了主动帮彩凤穿了几根针的线外，彩凤也没让自己做什么跑腿的活，小孙来了，彩凤却把做好的衣服交给了他，明显还在生自己的气啊！现在，她居然笑了，你说佳偶能不开心嘛！所以她也笑了。王保觉得佳偶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好真好纯，是另一种美。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说不上哪个更美，便傻傻地也笑了起来。 彩凤止住笑声：“你不吃饭，那你上来做什么呢？” “上来，随便看看，现在看完了，我走了。” 佳偶看上去精神不错，王保索性也就不问她拉不拉肚子了。本来这种问题就不大好问女生的呀，自己拉肚子应该是本来就有点拉肚子，再加上没穿袜子，又和衣睡，着了凉的原因吧。 王保离开宿舍，开门进入店里，意外地发现小孙老婆也在，他们正和张姐在检验台那边说着什么。 见到王保，小孙有点尴尬，拉着老婆赶快离开了。王保觉得奇怪，便问张姐怎么回事。张姐告诉他，小孙老婆要让小孙自己开厂。 “啊，我们没有小孙可不行啊！小孙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我看得出来，小孙是不想开的。但我们明年也不知道究竟会怎么样，也省得他老婆烦他了，所以，我就同意了。” “怕什么，虎丘裁剪技术比小孙好的人，多了，当初，我就看这小子尖嘴猴腮的样子不可靠，你非要留下！”张立新从隔壁办公室里走出来，搭话道，“王保有平台，你有技术，向云有房子，到时把昨天那管淘宝的死丫头换掉，两个多月了，一个生意都没做到，这种人留着干嘛！我们还是能东山再起的！对了，这两天怎么没看到向云，她去哪了，把她叫来，一起好好商量商量哪。“ 张姐转身去做衣服了，王保也进了办公室，张立新自讨没趣，只好讪讪地上了楼。 王保处理完平台信息，上qq跟向云汇报了两美人都笑了，意思是让她放心。 向云头像很快亮了，说在淘宝上新接到了两个订单，本想张立新这几天在，不接单，但是，她实在没事干，便接了。她接着叮嘱王保：下单时，不要注明淘宝字样，以免到时被张立新发现这个新淘宝店，想瓜分。我已经把老淘宝店里和新淘宝店相关的旺旺聊天记录全删除了，明年还指望靠这个店过日子呢。 王保不由连连称是，这他倒不曾想过呢，向云到底是女人，心还是比他细啊。不过，在对待儿子上，向云确实不大像女人呢。 向云以前是在一家婚庆公司里搞摄影的，因为彩凤租她家房子的缘故，有时也来店里玩，四年前还帮张姐拍过一批让佳偶当模特的旗袍照。她怀孕歇在家的时候，正好张彩云投河自尽，她便把她家老房子投资给厂里当宿舍用。儿子生完没多久，她就来厂里报到了，买料、看店、拍照都愿意干，并和彩凤住一个宿舍，家里一般她父母找她，才会回去。儿子被前老公抢走后，她曾力劝父母，孩子不要算了。 但是俩老人怎么也不肯。也难怪，孩子一出生就是他们在照顾，感情深啊。俩老人本来就喜欢男孩，从小就把向云当男孩养，向云生下儿子，就相当于是他们实现了生儿子的梦想，再加上隔代亲，包办了孩子的一切。向云也可能就是因为觉得没有她插手的地方，才来他们厂的吧。 王保把订单打印出来放在裁剪台上，让张姐和他一块回宿舍休息。张姐轻轻地告诉他，今天她偷偷打了好几次彩霞电话，都关机，也不知她到底怎么样了；而且小孙一走，厂里肯定又会人心惶惶，她哪有心思睡觉啊，还不如做做衣服，脑子里清静些呢。再说，这时候过去，不是把工人们都给吵醒了嘛。 “彩霞肯定是怕张立新找她，换了手机号了，小孙那边，我明天早上再劝劝他老婆看看，估计她是一时头脑发热罢了，开厂哪是那么简单的啊。那我也不回去了，今天下午刚睡过，省得吵醒小林他们。” 王保回到办公室想着明天该怎么讲，才能说服小孙老婆。 第二天工人一上班，王保就赶回自己原来的宿舍。小孙老婆正打算锁门。 “嫂子啊，听说小孙要自己开厂？婚纱厂一般就裁剪是男工，男人么，多少比女人有抱负，因此虎丘这边裁剪自己开厂很多的，张姐家也是裁剪最留不住，所以你看车工、手工有好多都跟张姐十来年了，有的都四十多岁了，只有裁剪清一色是小年轻。但这些裁剪开厂都是因为自己老婆、姐妹、妈妈、亲戚啊什么的，也是婚纱厂的工人，也就是一件婚纱所需的工序，他们自己家人就能搞定的，这样，他们一开始不招人，都能干得起来，但你家就小孙一个人会裁剪，车工、手工、检验都是要另招人的呀，光招这三个人，一个月工资就要一万好几啊，再加上房租、机器设备及备用的买料钱，手头没有十来万是不行的啊，而且你们又没有订单。” 话刚说完，小孙老婆就笑了：“我已经改变主意了，只开店不开厂，小孙已经去上班了呀！” 这也是王保第一次看到小孙老婆笑。小孙老婆几乎每年都会过来两三次，但每次来都是一副扳着脸的样子，特别是眼睛，冷得让人不敢多看。彩凤虽然也不笑，但脸谈不上扳着，顶多算得上是没什么表情而已。现在，小孙老婆这么一笑，眼睛眯了起来，和善了许多，本来她五官就长得不错，这么一笑，就很显柔美了。怪不得小孙要怕她了，原来他老婆也是个美人啊！ 第67章 开店 昨天下午小孙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张姐。因此，傍晚送饭到宿舍时，他大着胆子和老婆说了厂里的情况，要等张姐明年稳定了，再自己开厂。不料，他老婆却觉得反而要提前开厂：厂里都这个情况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你要开不了口，晚上我自己去和张姐说。 于是等大家都下班了，小孙老婆就来到店里，在检验台那边找到张姐，开了口： “张姐，孩子大了，就指望小孙这点工资，养不活了呢，所以，我打算让小孙自己开厂，明天就不来了。” 张姐惊讶地看向小孙，小孙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本来想过了年再走的，但今天小孙跟我说了厂里的情况，我觉得我们小孙再拿你工资，都不好意思了。” “明年我不敢保证能给小孙加得了工资，所以小孙要走，我不拦，但我觉得你们开厂的风险比较大呢，现在好多厂，老板挣的还不如工人多呢，每年关了的厂也不少。还是去别的厂当工人稳妥些，最好你也去学学手工或车工，这样，到时你们夫妻俩加起来，每月收入可能过万呢。小孙这个月的工资，我明天和王总借了给你结清啊。昨天刚发了上个月的工资，我现在手里没钱了。” 回到宿舍，小孙老婆觉得张姐说的也有道理，但她才不愿意去学手工或车工呢。最后，决定还让小孙在张姐家做裁剪，自己开家婚纱店。到时拿张姐的婚纱卖，小孙在她那里，应该会给她成本价的，而且还可以卖了再给钱，这样一来，她还是老板娘，却一点风险也没有了。 现在听王总这么一分析，她更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明智的，所以便得意地笑了起来。王总见她笑了，便不再说什么，进他现在的宿舍去了。 刚才小孙老婆锁门，是想去别家店里看看一般婚纱什么价格，人家是怎么做生意的。因为她知道，小红是不会好生教她的。 不料，她带了孩子来到别的店里，人家以为她是前来招工的，让她直接上楼找老板。她解释说她不是来招工的，就是来看看婚纱的。人家索性把她赶出了店门，说她是别家店派过来拍照偷款式的，因为看她的年龄和带着的孩子，不可能是新娘过来买婚纱，也不可能是新娘的婆婆妈妈过来看婚纱的。她只好悻悻地来到张姐的店里。 小红还是对她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小孙老婆心里恨恨地说：死丫头，我现在不跟你计较，你以为你了不起啊，你马上工作都要没有了，说不定到时还要来求我呢。 她胸有成竹地上楼找到张姐：“张姐啊，你平时待小孙不簿，我们觉得不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离开，你不是明年没有店了吗，我打算开家店，到时你把衣服放我店里，我帮你卖。” 张姐一听，果然很开心。 “这几天我想先在下面店里，学学怎么卖婚纱，但小红不理我。” “我现在就下去跟她说说，她到时正好做你的店员。”张姐觉得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这几天，她很矛盾，不知怎么和小红开口，现在这么一来，相当于小红仍在帮她卖婚纱呀。 她下楼先把张立新闯的祸跟小红这么一说，小红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个千刀万剐的，张姐，你这次一定要跟他一刀两断，不然以后会更惨。” “是的，这次我也想明白了。”张姐很感动，小红第一时间居然想到的是她，却没有想到这个店没有了，她自己何去何从。 “小红啊，本来我还在愁，这么一来，店也没有了，只能让你去别家了，刚才小孙老婆说她明年打算开店，帮我卖婚纱，到时你就在她的店里好了，相当于还在帮我卖婚纱。” “张姐，你饶了我吧，你难道不知道她就是孙二娘吗？在这个母夜叉手下，我宁愿饿死算了；还有，你的婚纱让她卖，卖得掉才怪呢，雌老虎似的，哪个人愿意来买呢？” 张姐愣了下，又说：“她也是一片好心，人不可貌相，说不定她很会做生意的。” “拉倒吧，不是我瞧不起她，哎，她不是上去了嘛，你让她下来试试哪，要是她今天能卖掉一件，我就心甘情愿给她打工。” 小红把话都说的这份上了，张姐便说：“你一会就让她先熟悉下价格吧。” “这你放心，卖不卖掉是另外一回事，价格是绝不能让她弄错的。” 小红很快从柜台下找到一袋价格标牌。这还是以前张立新搞的，认为明码标价高大上，但事实证明，好多人看了标价，都光试不买。后来向云管淘宝店，才发现这其实是张立新出的馊主意：有些新娘在他的淘宝店上看中了婚纱，要来实体店试穿，张立新为防人家到时直接在店里付现金（现金的话是用来付厂里开销的，不是直接进他帐上的），把价格都标的比网店高。所以，他们现在就还恢复到原来的不标价，因人而宜开价。但考虑到也有新娘会预约前来试穿，这样的标价挂上去，到时以淘宝店价给他们，会促成他们最终的购买，所以，这些标牌就一直保留着。 小孙老婆见张姐上楼来了，便把孩子交给小孙。下楼时，透过橱窗，看到外面路上已经人来人往了，她想起观前街那些店里，店员们都是站在门口的，便也站到了店门口。 小红一看她那架势，不由撇了撇嘴，心想：与其让这位孙二娘卖张姐的婚纱，还不如我开店帮张姐卖呢。她手脚麻利地挂完价格标牌，索性走出店门，打算看看有没有正要转让的门店。大马路两边的店面她看都没看，因为是租不起的，直接拐进了往宿舍去的那条巷子，却看到巷子那头，佳偶正茫然四顾着。 “嗨，佳偶，你怎么出来了，好点了吗？”小红忙大声打招呼。昨天回宿舍，她是看到了佳偶给她的留言：不好意思，昨晚害你没睡好，今天我搬彩凤宿舍了，你好好把觉补上吧。但想到自己因为名字里有个“红”字，不招彩凤待见，便懒得去彩凤房间看佳偶了，早上又差点睡过头，都还没问候过佳偶呢。 第68章 回南环看看 佳偶一看是小红，不由喜出望外，轻声说道：“嗓子好多了。王总叫了安装网络的，电钻声我受不了，彩凤那里我又帮不上忙，想着今天难得天气这么好，肯定来买婚纱的人多，想去店里的。但这边巷子七拐八弯的，迷路了呢。” 小红叹了口气：“店里你不用去，小孙老婆在呢，等着吃零鸭蛋吧。你的嗓子还比较哑，就别说话了。你现在陪我一块找店面吧，我明年打算自己开店，帮张姐卖婚纱。” “为什么要自己开呢，直接帮张姐在店里卖，不好吗？”佳偶忍不住追问道。 “哦，你还不知道吧。”小红便把情况告诉了佳偶。 佳偶听了，不由张大了嘴。不过，再仔细一想，倒也不是坏事呢。 小红对离宿舍不远的一家正要转让的店面，比较满意，但租金还是超出了她的预算。正犹豫着，佳偶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清了清嗓子说：“租金我来出好了。” 小红一拍大腿：“那就咱们各出一半吧，我刚才怎么忘了——你是我的宝啦！昨天你不在，我总共才做到五百元的生意，开店没你可不行，我们一起开店！” 店家要求他们三天后付款，但是佳偶的银行卡是招商银行的，虎丘附近没有招行，石路有。小红毕竟还是不放心店里的生意，她把佳偶领到949路的公交站台，让佳偶一个人去。为防佳偶回来后找不到宿舍，她把自已的手机号码给了佳偶。 小红走后，佳偶看了看949路的公交站牌，发现它不但到石路，还到南环新村。心里不由一动，上次那对婆媳说南环新村要改造了，不如今天去看最后一眼吧。她想了想，便打电话给小红说，今天不用给她订午饭了。昨天王保没吃，早上她和彩凤分别把昨晚吃剩的饭菜，加水在微波炉里热过，吃掉了。但还有一盒饭呢，扔了怪可惜的。自已估计等下回来晚，正好到时把那饭转了吃掉。 公交车路过店门口时，佳偶看到有两位女孩被门口的小孙老婆迎进了店里，小红应该已经到店了吧。前几天都是下午才有客人进店，今天中午不到，就有人进店了，应该生意会好的。只可惜这店明年就不是张姐的了，佳偶不由有些愁闷起来。 十岁前，佳偶爱在杨刚的裁缝店里玩，十岁后，又基本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因此石路一带不是很熟。但当公交车转弯到了人民路，佳偶不由专注地看着窗外，泰华商城还在，人民桥已经改造过了，盘门路变了，南环新村依旧……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她在南环新村站下来，北望南环新村，心里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虽然以前她不大关注周边景物，但它们已经潜移默化印在她的脑海里了。 她和天成哥是八个月大时，就被杨刚带来这里的。一直到去徐州上学前，她都没有一天，离开过这个新村，算起来十九年只差5天。她不由穿过南环东路，往北走了过去。以前这新村里，南北与东西的路都是通的，现在也是，很快就到了农贸市场前面那条东到南园路，西到人民路的大街上。这里比以前更热闹了，但店铺都是不熟悉的，也难怪，杨刚开了十八年的裁缝店都关了呀。 一开始杨刚那裁缝店是没有名字的。是那次沈清汐专程从上海赶到学校证明自已是杨天成的亲妈，老师来家访后，杨刚起名“杨阿姨裁缝店”的，并从此堂而皇之穿起了女装。杨刚手艺不错，但生意在佳偶十三岁前不是很好。除了他手脚不快外，他还热衷于给她和沈清汐做衣服，这样给别人做衣服的时间就少了，另外，他拿手的是做旗袍，普通人哪需要穿旗袍啊。佳偶十岁前，他主要给沈清汐做，十岁后，沈清汐不来了，他就给佳偶做。佳偶十三岁时，他给她做了一件淡绿色旗袍，非要立马带她去照相馆拍照，但拍照后他就不再做旗袍了。当时，佳偶也没在意，做了她也不穿，不做正好。但现在想想就觉得有些奇怪，看得出杨刚当时对那件旗袍相当满意，既然满意为何反而不做呢？以前她说了多少次让他不要做了，他都还做。不过，杨刚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是没有过，一般人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他却希望他们就跟他一起平平淡淡生活。 佳偶发现自已已经不由自主拐向了自家那栋楼，马上止住了脚步：我看看就好，难道还进去不成？但后来退回到那条大街上，又想：我来都来了，总要就近看看的吧，再说了，这么多年了，也许杨刚和天成哥早就搬走了呢，上次那位阿姨说碰到杨刚，并没说在新村里面碰到啊。即使他们还在，这个时候是吃午饭时间，饭厅和厨房都在北面，我只望一眼我以前住过的南房间就好。这样，也不枉我今天来一遭了。佳偶鼓起勇气，走近自已曾住过的南房间。那房间的窗帘却垂挂着，看不清里面。不过，佳偶很快发现那窗帘还是自已原来那窗帘，虽然已经旧得发白了，但依稀可以看得出来是自已喜欢的绿色竹子花案。这说明杨刚和天成哥还住在这里，佳偶猛地转身就跑。 公交站上，一辆949路车正要启动，佳偶忙招手示停，快速上车后，还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当然，杨刚和天成哥是不会跟来的：这时候，如果天成哥还当厨师的话，正忙着呢；杨刚做事一向慢条斯理，没见到他有跑过呢。喘息片刻后，佳偶强迫自已不要多想了，她已看过南环新村了，也算和它的关系画上句号了。等下到了石路，除了要取钱，她还打算去买些英语服装用语书。那天，那对外国人说的“detachedtrain”，独立的火车，指的是可拆卸拖尾，她是猜的。下次哪能还这么顺利呢。买完书，她到银行柜台上一查，自已的积蓄有二十四万多。她决定过两天等自已喉咙彻底好了，把二十万取出来，跟沈清汐要下银行卡号，汇到她卡上去，让她转给杨刚，先和杨刚了断了。 第69章 不许拍照 佳偶回虎丘，路过店门口时，发现那里竟停着辆110，门口还围着些人，不由一惊。下了公交车，忙急急沿着大马路，赶了过去。佳偶还没来得及挤进店内细看，就赶紧退了出来。因为她又闻到了烟味，不过这次因为退得及时，她没咳起来。她忙打电话给小红，小红按掉没有接，却从店里走出了王保。 “佳偶，店里出了点事情，我先带你回宿舍去吧。” “出什么事情了？”佳偶一边跟着王保走，一边问。 “本来没什么大事，客人要拍照，小孙老婆不让拍，争吵了几声，正好张立新下来看到了，不知他哪根筋坏了，动手打起客人来，客人哪肯罢休呢，就叫来了110。这110一出动，就把事情搞大了。” 见佳偶一副着急的样子，又说：“问题也不大的，因为对方两个男人，张立新不可能伤到人家多少的。就是传出去，名声难听，老板打人，谁还敢来啊，但反正这店马上就不是我们的了，也无所谓啦。” “嗯，还是小红有先见之明。她中午选好店面了，就在宿舍不远处。过两天交钱后，应该就属于我们的了。”佳偶松了口气。 “哦，但是，目前张姐和我手里怕拿不出钱来呢。” “钱不要你们出，我和小红出。” 王保望着佳偶，有点难以置信。小红肯出钱是说得过去的，因为她来店里三年多了，有感情了，但佳偶毕竟才来几天啊。 “谢谢你，我相信我们大家一齐努力，明年一定会更好。”王保不是在喊口号，他说的是真心话。 “对了，佳偶，如果你开店，碰到像今天这样有人拍照的情况，你就让他们拍吧。其实一件婚纱拍到的只是表面，内里其实人家是仿不去的，你就想着我们的婚纱也大都是根据客人的来图制作的，也是在仿人家，也就不会计较那么多了。这几天，你就别去店里了，就在电脑上看看款式吧。到时多设计些新款出来，这样，明年我们店虽然不在大马路边，也不怕的。彩凤房间里现在有网络了，要不是刚去店里看到出事了，我早就把向云的电脑搬过来了。宿舍到了！”王保用钥匙打开楼梯间的门，“你先上去，我去搬电脑。” 佳偶连连点头。她上楼回到宿舍，彩凤张罗着给她在微波炉里热饭菜。佳偶吃时，发现不是和昨天一样的饭菜，房间里没有其它的饭菜了，想必是彩凤把剩饭菜给吃了。她感激地朝彩凤笑笑，彩凤也朝她笑笑：“吃完饭，继续给我穿针吧，你穿得比我快多了。” 佳偶清了清嗓子，不出意外的话，她大后天就可以开导彩凤了。 王保回到店门口，发现110警车已经没有了，人群也已经散了。店里现在就小红一个人在。 “我就说她不是开店的料吧，张姐还不信，好了，赔了500元，今天我两个生意白做了。”小红见到王保，就嚷了起来。 “关键是张立新把事情搞大了，他现在人呢？” “气呼呼地出去了。我巴不得他出去，他不在，太平无事，一回来，鸡飞狗跳。” “快了，我们马上和他没关系了。小红，谢谢你租了店面。” “我把嫁妆钱都赌你王总身上了，而且，还有一半是佳偶的，你可不能让我们失望哦。” “一定的。”王保踌躇满志地上了楼，没看到张姐，却听到办公室里传来小孙老婆的大嗓门： “张姐，我告诉你，那个女人就是来拍照偷款式的。你想她老公陪她一起来的，她还要发给家里人看照片干什么呢，前面试穿前，她就嫌贵，她就是想拍照下来，再找便宜点的人家做啊！我早上带着孩子去人家店里看婚纱，人家就说我是拍照偷款式，你看人家都防得那么紧，我们不防人家，怎么做得到生意啊？还有，你别看小红年纪小，真的不是个好人！早上，她一见我下去，就走了；后来回来了，也只管自已做生意；我和人家吵起来，她却在边上看我好戏。张姐，这样的人，你不开除她，怎么行呢？……” 一见王保走了进来，小孙老婆住了嘴。这时，张姐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喂……我是……彩霞她出什么事了？……哦，你们在哪，我让王总送点钱过来……这样啊，那要么，你们晚上直接去宿舍吧，我让王总在宿舍里等你们吧。”张姐放下电话，发起愣来。 “嫂子，你先回去吧。”王保对小孙老婆下了逐客令。张姐家里的事，外人还是越少知道的越好。 小孙老婆走后，他关上办公室的门，忙问张姐：“有彩霞的消息了？” “嗯，彩霞怀孕了，需要卧床休息，她想回来。只有让她先在宿舍里待待了。但让她和谁一起住呢，要么我还是去劝劝小红吧，彩凤是更不愿意同她一个宿舍的。” “张姐，这样的人，你还留她做什么啊！” “刚才是她男朋友打过来的，他说彩霞怕我还生她的气，不敢打，其实她离开张立新，我就知道她已经后悔了。她在苏州人生地不熟的，我不能不管她啊。”张姐转身离开了。 王保追到楼梯口，想想还是算了吧，张姐菩萨心肠，劝不了的。 但回到办公室后，他还是很不安，彩霞明摆着是来添乱的啊，而且，张立新虽然不大会去宿舍，但毕竟相隔不远，万一让他看到了呢？ 他打开电脑，上qq，想听听向云的意见，但向云却不在线。电话还是免了吧，反正留了言，她一会上线，看到会回的吧。但是直到吃晚饭，向云都没有上线。不对啊，这个时候学校应该已经放学了，向云不可能还在学校啊，他打电话过去，却是关机。 张姐走过来告诉他，小红已经回宿舍去等彩霞了，因为她刚才在电话里和彩霞男朋友说是王总等他们，让他吃完晚饭也过去看看，她呢，就不过去了，怕万一张立新回来起疑心。王保同意了，除了向云的电脑要搬过去，他还想问问佳偶有没有向云的消息。 第70章 彩霞出场 佳偶正在小红的房间里，她也没有向云的消息。两人不由都着急了起来，小红安慰他们道：“向云会武术，又是和父母儿子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有事呢？只不过是在享天伦之乐，不想被打扰罢了。”王保和佳偶对望一眼，都没有说话。 “倒是要过来的这个彩霞，让我头大！你说她才离开张立新多久啊，竟又找了个新男友，还怀孕了！这样的人，我真的不想和她住一起！” “小红，张姐也是没办法，毕竟是亲妹妹啊，彩凤讨厌彩霞，以前就不要她住在一起，你也是知道的，你就看在张姐的面上忍忍吧。对了，佳偶，你回去千万不要告诉彩凤，彩霞来了啊！还有，这个事情目前就张姐和我们仨个人知道，千万不要再让其它人知道了。” “她这又不是住一天两天，彩凤迟早是会知道的！” 正说着，楼下传来说话声，王保来到外面走廊上，往下一看，像是彩霞已经过来了。他忙走下楼梯。 果然是彩霞，旁边还站着位文质彬彬的瘦高个男孩。原来，彩霞还当王保住在一楼最右边的房间，所以敲的是那扇门。小孙老婆出来后，因为以前两人有见过几次面的，彩霞就问起王总在哪儿来。 王保把他们带上了楼，佳偶觉得彩霞跟彩凤长得挺像的，但脸色比较红润，人也比较丰满，男朋友带副眼镜，挺白净的。 刚在楼梯上，彩霞就从王保那里知道，她是和小红住一个宿舍。所以，她一看到板着脸的小红，马上甜甜地叫道“小红姐！” 小红没好气地说：“我答应张姐是因为她没说还有个男人也要来！” “我不住这儿，我一会就去上夜班了。彩霞需要卧床休息，只好麻烦你们了。”彩霞新男友急忙说道，接着又温柔地看着彩霞，“我白天会来照顾你的，我先走了。” 王保想了想，追了下去，把楼梯间的钥匙给了他。 小红冷冷地对回上楼的王保说：”你还真相信他明天会过来？人家好不容易把包袱甩掉！……”佳偶示意小红不要说了，小红却继续往下说道：“彩霞，你自已动动脑筋哪，他要是真喜欢你，怎么会忍心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呢？你啊，自作自受，这是老天对你的惩罚！” 彩霞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她在床沿上坐了下来，缓缓地说：“我肚子里的小孩是张立新的！” 王保、小红、佳偶都惊呆了。 “我在广东人流过两次，两个月前已经为张立新打掉过一个了。医生说如果这次再人工流产的话，手术有一定的风险性，而且即使成功，以后也不大可能会再怀孕了。但是，张立新还坚持让我去打掉，这让我明白我瞎了眼了。徐飞是我去年在高复班的同学，苏州本地人，当时他就喜欢我，不过，我不喜欢他这种书呆子气的。我和张立新闹别扭，赌气出走那天，正好他联系了我。知道我的情况后，他没有嫌弃我，找到了我，并把我带回了他的家里。但是他父母不喜欢我，我也不想拖累他，所以才来这儿的。等我生完孩子，我也不会拖累大家的，我会离开这儿，正儿八经去找个工作，用自已的双手把孩子养大。” 王保不由鼓起掌来：“彩霞，你终于懂事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现在起，就在小红房间里待着，不要露面，以防张立新发现。你今天来，还真凑巧了，正好张立新不在，不然，我们哪敢留你呢。你离开他后，张立新把店给赌输掉了，他认为是你造成的，正恨着你呢，你姐就是怕走漏风声，才不敢亲自过来的。我先去彩凤房间将这台电脑联好网络线，再去把你的情况告诉张姐，让她也开心开心。” 彩凤的防盗门开着，王保有点担心彩霞到来的事，彩凤已经有所知晓。但看她正埋头在缝珠，面部表情也挺平静的，就又有点放心了。 店里只有张姐一个人在，她听王保说了彩霞的情况，眼圈就红了：“这几年来，我心里一直有两块石头，现在总算一块落了地，接下来就是彩凤这块石头了。这块石头要完全落地，估计是不可能的。现在只希望彩凤能早日忘记过去，姐妹俩能像小时候那样，形影不离就好了。” “张姐，这个你就放心吧，彩凤其实是很明事理的，现在彩霞懂事了，她自然会原谅她啦。毕竟说到底，都是张立新不好啊。” “彩凤成现在这样子，张立新是很大的因素，但她之前还受过两个刺激。其中一个我是知道的，还有一个就只有她和彩霞知道。王总，你读书多，你来帮我分析分析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我总觉得这事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算了，但现在觉得，如果不找出原因所在，就没法给彩凤对症下药啊。” 原来，彩凤和彩霞是亲姐妹，张姐却除了和她们的父亲张裁缝的老家在同一个村里外，和她们没其它一点关系。张姐生下来脸上就有块胎记，但不大。随着年龄的增大，这胎记也增大，在她六岁时，已经差不多要盖住半边脸了。他家孩子多，父母便考虑把她送掉算了。正好，彩霞的父母一直没有生养，老家有领养一个，自已也能生的说法，来乡下要领养一个。一开始，彩霞的妈妈见她长成这样，又这么大了，养不听话的，不要；是彩凤的爸爸张裁缝，考虑到自已也是被人领养的，非要留下来。 张裁缝的养父就是张立新的外公，他很喜欢张裁缝，把自已的裁缝手艺悉心传给养子，并想让女儿嫁给他。但他女儿张彩云觉得张裁缝没什么闯劲，只身一人去苏州打工了。彩霞的妈妈是镇上一家大户人家的千金，自已来他们家裁缝店里做过几件衣服后，就喜欢上了张裁缝，家里当然反对啦，但她还是净身出户过来了。当时张彩云已经在苏州和老公另立门户了，张裁缝的养父就索性把原本打算留作养子和女儿当婚房的房间，给了他们。 第71章 火烧裁缝店 但不知什么原因，张裁缝婚后一直不生孩子。本来彩霞妈妈也不着急，她是千金小姐，恨不得人家来服侍她，生了孩子不都要自已弄啊。后来是因为张彩云老公死了，写信来想让张裁缝也去苏州和她一块开厂，她才急的。虽然张裁缝舍不得放弃裁缝店，没有答应。但她还是不放心啊，这俩人本来就是要凑一对的啊，现在人家没老公了，不要哪一天，就因为她没生孩子，张裁缝不要她，和张彩云重新好上，所以她才同意领养孩子试试的。 张姐过来没多久，张彩云就把刚生下来的儿子也送了过来。她这次倒没有劝张裁缝去苏州，只是拜托他帮忙照顾好儿子。彩霞妈妈看到张彩云明显比她长得好看，心里就更不安了，总是疑神疑鬼。 张姐领养过来三年后，她真的怀孕并生下了漂亮的彩凤（其实是彩虹，为了与前面统一，索性这里就叫彩凤了｝。本来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但她总觉得张裁缝更喜欢张彩云的儿子张立新，便吃起醋来，老要为一点小事找茬。比如她觉得张裁缝给女儿取名带个“彩”字，就是为了和张彩云把名字连起来，张裁缝告诉她是因为张姐（在老家原名叫李彩凤）名字中带着“彩”字，正好生的那天，天空中有彩虹，所以他才给亲生女儿也用“彩”的；她又觉得张裁缝当时非要领养张姐，就是因为从名字上想到了张彩云。反正喜欢绕各种牛角尖。她本来就不会照顾人，再加上又忙着绕牛角尖，所以，彩凤基本都是张姐在带。又过了五年，她生彩霞的头天晚上，梦见彩霞满天，张裁缝让她这次自已给女儿取名字，她倒觉得“彩霞”很好，因为她现在疑心的对象，已经由张彩云转到了张姐身上了。 当时张裁缝的养父年纪已大，再加上喜欢外甥，已经不去店里了，店里是张姐在给张裁缝帮忙。家里本来就不大，随着妹妹们的相继出世就更挤了，张姐就索性住在店里了。她脸上的胎记虽然很大，但心灵手巧，经常自已会捣鼓些衣服出来做样品，这些样品还挺受欢迎的。有时生意忙，张裁缝晚上就回来得晚。彩凤妈妈竟认为是自已没给张裁缝生儿子，张裁缝不喜欢她，喜欢上了张姐，有事没事都会突袭来查岗，根本无心照顾俩孩子，搞得俩孩子特别是小彩霞老生病。 彩霞五岁那年，张裁缝的养父暴病而亡，张彩云开车回来奔丧，又劝张裁缝去苏州。考虑到家里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女儿，老婆花钱又大手大脚（最近胃气痛，还抽上了烟），虽然自家的裁缝店比别人家生意要好些，但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买现成的衣服了，店里生意只会越来越差，用不着他和张姐两个人都在裁缝店的，正好把裁缝店交给张姐算了。于是，张裁缝同意了。张彩云很高兴，有了张裁缝的帮忙，她决定把原来的婚纱店做大，便急急赶到镇下面的村组去招车工和手工了。 彩霞妈妈知道后大吵大闹，死活不同意。张裁缝没办法，只好答应不去。但看到张彩云晚上从农村回来，已经找好了两个小姑娘，又觉得不好意思张口，便出门准备去店里，决定让张姐代替他去。张彩云见说好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去苏州的，张裁缝这么晚了什么也不收拾，还出门，想了想，便跟了出来。 彩霞妈妈见两人相继出门，忙放下正在发高烧的彩霞，也跟了出来。张裁缝是男的，走得快，张彩云女强人一个，走路也快，只有彩霞妈妈身体发福，走得慢。她气喘吁吁赶到店门口，听到张彩云在里面说“那就赶紧收拾收拾吧，明天一早就走”，不由气不打一处来，自已大吵大闹、寻死觅活半天，还是敌不过这女人啊。她见后面张姐的房间窗开着，便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扔了进去。张姐的房间里都是面料，很快就起火了。 在家里的彩凤，摸摸妹妹，感觉越来越烫，不由急了，忙赶往店里：她不知道父母都去哪里了，但知道张姐肯定是在店里的。一看到店后面着火了，她大叫一声就吓晕过去了。 前面店里的人听到后面有大叫声，才知道后面起火了，忙手忙脚乱地灭火。但因为都是面料，火势已经很旺了，等快天亮时，火才被扑灭，不过，整个裁缝店已经面目全非了。 彩霞妈妈原本只是想吓吓他们的，没想到竟然整个裁缝店会烧成这样，不由害怕得精神错乱起来。这个裁缝店是老裁缝的父亲传下来的，张裁缝之所以一开始张彩云老公车祸死后，没去苏州，就是舍不得这家店，这次他前面答应去苏州，也是因为这店有张姐可以托付，后来也是以这个理由告诉张彩云，他不去苏州了，还是让张姐代替他去吧，张彩云也同意了。 张彩云说：“既然裁缝店都没了，那你们就全家跟我一起去苏州吧，面包车坐得下的。”张裁缝知道彩霞妈妈的心病，去苏州的话，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糕。他苦笑着摇摇头：“还按原定的，张姐跟你走。彩霞昨天晚上发烧了，现在一个人在家，也不知怎么样了！” 他从张姐手中接过已经醒过来但还惊魂未定的彩凤，拉着不停来回走动的老婆，急急忙忙地往家赶，张姐和张彩云不假思索跟了过去。 一看到浑身抽搐的彩霞，张裁缝腿就软了。张彩云冷静地关照张姐留在家，照顾好彩凤和妈妈，让张裁缝抱起彩霞跟她去镇医院，镇医院说得立即去市医院，张彩云继续开车赶过去，诊断下来是脑膜炎，需要住院。 张彩云看着焦头烂额的张裁缝，叹了口气，掏出了几乎身上所有的钱：“我苏州那边已经出来两天了，不能再待下去了。你家里还有彩凤和老婆要照顾……算了，张姐这次也不要跟我去苏州了。等彩霞出院了，再让张姐来苏州虎丘找我吧。对了，要是你老婆情况不见好转，你也要带她来这里看看，要是钱不够，就和我说一声……我到苏州重新找好店面，再联系你啊！” 张裁缝把脸背了过去。 结果那天下午，张彩云只带了儿子张立新和两个她从农村招到的小姑娘回了苏州。 第72章 这是一个谜 彩霞出院后，张裁缝思来想去，决定去广州打工。他想用他自已挣出来的钱，来给老婆看病。 要说以前他没喜欢过张彩云，那是假的。张彩云比他大两岁，长得很漂亮，遇事有主见。他两岁被领养过来后，就像跟屁虫那样爱听她指挥，换句话也可以说是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张彩云拒绝父亲要他们俩凑成一对时，张裁缝真的很伤心。但强扭的瓜不甜，而且这瓜还跑到苏州去了，要扭也扭不到了。不过他还是心怀希望的：因为养父说，也好，让她去外面碰个头破血流，回来就老实本分了。但没想到两年后，她却更不老实了，不但带了个老公回来，还跟老父亲借钱，并要他们俩跟她一块去苏州开婚纱厂。养父很生气，把他们赶了出去。他倒于心不忍了，拿出自已的积蓄追了上去：夫妻做不成，姐弟的情分总还在的呀。之后，也就死心了。当初他对老婆谈不上喜欢和讨厌，但既然人家为了他，连家，注意是大户人家，不是普通的家，都不要了，他也就娶了。他是安分的人，就想平平淡淡在老家守着裁缝店过日子。 当时张彩云第一次劝他去苏州时，他并不知道张彩云怀孕，直到张彩云几个月后把刚出生的儿子送过来时，他才知道当时她为什么要力劝他过去帮忙了。他一直为自已在她最需要自已的时候，没有帮忙而感到愧疚，后来答应去苏州，除了不少客观因素外，想将功赎过也是原因之一。现在非但过没赎回来，还花了人家的钱，这让他于心何忍？去苏州打工的话，只会加重老婆的病情，所以他决定去另一个服装企业众多的地方——广州。 他趁老婆神智清醒的时候对她说：“彩凤下半年应该可以回学校上课了，彩霞也到了上学的年龄，都需要钱，重新搞个裁缝店吧，要花不少钱，而且我看这裁缝店的生意，只会越来越难做。我决定出去打工，我不去苏州，去广州。我前两天问过儿子在广州打工的张阿姨，她说他儿子一个月可以拿到一千五百元左右。” 张阿姨家确实有个在广州打工的儿子，神智清醒的彩霞妈妈也知道彩霞这次住院花了不少钱，家里再没人出去挣钱，没多久，估计锅都揭不开了。于是她同意了。 但是张裁缝前脚去广州，她就神智又不清了，认为张裁缝肯定还是去的苏州，吵着闹着，要去把张裁缝从苏州抓回来。张姐在几个街坊邻居的帮助下，将她送往市里的医院，治疗了一个星期，才有所好转。但是张裁缝临走前留下的钱全花光了，张姐只好让两个妹妹去外婆家借钱，但是他们不承认有这么个女儿。没办法，张姐只好借来别人家的缝纫机，简单做些衣服拿到集市去卖。让两个妺妺看好妈妈。 有天傍晚，她回到家里，不见养母，忙问彩凤，妈妈去哪啦。彩凤神情呆滞，没有说话。彩霞笑嘻嘻地说：“大姐，你就别问二姐了，她刚才见到血就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妈妈去哪了，她老骂我们，丢了最好。”张姐顾不上咬文嚼字，忙到处寻找，一直到第三天，才在后面河里找到已经浮起来的养母的尸体。这时彩霞的外婆家来人了，非说是张姐害死了女儿，几个人进屋将张姐打得皮开肉绽，彩凤又一次晕了过去。之后彩凤只要看到血，就容易晕过去，另外就是不愿意和彩霞待在一起。 张裁缝是一个月后寄工资回来，才知道老婆已经淹死了，他火速从广州赶回老家连云港。老婆娘家又是过来一通大闹，把家里稍值钱点的东西都砸烂了。 出于无奈，他带着三个女儿来到苏州虎丘，找到了张彩云，把张姐和彩凤交给她，自已则打算带着彩霞去广州。但彩霞也非要跟张姐在一起。张彩云说：“那就索性两个小孩都留这儿吧，你一个男人，又要上班又要带小孩，不行的。说实在的，你也别走算了。” 张裁缝正犹豫着，彩凤走到了他身边：“我要去广州，跟爸爸走。”说完恋恋不舍地看着张姐，张姐知道她是不愿意和彩霞在一起，才这么说的。相比起彩霞来，张姐带彩凤的时间更多，可以说是一手带大的，而且这个妺妺身体又不好，爸爸更不好带啊，于是她对彩霞说：“彩霞，你看我们老家打工的人都爱去广州，广州肯定比苏州更大，更好玩。不然，你二姐也不会抢着去啊！”彩霞一听，马上跑到张裁缝那里，后来就乖乖地跟着张裁缝去了广州。 本来张姐一直以为彩凤第二次受刺激是因为母亲淹死了，她又让人打了的原因。但十四年后彩霞从广州过来，她见了彩霞就和见了张立新一样，这让她怀疑当时母亲的死没那么简单，回想起当时彩霞笑嘻嘻的模样，但当时彩霞才五岁啊，总不可能有力气将胖乎乎的母亲推入河中的吧，彩凤也才十岁，就是俩人合力，也不可能可以将妈妈推入河中的呀。 “从彩霞前面说彩凤看到血就晕过去了，后来又经常晕血来看，可能是当时你母亲有流过血，但如果你母亲只是摔伤的话，彩凤也不至于就此讨厌彩霞啊。” “是啊，这个事只有问彩霞才行，但前年我问她时，她还坚持说是妈妈自已走丢的。” 王保沉思了良久：“哪怕当时是彩霞的过错，但她才五岁，懂什么呢，现在她好不容易懂事了，还是不要再去追究的好。” “嗯，其实想来彩霞变今天这个样子，我也有错的：当时彩凤不愿意和她住在一起，我不应该让她睡到店里来的，我每天晚上睡那么晚，她和张立新在一个房间里，能不出事吗？唉，当时我只想着她一个人另租房子不安全，两人又不睡同一个床。而且，如果当时我选择留下彩霞，让彩凤跟爸爸去广州的话，她也不至于在广州变坏，爸爸忙，又是个男的……” 张姐陷入了沉思。 第73章 不要走漏风声 “张姐，你就不要自怨自艾了，如果你当时带着彩霞，只要张立新在，他们还是可能会走在一起的；彩凤精神受过刺激，你爸带，估计还没现在好呢！”王保见很长时间张姐都不说话，忙安慰张姐道。 张姐叹了口气。 “你也不要太担心，我已关照佳偶不要和彩凤提及彩霞过来了。等向云回来，到时让彩霞搬到她家去吧！” “哎，我怎么没想到呢，就是不知道向云啥时回来？对了，向云这两件衣服是后天要发，是吧？我得赶紧做起来。”张姐踩起了电机。 王保也忙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qq上还是没有向云的消息，手机还是打不通。 向云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毕竟她在山东，人生地不熟的，不要今天那里天好了，她和父母去看孩子，被打了哦！王保在电脑上搜索了下山东荷泽的天气预报，果然晴好了。王保焦虑了起来。猛然想起向云新开的淘宝店，自已是有旺旺密码的，向云是很敬业的人——当然她自已是说喜欢在旺旺上和人家”亲“来”亲“去的感觉，如果今天的旺旺信息，她都没有答复的话，那基本可以断定向云出事了，他得立即报警。 登录旺旺后，他松了口气，没有未答复的信息，最近一条是十二分钟前答复的。但向云为什么只上旺旺不上qq，手机也不开呢？印象中向云除了老公没选好外，做其他事情都是很有计划很有条理的，有时连王保这个男子汉都自叹弗如。她现在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的吧，那就索性等她来联系自已吧。王保开始处理阿里平台上的信息，后来，他有点困了，便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工人们过来上班，他才被吵醒。一看，手机上有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王保，我是向云，要过段时间再回苏州，淘宝店那两件衣服，你明天记得发货。具体事宜等我回来再说。 王保想追问向云在哪里，又怕这个手机，是她向别人借的，再考虑到她短信的最后一句话，就放弃了。他上厕所时发现南房间里面的门也开着，那就说明张立新又是彻夜未归。这次他不像以前那样埋怨张立新无视张姐，而是埋怨他：你既然晚上不回来，咋就不说一声呢，这样也好让张姐好好睡一觉啊。他来到楼下劝张姐回房睡上一觉。 几个车工也说：“是哦，张姐，长袖高领的款式怎么做，你已经告诉我们了，而且还有件样衣，你就放心地去睡吧。” “是啊，张姐，我们明年还打算跟你好好干呢，要是你身体吃不消，可怎么行呢？”小林也走了过来。 “好，我也发现我这样效率并不高，我等小红上班了，和她说上几句话，就去睡觉。” “小红早就来了呀！”有位年纪大些的车工说道。 “她来这么早干嘛？马路上这个时候，哪有买婚纱的人啊。”王保不由说道。小红他们店员，上班时间比工人晚一个小时的。 “她男朋友来了呗！”那位车工继续说。 “不会吧，她跟我说过年才回家相亲的呀，而且男朋友来，她不是更应该待在宿舍的嘛？”张姐一脸疑惑。 王保想起昨天彩霞男朋友说要过来照顾，忙说：“那个人是我叫来安装网络的。” 他和张姐刚走下楼梯，小红就气鼓鼓地埋怨起王保来：“都怪你把钥匙给戴眼镜的，结果他早上六点刚过，就来敲门了，我总不能再当着他的面睡觉吧，只好起来。” “小红，不好意思啊，明天就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王总，你一会去关照他，以后九点过后再来吧。” “这还不算，他一进来就旁若无人地对彩霞嘘寒问暖，害我只好大清老早就来店里，结果，隔壁的车工们都还以为是我男朋友，开我玩笑，我却又不能说是彩霞的，你说气人不气人!“小红压低声音说道。 “小红，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那小伙长得一表人才。”王保打趣道。 小红捶了他一下：“他不是我的菜，太粘人了，娘！” 张姐却很高兴：“不，这说明他是真心喜欢彩霞！唉，也不知张立新在不在虎丘？要是不在的话，我就可以过去看看他们了！” “张姐，你千万不能去，张立新要知道彩霞有新男友，还不把他俩给杀了啊，其实把他俩放宿舍，可能是颗定时炸弹！但目前实在没别的地方可以让他们去。” “不至于吧，张立新一个大学生，杀人偿命他难道不懂？” “我觉得张立新本来心理就比较阴暗。你想，一般的人从农村到城里来，母亲又想尽方法让他上好的学校，都要高兴坏了，他却嫌母亲管得太严，无视母亲一个人的艰辛，处处跟她做对。如今，他马上要一无所有了，当然更容易狗急跳墙。不过，也不要过分担心，毕竟我们人多，只要不走漏风声，再严加防守，应该问题不大的。对了，我去关照下车间，楼梯门一定要关好。等向云过段时间回来，让彩霞住她那，就好了，因为张立新不知向云家在哪里。” “我去说吧，你还是快去宿舍告诉佳偶，有向云的消息吧。她昨天离开时，还在担心向云会出事。搞得我也担心起来，晚上都没怎么睡，一大早又被戴眼镜的给吵醒了。啊——”小红说着就打了个哈欠。 “小红，我看今天天气又阴沉沉的，应该也不会有客人进来的，你不如和我一起上楼睡觉吧。” “我才不愿睡张立新睡过的床！” “那你睡我的小床好了，我睡他睡的那个大床！” “啥，那小床是你睡的，他这样的人倒睡大床？真是欺人太甚了！” “张姐，你还是一个人去睡吧，你看小红这模样，哪还是能睡觉的人？来，小红，你把宿舍的楼梯钥匙给我！”王保是上次从向云嘴里知道张立新还没和张姐同过房，其他人可不知道。他怕小红再追问下去，张姐会难堪。 第74章 向云在上海 王保来到宿舍四楼，楼梯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说话声：“彩霞，你躺着别动，我来喂你。” “徐飞……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又不能为你生孩子。你以后还是别来了吧，你人好，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 “我不在乎你以后不能为我生孩子，你肚里的孩子我会当亲生孩子来看待的……” 王保轻轻地走下楼，在巷子里买了三份蛋饼，自已吃掉一份，用厕纸擦干净嘴（自从上次上厕所没带纸，他现在身上就常备了），再将另两份送到四楼东面房间，却看到两个美女正在吃粥。他以为是小红给他们买的，佳偶却告诉他，这是用昨天的晚饭泡了，在微波炉里加热的。 “这哪行啊，你们俩本来就瘦，快吃这个。”他把手中的蛋饼递给她们，两美女却都说已经吃饱了，不要。 “那明天开始我帮你们带！” “不用了，我喜欢吃粥，看到你手里的蛋饼，油腻腻的，反而没胃口。”彩凤一边说，一边收拾起碗筷。 “是啊，外面摊头上的也不卫生。非常时期，就艰苦朴素点好了。等明年你把生意做大了，我们搞个大点的厨房，自已做饼。”佳偶笑着用抹布擦桌子。 王保摇了摇头：“我压力山大，小红把嫁妆的钱赌我头上了，你们把健康和美丽压我身上了，向云后半生的幸福我得负责。对了，差点忘告诉你了，向云有消息了，说过段时间再回来。” 佳偶不由喜出望外。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是沈清汐的号码，迟疑了一下，接通了，过了会儿，却是向云跟她通起话来了。 原来昨天山东荷泽那边幼儿园复课，下午放学的时候，向云站在远处，她那没和老公家人见过面的父母来到幼儿园门口，发现孩子果然在那里。见孩子被他叫做奶奶的接了出来，向云爸爸就尾随了过去，抢了便往旅馆跑。向云和妈妈只好也跟着跑了回去，事已至此，为怕对方再过来抢，他们回到旅馆，便打车去了济南，再坐飞机到了上海。担心回苏州会暴露行踪，向云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沈清汐任职的学校找到了沈清汐。 “啊！本来对方抢走孩子，行为恶劣，法院应该会把孩子判给这边，现在这边也抢，不就也没优势了吗？”王保不安地搓起了手。 “向云说沈清汐告诉她反而不是坏事，因为她老公借在日本为由，老不出面，所以法院的判决一直拖着，现在这样一来，他肯定会出现，反而能加快判决。” “哦，这沈清汐是你俩的同学吗？”王保想起上次向云也有提到过这个人。 佳偶愣了下，苦笑了笑：“真实身份是我亲生母亲，但是，她不想认我。” 见王保和彩凤面面相觑，佳偶又自嘲地笑笑：“不过也没关系了，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她真要认我了，我大概也叫不大出口来的。” 但王保还是能捕捉到她的落寞，他想不出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便告辞道：“我回店里了，你们尽量不要离开这房间，有什么事打我电话。佳偶，你存一下我的手机号码。” “为什么不要离开啊？”佳偶一边掏手机，一边疑惑地问。 王保正寻思着该找个什么理由来回答，彩凤开口了：“昨天晚上，我就知道彩霞过来了。她回来干吗？” 肯定是彩霞当时在楼底下和小孙老婆说话时被彩凤听到了，小孙老婆大嗓门，他在西边都听到了，彩凤的房间正好在他原来宿舍的正上面，能不听到吗？既然已经瞒不住了，王保也就不瞒了：“她怀孕了，需要卧床休息……” “哼，还好意思回来！”彩凤冷冷地打断了王保。 “彩凤，医生说她再流产的话，有危险，而且以后不能生孩子了，但张立新却还不要这个孩子，所以她才离开张立新的，但她没别的地方可去，所以才瞒着张立新回来的。”佳偶忙解释道。 王保见彩凤不吱声，知道她已经有些心软了，便趁机说道：“彩凤，张姐昨天告诉我了你的一些事情，我觉得那时你们都还小，既然过去了，就把它们都忘了吧。” 彩凤一听，神色大变，扭头进了卫生间。王保后悔莫及，恨不得狠抽自已一记耳光。 “王总，你先回店去吧，我一会劝劝她。”佳偶忙安慰王保。 “也只能这样了，为防走漏风声，我一会关照彩霞男朋友尽量少来，他不来的话，就麻烦你照顾下彩霞啊！” “嗯，你就放心吧。” 王保来到楼梯间，轻轻敲了敲门。彩霞男朋友一看是王总，忙把他让了进来：“王总，彩霞由我照顾，你不必特地再过来的啊！” “王总，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要是半年前大概打死彩霞，她也不会这么说的吧，王保不由感慨万千。沉默了片刻，他开口道：“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见外了。这里毕竟还是在张立新的眼皮底下，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这门可一定要关好。还有，目前工人们还不知道彩霞在这里，虽然他们都是站我们这边的，但毕竟人多嘴杂，所以你们也尽量不要让他们发现的好，所以小徐，你以后过了九点再来，上来后下面的楼梯间也一定要关好哦。还有，你上班也累的，不用天天来，我们这边有位新来的设计师，到时她会来照顾彩霞的。” “好的，好的。” 王保离开时，想把蛋饼留给小两口，但看到床头柜上已经放了好多好吃的，看来彩霞终于找到了真爱。王保就下楼在楼梯间三下五除二，自已吃掉了那两份蛋饼。王保因为从来不吃早饭，所以今天是第一次吃蛋饼，他发现蛋饼挺好吃的，刚那一份让他意犹未尽。不过吃完走出楼梯间，他就发现自已撑得慌，忙进自已现在的宿舍卫生间。但憋了好久，也拉不出来。想到店里张姐在睡觉，自已不去怕不行，结果他中饭和晚饭都没吃，晚上还感觉肚子不大舒服。 第75章 我们不一样 佳偶没有马上敲卫生间的门去劝彩凤，她在想刚才那个电话里沈清汐说的事情。 她已经快三个月没听到沈清汐的声音了。当电话那头，沈清汐轻柔地叫道：“佳偶！”，她的喉咙就哽咽了起来。她强忍着没有吱声，因为她怕自已会脱口而出叫沈清汐“妈妈”。这个称呼，她心里已经叫过千万遍了。最早是沈清汐回苏州时，她嘴上叫沈妈妈，心里叫妈妈；后来沈清汐不来时，她在梦里叫。而不是像她刚自嘲时所说的，叫不出口。 这种情形，佳偶四年前知道自已的真实身份后就有了，所以，沈清汐已经习惯了佳偶的不应声了。沈清汐没有怪她不告诉自已回苏州的事，只是告诉她杨刚前几天出糗了：那天，杨刚在观前街上，看到有个女孩长得很像佳偶，便一直跟着。人家以为他是扒手，把他扭进了派出所，结果，核实身份时，发现他是个男的，民警认为他比扒手还恶劣，男扮女装，想占人家年轻女孩的便宜，不让回家。天成没办法，就想通过沈清汐联系佳偶过来作个证。所以，沈清汐就打电话找佳偶。正好佳偶因为喉咙痛，没接电话。于是，沈清汐就到苏州，找了自已在公安系统的学生，杨刚才得以出来。沈清汐没告诉杨刚，佳偶已经回苏州，但她希望佳偶能回南环去看一下，杨刚很瘦，如果不是太想佳偶，也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他不相信佳偶已经原谅了他，因为如果已经原谅他了，为什么连看都不肯来看他；天成也一直没有原谅自已，现在他是领班的厨师了，挣的不少，却还不肯成家。 刚才是后来向云的事让佳偶没时间多想，现在有时间想了，想了好一会，她觉得有必要去看杨刚和天成哥一趟。因为刚才王保说了以后让彩霞男友少来，让她照顾，说不定明天人家就不来了，所以最好是今天就去。所以，她立即敲了下卫生间的门。一阵“哗哗”的马桶抽水声后，彩凤苍白着脸开了门。昨晚张姐就让小红转告佳偶，彩凤这个月的月经就这两天要来了，如果她晕血的话，佳偶不要太紧张，一般几分钟后，彩凤会自然恢复的。今天早上彩凤已经晕过一次了，佳偶给她上过生理课了。 “彩凤，今天早上就跟你解释了呀，月经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一般十三岁到五十岁的女性每月都会来的，如果不来，要么是怀孕，要么是得了什么病。所以你应该为你每个月都来月经而感到高兴，说明你健康和年轻呀。”这些话倒不是生理书上的，是杨刚在佳偶十五岁时来月经初潮时，告诉她的。 “不是这个，是王总刚才说的话，让我想起了那些可怕的经历。” “彩凤，我以前也是和你一样，生活在过去，不能自拔。但自从来到这里，我觉得我们活在这个世上，就是来受苦受难的，而且很多东西真的坦然面对了，并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可怕。” “就拿我来说吧，我在高考前一直被养父和干哥哥像公主那样爱护着，那时我都不知愁为何物；可是高考最后一天，我却中午睡过头，差一点进不了考场，我好不容易安下心来想答题，却发现铅笔盒没有带。最后，我只考上了自费大专。老师和沈清汐都劝我再复读一年，我考虑到抚养我的是养父、沈清汐和干哥哥，不想再牵累他们，我把一切都归为老天在捉弄我，所以，虽然很不开心，但还是决定去徐州上大专。干哥哥却告诉我，是他当时藏了我的铅笔盒，让我复读一年再考，而养父却说是他藏的铅笔盒，并说在我中午喝的汤里，放了让我犯困的东西。因为他的目的是，想让我和干哥哥凑成一对，当时生下来起我们名字时，大家就都是这个想法。我当时就像遭到了晴天霹雳一般，我不要干哥哥陪我去徐州，不拿养父给我准备的行李，整个大专期间，除了偶尔回应下向云，整日生活在痛苦中。跟你一样，我也不愿意别人叫我的名字，还不愿意和向云说苏州话。后来到新疆，好不容易开心了一点，却得知新疆那对父母是干哥哥的亲生父母，我的亲生母亲是沈清汐。沈清汐十岁前老来看我，十岁后除了因我得知真相后，不让干哥哥哥陪我去学校报到时，赶来徐州陪我一周外，就没有再来看过我。虽然这些年她一直在给我富足的生活费，但我渴望的是她能和我生活在一起呀，我觉得我应该不会是她的累赘的，但是她就是不愿意认我，这是我遭到的第二个晴天霹雳，我又变得不开心起来。后来我进行了艰苦的考研准备，但是考的那天，当年高考的一切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于是我又失败了。直到在向云的劝说下，来到这儿。我发现我很喜欢婚纱礼服，现在大家叫我名字，客人和我讲苏州话，我觉得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我觉得我以前很幼稚，等会我决定去看一下养父和干哥哥——这些年我只觉得自己不幸，从没联系过他们。彩凤，真的，大多时候是自已误了自已呀。只要你能走出第一步，用自已原来的名字，接下来会很简单的。你听，彩虹，多好听呀，再想想它的颜色，多漂亮啊！” 彩虹苦笑了一下：“我和你不一样，你的事并不可怕，只是心理上难以接受罢了，时间长了，环境变了，会慢慢想通的，而且我感觉得到，他们都还是爱你的，你可以选择离开他们；我呢，那些事有着火的，死人的、暴力的……每一件对我而言，都是雪上加霜，伤口撒盐，每件事都让我感到的是恨，而且我还没法离开他们。” 彩凤接着凄凉地一笑：“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你不用劝我。你和向云、王总、我姐都是好人，去办你自已的事吧。” 第76章 丧家之犬 佳偶发呆了一会儿，有点不忍心放彩凤一个人在宿舍。再想想上次去南环，要一个多小时，现在已经九点多了，等赶到那里都快十一点了，还在当厨师的天成哥不是已经去饭店上班，不在家了嘛，不如等下次彩霞男朋友再过来时，再去吧。他反正六点多就来了，自已马上过去，还赶得及到银行去把钱取出来，还给杨刚。虎丘离南环挺远，上次来回是三个多小时，哪有时间经常去呢，一次性把事情全办了算了。这时，她忽然想起了王保说的设计新款式来，对啊，手头还有活没做出来呢！ “我还是改日再去吧，今天我得再仔细看看电脑上那些款式，设计些新款式出来。不然，到时宿舍斜对面那家店归我们了，我们却没有新款来吸引客人。而且，说不定还有外国客人来呢，我买的那本书还没细看呢！王总特地把电脑搬过来，让我用，我却只忙自已的事，说不过去呢。”说完，她便打开电脑，把上次看过的款式图片，又仔细看了一遍。 现在的婚纱礼服好多都是抹胸款式，但佳偶觉得中国人毕竟不像外国人，思想毕竟还是有点保守的，而且，再加上国内人一般胸不大，往往撑不起来，到时往下掉反而尴尬。可以将一些复杂的婚纱款式后背拉链改成绑带，这样不但可以控制胸部的松紧度，也可以更有效地收腰；一些简单的婚纱和礼服款式，可以配上一件蕾丝订珠小外套，或通过一些可拆卸的吊脖带啊、肩带或小袖子之类，这样一来，不但抹胸款不容易走光，还让简单的款式变得精致秀气起来。对一些手头拮据的小夫妻来说，还有一衣两穿的功效，可以省下一件的钱呢。 想到就做，佳偶开始专注地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没有脸的模特看上去怪怪的，佳偶一不小心又画了沈清汐出来。没办法，谁让她以前逃学时，除了在杨刚的裁缝店里玩布头布料，就是画沈清汐呢。 “你好厉害啊，不照镜子就能把自已画得这么像！”彩凤看了不由赞叹道。 “像我是吧，其实这是不肯认我的沈清汐。”佳偶说着有点庆幸起来了，好在自已当时先是埋头苦读，后是专注疗伤，不然，肯定会发现自已和沈清汐长得很像，可能会主动去相认了，而沈清汐不承认，那该是多么尴尬的事情啊。 晚上，小孙送饭和缝珠衣服过来时，佳偶就把画好的一大叠稿纸给了小孙，让他带去给王总看看。王保看过后，马上找到了张姐。 “张姐，要么那些货款汇张立新户头上的老客户，你等下和他们通个气，就说做完他们现在手头的订单，厂将以你名义开了。如果他们愿意还在你这里做的，接下来货款就直接汇给你，如果他们因此不愿意了，那让他们趁现在就找下家。佳偶设计了些新款出来，我们正好趁他们转走，手头不怎么忙，把这些新款年前就做出来。这样到时不但可以放到小红和佳偶他们的新开店里去卖，还可以让向云拍照出来放到网店上去销售。对了，新店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吧？” “小红告诉我了，也真难为她们了，特别是佳偶，我都没想到她会愿意出钱，我们只有接下来好好做，来回报她了。客户那边，我刚也想到了，他们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厂里的状况，应该是要让他们尽早知道一下。正好趁现在张立新不在，我来抓紧联系下。” 客户可不像工人，大都只来过一两次，并不了解底细。大部分还是张彩云以前那些客户，张彩云虽然是女强人，但思想还是很传统的，认为自已的，迟早都是儿子的。所以，张立新大学一毕业，就把银行账户什么的都转成他的了，并特意通知过这些客户。所以，虽然这些客户平时下单、报价、催货什么的，都是联系的张姐，但一听要将货款直接汇到她头上，还是都不同程度地犹豫了，都说考虑考虑。有几个为了求证，还特意打了张立新的电话，但张立新的手机欠费停机了。 张立新别说没钱充手机话费，他现在口袋里连硬币都掏不出来了。财政危机是在一个月前就发生了，他和彩霞都是手头有钱不花光，心里不舒服的主儿，当时淘宝网店支付宝账户上就已经很久没有入账了。他们住的是豪华宾馆，开的是豪车，吃的是山珍海味，每天都是在烧大钱，偏偏彩霞又有了，生下来的开销更大啊！他觉得还是趁早把胎儿打掉的好，但彩霞不同意，搬出医生讲的手术有危险啊，以后不能生孩子之类那套，张立新说了句“医生么当然都是这么说的”，彩霞却跟他大吵大闹，并离开了。他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小孩子脾气，不当回事，一星期后还没回来，他才急了，结果开着车，到处找都没找到她。这可把他气坏了：老子为了你有店不回，你却把老子给甩了！后来，他就频繁出入赌场。赌博这个东西，赢了想再赢，输了想再赢回来，最终，他不但输掉了银行卡上的所有钱，还输掉了豪车和店面。钱和车子没了，只要这个店还在，迟早还是会再有的，但店面没了，就一切都没了啊。他如丧家之犬般回到店里。 不过，看到张姐和王保，张立新觉得还是有机会从头再来的。但没想到，他们这次像是下了决心要和他一刀两断了，睬都不睬他不说，还搞了个离婚协议让他签字。虽然离婚协议上除了机器设备和面料辅料等，其它办公家具啊，房间家具，下面店里的衣服啊都归他，但这些东西变卖了三钱不值两钱呀，都不够他买多少烟的啊！他们要设备，说明他们还是会继续开店的。他知道张姐心软，所以一直待在店里，寻找可以让张姐原谅他、不离婚的机会。他甚至决定不顾张姐脸上的胎记，准备和她同房，谁知，她连晚上都不回房睡觉。 第77章 强奸未遂 正在张立新无计可施时，那天，他在二楼楼梯口听到下面店里传来吵骂声，是客人要拍照，小孙老婆不让拍。这让他觉得机会来了：平时他懒得管这些鸡蒜皮的小事，工人们都说他不像个老板，现在我做出老板的样子来，你们应该都站我这边了吧。张姐很在乎这些工人的，如果工人们站在他这边，张姐大概就能原谅他了！所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下楼，对准那还在啰里吧嗦的男客人的脸，就是用力一巴掌。哪想对方一共四个人，他并没有机会再下手。反而还招来了110，引来不少围观的人，还罚了五百元。你说，这让他脸面往哪搁啊？他没脸再上楼，便出了门。到了马路上，才发现自已已经身无分文了。怕附近也有人知道他出了糗，便过了普济桥，沿着山塘河往南走。这是他以前刚到苏州，学习成绩不好，老被张彩云打骂时的必走路线。 那时，他总是边走边委屈地想：早知这个妈妈如此可恶，他当时宁愿一个人待在老家，也不出来的。老家多好啊，上学是小玩，放学是大玩，作业每天都有人帮他抄——外公宠他，所以他吃的和玩的东西多，小伙伴们都拍他马屁，考试也有人会给他答案的，因此，成绩还不算差；但现在到了苏州，同学们都不熟悉，好多人还因为他的普通话不标准，取笑他，老师的讲课，他听着像是天书，每天的作业不会做，也找不到人帮忙，考试就瞎填。老师一找张彩云告状，张彩云就生气，把他单独叫进三楼房间：先是眉头紧锁，双眼瞪大，脸红脖子粗，接着拍桌子、扔本子、撕卷子，最后脸色铁青，嗓门提高，对他又是打来又是骂。一开始他还会争辩“作业不会做，试卷难，人家回家都有爸妈在边上教的”之类，但张彩云就拿“彩凤也没人教，还在老家休学过，成绩咋那么好？你爸在你还没出生前就死了，我一个人为你这么上蹿下跳，你却不争气，不上进，你是不是想来气死我啊”来说事，并狠狠地掐他胳膊和大腿，后来，他就懒得说话了，形成了出门自已散心的习惯。 往南一直走会通往石路，一路上都是好吃、好玩、好看的。张彩云虽然脾气急躁，但零花钱还是舍得给他的，所以，他口袋里是不差钱的。吃饱喝足走累了，他也就忘了不开心。趁没人注意，回去溜到三楼房间，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了。所以，他并不知道每次半夜里，母亲上床睡觉时，会偷偷察看他被打的地方，心疼流泪；也不知道他那被扔坏和撕坏的本子、卷子，是被彩凤用胶带小心地补好，并仿着他的笔迹把题目都给订正好了的：彩凤比他低三个年级，碰到不会的题目，她就看他的书自学，居然都能订正对，也可能正因为她提前预习了高年级的书本知识，所以成绩好。 从初中起，也不知张彩云是怕张立新进了叛逆期，再打骂，会适得其反，还是知道他不是读书的料，与其浪费时间逼他，还不如多挣点钱，到时用钱买点分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再和他鸡飞狗跳了。 当时，张彩云的店面就已经是现在的这个店面了，不过，那时不提供工人盒饭。所以，张姐和彩凤过来后，张彩云就在现在的餐厅那里，请人隔了两间房子出来。大点的那间，供她俩晚上睡觉；小点的，她本来是打算让俩上学的小孩在里面做作业的，但平时就彩凤放学回家，在里面写作业。 张立新虽然和彩凤只差三岁，但他俩在老家就没在一块玩过，因为当时彩凤的妈妈，吃张裁缝喜欢张立新的醋，对张立新是有点敌意的，不让他俩一起玩。到了苏州，一开始是张立新觉得彩凤有点怪，不愿和她接触，所以虽在同一个学校里上小学，他也不跟她一块上下学；后来更是因为彩凤成绩好，张彩云老拿她和他比，张立新正眼也不瞧她一下。是上了初中后，进入青春期，他才发现这个彩凤原来很漂亮，他开始也装模作样进那个小房间写作业了。但是，胸部已经有点隆起的彩凤，平时就学校和店里两点一线，并不像他那样见多识广，并不懂男女之事，只顾埋头写作业。 彩凤小升初考试的前一天，张彩云新搞了个面料店，回老家招男店员去了。因为只有一件婚纱是第二天急要的，所以张姐晚上没让工人加班，自已一个人在二楼车间赶货。彩凤复习完功课，准备好衣服，进了有洗澡设备的南房间的卫生间。一听到卫生间的关门声，张立新便也走进了南房间，把外面和里面的门都关好，然后开了录音机，脱光了自已的衣服。 这个事情，他已预谋了一天了，因为考完试，彩凤就会忙着缝珠，他就没有机会和她单独相处了。只是他没料到，洗完澡后的彩凤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来反抗他，自已反正难逃被母亲知道的厄运了，总不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吧。你不配合，那我就不客气了！但是他还没得手，彩凤下面就自已出血了，彩凤一看到血，就马上晕了过去。虽然他知道彩凤有晕血的怪病，但并没有亲眼看到过，所以，他吓得赶忙套上自已的衣服，开门跑下楼又出了店里。 后来，还是走在那条有两年多没走过的山塘街上，才冷静了下来：我这充其量属于强奸未遂，张彩云好面子，应该不会把自已扭到派出所去的。但是，他还是没敢回家——怕彩凤死了。可是，夏天的口袋浅，他身边的钱到了第二天下午，就用完了。他鼓足了勇气回到店里，从店员和工人们脸上，看不出自已事情败露的迹象，也不像是彩凤已经死了。他偷偷溜回三楼房间，房间已经被清理过了，他只在床底下找到了昨天他扯掉的彩凤连衣裙上的几粒钮扣，看来是自已虚惊一场哦。刚想松口气，外面传来母亲的敲门声。他决定死不承认。 第78章 如意算盘 张彩云是昨天晚上十二点半回到店里的。她把新招来的面料店店员安排在裁剪台上睡觉后，踏进三楼房间，发现里面乱七八糟的，地上还有血滴，儿子也不在床上。 正狐疑着，张姐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老板娘，今天彩凤像是来‘大姨妈’了，她晕了好长时间才醒。但就不知为什么她身上现在有多处青紫，还有抓伤的地方。我刚问她时，她满脸惊恐，又像是快要晕过去了。 “她前面是晕在这里的吗？张立新呢？” “我也不知道，我是听见他匆匆跑下楼去，感到奇怪才上来的。发现彩凤不在写字的房间，也不在睡觉的房间。这个房间里录音机开得挺响，进来一看，彩凤倒在这里。老板娘，你怎么啦？是不是今天累的？”张姐一看张彩云脸色不对，忙把她扶到床边坐下。 “你回房去吧，我没事。”张彩云无力地朝张姐挥了挥手。张姐刚离开，张彩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明摆着是儿子强奸了彩凤啊！自已这是哪辈子作的孽啊？因为明白了自已儿子不是读书的料，也不是接管自已厂的料，所以她搞了个面料店。实在不行，到时就让他初中毕业，管管面料店算了，面料店只要进货出货，一般就管好底下一位帮手就行，不像婚纱店要管那么多人，买料、制作又那么繁琐。现在面料店就等明天开张了，他却捅了这个乱子！ 她开始后悔当初非要离开老家出来打工了。是呀，要是不出来打工，也许自已就和干弟弟成了家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心事了啊。虽然干弟弟遇事是没主见，有点优柔寡断，但他肯做事，有担当，还不抽烟喝酒。不像自已那老公，公子哥派头，光说不做，烟酒不离口，最后还因为喝醉了，自已撞到人家车子上去，扔下刚怀孕的她，不管了。结果婆婆还说是她害死了他们的儿子：如果不是她迷住了他们的儿子，他会不听话要自已开厂吗？如果不是开厂要买料子，他会撞车吗？他们就没想到是他们太惯他，小时候没事就让尝酒，才使他酒瘾大的。他是去买料子不假，但他是因为半途上饭店，喝了酒才撞车的呀——买买料子会跑去喝酒，这事都让人说不出口来啊！老公的死，没有换来婆家的同情和帮助，反而比原来更与她形同路人。 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儿子张立新却成了她的心病。她当初因为老公抽烟喝酒厉害，他们家人又强烈反对，面对他的追求是有过犹豫的。就是因为老公说要自已开厂，才义无反顾的。虽然事后才明白他是光有远大理想，行动却跟不上的人，但起码还有雄心壮志吧。但儿子却连一点进取心也没有：训他么，只会找客观理由，后来连理由也懒得讲了，自得其乐逛山塘街去了。面对这样的孩子，除了愁白头发，还有什么办法呢？她有时都后悔当初把他送回老家了，明显是父亲把他宠坏了呀。老师说六年级基本就是复习前面的知识，他成绩差，说明他在老家没打好一到五年级的基础。但他在老家的成绩还可以的呀（张彩云哪知道这是作弊来的成绩），这只能说明城里和老家教学水平是有很大差距的。早知道一开始就让他到苏州来念小学了。再想想，当初自已是和父亲联系过，要让儿子回苏州念书的，是父亲舍不得，她也不想因此把好不容易因为儿子，才有所缓解的父女关系再搞僵，才放弃的。 如果和干弟弟成了家，他也不会再找这么个疑心病重的女人成家，也不会有火烧裁缝店和彩凤落怪病了。一想到彩凤，张彩云就心疼。彩凤长得很像干弟弟，不但容貌像，性格也像，你想，如果不是胆子太小，她也不至于看到红的东西就犯病啊。这孩子还懂事，认真学习不说，还一做完作业，就会帮她缝珠，还缝得又快又好。张彩云曾多次有过将来让儿子和她凑一对的念头。这不，为怕自已的儿子将来配不上她，特地搞个面料店，这样几年后，张立新起码也是个老板，不就配了嘛！要是还不行，就加大筹码，到时就把这婚纱店交给彩凤来打理。张彩云从自已的经验来看，女人其实也都有一颗想掌大权的心的，也是雄心勃勃的。我把自已苦心经营的婚纱店都交给你了，不怕你还不答应做我儿媳。 不过，之所以张彩云把这当作是最后的筹码，除了舍不得大权旁落外，还因为彩凤看上去只对手工感兴趣，而婚纱的制作，车工和制版才是最关键的技术。而这些技术，很多时候是靠天赋的。在她的厂里，她发现只有张姐有这方面的天赋。 回老家办父亲丧事那天，张彩云因为自已和老公，以及张裁缝，都是长得不错的人，第一次看到张裁缝领养的张姐的脸蛋，着实吓了一大跳。她心里还暗暗想：要是我长成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后来，尾随张裁缝到了裁缝店，看到张姐出样的几件衣服，不由另眼相看起来。张姐来苏州后，心灵手巧，很快就上手了婚纱，不像有的在服装厂做过的工人，转变了一年多，还是搞不懂怎么做婚纱。张彩云不由心花怒放：张姐长这样，估计嫁不出去了，那就能在这里为她做一辈子婚纱了！后来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多和对儿子的灰心失望，她决定到时让张姐挑大梁。但没多久，她又发现张姐并不适合管厂：首先，她心地太善良；其次，她做婚纱时太用心，两耳不闻身边事，有事找她，光喊没有用，非要对她动手动脚，而且轻了也没用。这样的人更适合当工人啊；再者，她长成这样，即使工人们服她管，那见客户等出头露面的事也不行啊。自已之所以能这么一路过来，张彩云觉得自已的容貌也起不少作用。虽然谈生意并没夸张到要陪客户上床，但毕竟看着舒服，能促成生意的。 但如果让彩凤负责谈生意和管理，那应该妥妥的。张彩云觉得自已这些年累，没文化是很大的因素。彩凤成绩好，估计能读大学，大学生应该管理能力强的，人又长得好看，再加上张姐的手艺，肯定能比自已搞得还风生水起。自已呢，正好退下来好好享受享受生活。 张彩云十九岁就来苏州虎丘了，却连虎丘风景区也没进去过。不是舍不得花那门票钱，而是忙得没时间。打工的时候，一开始是因为母亲死得早，打小就跟着父亲开裁缝店，精通服装制作，结果婚纱不同于一般的服装，忙着转变；接着，被老板的公子看中了，老板老板娘不同意，但又舍不得让手艺强的她离开，便变着法子让她做新款、难做的款式，以让她没有时间和自已家儿子谈情说爱。后来，自已搞了小作坊，老公是个做什么事都要指使的，大部分事情，指使也做不好的人，她忙得晕头转向；他死后，连那小部分的事情也落到了她的头上，事必躬亲，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何来游玩呢？连近在咫尺的虎丘景点也没玩过，更别说什么远一些的拙政园啊狮子林了。其实观前街她也没去过。石路去的几次，也都是因为客户要用真丝面料做婚纱礼服，必须去那里买。 好好地把自已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苏州看一看，玩一玩后，小夫妻俩的孩子也该出世了。他们长的都好看，所以生下来，不管是男孩女孩也应该好看，最好能孙子孙女都有。自已儿子小时候没带过，这次可要好好带孙子孙女，千万不能太宠了！ 第79章 死不承认 但是张立新却把她苦心积虑的如意算盘全打乱了：彩凤还是个小孩子呀，本来就有病，胆子小，这么一来，她还怎么愿意将来跟儿子当夫妻啊。张立新，你个兔崽子，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张彩云恨恨地来到彩凤她们的房间，彩凤看到她就闭上了眼睛。张彩云看到她手臂上多处的青紫和脸上的抓痕，不由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彩凤，姑姑对不住你啊！他要回来，我一定打断他的腿；他要不回来，我也不会去找，就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说完，她走了出来。 “老板娘，你的意思是张立新打了彩凤？不会吧。彩凤应该是洗澡时看到‘大姨妈’来了，害怕极了，那些伤是她自已跌到撞到的吧！”张姐追了出来，轻声说道。 张彩云看着天真的张姐，苦笑着摇了摇头，走进了自已房间。 虽然张姐以自已的经验告诉彩凤，“大姨妈”是每个女孩都会有的，这里所有的女工，包括我和老板娘都有的。只不过因为你晕血，所以老板娘关照所有的女工，来“大姨妈”时，用过的草纸，都放在边上的黑色垃圾袋里并系紧，大家心疼你，保密工作做得好，所以你不知道罢了。虽然，第二天早上，是张姐帮彩凤换的卫生巾，但彩凤情绪还是很不稳，这显然是不能到学校去参加考试的。张姐让张彩云帮彩凤和老师打电话请个假。 这让张彩云想起了张立新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到校。到了上课的时间，她忍不住也打了个电话问张立新的班主任。老师说，他也正想问张立新怎么还没来，马上要中考了，不要拖班级后腿。张彩云不由火冒三丈：你闯祸了，还不知悔改，是打算破罐子破摔，还是什么的？这种儿子，我犯不上再给他折腾弄面料店了。 但是看到昨天招过来的面料店工人，想到那店已交了一年的房租，面料一部分也已到位，她只好带那位工人和两位裁剪来到面料店。因为前面都已散发过开张第一天打折的名片，前来买料的人还不少。几个熟悉的人还调侃，不开心的张彩云是因为打折亏了，心在流血。结果引来了更多买料的人，面料店在下午四点不到，就售空了。 刚回到婚纱店，张姐就告诉张彩云，张立新刚回来。张彩云顾不上进办公室，拿起裁剪台上的米尺，直接来到三楼，看房间门紧闭着，边“咚咚咚”地敲门，边大叫道：“你个不死的小兔崽子，快开门！” 张姐愣了愣，忙跟了上去：“老板娘，我是看你早上问老师有没有到校，怕你着急，才告诉你，他回来的呀，并不是要你去打他呀。彩凤真的是因为‘大姨妈”才这样的，而且，下面还有那么多工人呢！” 并趁张彩云一不留神，拿走了米尺：“他这么大了，越打越容易叛逆啊，老板娘，你好好劝他去上学就行了。” 这些话被里面的张立新都听到了，就更定心了。他打开了门：“妈，我今天没去上学，是因为肚子不舒服啊。昨天晚上就不舒服了，一直在医院挂水。” “哦，你昨天晚上是因为不舒服才跑下楼的啊，那你怎么不说呢，我还奇怪你怎么了呢？”张姐放心地拿着米尺下了楼。 张彩云铁青着脸，关上房间门。 “肚子不舒服还能跑？你有本事把医院的单据拿给我看！” 张立新心想：要张姐是我妈，就好了。不过，他嘴上还是理直气壮地说：“这也不能全怨我，谁让彩凤洗澡不关门的？但我确实没有强奸她，不信你带她到去医院检查好了！” “你没强奸她？那她身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还有伤痕？你以为我忙，不会带她去医院是吧？我明天一早就带她去！” “好！” 这倒让张彩云愣了：“你真的没强奸她？那为什么彩凤会出血？” “张姐刚不是说了‘大姨妈’了嘛！你不是也有嘛？” 张彩云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这些东西倒都知道，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说着，就要往张立新身上掐。 张立新边躲边说：“这些都是课本上说的啊，不信，我去那边房间，把书找出来给你看！” “啥，你们学校竟然教这些东西，不行，下学期我得给你换个好点的学校！” “这是《生物》课，你懂不懂的？不管去哪个学校都要上的！哪怕不上，也会知道的啊，要不，怎么会有卫生巾这种东西卖呢？” “别给我瞎扯，你既然没强奸彩凤，那你跑出去干吗，还逃学干嘛？你身上怎么有股烟味，你抽烟了！！” “我偷看她洗澡后，觉得不应该和后悔呀，就跑了出去；晚上一夜没睡，怕上课犯困，就买了烟想抽了提神的，但是抽完了一包烟，还是没精神，去了也是白去，所以就没去上学。” “那你不去上学，为什么不和老师请假，也不回来？” “不回来一开始是怕你打骂我，后来在网吧里睡觉，一直睡到刚才才醒。” “不是不让你去网吧的，怎么又去网吧了？！那你现在回来，怎么就不怕我打骂你了呢？！你给我老实交待！” “我昨天沿着山塘河一直走到了盘门，又累又困，身边带的钱又不多，只能到网吧里啊；我想着你也青春过，还和爸爸生下了我，应该懂的，你又是我的亲妈，所以就又回来了。妈，我说的都是实话呀，不信，你到那房间里去找我的《生物书》，不信，你明天带彩凤去医院做检查好了。” “立新，妈真的为你操碎了心，你懂不懂的啊？” “我又不是木头人，怎么会不懂呢，但我真不是读书的料，我也没办法啊！” “我现在也不指望你能考大学什么了，只希望你不要闯祸，毕业后管好面料店，不要沾上吃喝嫖赌这些坏习惯。你知道吗，你爸就是死在喝酒上的。因为你外公不喜欢你爸，所以我当时只说他是出了车祸，没说是喝多了自已撞上去的。” “真的啊！妈，你放心，我不会的，喏，这打火机，我上交给你好了。” 其实张立新早就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了，因为这里的工人有几个是他爸爸死之前就在的，有和他说起过。但这个父亲，他面都没见过，所以没什么惋惜的。他高兴的是，他已经判断得出母亲已经相信了他说的话了。 第80章 走对了两步棋 但张立新毕竟心还是虚的，彩凤病好了，万一说出真相来，老妈肯定要打死自已的。必须这几天要做些能将功赎罪的事才行，他开始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了。虽然比较晚了，但最后考了班级倒数第七名，还是大大地进歨了。当然，这只是和他自已作比较是进步了，他那点分数，高中还是上不了的，所以张彩云决定按原计划让他去面料店。 让她头大的是彩凤，本来小学是属于义务教育，彩凤没参加毕业考试，也是可以上初中的，但是她对“大姨妈”怕成这样，还怎么去上学呢？张彩云思来想去，还是让她在店里做做手工算了：最起码这边的工人都已形成了“大姨妈”来时，自动把厕纸放好的习惯，不像学校厕所，到处可见血糊糊，彩凤不会每天晕倒在厕所里；在店里，彩凤来月经的话，起码还有张姐帮她，去了学校，哪个人愿意帮她呢？ 她是有彩凤看到儿子张立新会产生抵触心理的准备的，因为她断定虽然儿子没有最终实施强奸，但肯定是被彩凤发现他偷看她洗澡了，并且还起了争执，不然也不会身上变那样，也不会那天彩凤一看到她，就把眼睛闭起来了。但是她没有料到彩凤会如此抵触。 那天，正好是张立新中考结束回来，上三楼，她呢正好在裁剪台这边，便跟上去想问问他考得怎么样。碰巧张姐带着这几天一直躺在床上的彩凤从房间里走出来，四个人打了个照面。彩凤立刻大惊失色，飞奔回房间，并关上了门。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问张姐：“彩凤怎么啦？”旁边的张立新也迅速闪进房间。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上厕所，我告诉她‘大姨妈’已经好了，她还挺高兴的，说总算可以不用再待在房间里了。怎么一眨眼功夫，又吓成这样了呢？” 张彩云这才想到了儿子。接下来，她发现只要远远看到张立新，彩凤就躲，人也变得更孤僻了，连张姐和她说话，也只简单地发些语气词。 这样下去怎么行呢，张彩云想开导开导她，又怕自已是张立新的妈，彩凤也会抵触，本来可以让张姐做这个工作的，但张姐自已都没经历，怎么开导呢？张彩云决定带彩凤去看看心理医生，但彩凤又死活不愿意去。 最后，张彩云改变主意了，决定让儿子去上住宿高中。最近，她在面料店里的时间比较多，她才知道周边不少面料店的老板，吃喝嫖赌很厉害，所以，面料店也未必是年纪轻轻的儿子的好去处。还是让他再读几年书，到时能考上大学，最好；考不上，三年下来也会懂事多了。当然这花了她不少钱，但看到彩凤慢慢有所恢复，她还是觉得值得的。 张立新初进住宿高中，对老妈是恨得要命，这哪是人待的地方：每天早上六点就要被哨子催起床去跑歨，晚上晚自习一直要上到十点；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每天都有做不完的题目，中午出去一趟还得写出门申请；要是头发稍长些或衣服新潮些，就要被请去办公室，在校门口买东西还得小心翼翼，不然就有被校长没收和洗脑子的危险，我这是花我自已的钱啊！但每月一次的回家，让他觉得还是在学校好，起码不会被彩凤唤起那不愉快的记忆。另外，中午去学校外面抽烟，老妈又看不到的。 高一放寒假时，张彩云怕儿子成天待在店里，彩凤又不舒服，为她们姐妹俩在外租了房子。但张立新还主动要求去读补习班，张彩云见他这么上进，脸上乐开了花。其实她不知道儿子是因为烟瘾已经很大了，在店里不抽烟不行。 不过，三年填鸭式教育下来，张立新也考到了个安徽的自费大专。张彩云开车送他去报到时，不知从哪里打听到这个学校还有个叫国际贸易的自费大专，便挖空心思让他上了那个专业。因为他是属于后来的插班生，他们专业的宿舍已经满了，被安排进了男生很少的外语系宿舍。这反而让他钻了两边管不到的空子，两年里他尽情地吃喝玩乐，临毕业才想起张彩云对他的初衷——直接和外国人做婚纱生意。 他每次考试都是靠作弊蒙混过关的，哪负担得起这个重任来呢，这时他注意到了同样在宿舍里一筹莫展的王保。于是，他有了主意，事实证明他这步棋走对了。回苏州没多久，王保就将阿里平台打造得妥妥的，张立新借彩凤见了他，仍然像老鼠见了猫那样为由，去了面料店，很快就和隔壁好赌的老板们打成一片。他不信他一个好歹也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还赢不过这些糙汉子，屡败屡战，最终一败涂地，还逼死了母亲。他知道当时厂里等着发工资，回去的话可能被工人打死。但没料到在外避了几天，居然发现银行卡上还有进账，找人一打听，说张姐拿出了所有积蓄，店在照常营业。张姐的手艺他是相信的，但他没想到张姐居然傻到自掏腰包而且不断他经济这个地歨，他毅然决然娶了张姐。他很快发现他这第二歨棋也走对了，厂里的人因此对他态度都有所缓和了，傻张姐对他晚上不碰他没什么怨言。这当时的确让他产生了励精图治的决心，并开了个淘宝店，但是没多久，彩霞的出现，让他又不安分起来。 老实说，彩霞的脸蛋没有彩凤好看，但她性感又轻佻，这让张立新坐不住了。 自从上次对彩凤强奸未遂后，张立新其实心理也蒙上了阴影。大专时，他虽然一天到晚吃喝玩乐了，但女朋友却一个也没谈过。他害怕到时会让历史重演，所以他其实还没和女人发生过关系。 彩霞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主动投怀送抱，并很有经验地引导他，这就越发让他不能自拔了。所以，他听不进王保的劝说，他知道张姐老实，不会断他经济，索性定心地在外面与彩霞逍遥去了。 第81章 我要找向云 越靠近石路，张立新越不是滋味，想当初他是一路吃喝过来的，但现在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只有眼馋的份。冬天天黑得早，很快石路的灯都亮了，他掉转了头往回走：回去，起码还有晚饭吃。 他知道厂里的中晚饭都是王保提供的，王保还给他饭吃，说明王保对他还是心存感激的。但王保为什么非要他和张姐离婚呢？突然，他脑子里闪过向云。对，一定是向云的主意！平时整个厂里，就只有向云敢明着对他不客气。问题是这几天一直没见到向云啊，而奇怪的是她的电脑却突然不见了……看来是向云在憋大招。一些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人，都有很大的野心，向云这个男人婆肯定野心更大——也许这几天她就在着手搞厂了。 据说向云家除了那幢宿舍楼外，在三花二村的房子也很大，每次小孙老婆来，她就安排小红她们住她家。她一定是在家搞厂了，看来这女人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你想，她家原来那宿舍楼一年房租就不少，再加上有个在日本的老公，根本不愁吃穿，她干嘛还要来他家店里打工呢？她不会车工，也不会手工，就会拍拍照，买买料，有时顶替下店员，母亲给她的工资并不高啊。还有，母亲投河自尽后，她不趁机辞职，还无偿把宿舍拿出来供工人住用，目的就是要慢慢把这个厂据为己有啊，怪不得当时她看到自已回厂安心做淘宝，一万个不满意。奶奶的，彩霞你个臭婊子，是你让我中了这个心机腹黑女的下怀！ 他不由怀疑起彩霞和向云是串通一气来。当初他和彩霞一开始你情我愿时，他怕太无所顾忌，会惹恼张姐。有句话叫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张姐不管是爆发，还是灭亡，都没他的好果子吃。彩霞就很生气地说：凭什么她能当老板娘，我就不能当？这也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两个有野心的女人走在一起，是极有可能的呀！说不定她现在就藏在向云的家里！你想，她也身无分文，如果不怀孕，还能凭她的床上功夫做做“鸡”什么的，饿不死；现在她怀了他的孩子，能去哪呢，如果没人帮她撑腰，早就回来找他了。但问题是一向以正义自居的向云，是看不起彩霞的，彩霞也恨张姐，到时不可能三个人一起开婚纱厂的啊。彩霞一直怨恨张姐不喜欢她，喜欢彩凤：如果不是当初张姐骗她去广州，她也不可能是现在这个到哪，都让人瞧不起的的问题少女了。 到了普济桥，张立新想了想，没拐上桥，而是继续往北走。这条路以前上住宿高中，每个月回来时，他经常走的。三花二村就在前面右拐，不算太远，好像也没几幢，索性前往一探究竟吧。但是他一直走到底，也一无所获：他不知向云家是哪一幢，虽然幢数不多，但看不出哪家像是着手要搞婚纱厂的。他只好原路返回。 奇怪，这大冬天的，那个人怎么还在那幢楼边，走来走去抽烟呢？咦，还有点脸熟呢，虽然叫不出名字，但至少可以套近乎，弄根烟来抽抽，自已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抽烟了，嘴巴里难受着呢。再仔细一看，心里那个激动啊，真的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那人竟是向云的老公！这说明这幢楼就是向云家的呀！但问题是里面黑灯瞎火的，不像是有人在家呢，还有，她老公在这儿徘佪不进去，难道没有钥匙？没有钥匙怎么不电话联系的呢？ 自从张立新和张姐成婚后，向云就从自已家里搬去和彩凤一块住宿舍了，平时不大回三花二村。她老公每次从日本回来，就会来店里找向云回家，所以张立新认识他，还发过他好几根烟呢。想到这里，张立新也顾不上再考虑什么了，先弄根烟到手再说。于是，他走上前去： “向云老公！” 声音不大，但对方明显被吓了一跳。等看清是他后，居然气愤填膺地朝他挥起了拳头：“我跟你拼了，我把向云让给了你，你还来抢我家儿子！” 张立新边躲边一脸狐疑：“我有病啊，抢你家儿子干什么？我不在厂里半年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对方愣了愣：“你真的不是向云的野男人？” 张立新哭笑不得：“向云这种男人婆，倒贴给我，我都不要！要不是我老婆把她当成宝，我早就开除她了，没上没下，平时根本不把我当老板看！她现在竟然鼓动我老婆和我离婚，要另开厂，我正要……” “那你们店哪个人会是她野男人呢？难道是那个矮胖子不成？”向云男人打断了张立新的话。 “王保？你脑洞真大！兄弟，我实话实说，向云这种女人，男人要长眼，都不会要的。”张立新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正在推眼镜的向云老公，“兄弟，这儿会有人来往的，万一向云回来，看见了也不好。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一定帮忙，我今天没带钱包和烟，能先给我一根吗？” 向云老公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掏出半包皱巴巴的红双喜烟出来，抽了一根递给张立新。这种烟要放平时，张立新根本不要抽的，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掏出打火机点燃烟。 天哪，竟有股霉味，张立新忙从嘴边移开，很生气地说：“呸，兄弟，你也太不地道了，你每次来我店里，我都拿好烟敬你，你却给我抽这种发霉的烟？” “你不要抽，还给我，我平时不抽烟的，时间放长了的原因吧。” 张立新把烟还给了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想：这个人看来在日本混得也不怎么样哇！但奇怪的是他发烟时，这个人却没说平时不抽烟！ 他带着向云老公经过虎丘工业二区，来到了虎阜路上，扬手要打车，向云老公很惊讶：“你带我去哪？走着去不行吗？干嘛要打车呀？” 第82章 一个抠男人 “虎丘这里又没有咖啡馆等适合聊天的地方，从这儿到石路可要不少路呢，不打车怎么行呢？”张立新哪怕今天自已没走过一趟石路，也不愿意再走的，自已刚那是没钱，迫不得已啊，现在有个冤大头了，再走路，自已不是有病了嘛！ “石路？石路在哪里？总归有公交车去的吧？公交站台上不都有凳子的嘛，我们就在那里说，不就行了嘛。” “这么冷的天，等公交车？马上要过年放假了，虎丘这些婚纱厂，家家都在加班加点，你不怕被人看到，我还丢不起这个脸呢，恕不奉陪！”张立新故作欲拂袖离去状。 “那好吧，就听你的，打车！”向云男人满脸无奈。 要不是想得知向云的情况，张立新才懒得继续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呢。本来张立新还想蹭对方一顿饭，看他这么抠，心灰意冷了。 到了咖啡店，张立新要了杯咖啡，向云男人什么都没要，开始了他的叙述： “我几次三番要向云跟我去日本，她都拒绝了，我每次回来，她也不热情。你说，除了她外面有了野男人，还有什么其它可能呢？我劝她，她还不听，说要和我离婚，理由是我一毛不拔。我说你自已有工作，家里那么多房子还有租金，不缺钱，我当然不用给你啊。而且这些钱我也没乱花，都省下来存着将来给儿子用的呀，你要跟我一起去日本，没有工作了，我自然会给你的啊。但是向云还是要离婚，并说儿子也要归她，这哪成啊？我怕到时法院看我不是苏州人，真把儿子判给了她，就来把儿子抢走了，并放回老家山东荷泽的乡下。向云就开车跟我到荷泽市里，我姐姐家去过一趟，乡下因为当时父母也在姐姐家，所以没去，不知道那里。结果，也不知怎么地，就在昨天下午，竟然有个男人过去抢走了我的儿子，这个男人不用说，就是她的野男人啊。因为闹离婚，我这几个月就没去日本，待在上海的公司里，钱可比去日本少太多了。得到消息后，我马上赶过来，但她家大门的锁早已换掉了，敲门和打电话都没人睬，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又黑灯瞎火的，不像有人住那里！我知道她家还有一处房子一直出租着，估计是躲那里了，你知道在哪里吗？” 哦，原来向云是在忙自已的事，估计都不知道店里的事情，这让张立新松了口气。他问向云男人： “你来的目的是？” “让她把儿子还给我啊，要是不还，我就杀了她！”向云男人到最后咬牙切齿地说。 张立新忍不住笑了：“兄弟，杀人是要偿命的，儿子么，你重新找个女人，不是还会再生的嘛！” “重新找个女人？你说的轻巧，不知道要付出多大代价啊？谈恋爱、彩礼、房子、车子、结婚、生儿子、孝敬岳父母……钱就像流水一样出去的啊！当初，我找向云当老婆，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要啊！还有，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生的，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生儿子的，也不是所有岳父母都愿意免费带孩子的！我现在儿子都可以上幼儿园了，多省事啊，不然，一个孩子带到这么大，要花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啊。” 张立新匪夷所思地望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挺健壮的男子，真的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啊！不过，这对自已倒是有利无弊的：自已可以去告诉向云，她男人正在到处找她，还扬言要杀了她，这样向云肯定会对自已心存感激的，再让她去感化张姐和王保，应该能扭转自已现在这种尴尬的处境的。 不过，问题是他也不知道向云现在是不是在宿舍，到底是不是抢回了儿子。在找到她之前，还要先解决自已的温饱问题啊。哼，你不是抠吗？你越是抠，我越是要让你放点血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向云家那出租的房子我知道的。但她肯定是严加防守的，而且，里面还租住了很多其它人，我现在带你过去，别到时人家先把我们俩给扭到了派出所里去哦。这样，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回去想办法把她约出来，然后再通知你。不过，你要先借我点钱，向云鼓动我老婆和我闹离婚，我回去没地儿睡，身边又没带钱。”张立新故意苦着脸。 向云老公掏出50元给了张立新，张立新没拿：“兄弟，现在哪里还找得到50元一晚的旅馆啊，而且我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向云老公咬了咬牙，又掏了张100元出来，但是拿回了前面的那张50元。 这个抠男人！张立新放弃了继续敲他竹杠的念头，立起来快速离开了咖啡馆。等向云老公把张立新喝剩的一点咖啡喝完，才想起他还没有把电话号码给张立新呢，急忙追出来，但哪还找得到张立新的人影呢。不过，他想想自已认识他家的店，明天可以过去问他，并要回那100元，还省得浪费电话费了——因为他这是上海的手机卡，在苏州接和打都是要花钱的啊！所以，他每次从日本回上海再到苏州，都是不电话通知向云的，直接到她所在的店去找她的。这么一想，他反而高兴了起来。后来，他便坐公交车去了火车站，在候车厅里过了夜。 再说张立新，拿了那100元，先在石路的肯德基店里把肚子填了填，又在朱家庄那边找了家澡堂子泡了个澡，并在里面的大厅里睡了一觉。这可是他大专时每月末常做的事情。当时张彩云每月给的零花钱不少，但他花钱无度，到月底就只能这么将就着了。不过这样的生活，已让当时的大学生们羡慕不已了，张立新又比较大方，所以期末考试时总能做到弊。虽然他大专毕业后回到家，因为母亲把银行卡都换成他的了，这种情况不再有过，但因为这几天一直吃盒饭，睡店里，现在再这么过，还是觉得挺舒服的。 第83章 宿舍起火 第二天一早，张立新用剩下的钱买了包红南京，边抽边再走回虎丘。那宿舍他原来也不知道的，是以前他家那面料店正好在那宿舍前面，他发现张姐和彩凤进出那里过。现在那家面料店虽然不是自已的了，但里面那店员还是那老刘。老刘人比较老实，好几次他路过时，还拿他当老板看待。 张立新瞅见店里面就老刘一个人，便走了进去。老刘一看是他，忙客气地让座。张立新递了根红南京给他：“老刘，这几天有看到向云在后面宿舍出入过吗？” 虽然后来面料店赌输掉了，但向云还是老来老刘店里买料的，所以老刘和向云也熟的。 “没有，而且好几天都没有见她出来买料子了！正奇怪呢。” 有人来买料了，老刘张罗去了，张立新便走到后面，透过窗户往后张望。碰巧看到小红和一个高挑的女孩走出宿舍，但她们却不是往通往店去的那条巷子走的，而是朝对面的一家婚纱店走了过去。这女孩是谁，她们到那家婚纱店去做啥呢？不多一会儿，她俩又走了出来，一起走进了通往店去的那条巷子。再过一会儿，小孙老婆也带着孩子走了出来。张立新懊恼了起来：以前小孙老婆来，小红他们是住在向云家的，现在小红还在宿舍里出入，说明向云这阵子不在苏州啊，这说明她确实抢了儿子，在外头避着呢，极有可能这年也不回来过了。过了年，这店就归人家了，自已只能一无所有了。 他顾不上和老刘打招呼，垂头丧气地走出了面料店。但是他还是有点不死心，向云老公不是说孩子是昨天下午才被抢走的，从山东回来应该是夜里，老刘当然不知道了。说不定向云是怕老公来找她，才躲在宿舍里不出来的呢。反正现在宿舍里应该也没其它人了，我索性大胆过去看看好了。 于是张立新来到宿舍前，但是所有的门都紧闭着，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干等吧，不如先回店里探探，小红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吧。正当他准备离开时，打另一条巷子那边来了位戴眼镜的瘦高个男子，双手端了一箱牛奶和一箱苹果，苹果盒上还有不少东西。那男子在宿舍最西边的门前站定，放下东西，用钥匙径直开了门，然后先捧着那箱苹里进去了。 咦，怎么最近有这么多陌生人出入这幢宿舍楼呢，张立新于是跟了进去。楼梯间里有两辆电瓶车正在充电，张立新刚走上二楼，听到四楼传来下楼声，估计是刚才那男子下来拿牛奶了，他连忙闪到了二楼的走廊上。后来楼下传来关门声，然后是上楼声音，紧接着又是关门声。张立新疑惑地轻手轻脚走上四楼，楼梯间传来说话声，其它门都是铁门，就楼梯间是木门，他把耳朵贴上房门。 “你别动，我来喂你。” “徐飞，我昨天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啊！” 咦，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 “彩霞，我昨天不也和你说了吗……” 张立新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往脑子里涌，他强迫自已冷静地下了楼。但是到了底楼，他忍不住又冲动了起来：奶奶的，我被你搞得如丧家之犬，你却找了个新相好来，卿卿我我。今天我要不出这口恶气，以后怕连这个门也进不了了。他连抽了两根烟，返回到四楼楼梯间，敲了敲楼梯间。 “谁啊？”里面传来彩霞新男友警惕的声音。 “王保！”张立新镇定地答道，王保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学。 眼镜男开门一看，不是王保，不由一愣。张立新趁机关上门，狠命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并把他推到了门边。床上的彩霞探头一看，像疯了似的跳下床来，要拉开张立新。张立新这时已经丧失了理智，他放开手里已经不再挣扎的男子，双手用力往后一搡，彩霞应声倒地。张立新转身又掐起了地上的彩霞的脖子。彩霞也断气后，他才醒悟过来，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割了腕。 宿舍起火还是老刘发现的，他做完那个生意后，正好来了批面料。一个人搬上搬下忙停当了，他才发现张立新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把张立新给的烟抽完，又喝了杯茶，他想起张立新刚才问的向云，便忍不住也朝后窗外望了望。咦，西边一楼那房间怎么窗户里像是有烟出来，不会是着火了吧？他不由出了店门，过去一看：呀，是里面的电瓶车着火了。他忙高声大叫道：“着火了，着火了！”声音惊动了正在东面房间里缝珠的彩凤，但老刘普通话不准，她听不清说的什么，便打开房门，在走廊上往下一探头，见老刘指了指西边。但那里住的是彩凤啊，她犹豫了一下，来到西边楼梯间。但是门敲不开，她想起刚才佳偶临走前把钥匙给了她，便折回房间拿了钥匙。但门后像有什么东西顶住了，费了好大力气，才推开一条门缝。不过，透过门缝一看，她就晕了过去。头正好”哐当“一声，倒在楼梯的铁扶手上，很快鲜血就流了出来。 第84章 南环的家 “彩凤，你醒啦！”佳偶看到彩凤终于睁开了眼，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彩凤下意识地缩回了手：“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我是佳偶，这是医院啊！”佳偶不解地望着彩凤。 “佳偶？医院？” 看到彩凤那茫然的样子，佳偶欲言又止。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彩凤迷惑地又问。 “你摔跤了，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出院了。我出去打个电话，很快就回来。” 佳偶走出病房，来到西边楼梯口，打了个电话给王保。王保听了佳偶的叙述，沉吟了一会儿：彩凤估计是失忆了，不过，这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你索性瞒着她吧。 “好，厂里情况还好的吧，那批新疆客人的订单应该快好了吧？” “现在工人都住在向云家里了，情况还算稳定，那批订单已经差不多了，向云刚才还在说明天晚上开车送小红来医院换你，后天带你去白塘公园，把那些衣服的照片拍一下。” “哦，好的。”佳偶长长地松了口气。 那天早上，她看彩霞的男朋友八点半了，还没过来，以为不来了，便来到小红的房间。小红却告诉她今天彩霞男友休息，九点过后仍然会过来，让佳偶和她一起去把钱交给那婚纱店老板。佳偶决定索性把南环去了算了，她想起自已的行李箱里有南环的钥匙的，便回彩凤房间取了那钥匙，顺便把小红房间的钥匙交给了彩凤：两把钥匙都是单个的，又比较像，她怕搞混和搞丢。 因担心晚了碰不到天成哥，所以佳偶没到石路取钱，直接去了南环，打算到时跟杨刚要下银行卡号，把钱转过去算了。 不过，她到了那里，直到离开也没开口提钱这件事。她觉得如果这么说的话，会太伤杨刚的心。 刚到家门口时，她听了听，里面似乎没什么动静，吃不准到底有没有人。便掏出钥匙试了下，没想到门居然打开了。正在客厅里看报纸的天成，抬头见是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冲南面的小房间，激动地大叫道：“爸爸妈妈，佳偶回来了！” 杨刚跌跌撞撞走出房间：“我知道她一定会回来的！所以当时把钥匙塞她行李箱里了！”说罢，老泪纵横。 杨刚瘦得简直变了形，头发也全白了，佳偶直觉得喉咙口发紧，眼泪也流了下来。 天成把杨刚扶到沙发上，马上打了个电话到饭店：“经理，我今天请假，我妹妹回来了……不好意思啊，她已经十年没回来了……那这样，我中午请假，晚上早点过来。”放下电话，他满心欢喜地对佳偶说：“我出去一趟！” “天成，记得带瓶葡萄酒回来！”杨刚关照道。 家里只剩下杨刚和佳偶了。 “佳偶，坐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啊，你瘦多了，皮肤也变粗糙了，还有怎么戴眼镜了呢！”杨刚惋惜地说。 “老了呀！”佳偶故作轻松地说。 “家里都还是以前的样子，就怕你回来不习惯，现在你回来了，我要把这些破沙发啊什么的，全换掉！” “不是说这里要拆了吗？到时再换好了！”佳偶有点舍不得这些熟悉的东西。 “哦，你是刚听人家说的吧，最近街坊邻居都在说这件事，我正担心到时不要真拆了，你回来会找不到我们呢！是你沈妈妈告诉你，我进派出所里的事，你才回来的吗？” “我自已回来的，已经好几天了，我现在在虎丘一家婚纱厂里上班。” 杨刚怔了怔：“婚纱厂应该挺苦的，虎丘又那么远，你来回上班不方便啊！” “那厂的老板娘对我很好，一点都不累，那边提供食宿的，我不回来住。” “啊？” “我会经常过来看你的。”佳偶见杨刚很失望，忙说道。 “好几个人挤在一个小宿舍里，多不舒服啊，还有饭菜是大锅饭，哪有天成做的好吃呢。现在，天成是大饭店的主厨了，你不用上班也可以的啊！” “我和老板娘的妺妺住一个大宿舍，我蛮喜欢婚纱的，你也可以经常来看我的。厂里也做旗袍，但我觉得没你做的精致。对了，你以前给我做的那些旗袍还在吗，我想带几件过去，现在又流行旗袍了，说不定这些款式放到店里会好卖呢。” 这下杨刚来了劲：“在呢，都还在你床底下的箱子里呢，你跟我来！” 房间里还是佳偶十年前走的模样，就连她走前留下的那些行李也还在墙角处。自已当时真的是好幼稚，知道实情后便执拗地不想带走任何东西。不过地上和书桌上都很干净，看得出经常被打扫过。 “以后你就让天成哥睡我的床吧，你们俩人挤在那小房间里，多不舒服啊。” “习惯了呢，你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个家的公主，要享受特殊待遇的。” 佳偶没有说话，蹲下来拖出了那只箱子。打开一看，大概有二十来件她小时候的旗袍，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那里。 天成回来了，买了好多菜，进厨房忙开了，这让佳偶觉得告辞的话说不出口。她把那些旗袍都装在一个塑料袋里，以方便等下带走，虽然好多料子已经褪色发黄，但做工真的很考究。 天成很快就弄出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全是佳偶爱吃的。杨刚非要开葡萄酒，佳偶不忍拂他的兴，喝了小半杯，头马上晕乎乎的了。杨刚说，她这样子不适合即刻去虎丘，让她进房休息一会，等会让天成开车送她过去好了。佳偶一看时间已经一点多了，就说要么现在送我吧，不然等下天成哥会来不及上班的。上车没多久，她就睡着了，快到虎丘时，被小红的电话给吵醒了。小红问她现在在哪里，能在半小时内赶回到婚纱店吗，王保一会就到。佳偶正想问她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小红却已经挂了电话。她怕虎丘路上依旧堵，便在949公交站附近下了车。 “佳偶，有事打我电话！我一会发我的电话号码给你！”天成突然大声对她说。 佳偶点了点头，心想：你应该没有我电话啊。也许，他是从沈清汐那要到的吧。 第85章 人心惶惶 佳偶顾不上细想，急急往店赶去。但店门却没有敞开着，而且里面还没有开灯。婚纱店一般为了让衣服上的装饰夺目，都是会开灯的。她推开门，小红不在店里，便疑惑地走上二楼。工人们都不在干活，全围在裁剪台那里，不知在商议着什么。不见张姐，她正要去办公室看看，小林叫住了她：“杨小姐，办公室里没人，宿舍出大事了，你还不知道吧？” 佳偶心里一格登：“是彩霞出事了吗？” “她死了！” “张立新也死了！” “一共死了三个人！” “还着火了！” “彩凤送医院了！”众人七嘴八舌地告诉她。 “啊，她是吓晕了吗？” “不知道，头部出血，昏迷不醒。” “啊，那张姐呢？” “张姐被带走了！” 如果说前面的消息让佳偶惊讶的话，那现在有关张姐的则让她愤怒了：“不可能是张姐干的，他们凭什么要抓张姐？” “张姐应该是他们带回去问些事情罢了，杨小姐，你别激动，我刚才分析下来，火应该是正在充电的电瓶车引起的，张立新杀了彩霞和她男朋友后又自杀了，彩凤应该是听到动静，过去一看，吓晕了，然后头正好撞到楼梯扶手上，所以……。” “小林，你别说了，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一位年长的手工阻止了小林。 “你这都怕啊，那你今晚还怎么睡那呢？你可是就在四楼隔壁房间哦。” “是啊，出这么大的事，晚上还怎么敢回去睡啊，都快放假了，总不见得还要再去外面租房子啊！”另一位女工发了愁。 “就是啊，而且明年谁还敢在那里干活啊？” “要不是工资还没拿到，现在那里一楼楼梯被烧坏，上不了二楼拿我的东西，我也想像小孙老婆那样回家算了！” “张姐本来就没钱，现在彩凤又住院了，到时工资能不能发都是问题啊！” “我那电瓶车烧坏了，现在只能自认倒霉了。” “你的还好了，用了几年，我那才不到一个月啊！” ………… “大家放心，工资不会少大家的，我有向云家的钥匙，大家晚上就住向云家好了；明年的事情，相信王总一定会有办法的。再说了，我们再怎么损失，都没有张姐大，对吧？张姐平时对大家那么好，咱们现在只有安心干活，才是唯一能报答张姐的呀。”佳偶忙说。 工人们都不吱声了了，回到了自已的岗位上。 佳偶下了楼，她想一个人在一楼静静。突然门口有人在推门，佳偶忙打开了灯，把门拉开，不管怎么样，生意还是要做的。不过，进来的却只是一位戴眼镜的高壮男子。 “向云在楼上吗？”男子抢在她前面开了口。 佳偶不由一惊，她定了定神：“她出去旅游了，年后回来，不过，年后我们这个店就归别人了！” “为什么归别人？你们老板呢？”男子着急了起来。 “老板把店赌输了，他已经死了！”佳偶很奇怪自已居然能像在说一个与自已无关的事情。 “你骗人，昨晚我还和他在一起，向云一定是在楼上！” “他是今天上午或中午时死的，不信你上楼好了！”佳偶侧着身子让开了。 “啊，他真死了，他还欠我100元呢！你们老板娘总归在楼上的吧？” “老板娘也不在，被警察带走了！” “啊，是你们老板娘杀了老板？……我明白了，向云的野男人就是你们老板，你们老板昨天居然还说向云鼓动老板娘和他离婚，我看是向云这臭不要脸的鼓动他和老板娘离婚！老板娘一时气不过，把他杀了，这种人就应该杀掉，唉，她怎么不把向云也给杀了呢！” 佳偶目瞪口呆地望着那男人。 “天哪，那我这一百元岂不是拿不到了？……你们这里都是婚纱，我又不打算再结婚，拿了也没用呀！”男子更着急了。 佳偶想了想，从口袋里掏了一百元出来，男子高兴地接过钱，就走了。佳偶望着那男子的背影，心想向云是该和这男人离婚的。 第86章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佳偶重新关了灯，正打算把门也关上，看到王保匆匆地跑了进来。 “佳偶，你再等我一下，我上楼先去安抚下工人。” 佳偶还没来得及说我已经安抚过了，王保已经奔上了楼梯，想不到王保居然是个灵活的胖子。王保很快下了楼：“也真难为这些工人了，这个时候还能安心给张姐做婚纱，我们现在先去上午你们给钱的那家婚纱店，具体事情等下在出租车上我再和你说。” 到了巷子里，王保在一家烟杂店买了一条中华烟。 那家婚纱店老板正打算锁门，看到他们，明显愣了下。 “是陈老板吧，不好意思，我们想把上午交的钱拿回来。我们就是对面那宿舍的，估计你已经知道对面宿舍发生了什么了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急需要钱用，婚纱店我们只能暂时不考虑了，希望你能理解。”王保说着把烟递了过去。 婚纱店老板无奈地重新把门打开：“你们要晚两分钟来，我就在去银行存钱的路上了，本来中午就想去存的，就是你们宿舍出事了，跑去看热闹，才没去成的，算了，就退给你们吧。” 出了婚纱店，到了虎阜路上，王保打了辆车到市立医院北区。 “宿舍里的事我已知道七七八八了，彩凤现在怎么样了？”上了车，一直沉默着的佳偶紧张地问。 “彩凤头部失血过多，还在抢救，我手头没钱，所以只能先用你和小红的这些钱救救急了。等下到了医院，你留下来照看彩凤，我先去张姐那看看情况，晚上过来让小红回去休息。店里我觉得还是要正常营业的，明年没有店了，这些婚纱只能现在打折处理了，让小红能卖几个钱是几个吧。” “嗯，对了，我有向云家的钥匙，就在彩凤房间里我那行李箱里，我刚才和工人们说过晚上让他们住向云家，你等下也不用再赶医院了，先去向云家看看怎么安排这些人的住宿问题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已经和向云打过电话了，估计她在傍晚能赶回来的。” “啊，她不能回来啊，她老公也在苏州，刚才就来店里找她！” 王保皱了下眉头：“那要么等下让向云把钥匙送到就走，一楼的楼梯烧坏了，四楼没法上去，拿不到你行李箱里的钥匙。” “哦，对，刚才工人也说到楼梯坏了……那也只能这样了，你等下一定要关照向云小心，我虽然只和那人说了几句话，但感觉这人不大正常，有种不祥的预感。” “嗯，医院里味道不好闻，估计你会不舒服的，但实在找不到其它人好帮忙了，只有麻烦你了！” “我只对烟味过敏，刚才又睡过一觉了，没事的。倒是你要注意身体，我刚才还和工人说，明年王总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呢。” 王保只觉得一股暖流流入心田。 “怪不得我说工人们怎么这么安心，原来是你已经安抚过他们了啊！”王保感觉自已的疲惫劲一下消失了。 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合过眼，先是和一个德国客人敲定订单事宜用了大半夜，今天上午打印好订单下发后，正准备吃完午饭回宿舍休息，却传来了宿舍失火的消息。等他和店内所有人赶到宿舍，火已基本扑灭了，除了一楼的楼梯和两辆电动车烧坏了，其它没啥大损失。张姐突然想起楼上还有两个妺妺，大家一看彩凤的防盗门开着，忙高声呼唤，但没人应。消防员搭了云梯上去后，马上联系了110和120，最后他们才得知除了彩凤还有生命体症外，其它三个人已经死了。 王保内心并不强大，但看到已经面无人色的张姐，他强作镇定，让小孙照顾好张姐和厂里，自已叫上小红，陪同彩凤去了医院。到了医院没多久，小孙就打电话告诉他，张姐被带去录口供了，他老婆害怕吵着要回家，他要陪着去火车站买票。 彩凤被检查一通后，进入了重症监护室。毫无疑问，接下来的医疗费会更多，自已已经拿不出多少钱来了；厂里没有人管着，肯定人心惶惶，那些订单都无心做了；宿舍楼梯这样，晚上这些工人还无处安身啊；烧坏的两辆电动车也得马上赔……诸多的问题简直让他要崩溃了，但他知道自已这个时候不能崩溃。他静下心来先打向云电话，请她回来一趟，安排工人住到她家去，再和小红商量能否放弃婚纱店，先把钱用在彩凤的身上。小红和向云都属女汉子，都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但不知为何这些都缓解不了他的疲惫，只有佳偶才让他身心有所放松。虎丘离市立医院北区并不远，还没等王保想明白，车子就已经到了医院了。 王保把佳偶带到了重症监护室外面，与小红会合后，正准备去交费，张姐来了电话了。她说她已经录完口供了，要赶来医院。王保怕她担心，便骗她说彩凤已经醒过来了，医生说千万不能再激动，不能让她看到特别熟悉的人。现在只留佳偶在医院，他和小红正在火车站等向云从上海拿钥匙来。 “哦。”电话里的张姐情绪很低落。 “张姐，你还是快回厂里吧，因为佳偶的新疆客人订单都还没完工，昨天我那批德国订单也需要你作技术方面的指导！” 张姐同意了。佳偶向王保投来了赞许的目光。是啊，这个时候只能用婚纱来安抚张姐了，只要有婚纱在手，张姐应该能挺过这一关的，只要张姐能挺住，这个厂就还有希望。 小红交完费回来，把剩下的钱给了佳偶：正好用掉一半，那就算我的吧，你先去存一下，要是不够了再用你的。” 佳偶把钱递给王保。 “王总，我卡上还有钱，这些钱还是先你拿着吧。” “这怎么行呢！用你们的钱救急，我就很惭愧了，我一会去银行申请办张信用卡。”王保忙摆手。 “王总，你就别客气了，就拿着吧，我们相信你能带给我们希望的，我读书少，有句话叫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知用在这里是否合适呢？”在一边的小红开口说道。 王保和佳偶都笑了。 第87章 向云回来了 王保出了医院，打了个电话给向云，告诉她回虎丘不安全，他现在去火车站等她碰头拿钥匙。向云说她才刚到上海火车站，就她一个人，她老公的目的是孩子，不用怕。她的汽车一直停在火车站，太烧钱了。这几天她人在外面，心系厂里，回来了就不打算走了。她让王保在她家门口等她，因为到时要搬家具腾地方的。王保想想倒也是，而且，也不知道彩凤情况到底如何，总不能让佳偶一个人一直在医院里陪啊，向云回来还能轮流一下。 向云三花二村的家，王保认识，门口正好有个小石墩，他索性坐在那里打起磕睡来了。向云鸣了好一会车喇叭，才把他给吵醒。 “谁带你去买的羽绒服，丑死了！”向云见他醒了，大叫了起来。 “我自已去买的，我觉得还好啊，看不大出脏来！”王保睡眼惺忪地说。 “本来人就矮，还穿这么蓬松的，你这么几年跟婚纱接触下来，怎么审美观还提高不了哇！”向云恨铁不成钢。 “算了吧，你审美观也不咋的，前阵子你带我去买的那件羽绒服，人家说我像蚕宝宝呢！” “终于也有人发现了！”向云哈哈大笑了起来。看到王保很惊讶的样子，她才忍住笑。 “越是困难的时候，越是要笑，这样才能笑傲江湖，而且，你再想想，张立新死了，我们的店不就保住了嘛，他都死了，我们才不认账呢！” “哪有那么简单呢，那张房租合同早被张立新拿走了，肯定已经交到对方手里了！” “再说吧，反正我心情蛮好的。”向云哼起了周华健那首《亲亲我的宝贝》来。 俩人进屋拾掇了下，发现挤挤，睡二十来个人是没有问题的，就是被子不够，只能开那台立式空调了。男的胆子大，就还让他们睡宿舍一楼好了。向云把大门钥匙给了王保，说她要坐公交车去医院看看，汽车没油了，一加就要300元，加不起了。明天要赶紧把宿舍楼梯修好，这样可以让工人把被子什么的带过来，不开空调也能省不少钱。王保心里一阵心酸：“今天晚上我去医院，你明天白天再去医院吧，天已经黑了，我不放心。” “你放心吧，我那老公视钱如命，他舍不得请假和住旅馆的，明天星期一，他肯定今天要回上海公司他们的宿舍去的，明天准时上班。沈清汐昨天已经帮我联系过了，她说孩子基本是归我的，估计下周就能开庭审理的。”向云继续说道：“明年的事，我刚才在火车上也考虑过了，那宿舍估计工人们是不敢在里面做婚纱了，到时厂就放在三花二村这里吧，那里我打算一楼弄婚纱店二楼整个搞成一个大的试衣间，三楼、四楼我家自已住。” 王保还是把向云送上了公交车，才回去店里。 佳偶一看到向云来医院了，大吃一惊：“王保没和你说你老公在苏州吗，你怎么还不离开啊？” “原来你不是冷血动物，你也会关心人的呀！” “向大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佳偶可是一直很关心你的，上次你失联，她都急死了！”小红上厕所回来，正好听到向云的话，忍不住说道。 “真的？”向云拧了下佳偶的屁股，佳偶又是一激灵。但是向云却满面春风，她让小红回去休息。 小红一走，佳偶忙把今天下午碰到向云老公的事说了一遍。 “不用怕，沈清汐说，我的事情下星期就能解决了，我基本胜券在握，所以不用怕他的。” “但我感觉他有点怪，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用怕，你难道不知道我可是会武术的？对了，这次我见到沈清汐，发现你误会她了，她应该还不知道你是她的亲生女儿，因为她还在为儿子天成给你造成的心灵创伤在自怨自艾呢。”话一说出口，向云恨不得抽自已一记耳光。 佳偶呆了半响后说：“也许吧，但现在这一点，已经无关紧要了，我今天上午已经去过南环新村了，看到了天成哥和爸爸妈妈，感觉很亲切，一点都没有违和感。现在想来，我这些年其实是在作茧自缚。谢谢你，向云，如果不是你让我回苏州，我这个心结估计永远也解不开的，同时也为这些年来我对你的无视，深感歉意。” “哎呀，我已经习惯了你对我的无视，你现在这样，反而让我很不自在呢。”向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比吃了蜜还甜。 “刚天成哥发短信过来说爸爸妈妈不放心我，明天要来虎丘看看，你说我怎么回绝比较好，要是如实说的话，他肯定是更不放心了！” “你就说老板娘的妹妹病了，你在医院里陪她，厂里么，让他过了年再来好了。我刚才已和王保说过，明年在我三花二村那里开厂，到时现在的宿舍一楼做婚纱店，二楼整个打通做个四面镜子环绕的展示台。我觉得现在的婚纱店试衣间太小，新娘自已看不到效果是一大损失。其实我觉得吧，婚纱就要选那些大拖尾的，这样不但隆重，而且能拉长新娘的身材。这种大拖尾婚纱一定要展示的地方大，这样新娘看到上身效果，才会爱不释手。虽然婚纱是穿给别人看的，但哪个新娘不是冲自已喜欢的款式买的呢？而且大拖尾价格高，一般新娘接受得了，这样利润就大了，当然，最主要的是不把小红拱手让给人家啊。不然，明年没了店，总不能让小红去学车工和手工呀！” “对哦，这次彩凤的住院费就是用了小红的钱，本来她就是打算自已开婚纱店的。这要让小红知道，她肯定高兴坏了！” 第88章 杨刚探班 佳偶照向云说的把短信发了出去，向云却心神不宁起来：“我听沈清汐说你天成哥还没成家，会不会他是放不下你呢？” 佳偶愣了愣：“不会吧，他应该是没找到合适的吧。” “这次你们碰头，他没对你说什么特别的？” 佳偶努力回忆了下，发现自已上午光顾着杨刚了，都没好好瞧过天成哥一眼。她摇了摇头。 “估计他是怕了，不过，你还是少跟他接触的好。直觉告诉我，你俩会有故事继续呢，你是个让……女人都动心的人，他从小和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再次回来，他能不动心才怪呢，这是我当初所没有考虑到的！”向云四顾无人关注她们，鼓起勇气，轻声问道：“佳偶，你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 佳偶以为自已听错了，忙问：“向云，你最后说的什么？大声点。” “我是说……你对杨天成有什么感觉。”向云突然没有勇气再说原来的话了。 “我跟天成哥应该只是杨刚的一厢情愿，而且，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王总怕张姐担心，说彩凤已经醒了，但是她目前还没醒。你说彩凤应该会醒过来的吧？” “应该会的，她所讨厌的张立新和彩霞都死了，她怎么可以不醒过来呢？”向云定下心来。 “其实我感觉彩凤应该是已经原谅彩霞了，不然也不会去那楼梯间的吧？” “这也正常，毕竟是姐妹啊，其实想想彩霞也蛮可怜的，听说她五岁时就跟爸爸去了广州，她爸一个大男人，又在服装厂上班，哪管得好她呢，好不容易回到了两个姐姐姐身边，却又碰到张立新这样的人！对了，张姐现在怎么样了？” “我没有看到，估计正伤心欲绝着，所以王总不让她来医院，让她待在厂里，厂里起码还有她喜欢的婚纱让她能分分心，工人们也可以开导开导她。” “嗯！对了，佳偶你还没吃晚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不过只能点普通些的哦，我最近手头紧！” “中午在家里，天成哥和爸爸妈妈不知道我现在胃口变小了，拼命往我碗里夹菜，我都快撑死了。现在不想吃呢，你应该还没吃吧？”佳偶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我上面有钱，密码还是以前你设的我的出生日期。” “我怎么可以用你的钱呢！”向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佳偶摇了摇头，嘀咕道：为什么他们都不肯用我的钱，难道我的钱就不是钱吗？ 天成在十点的时候又发来了短信：已经和爸爸妈妈说过了，他说你气色不好，医院里细菌多，不适合在医院里陪护，怕你不好意思和老板娘说，非要明天亲自过去和老板娘说。 向云说算了，你索性发个短信，让你天成哥下班来把你接到南环新村去睡，然后明天直接把杨刚带到厂里去，让他眼见为实吧，不然他不死心的。 “也好，这样，等下天成哥来时，你陪我一块去大门口吧，这样一来，他们想都有你在陪了，我肯定不用再陪了。” 杨天成在医院门口停下车，看到向云，他很有礼貌地朝向云笑了笑。因为他和向云见过三次面，再加上向云有点男性化，所以天成对她很有印象。向云却不动声色，她仔细地看了看天成：凭良心讲，除了身材矮了点外，他的五官还是挺配佳偶的，最关键的是他还是个男人，而自已是个女的啊。看着佳偶上车后离开，她一时不知道让佳偶回苏州是对还是错了。 第二天一早，杨天成开着车将佳偶和杨刚送到了虎丘。一看到店堂里的婚纱礼服，杨刚放心了：这家店质量不错，是个好厂。等再上楼看到张姐和王保，他就更放心了：这对夫妻没有颜值，是靠实力吃饭的。本来他还想再去看看宿舍的，但既然厂不错，宿舍自然也不会错的，所以他就在佳偶的催促下和天成离开了。 佳偶之所以催促杨刚早点离开，一是因为要去医院把向云替回来修宿舍楼梯，二是怕杨刚待的时间长，会让工人们分心。杨刚今天虽然没穿女装，但他的一举手一投足还是引起了工人们的极大好奇。这不，佳偶刚把杨刚和天成哥送到门口回来，小林就问道：“杨小姐，他们是你亲戚吗？那个很瘦的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呀？” “他是我养父，另一个是我干哥哥，我们从小都是由他既当爹又当妈拉扯大的，所以他对我们来说既是男的，又是女的，所以我们叫他‘爸爸妈妈’。”佳偶坦然地回答。 “哦，杨小姐，你昨天放在裁剪台上的那包小旗袍是做什么用的？我刚才问王总和张姐，他们都说不知道。”小孙问道。 “哦，我差点忘了，这都是我爸爸妈妈给我小时候做的，我想到时……” “啥，是他做的？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小林叹道。 “没想到吧，他还开过十八年的裁缝店呢！”佳偶自豪地说，“对了，现在那包旗袍呢？” “王总拿到办公室去了，说要拍照上传到平台上去卖！”小孙告诉佳偶。 这时，王保也走了过来。 “王总，那些旗袍你不用拍照的，我小时候都有穿了在照相馆里拍过照的，过几天，我直接拿过来你扫描就行了。是叫扫描吧？” “真的啊，我正发愁呢，我平铺了拍吧没效果，穿在小模特架上拍吧，哪来这么多不同年龄段的小模特架呢。就是向云这个拍照高手来，也搞不定哇！” “佳偶，难为你了，彩凤她好的吧？”张姐也从办公室里走了过来。 “挺好的。”佳偶都不敢看张姐的眼睛。 “张姐，彩凤有向云和佳偶照看，你就放心吧。”王保忙补充道。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喧哗声，大家忙跑下楼，只见门口站着十来个人，有男有女，还拉着一条横幅，上面赫然写着：还我们徐飞！ 第89章 徐飞亲戚找上门 原来是徐飞的亲戚找上门来算帐了。他们认为徐飞是被张姐的妹妹迷住了，又让张姐的丈夫害死了，他们没法找死人算帐，就只能找张姐来算帐。王保阻止了正要报警的小红。 “你们的心情我们理解，但你们就是拆了我们的这家店，人也不能复生啊！” “但你们至少也要对我们作些经济补偿吧，我们也不是狮子大开口，一百万总归要的吧！你们店这么大，难道还拿不出来吗？”对方安静了一会，为首的男子开口说道。 “跟你实话实说吧，这家店已被我们那死去的老板赌输掉了，死去的女孩也不是老板娘的亲妹妹，他们甚至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你们就是逼死老板娘，她也拿不出钱来啊！” 佳偶闻言不由一怔：张姐并不是彩霞的亲姐姐？那彩凤是不是彩霞的亲姐姐呢？张姐又是不是彩凤的亲姐姐呢？ “你们是和派出所串通一气的吧，那边说那已经死了的杀千刀没钱可赔，你们又说老板娘没钱，那我们家徐飞难道就这么白死了不成？我看店里的这些婚纱也值不少钱！”为首的男子接着用苏州话对边上的人说，“伊笃朆肯拿铜钿来，格么伲就抢婚纱！” “等特歇，死特的小娘鱼肚皮里厢的小人是老板格，小娘鱼从徐飞格屋里厢回来，就是因为朆想再拖累徐飞。伲劝徐飞弗要再来哉，但是徐飞板要来，并且朆关门，才会出格桩事体的，现在老板娘的另外一个亲妹妹还在三院重症监护室抢救。本身这个店的钞票全是进老板的腰包格，老板娘妹妹看病的钞票侪是搭下底格人借的，而且老板与老板娘的离婚协议书，礼拜五夜里已经签好哉，就等今早礼拜一去离婚哉！”佳偶急中生智用苏州话夹杂着普通话说道。 为首的男子怔了半响：“但是倷笃要想想我阿姐姐夫格啊，他们本来屋里厢条件就不好，好不容易徐飞肯放弃再复读考大学的念头，安心上班哉，可以补贴家用勒，哪哼晓得自从徐飞碰着格只狐狸精，随便啥人闲话侪朆肯听，现在好勒，命啊搭进去哉！我阿姐姐夫一得着仔消息，就侪病倒哉，倷笃就是看勒伊笃就徐飞一个独生子格份上，也应该意思意思格啊，徐飞今年廿一岁，最最起码三十万要格吧，大家将心比心，我从一百万降到三十万了！” “他现在要三十万。”佳偶轻声对王保说。 “问题是现在不要说三十万元了，就是十万元，店里也拿不出来啊！” “我卡上有二十万，要么我再去借十万吧。” “不行！按理杀人赔偿是由杀人的那个人赔偿的，张姐没有责任的，你不能为张立新买单！” 对方见两人嘀咕不定，不耐烦了：“不同意是吧，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我们进店！” 突然，一辆110在门口停了下来：“怎么回事，搞这么多人在店门口想干啥？” 徐飞亲戚们悻悻地离开了。110问了问情况，见没事了，就也走了。 大家正在互问是谁报的警，店门口走过来了一位四十岁左右有点发福的男子。 他笑眯眯地对大家点了点头：“大家好，我是对面那家婚纱店的，刚才是我帮你们报的警！” “哦，谢谢你，我做国际网店的，白天黑夜颠倒，不了解周边，请问您贵姓啊？”王保马上客气地迎了上去。 “我姓赵，是这样的，人家前两天把你们店面转让给了我！”他看了下众人的反应，又笑眯眯地说：“呵呵，你们不用紧张，大家都是同行，我怎么可能绝情地把你们赶走呢，这个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男子看了看佳偶又看了看张姐：“想必这位是老板娘吧，到我店里来一趟吧。” 张姐犹豫了一下，走出了店面。王保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大家继续去干活吧，我们以不变应万变，我现在去医院把向云替回来，到时向云会找人来修好楼梯的，大家今晚应该就可以拿到自已的东西了。” “谢谢你，杨小姐，王总说他给我们买电瓶车的钱其实是你拿出来的。我们买便宜点的，到时多出来还给你哦。”一位车工感激地对佳偶说。 “电动车可不能买便宜的，明年还要你们在这里做婚纱的呀，要是电瓶车质量不好，坏在半路上，那可怎么办呢？” 工人们都笑了。 “那我们今天下班就去买，这样，晚上我们就可以回自已家了，你就也可以睡向云家里了。”另一位年纪大点的车工对佳偶说道。 “我有地方睡的，反正离放假也没几天了，天气冷，来回骑电动车也不舒服，你们加把劲，把手里的活儿做完，等放假再买就成。我先走了啊！” 大家望着佳偶的背影，都说杨小姐人美，心也美。 佳偶到了医院，把情况告诉向云后，不无担忧地说：“那个老板看上去皮笑肉不笑的。” “怕什么，最不济，我们就把厂让给他好了，我们还按原计划好了！” “嗯，那你这几天就别来了，我怕徐飞家还会来闹事，你在那里，我放心些。” 这时监护室里走出来一位护士：“谁是张彩虹的家属，需要再交一万元费用了！” “好，护士，她情况怎么样？”佳偶急切地迎上前去问。 “情况比原来有所好转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二天内能醒过来。” “哦，这就好，你们辛苦了，谢谢！” 佳偶一回头，发现向云却愁眉不展：“向云，你没听到刚才护士说彩虹可以醒过来了吗？你应该感到开心啊！” “开心是开心，但哪里去弄钱啊，我本来就手头没钱，这次山东和上海一待，几乎全用光了，厂里王保不是也说现在十万元也拿不出来了吗，马上要过年放假，我看那点钱发工人工资都不够！” “我有啊！” “你别傻了，明年到底如何还是个未知数，我的都已经打水漂了，你就别再往这火坑里跳了！昨晚我仔细想过了，等彩虹出院了，你就回南环，和你的天成哥去过安稳的日子吧！” 第90章 厂被兼并 “向云，你是被自已的事搞得心烦意乱了吧？你放心，我妈出面，你肯定能赢的！”佳偶话一出口，自已也愣了，怎么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把沈清汐给叫上“妈”了呢？ 向云苦笑了下：“我的心思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的，你的钱你就留着吧，我还是马上去找找亲戚借吧！” “你们为什么都不肯用我的钱？”佳偶生气了，“王总说要去办信用卡，你宁愿跟亲戚去借钱！这个时候，我们只有齐心协力，才能挺过这个难关啊，你平时像个男子汉，这会儿怎么反而打起退堂鼓来了！” “我这也是为你好啊，你胆子那么小，宿舍还敢住吗？南环离这太远了，你每天来回上班不是瞎折腾嘛？” “你自已昨天还说天成哥放不下我，我一回去，不是让他更心怀希望了吗？我昨晚也想过了，宿舍明年这么弄，我就是敢住也没地方了啊，还有王总、张姐和彩凤，也没地方住，到时我们几个人索性在外租套房子。这个时候，你就别考虑我了，还是抓紧时间回去找人修楼梯吧。” 向云闻言，喜形于色：“好，我这就走。” 佳偶望着向云的背影，要不是那中性化的着装，她简直怀疑这是个“假向云”了。她急匆匆赶到石路招商银行，取了十二万元出来，回医院交了费，正想打电话问王保那老板怎么说。王保先打来了电话，说那老板的意思是让他们继续在里面卖婚纱和做婚纱，但由他来管理，也就是说收入都归他，他再从那收入里发工资给他们。向云和小红认为这太被动了；张姐说可行，她这几天是硬撑着的，明年估计是无力再管理工厂了；王保呢，也感觉这样比起把厂全让出去要好些，起码还可以让工人还住在向云家里，不用让他们另租房子，宿舍也不要花大精力改成婚纱店了。他问佳偶觉得怎么样，向云和小红说他们就等佳偶的决定。要是她同意，她们也就算了，因为她们一个舍不得将那些婚纱打折处理，一个说如果宿舍底下当婚纱店，那王保和裁剪们就没地方住了。佳偶沉思了良久：“那就这样吧，先让大家过个安心年吧，不过，你得让那个老板保证工人的工资和现在差不多。” “这个他已经保证过了，他现在就在我们店门口，要是我们同意了他的建议，他现在就进来接手了。” “啊！不是说好明年的吗？” “他的意思是说年前就把东西都理顺了，那过了年就可以直接上手了，今年收入还归我们的。” “我总感觉这赵老板比较精明，你们还是要小心点的好。” “明白，听向云说彩凤情况好点了，但你又垫付了一万元。我明天把账上的钱取了拿过来，不能再用你的了！” “你那钱还是留着吧，不是放假还要发工资的嘛。” 王保沉默了，是啊，还有十天就要放假了，今年店面生意不好，这钱留着发工资也不够啊！ “王总，我刚才多取了些出来，应该够彩凤用到出院了，这个时候我们就不要再分彼此了，让彩凤醒过来和让工人们安心比什么都重要。” “谢谢你，佳偶！”王保眼睛湿润了。他努力平静了下自已的情绪，下楼把赵老板带入店内。赵老板仔细看了店里陈列的婚纱礼服又上楼巡视了一通，来到办公室：“怎么不见方才那个高个子漂亮女孩呢？” “哦，她是我们的设计师，现在在医院里陪张姐的妹妹。” “咦，为什么有那么多脚步声，怎么回事？” “哦，应该是工人们上楼吃午饭了，”王保这才想起来，现在彩凤和佳偶在医院，小孙老婆回家了，还有死去的三个人，都不需要再订饭了，“赵老板，你也一块上去吃吧，我有多订的。对了，我们一向是给工人包中晚饭的，明年赵老板可否还给他们提供下盒饭呢？” “这怎么可以呢，现在一盒饭也要好几元，这么多人，一天要五百元左右吧，你们怎么能这么惯工人呢？”赵老板扳着脸，心里却乐开了花，他们这么大方，说明利润大啊，他决定支开王保，先查看一番电脑里的客户资料，“那个，王总啊，我早上吃的晚，不吃你们的午饭了，你也去吃吧，刚才好几次都听到你肚子在叫了，我就在这里瞎看看你的电脑吧。” 第91章 向云的故事 王保是饿了，他从昨天中午到现在还没吃过饭呢！昨天中午正打算吃饭，宿舍传来着火的消息，哪还顾得上吃啊；晚上么，回来得晚了，饭已经凉了，因为有过上次吃了凉的拉肚子的情况，不敢吃；今天早上饿得不行，想去买点吃的，佳偶却带了家里人上来了，后来又是徐飞家来闹事和去赵老板店里谈事情，早就饿得前胸贴着后背。既然赵老板这么说，他也就不客气了。走出办公室，见张姐还在做佳偶那些长袖高领款式的头巾，想起她也是从昨天中午到现在还没吃过饭，忙劝她也先去吃饭。 “我不饿，你去吃吧！”张姐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 “张姐，现在彩凤情况有好转了，你就放宽心吧！”王保忙安慰她。 “我是在想赵老板说用我们给他的收入来发工资这件事。本来我们能勉强维持这个厂，是因为向云、我、彩凤都不拿工资，你虽然拿工资但提供工人两顿饭后就剩下不多了。明年，赵老板保证不少工人工资，但他肯定要从中拿掉自已应得的一份，估计就要拿走你的那份工资了，那你不是一点收入也没有了吗？而且，咱们上次只说明年不提供住宿，没说不提供饭啊。” “我刚和赵老板提过，他不同意明年还提供盒饭，那等下和向云商量下，能否明年还将三花二村的房子让工人们住吧！” “唉，向云可是被我拖累了！” 这时，好几个工人都端着盒饭下来了。 “怎么了，你们？”王保很诧异。 “王总，昨天两顿饭多了好多盒，我们觉得浪费了太可惜，反正天冷，不可能坏掉的，打算用开水泡泡吃掉。今天，我已经让送饭的少送了！”小孙告诉王保。 王保眼含热泪：“这么吃会拉肚子的，我打电话给向云，让她看能不能把四楼彩凤房间里的微波炉给先拿过来，热一下大家再吃吧！” 很快向云就扛着微波炉赶来了。她对明年还让工人住三花二村她的家，表示没问题。她刚才已经联系人下午过来看宿舍，准备先把三楼和四楼改造成适合她家居住的样子。在上海时，她父母就认为法院到时判外甥归这边，向云老公估计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三花二村不适合再住的，要把三花二村的大房子卖了，重新换一套小一点的。 向云之所以这么着急改造宿舍，实在是不想再麻烦沈清汐了。 向云是个大手大脚的人，当然这并不是说她和张立新那样乱花钱，而是说她比较男性化，东西喜欢就买，不会货比三家和讨价还价的。回苏州在婚庆公司上班那几年，自已挣的钱，光顾着买摄影器材了，但因为她们家有那套宿舍出租着，所以吃穿住用一点儿也不愁；后来虽然把那套房子免费提供给了张姐婚纱厂的工人居住，自已不拿工资，还添了个儿了，但因为家里有点积蓄，所以虽然不那么潇洒了，但日子过得还是可以的；是把家里剩下的积蓄借给了张姐交房租后，全家四口人就靠父母那点退休工资，感觉紧巴巴了，她才想起结婚这么多年来，她老公一毛都没拔过。 人家不都是男人养家的嘛，你不给我和我父母生活费还勉强说得过去，不给儿子生活费说不过去啊。结果，她老公还是一分钱没拿出来，反而又再三让她一个人跟他去日本。她自然还是不同意，她之所以当初选他做丈夫，就是因为他经常要去日本出差，不在身边啊。哪想她老公一口咬定她有了野男人，她怎么说都不相信。向云想想自已之所以结婚，就是为了给父母个交待，给他们搞个第三代玩玩，既然现在已完成任务了，那这婚离也罢。她老公同意离婚，但要求儿子归他，向云的父母怎么舍得那一出生就由他们全力抚养的胖外甥呢，所以协议离婚没成，改走法律程序，正在坐等法院审判的结果时，她老公突然偷偷过来抢走了儿子。 向云觉得他这样做反而对自已有利，就还坐等结果，但她父母茶饭不思，她只好花高价雇了私家侦探四处探听。得到孩子可能在山东荷泽一个镇中心幼儿园后，便不顾向云的劝阻，立即要前往。向云不放心他们单独前往，只好撇下刚来投奔她的佳偶，一起去。原打算就前往证实一下，看一眼孩子，很快就回来的。哪想那边下大雪，平白无故等了几天，当她父母看到他们当心肝宝贝的外甥穿着脏兮兮的花棉袄，缩着两道清水鼻涕出来时，就把向云反复关照的“哪怕是，也只看一眼”的叮嘱抛到脑后了。她父亲抢到孩子了，自然是不肯再还回去的。为怕暴露行踪，他们只好先打车到济南，再坐飞机到上海，因为比较晚了，怕老人和孩子身体吃不消，向云便先在上海找了个旅馆住了下来。她父母第二天一大早，又担心起她老公得知消息，会到苏州去找，再把孩子给抢走，不敢回苏州了。 向云于是联系了在大学里教政法的沈清汐，想咨询下父母这样做是否妥当。沈清汐倒是赞成这样的做法，但也建议他们暂时不要回苏州。因为她分析得出向云老公比较偏执，搞不好，他会狗急跳墙的，并盛情邀请他们住到她家。向云知道经过这次折腾，父母这个月的退休工资已经所剩不多了，上海消费水平又高，哪能常住旅馆呢，便顾不上客气，带上父母和儿子到了沈清汐的家里。 沈清汐家挺大的，底下还有个地下室，装修得也很考究。但平时就她一个人，她老公身体不好，住在有专人看护的老年公寓里。沈清汐感叹平时在学校里还好，回到家就太冷清了。向云心想活该，谁让你当初贪图名誉，不认佳偶这个亲生女儿的。但从后来沈清汐的话语中，她判断出了沈清汐其实对佳偶是她的亲生女儿这件事，还蒙在鼓里。她当时差点就脱口而出了，但是想到佳偶好不容易回到她身边，她不舍得再把她交还给沈清汐。但看到沈清汐那么热忱地帮她联系苏州法院，她又觉得自已太自私了。这次因宿舍失火，她回了苏州，但父母和儿子还在沈清汷家待着呢。虽然沈清汐说，以前佳偶还不是多亏你细心照顾啊，我巴不得每天回家都有人和我说苏州话呢，你父母和儿子就过了年再回去好了，让她定心忙工作。 到了苏州，她发现佳偶开始关心起她来了，心里那个激动啊，一激动，就忍不住把沈清汐不知道佳偶是女儿的事说了出来，一说出来就后悔了。不料，佳偶的反应倒是出乎她意料，这让她定心了。后来，杨天成又让她心烦意乱起来，但佳偶的一番话又让她有了希望。但哪怕最终佳偶能接受她，她觉得还是难以面对沈清汐的。所以，她想尽快把宿舍改造好，把父母和儿子接回来，她老公只知道她三花二村的家，宿舍这一带人又多，应该问题不大的。 第92章 向云胜诉 吃过午饭，王保回到办公室，见赵老板正眉开眼笑地在计算器上算着什么。原来赵老板粗算了下，王保电脑里每个月内外贸的利润，觉得非常可观。王保本来想说那些内贸客户不是的，但又想到既然现在厂不搬，那前几天张姐通知的那些内贸客户，极有可能大部分还愿意在这边做，所以欲言又止了。 “这还不包括你们楼下的店面生意吧，楼下店面生意你们应该也不错的吧，我看到你们店平时进出的客流量还不少。” “还行吧，小红蛮会卖婚纱的，不过，这几天不知什么原因比较差。” “天冷呗，再加上你看这鬼天气，每天都像要下雪的样子，阴沉沉的，谁会出来买婚纱啊，我们已经连着一星期没开过张了。” 见赵老板高兴，王保不由灵机一动：“赵老板，因平时内贸客户的货款都是直接打给张立新的，谁知张立新这次竟然用得精光了，能不能到时工人放假发这个月工资时，可以先向您借点啊？” “你们这厂怎么这么管理的呢？这边虎丘，不，应该是所有地方，都是放假那个月工资，等明年开工再发的啊！发了，这些工人到时不就更容易不来了嘛！” “不会的，他们大部分是跟我们好几年了，有感情了，都舍不得走的。” “不，今年你得听我的，万万发不得！我之所以愿意接手你们家，就是冲着你们家这些工人比较稳定，省得明年出现用工荒。” 王保还想说什么，有陌生电话来让他下楼签收下法院传票。他感到莫名其妙，疑惑地下了楼，原来是法院通知向云本周五出庭。向云前阵子因为要去山东，怕不方便接收传票，所以指定他为代收人的。他连忙跑到宿舍那去找向云，向云正在清扫小红那个房间。原来家装公司的人已经来看过房子了，报出的装修价格让向云打消了改造的念头。反正每间原来都有卫生设备的，彩凤那间还有厨房，非常时期，就暂时先简单住住算了。看到传票后，她庆幸自已这个决定的明智，要是改造的话，最起码得半个月啊，现在不改造，本周五结案后，父母和儿子就可以回来住啦。 王保把刚才他向赵老板借钱未果的事情告诉了向云，向云听了，安慰他道：“没事，到时实在不行，就先用佳偶的钱发工资吧。” “不行啊，彩凤那边估计还要不少钱需要她垫付呢，她一个人能有多少钱呢？而且我也于心不忍啊，我和你是没办法，她就不要再拖下水来了！算了，我这就去办张信用卡吧！” 向云一把拉住了他：“我知道她有点钱的，昨天她还为我们不肯用她的钱，生我的气呢！你真要去办信用卡，不把她给气坏啊，这丫头性格比较倔的，你就随她吧，这样也可以让我们明年不敢懈怠呀。” 王保没有说话。是啊，如果明年不好好干的话，他和向云、张家两姐妺、佳偶都只能喝西北风了。 佳偶是晚上从沈清汐那得知向云本周五开庭的。沈清汐是从杨刚那得知佳偶已经回南环看过他们了。她是来表示感谢的，另外还请佳偶到时撮合一下杨天成和向云。她一直都挺喜欢向云的，她也怕儿子杨天成这次再见到佳偶，会仍然有非分之想，刚她问过儿子天成了，天成不置可否。 沈清汐口口声声把天成叫做儿子，打消了佳偶在电话里叫她“妈”的念头，而且这个时候，也不是谈自已私事的最佳时间。但她觉得沈清汐在乱点鸳鸯谱了。天成和向云不可能啊，特别是向云，因为自已的原因，都有点对天成敌对了。 今天佳偶把彩凤醒过来的消息告诉王保，再回到病房时，她突然有了更好的人选——对，就是已经醒过来的彩凤。 那天晚上天成来接她回南环，佳偶因为向云跟她说过的那些话，特地留了个心。天成一上车，没有和她说话，而是开了音乐。仔细一听，竟是她当年最喜欢听的流行歌曲，这首歌自已最近几年都没有听到过了，是天成有心了。她在后排看着他的侧面，真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觉得他们是不可能的，如果可能，那这十年又何必呢？ 如果彩凤不经此劫，佳偶也是不会考虑的，彩凤这么怪，天成是很难跟她能走到一块的。但是现在，彩凤把以前全忘记了，正好可以开始。佳偶越想越觉得彩凤和天成配：首先两人都长得不错；其次，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彩凤如果再回到熟悉的环境里去做婚纱和生活，有可能会恢复记忆的，如果恢复记忆的话，那几乎百分之百又要恢复到原来的怪脾气了，而且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只有她自已知道，那天她是怎么晕的啊。所以为保险起见，彩凤适合到一个全新的环境去，南环新村离虎丘远，天成又很会照顾人，两人小日子应该过得很美满的。杨刚应该也会喜欢上彩凤的。 沈清汐那天在电话里告诉她，向云的案子估计从九点开始，一个小时不到就能结束，正好是医院不许家属入病房的时间。于是，周四那天，向云带她开车去白塘公园拍那些长袖高领婚纱照时，她提出来周五陪向云去法院。向云把手都差点摇掉了：“那种地方，不适合你去的！王保已经说他陪我去了。” “为什么不能？我去了，必要时还能把那天你老公要一百元时所说的那些话，拿出来证明他的极品啊！” 向云迟疑了好一会儿，点头同意了。 为赶时间和以防向云老公的胡搅蛮缠，向云在佳偶的要求下，开车去了法院。事实证明佳偶是明智的，法庭很快就判定了孩子归向云。气急败坏的向云老公，指着王保大骂：“第三者！野男人！”后来，还追到法院门口骂骂咧列。 向云把佳偶送回医院时，正好是可以进病房探望病人的时间到了。向云和王保要忙着去把三花二村向云父母和儿子的东西搬到宿舍去，就没有进病房。 第93章 杨刚搞鬼 病床上的彩凤却扳着个脸，一脸不高兴。原来，医生查了病房后，说张彩虹要下周一再观察了，才能决定可不可以出院。佳偶安慰她：“医生这么做，也是为你负责啊，好心情对病人很重要的，你开心点，那下周一就肯定能出院了，你要不开心，那肯定下周一也出不了院的。”彩凤听了，马上不扳脸了。 佳偶赶忙发了个短信给天成，让他这两天抽空来医院一趟。总得先让两个人见个面熟悉一下啊，这样，到时彩凤出院了，就可以直接去南环了。发完没多久，天成就回复说，等下下班就过来。 天成收到短信时，正好要打算出门上班。不假思索回复后，他觉得自已是应该如沈清汐所说的，找个人赶快结婚算了，不然，不晓得哪天又要让历史重演了，而且这次元凶应该是自已了。因为当初自已还是个懵懂的青少年，现在马上要三十岁了啊。 星期天晚上，佳偶回家来睡，他就遗精了。睡在同一个床上的杨刚，叹了口气：“我不敢再帮你了，我怕再弄巧成拙失去佳偶，我已经是六十岁的人了，受不了那么大的打击了。”后来，他搬到佳偶的床上去睡，还是每晚都会遗精。所以昨晚，他就又搬回到了杨刚的床上，终于不遗精了，但他担心今天再去医院见到佳偶，又会了。 佳偶当年知道高考是他和杨刚搞的鬼后，不要他陪去报到时，他就认定佳偶是不会原谅他了。虽然鬼都是杨刚搞的，但他还是愿替杨刚背黑锅，因为他知道杨刚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看出了他对佳偶的一往情深，不想让他歨后尘。 沈清汐是当年和杨刚一起去新疆的知青，在火车上杨刚就对这清纯的女孩子一见钟情。新疆条件很艰苦，他们这些知识青年初来乍到的，身体哪吃得消啊！特别是沈清汐，经常生病，中医世家出生的杨刚，因而有了更多接触沈清汐的机会。但他因为自已与生俱来的娘娘腔，感到自卑，不敢表露。后来，更是因为沈清汐的追求者众多而自惭形秽，再后来，沈清汐就和一心想通过高考回上海的田文斌结合了。其它追求者都死心了，特别是杨伟，简直气疯了：我哪儿不如那手无缚鸡之力的田文斌！至此，在路上碰到他们夫妻俩，他就当视而不见。只有杨刚，知道他们夫妻俩身体不舒服了，会屁颠颠地跑去给他们推拿；看到他们没柴烧了，会冒着严寒赶到二十里之外找柴火给他们送去；只有杨刚，在和田找到好看的玉石，还像原来那样送给沈清汐；只有杨刚，看到田文斌买不到高考复习资料抓狂，会破天荒请探亲假回苏州，半夜三更就在新华书店门口排队……同宿舍知道他喜欢沈清汐的知青，说他帮田文斌买复习资料简直是傻到家了。杨刚却觉得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对方过上好日子，田文斌考上大学，那沈清汐就会离开这里，过上好日子。 田文斌却就在高考的前几天一命呜呼了，杨刚推测他是一心想考上大学，复习太累的原因。因为田文斌虽然没有杨伟所说的“手无缚鸡之力”那么夸张，但身体不怎么好，却是真的，他和沈清汐其实能走到一起，同病相怜应该也是原因之一。当时，沈清汐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了，伤心欲绝。舍友让杨刚抓紧时间表白，杨刚说他不能趁人之危啊。沈清汐是在杨刚的不断鼓励下，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并萌发了完成丈夫遗志的念头，全身心投入到高考复习中去了。孩子生下来后，杨刚为了让她安心复习，基本没让她动过手。杨伟在这期间有找过沈清汐，但沈清汐拒绝了。杨刚说那时沈清汐心里只有书本，他不想给她添乱。等到沈清汐考上大学，他觉得两人的差距更大了，所以始终没抱得美人归。 杨刚早就发现了天成喜欢佳偶，他也有心促成他们。当然促成他们，还有其它原因，比如他也舍不得佳偶离开他，他从佳偶身上能看到沈清汐的影子，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生活的唯一慰藉啊！他觉得佳偶成绩那么好，肯定能考上大学，到时天成和她的差距也拉大了，所以必须阻止佳偶考上大学。他也知道，佳偶如果考不上大学，会很伤心，所以一开始也下不了手，但最后一门课再不下手，就没有机会了。所以，他趁佳偶中午回来又去房间复习，天成端出汤后又去厨房忙活时，往汤里下了药。但是，天成这傻小子，一看佳偶到了平常午睡起床的点了，房间里还没动静，竟拼命地敲起门来，杨刚只好连忙从佳偶的书包里取走了铅笔盒：手脚已经做得迟了，只有保证佳偶最后一门课得0分，她才可能哪儿也去不了啊。 那天，天成在校门口等佳偶考完回家，其它人都三三两两出来，就是左等右等不见佳偶。好半天，佳偶才被一个老师扶了出来，早就哭得像个泪人了。老师告诉他佳偶的铅笔盒没带，借的别人的文具，一大半题目没答完。天成联想起中午他敲完门，转头看到杨刚手里拿着样东西匆匆走进房间，不由心生怀疑。到家后，佳偶进了房间，锁上门，嚎啕大哭起来。天成拉过杨刚，轻轻问他是不是把铅笔盒藏起来了？杨刚说：“是的，不这样，她就考上大学，远走高飞了啊！没事，等过了暑假，她应该就能恢复了！不过，这事你可千万不能说出来，不然，她会恨我一辈子的！”天成默默地点了点头。 但是看到佳偶茶饭不思，日渐消瘦，他心如刀割：“佳偶，你吃这么少，可怎么行呢，你这次是纯属意外，我们明年重新再考一次好了。” 佳偶笑得比哭还难看：“天成哥，我想通了，这是老天在和我做对！不然，怎么铅笔盒会莫名失踪呢，不管这次考的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再考了。本来是想考上大学，将来找个好工作，报答一下你和爸爸妈妈这些年对我的关爱的，现在看来是报答不了了。” 第94章 离开 天成心里更加难受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佳偶没有哭，但是天成知道她很难过，她是想读上海的大学的啊。但是不管沈清汐在电话里怎么劝她再考，她还是说不考了，就去徐州上学。离报到时间越来越近了，他看得出佳偶越发烦躁不安起来。有一天，见她晚饭只扒了一口，就起身想离开。他终于坐不住了：“佳偶，你那铅笔盒，那天是我藏的，你再考一年！” 佳偶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惨白，像不认识一样看着他：“天成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我可是一直拿你当亲哥哥的啊！” “你这傻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杨刚嚷了起来，“如果那天中午不是你把佳偶叫醒，她那天下午就连考试也赶不上，那现在就一个地方也都不能去了！“ 天成傻了眼了，敢情佳偶那天中午昏睡，也是杨刚搞的鬼啊！ ”佳偶，这跟天成没有关系，全是我干的。我先在你喝的那碗汤里放了安眠药，然后再藏你的铅笔盒。“杨刚轻轻摸了摸佳偶的头发，为怕佳偶不相信，他起身进房间，从床底下取出来那个已经积了灰的铅笔盒。 佳偶瘫坐了下来，用绝望的眼神看着杨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我可是拿你当亲生父母的啊！“ ”因为我舍不得你离开，因为我要你俩佳偶天成，不然，当初也不会这么起名字了！因为……“杨刚转过头去，没再往下说。 ”佳偶，你明年再考一年！“天成喃喃地说道。 ”不能再考，徐州今年也不去，就待在家里！“杨刚转过头来，斩钉截铁地说。见佳偶没有说话，他又说道：“佳偶，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但你将来会明白我其实是为你好，外面的社会很复杂的，你太单纯了，肯定会吃亏的，只有在我们身边，你才能衣食无忧啊！” ”衣食无忧，我是条寄生虫！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决定去徐州！“佳偶冷冷地说完，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往房间走去。 天成想过去扶她一把，但又怕惹她更生气，只好手足无措地说：”那我明天去买火车票，到时送你去徐州吧！“ ”就买一张，我一个人去！“佳偶声音有点沙哑，但很坚定。 天成怔了一会，跑到外面用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上海的沈清汐，让她过来陪佳偶去报到。佳偶这个样子，他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去徐州呢。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沈清汐不是他的亲妈。 因为沈清汐这个暑假里，差不多每隔三天就要来一次电话，当然，佳偶因为心情不佳，好像只接听过她两三次。所以不说原委，沈清汐是不会明白里面的要害所在的，所以天成说了原委。当然他是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的，沈清汐嗔怪了他几句后，说明天就过来，去徐州的火车票先不要买，她还是想劝佳偶明年再考。 天成回到屋子里，轻声把情况和杨刚一说，没想到杨刚勃然大怒：“谁叫你打电话给沈清汐的，她过来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说完，抢了他的手机出了门。再进门时，他有点抱歉地对天成说：”谢谢你把责任都揽在你头上，我刚才不应该朝你发火的。但是你妈她真的不适合来，你想她是你妈，佳偶肯定认为她也是和我们一伙的。她现在在我的劝说下，不来了。” ”但是佳偶这个样子，一个人去人生地不熟的徐州，怎么让人放心啊？”天成很着急。 ”你妈说她马上联系徐州的学校，问问有没有也在苏州的同学，到时结个伴一起去。“ 大概一个小时后，沈清汐就来了电话。说她已经联系到了虎丘这边一个叫向云的女孩子了。那女孩已经买好火车票了，不过，她说比起和父亲结伴，她更乐意和佳偶结伴，所以票你们都不用买了，明天她就要过来和佳偶认识一下。第二天见到像个男孩子样的向云，天成和杨刚放心了些。她怎么也不肯收火车票的钱，开心地说她一见到佳偶，就有种自来熟的感觉。不过，佳偶对她并不热情，走的时候，天成特地追上去要和向云作解释，向云大度地说昨天那位阿姨在电话里都告诉了她，并朝他调皮地眨了眨眼。 离开的那天，佳偶把杨刚和天成给她准备的衣物、钱、零食统统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提着那个只装了几本书的行李箱出了门。杨刚心神不宁：“这个倔丫头，什么都不要，到徐州不要饿死冻死啊！“ 天成安慰他：”不要紧，我昨天已经把那小药箱给了向云，我现在偷偷跟去火车站，把钱交给向云，让她替佳偶保管。“说着，便尾随佳偶而去。 他们坐的是同一辆公交车，但佳偶神情黯然，根本没有发现他。到了火车站，向云已在门口等了，看到佳偶，她就拉过她，往候车室里走。与佳偶保持一定距离的天成，进去后，就怎么也找不到她们了。因为票向云都没拿出来过，天成根本不知道是哪个车次的，开学季，又到处都是学生和家长。这向云不会是拐卖人口的吧，满头大汗的他只好打电话给沈清汐。沈清汐告诉他，她本来也不放心佳偶，已经买了明天到徐州的火车票了，她会在那里帮她买衣服的，钱也会给佳偶的。向云她是先和她父母通电话的，一听就知道是老实人家，向云感觉挺大大咧咧的，应该没事的。 这一别就是十年多，虽然沈清汐会定期给他们佳偶的消息，但天成觉得他和佳偶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特别是打知道沈清汐其实是佳偶的亲妈，他的亲生父母远在新疆后。 这个晴天霹雳是杨刚亲口告诉他的。本来杨刚说他想把这个秘密永远保守下去的，但是佳偶跟沈清汐要了她新疆父母的地址，要去那里，他阻止不了她。因为她长得和年轻时的沈清汐一模一样，只要是当年的知青，肯定都知道她是沈清汐的亲生女儿。 第95章 没有人捅破那层纸 杨刚还说他在佳偶十岁时就发现了，所以从那时起，他就不让沈清汐来苏州了。当然理由是老来苏州，本来就身体不好的老教授会生气，一生气就要加重病情。他说他当时并不是故意做手脚的，实在是当时沈清汐的肚子看上去太像生儿子了，而贾家的看上去又绝对是生女儿。生他俩那天正好是除夕，外面又风大雪大，没法找人来接生，两个孕妇又都疼得哭爹喊娘，只有理论知识的他，是赶鸭子上架的，手忙脚乱，弄错是极有可能的。他们刚生下来时，大家只觉得俩小娃都漂亮，没人关心他们像谁；后来水土不服，又只关心他们的身体，没去留意他们的长相；再后来到苏州后，佳偶的性格比较刁蛮，一点也不像沈清汐，所以也没有怀疑过。 十岁那年杨刚帮佳偶和沈清汐用同一块面料做了一大一小两件旗袍后，发现她们穿了后竟然惊人地相似，之后再仔细观察天成，发现像极了贾家人！杨刚担心那个时候说出来，两边都要怪罪他，而且新疆贾家，前面两个都是女儿，就是要盼个儿子的，现在肯定要把天成要回去，他不舍得啊。所以他没有说出来，但是心里总有一种负罪感。后来，发现天成喜欢佳偶，他是先放心又担心。放心的是只要俩孩子将来结婚，那不就不分彼此了嘛，那也就不存在我对不起贾田两家人了；担心的是佳偶一心只在学习上，而且还要一心考上海的大学，本来就和只有中技毕业的天成除了身高外就有差距，到时差距不是更大了嘛！更要命的是她要考上上海的大学，那不就经常能和沈清汐见面了吗，这一见面不就暴露了她们是母女的秘密了吗，那沈清汐不要恨死我啊，这比当初一发现这个秘密就告诉她，还不好啊，因为那时顶多只是怪他罢了，现在见他刻意隐瞒，就是恨了啊！所以晚上老会失眠，所以家中常备安眠药。 而现在这个时候这个秘密泄露出来，显然比前面更不适合了：佳偶本来就已经拿他当仇人了，要再知道这个，就真的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了。佳偶去报到后，他就发现他的生活失去了光彩，除了连沈清汐的影子也看不到了外，他还发现他跟佳偶早就是母女情深了。也不晓得是因为天成比较老实，还是因为他自己本人比较娘娘腔，俩人单独生活在一起非常单调乏闷。但是他一直觉得佳偶会碰壁，碰壁后就一定会回来的，是这个信念让他有了盼头。 本来他是不打算告诉天成的，怕天成也因此恨他，现在天成是他唯一的慰籍，所以他把去徐州说成是去无锡参加知青聚会。但是到了徐州，佳偶连见都不想见他，这让他觉得他是阻止不了真相水露石出了，不但佳偶回到身边没盼头了，就连沈清汐也会恨他了，但他确实一开始是无心的啊，他觉得有必要赶在佳偶到新疆之前，和沈清汐澄清一下，其他人误会就误会，心上人可千万不能让她误会的呀。他觉得在电话里说，不如直接到上海见了她说，因为这个秘密，他已经十多年没见过她了，所以他直接从徐州买了到上海的火车票。但火车快到苏州站时，他左后腰那里突然没来由地痛了起来，紧接着浑身不舒服，直冒冷汗，站起来走动稍好些。以他的中医知识来看，应该是肾结识了，这个样子怎么去见心上人啊，他只好在苏州火车站下了车。 回到家里，天成见他脸色不对，以为他聚会喝多了，手忙脚乱地要帮他催吐。他摆了摆手，在床上躺了会，先用针刺穴位，再用指压疗法，但是两天后疼痛仍然没有很大缓解，看来结石已经进入尿道了。为了及早把石子给弄掉，以抢在佳偶到新疆前把真相告诉沈清汐，杨刚选择了让天成把他送到医院挂水，两天水下去就不痛了。天成听杨刚说又要出门到无锡去，怎么也不同意，并特地请了假在家。杨刚就是想退而求其次打电话给沈清汐也没办法：天成每天一大早出去买了菜，做好后，几乎就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晚上两人又睡在同一个床上，他总不能大清老早就打电话给沈清汐说吧。只好闭着眼说出了那个秘密。他听到天成走出了房间，完了，天成也不要我了！但没想到天成很快又进来了，平静地说：“爸爸妈妈，你又不是故意的，我觉得我和佳偶能活到今天，都是因为你，我们所有人都应该感谢你才对。所以我觉得新疆的父母，哪怕他们发现佳偶长得像沈清汐，也不会捅破这层纸的，只要他们不捅破，那沈清汐就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所以你根本犯不着巴巴地跑上海去见沈清汐，实在想见她，等你身体养好了再去吧，或者让她过来好了，反正现在……佳偶也不在这里，她来了也不会发现什么的。” “你新疆的父母真的会这么做吗？”杨刚睁开眼睛不相信地说。 “会的，因为说实在的，我都怀疑沈清汐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当年，佳偶去徐州的第二天，沈清汐不放心她，去了徐州一个星期，她难道看不出佳偶像她吗？但这几年来她只字没提过呀。她能这么做，那新疆的父母自然也会这么做。” “啊，有这么一回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当时，我不知道有这个秘密，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吧。” “那也不一定，因为沈清汐是个很单纯的人，她可能没想到这一点。” “对啊，既然佳偶和她面对面，她都发现不了，将来她们一个在上海，一个在新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你要实在担心，那不如我马上打个电话给我新疆的父母关照一下吧！他们的电话在你那个知青联络本里吧。”天成准备去找那个本子。 “那还是别打吧。”杨刚话是这么说，但心里一直惴惴着的，直到向云来找天成拍照，说他新疆的父母只要看看亲生儿子的照片就够了，他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第96章 天成的终身大事 但是松了口气后，杨刚感到与佳偶的相见更无望了：佳偶蒙在鼓里，那就说明她永远也不会从新疆回来了啊。看到天成成天饭店、家里两点一线，杨刚开始后悔了：如果当初他不做手脚的话，起码佳偶是不会怨恨到天成的吧，起码他们做不成夫妻，这么多年的兄妹情还有的啊，起码天成可以经常去上海看看佳偶。他痛苦地发现虽然天成不是他亲生的，但经历却是和他如出一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比自己更可悲：自己起码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经常能见到沈清汐，而他连佳偶的面也见不到；自己起码在他不让沈清汐来苏州时，还能经常和她电话联系，听到她的声音，而天成却接不到佳偶的任何电话，也不敢打佳偶的电话；自己起码有佳偶这个沈清汐的活影子陪到五十岁，而天成除了佳偶留下的物品和照片，只能靠记忆相思。现在他俩还能相依为命，那自己死了呢，天成一个人不就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了吗。杨刚觉得自己当初太自私了，虽然他做手脚确实是有让天成和佳偶在一起的原因在的，但主要还是自己想瞒天过海啊。 ”天成啊，佳偶看来是回不到我们身边了，你今年都二十六了，总不能一直陪着我啊，我托人给你找对象，把佳偶忘掉算了！” ”我愿意就这么陪着你！”天成说的言简意赅。 ”傻孩子，我总有一天要先走的！“ ”现在的女孩子要求高的，我做这一行，又没时间陪人家，而且我也压根儿忘不掉佳偶！“ 杨刚后来也就不再提了，因为他觉得凭自己的能力，也没法为天成物色到好的姑娘：自己没有退休工资，房子么也不好，自从佳偶去徐州后，天成就让沈清汐把生活费都寄给佳偶了，就算找个外地人，可能人家也会嫌弃他的——这人不男不女的，看着就不爽。 随着年经的增大，他开始不怎么想念沈清汐，却更加思念起佳偶来了，人也越来越瘦。毕竟啊，沈清汐只不过是他的梦中情人，但佳偶却是他既当爹又当妈拉扯大的。那天，在观前街上，看到一个神情酷似佳偶的女孩，他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结果就出了那糗。在派出所见到沈清汐，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激动，反而有些失望，为什么不是佳偶来呢？ 最近，南环要改造说的沸沸扬扬，这让他又有了希望：到时换了新房子，自己去养老院，这样不就不拖天成后腿了嘛！但毕竟回迁要几年后，那时天成都三十好几了啊，而且有可能到时还是按人头分房的，天成适合现在就着手找对象结婚啊。所以他决定找天成再谈谈。没想到，那天佳偶突然来了。佳偶一来，他的侧重点就又像以前那样倾斜了，看过她的厂后他彻底放心了，破开荒这几天睡得很香甜，每天晚上早早睡，早上迟迟起，像是要把这些年失去的睡眠，全补回来似的，所以天成那天晚上又睡到他的床上，他都一直到早晨才发现。 他语重心长地说：”天成啊，佳偶虽然回来了，但你看她现在有工作，有住的地方，明显我们仨是回不到从前了。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佳偶，但是那只是因为你还年轻，荷尔蒙旺盛罢了，等你年纪再大上去了，到时就不想了，这是从我对沈清汷现在的感觉上，我悟出来的。这次南环改造，应该是千真万确了，我觉得你正好趁现在，抓紧找女朋友结婚，这样到时可以分到大点的房子，我到时就去养老院，你有空来看看我就好了！“ ”你如果仍和我住在一起，我还考虑考虑这件事；你要不和我住在一起，我就不找！“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我这人男不男，女不女的，在一起人家怎么看得惯呢？“杨刚发火了。 ”爸爸妈妈，你别生气，如果对方连把我辛苦拉扯大的你，都看不惯，那她要嫁给我，不纯粹是看在房子上吗？这样的人，结婚了也是要离婚的呀。”天成忙解释道。 ”那你这样天天遗精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你看阳台上都是床单了。” ”昨晚没有，反正佳偶又不大会回来，不看到她，不睡她房间，我就没事的。”天成的脸红了。 这是今天上午天成和杨刚的对话。 天成中午在饭店忙完，就赶来了医院，按佳偶短信上的地址，找到了病房。佳偶一见到他，忙笑着对病床上的女孩说：“这是我的哥哥杨天成，很会照顾人的，他是一位大厨师，做的饭菜可好吃了。” ”天成哥，这是彩虹。”佳偶转过头来又对天成笑着说。 天成很奇怪：佳偶这么说是想干啥呢？ ”佳偶，你还是叫我彩凤吧！”病床上的女孩轻声说道。 ”啊，你又全都记起来啦！”佳偶大惊失色。 ”嗯，今天早上你走后，我一个人就都想起来了。他们都死了。”彩凤声音有些颤抖。 佳偶想握住彩凤的手，彩凤却摆了摆手：”他们都死了，我想我应该也能解脱了。“ ”嗯，一定能的。我找我哥来，就是想到时你出院时，先住到我家去，反正厂也没几天就放假了，等过了年，就一切都是新的了！“ ”哦，不过，我是肯定到时就直接回厂里去的。“彩凤的语气很坚定，”因为只有那才是我的家。我也想见到我姐姐！“ ”你想见姐姐那方便的，今晚就让向云把她送过来好了，你来医院那天，张姐就要过来的，我们怕当时你还昏迷不醒，她会伤心，才阻止她来的。至于你出院后去哪里，那我们下星期再说好吧，我先送我哥下去。“ 天成默默地跟着佳偶出了病房，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直来到停车场。佳偶停住脚步：“天成哥，我本来想让彩虹做你女朋友的，但她没有失忆，估计成不了了，沈妈妈说让我撮合你和向云。” 天成努力地笑笑：”谢谢你们都在为我的终身大事着急，但我感觉我和向云不合适，你忙你的去吧，别为我操心了！“ 佳偶也努力笑笑，转身走了。天成钻进汽车里，心想：我要结婚，总得找个和你不认识的吧，不然，这婚结了，也白结啊！“ 第97章 向云老公的报复 佳偶进病房前，打了个电话给王保，告诉他彩凤恢复记忆了，想见张姐。王保沉吟了一下，说也行，我正和向云在三花二村搬她父母和孩子的东西，一会让向云接了张姐过来。佳偶想了想又说：“一定要和那赵老板说，楼上张姐的房间还归张姐。这样，起码彩凤出院后有地方住。宿舍那边估计她是住不得的。” “哦，对，这几天事都挤在一块，脑子不够使，都没考虑到这个呢，我明白了。” 王保在院子里把事情对正在楼上拿东西的向云一说，向云空手下了楼：“剩下的东西，我看本来也没法全塞进车里，那索性等下我一个人再来一趟吧，现在就先把车里的东西搬过去，再接了张姐到医院吧！“ 两人把东西搬到宿舍的楼上，刚在店门口停下车，小红就哭丧着脸迎了出来：“赵老板午饭后，就把他店里的衣服一股脑儿往这里搬，还带来两个店员跟我抢生意，只要客人一进来，她们就往自家婚纱礼服上领。”两人走进店，果然发现店里多了好多不熟悉的婚纱礼服，原本宽敞的店堂一下子变得就像小商品市场那样，杂乱无章。向云皱起了眉头：“赵老板人呢？” “他刚才拿了一沓纸出去了。” 正说着，赵老板高兴地跑了进来：“我记得你们是有辆吉普车的，好几天没看到了，以为也让张立新给赌输掉了。这样，以后来了重要客人，接送就方便啦！” “这车是我个人的！”向云冷冷地说完，上了楼梯。 “呵呵，”赵老板干笑了下：”厂里真要供这么辆车子也是浪费啊，我们就在虎丘，又不需要用车子来买料子什么的！“ 见向云上了楼，便低声问王保：”她是谁，挺拽的哈！“ ”她是向云，我们的摄影师，还负责我们的淘宝店，很能干的。对了，要跟您提一下，张姐在医院里的妹妹彩凤，这次受了惊吓，估计不能让她还住宿舍里了，到时需要和张姐还住三楼那个房间哦。“ ”啊，那里我想用来做我和我老婆、孩子的房间的啊，还有，三楼那么大地方你们用来做餐厅太浪费了，我打算明年做车间！“ ”餐厅改成车间，我没有意见，因为本来明年也不提供工人盒饭了，但那房间，我觉得你还是要留给张姐她们姐妺的，她们俩个都是工作狂，手头的事情没做完，不肯罢手的，晚上太晚了，回去不安全啊！“ ”那个彩凤也是车工？她受了惊吓还能干活？“ ”她是手工负责人，她一做活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敢跟你保证，你放心好了。“ ”这我信，我吧，就觉得你家手工比我家强太多了，行，那楼上张姐那房间，我就不动了，到时我也住你们宿舍去。“ ”那宿舍也是向云个人的，因为女工们现在害怕不敢住那里，向云就让她们住她家去了，现在她自己家的人要住在那宿舍了。“ ”不会吧，那房子我已经去看过了，有好多房间呢，他们家能有几个人呢！里面刚死过人，很难再租出去了，反正空着也是……“见向云和张姐下楼来了，赵老板忙住了嘴，后来也不知溜哪儿去了。王保也懒得管他了，他安慰小红：”反正我就看这两天有没有订单了，要没有，我们一星期后就放假了，你就随他去吧，明年反正也不分彼此了。” 王保回到办公室，静下心来处理平台信息，这两天他知道向云没有时间，所以淘宝店他也在打理。趁放假前，多接一个订单是一个啊。所以他都没留意张姐是啥时候回来的。向云出事后，王保后悔莫及，要是自己当时留意下张姐回来的时间就好了，那这样起码能及早想到向云怎么那么久还没回来，兴许就能早点赶到三花二村，兴许向云就不会被烧死了。虽然后来向云老公承认是先用盆景砸中向云后脑勺，再用食用油浇她身上点火的，王保还是很后悔——他那天真是昏了头，看到她老公在法院那狗急跳墙样，怎么可以还让向云一个人去搬东西啊！ 向云老公败诉后心情很郁闷，儿子不归他不说，诉讼费居然都要他一个人负担。今天还请假了，这几个月来不去日本，待在上海，明显少了好多钱。不行，我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哪怕找不到向云和那矮胖子，上次还他一百元的瘦高个店员，也不能放过！既然她会陪向云出庭，这说明她俩关系不一般，这女人也不是个好东西，上次居然骗他说向云出国旅游了，年后才回来！向云我不一定收拾得了；矮胖子在楼上，人多，我也对付不了；你一个人在下面店里，又瘦得像竹竿似的，我整你还不轻而易举！ 于是，向云老公上了到虎丘的公交车。经过虎阜路转角时，他看到一辆熟悉的吉普车正在长光超市那边转弯，这说明向云还住在三花二村！他放弃了到店里找瘦高个店员的打算，连忙在虎阜桥站下了车，赶往三花二村。远远望去，向云的车果然停在家门口，正和那矮胖子轮流往车里搬东西。他们是打算搬家哇！阳台上有不少晾挂的衣服，他一个人斗他俩都够呛，万一里面还有人可就吃大亏了，所以他不敢近前。向云和矮胖子后来关好门，开着车走了。他想跟踪，但这里没有出租车来往，他两条腿怎么追得上呢，但这口恶气不出难受啊！他于是又沿着山塘河来到店门口，却没有进去，因为他发现店里今天不止一个店员，而且也没看见那竹竿店员。我不能就这么算了，哪怕往向云家里扔堆屎也好啊！于是，他在地上捡了个塑料马夹袋，进公共厕所，愣是憋出了点大便进袋子，从包里掏广告纸擦屁股时，他又用广告纸在塑料袋外包了下，便又来到了三花二村向云家的门口。但是门口的墙比南面的高出了好多，应该难扔进去，于是他就又绕到了南面围墙，正打算往院子里扔时，忽然听到门口有汽车戛然而止声，难道是向云又回来了？他小心地探头一看，果然是向云和那矮胖子又来了，他想与其把大便扔进院子里，还不如扔到车子里更解气。 第98章 向云遇害 向云老公现在确定屋子里没有其它人了，但是他还是不敢近前。因为向云和王保轮流着往车里放东西，几乎车子边不是向云在，就是王保在，而且路上偶尔也会有人经过，他只好还在南墙边待着。 正在他发愁着怎么把大便放到车子里去时，他听到了院子里传来手机铃声。矮胖子的声音不大，听不大清，好在向云大嗓门，说的“剩下的东西，我看本来也没法全塞进车里，那索性等下我一个人再来一趟吧，现在就先把车里的东西搬过去，再接了张姐到医院吧”让他听得一清二楚，向云老公不由心里暗喜。等向云他们开着车离开了，向云老公来到大门口的石墩上坐下，抽起烟来。今天一大早，他从上海赶过来，刚才又从那边店到这里来回走了一趟，坐下来就不大想站起来，心想：反正他们还要去医院的，就多坐着歇会吧。大约过了二个多小时，他估摸着向云快回来了，便又转到了南墙那边。 没多久，果然听到有车停在门口和开门声音，他探头一瞧，没错，是向云回来了！见向云进了院子，他四顾无人，跑向车子，把大便从开着的车门那里扔了进去。正想跑开，转念一想，现在就向云一个人，光扔点大便，太便宜她了！于是他索性走进了院子，躲在了盆景那里——向云老爸喜欢盆景，院子里专门辟了一个角落放盆景，最近天气本来就阴暗，再加上已经快五点了，那里相当隐蔽。就相当于他在暗处，向云在明处。 一会儿，向云拎着两个大塑料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嘴里还哼着“亲亲呀我的宝贝，我要越过高山，我要越过大海……”这让向云老公更来气了，他端起一盆小盆景，蹑手蹑脚跟了过去，对准正弓着腰在车子里找臭味来源的向云的后脑勺，就砸了上去。向云转过头，见是他，重重地一拳击中了他的胸口，这一拳打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他正想夺路而逃，向云却无力地瘫了下去。哈，这臭婊子，被我砸晕了！向云老公用力将向云拖到了院子中间，本想好好揍上一顿，但胸口隐隐作痛，又让他担心别一揍，又把臭婊子给揍醒了，到时被打的反而是自己。于是，他进厨房找了瓶食用油，倒在向云的衣服上，再用打火机点燃了向云的衣服，然后扬长而去。 三花二村虽然是紧挨着路边，但这条路上来往的行人不是很多，向云家的大门又正好让吉普车给堵住了，食用油所需的燃点较高，天冷，又是露天，所以并没有充分燃烧起来，所以无人发觉。但是向云身上的羽绒服啊羊绒衫却是易燃物，火星就在向云身上这么忽明忽暗地蔓延着，后来烧到口袋里的手机，一声炸响，还是无人发觉——快过年了，放寒假的孩子玩鞭炮，是很正常的。 是沈清汐帮向云的父亲他们，已经在上海火车站买好了晚上回苏州的火车票，打电话让向云到时来火车站接他们，久打无人接听，她再打佳偶电话，佳偶再打王保电话，王保先赶到宿舍，不见向云，再赶到三花二村，才发现躺在院子中间已经烧得不成样子的向云。在上海很快被抓到的向云老公辩解道：”我就是想报复她一下，没想弄死她啊，真的，你看汽车就在边上，我都没用汽油！”沈清汐联系了警方，要求从严处理。 这不但是因为向云老公行为太恶劣了，还因为向云是她所中意的儿媳妇人选，更因为她知道这又会对佳偶造成很大的伤害。 她不知如何在电话里安慰佳偶，周六下午想要特意赶来一趟苏州，天成劝阻了她：佳偶心情很差，我想去接她回南环，她都拒绝了，还是等过段时间，她稍微平静些，你再过来吧。 “嗯，也只能这样了，你要经常去看看她啊，那边她除了向云，没有别的熟人了啊！”沈清汐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从小就没来由地更疼佳偶。 “好！” 天成劝阻沈清汐，主要是他觉得她和佳偶都对她俩的真实关系还蒙在鼓里。如果沈清汐这一来，她们母女关系如果暴露了，这对佳偶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的。 天成把杨刚也带到了三花二村，让他陪向云的父亲和儿子。向云的母亲也病倒了，在医院挂水。向云父亲说什么也不肯去宿舍，所以他和王保及工人们，便又把上次向云搬宿舍去的东西给运了回来，然后又把工人们的东西，给搬到宿舍去了。 昨晚，工人们都没有来三花二村睡觉，他们这次倒不是因为向云死在院子里害怕，而是不忍心看到向云的父母和年幼的儿子伤心的模样。向云的父亲要不是因为外甥在身边，估计也要病倒了，他老泪纵横：“当初向云就说她不要结婚，我没同意；当初我就看这个畜生不大顺眼，但想着他不大回来，最后一糊涂答应了这门亲事；当初向云就劝我不要这孩子算了，我不舍得：当初向云就劝我只要远远地在幼儿园门口看一眼孩子就好，我一看到孩子两行鼻涕就全忘了……是我害了向云啊！” 杨刚忙劝他道：“老哥啊，你要这么想，这小孩要跟着那畜牧，肯定完蛋了，现在回到你们身边，将来才能有出息。向云跟我们佳偶情同姐妹，往后你们就当佳偶女儿好了，我们大家一起出力，把他培养成人，这才对得起向云啊！” 王保也劝道：“是啊，大叔，为了孩子，你要节哀啊。” 小红主动跑医院去照顾向云母亲了，她说她每次住向云家，向云父母就没当她外人看待过，向云的父母就相当于是她的父母，现在母亲病了，哪有不管的道理。 但这却引来了赵老板的不满，他之所以把衣服都搬过来，是想让小红给顺带着卖的，但小红非但不帮他卖，还招呼也不打一个，跑医院去了。今天他想把自己厂里的机器设备等东西都搬过来，厂里却只剩张姐和少数几个车工手工，几个能帮忙搬东西的裁剪，连影都没一个。 第99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赵老板对王保也非常不满：你说你一个网上接单的，不在电脑前老实待着，老在外忙乎什么呢？于是打电话给王保。王保一听说赵老板要把机器设备都搬过来，不由惊讶地问道：赵老板，你的意思是——你原来那厂不要了？“ ”对啊，要两个厂干嘛！我本来以为你们三楼也是车间，所以想着原来那厂也要，现在看挤挤，把我那些工人全弄过来，也待得下，正好昨天刚把转让广告贴出去，今天就有人要了，所以我得抓紧把东西搬过来啊！“ 王保心里一格登：本来两个厂并在一起，管理方式、制作方法不同，就很难磨合的；最近出了事，自已厂的工人都基本是老员工，习惯了张姐的胎记，也知道内情，但外人不了解底细啊。那天宿舍失火，张姐也去了现场，边上看热闹的人就对她指指点点，后来张姐被带走时，他和小红已经跟救护车去了医院，但不难想象，围观的人会对张姐有着怎么样的猜忌。还有彩凤，王保倒希望她还是失忆的好，起码是个崭新的开始，现在她恢复记忆了，势必又要回到原来的面无表情，还有可能更甚，因为只有她是亲眼看到或经历了那个血惺的场面。这些年来，张姐基本不招人，即使招也只一次性招一个，就是出于对彩凤的保护。虽然赵老板厂比他们小多了，但上次看到也有十来个人，这呼啦啦一下来这么些人，到时聚在一起对姐妺俩议论纷纷，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的啊！ 赵老板见王保在电话里没吱声，又说道：“死的人又不是厂里的负责人，你们几乎全厂出动，至于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有生老病死，难保接下来这些工人就没有意外发生，要是每个人你们都这样，那明年还怎么维持正常的生产秩序啊！特别是你，作为一个网上接单人员，不在电脑前待着，老在外忙乎，有点过了。” 王保冷冷地说：“赵老板，我觉得你才过了呢，按理，你是过了春节才可以接手的！”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这可把赵老板给气坏了，他转过头对张姐说：“我是看你六神无主，才把他当回事的，他还真当自己是老板了哇，说话这么冲，你信不信我明年第一个就开除他！还有那向云，这么拽，死了活该！” “赵老板……“张姐放下手中的衣服，浑身发抖，“如果没有他俩……我这个厂三年前就倒闭了……向云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了。几个车工和手工都跑了过来，纷纷对赵老板怒目而视。上次说王保是青蛙王子的年轻手工，更是毫不示弱地赵老板说：”你当我们明年愿意在你手底下干活啊？居然咒我们明年出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那你是什么意思？“几个人逼问道。 赵老板只好灰溜溜地下了楼。 王保和工人们搬了些被子回到店里，工人们正想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干活，王保却让工人们都聚到裁剪台那边。 ”我刚才冒犯了赵老板，估计明年就没什么话语权了，就不能为大家争取应有的权利了。这几天我就不接单了，大家做一下手头的扫尾工作，并抽空打听打听房子和别的厂家明年的招工计划。这样，等过完年再过来，找厂就心中有数了，这几天晚上呢，我把这里的立式空调开了，委屈女工们将就着在厂里睡觉休息吧。很抱歉，计划又变了，但实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王总，你也走，这赵老板不是个好东西！”刚才对赵老板毫不示弱的年轻手工说道，因为她听到那个赵老板说明年第一个要开除王保。 “嗯，我已经考虑好了，放假回老家去，看能不能在那里搞婚纱。” ”那我们跟你去！“好多人都异口同声。 ”这不行，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们跟我去，只能喝西北风啊！“ ”王总，你老家不是在山西吗，太远了，干嘛不在这里开厂呢？“小林好奇地问。 ”不瞒大家，这里我连自己住的房子都租不起，老家有现成的空房子。而且我姐妹比较多，可以让张姐和彩凤把她们培养起来，自家人我可以不给钱，但不给你们，我怎么过意得去呢！张姐，你看如何？” “王总啊，以你的接单能力，在哪家厂都可以过得很好的，你就不要再为我和彩凤考虑了。” 王保望着张姐明显还发红的眼睛，他的心紧了一下，坚定了要回老家办厂的决心：他说的话里可一点都没透露出张姐和彩凤明年留在虎丘，将举步维艰的意思，但张姐还是看出来了，这说明张姐这两天有多忧心忡忡啊！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张姐，我确实是有考虑到你们的，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俩不适合继续在虎丘待着。你们的手艺，如果不做婚纱，那就浪费了。而我呢，正是因为有你们质量的支撑，才能接到订单，没有你们，我的婚纱订单迟早是要穷途末路的；我现在自由惯了，让我去哪上班，都没法适应了，所以，为你们考虑的同时，其实也是在为我自己考虑。而且，我觉得在我老家办厂，一开始因为那些人都不会，可能生意惨淡，但从长远来看，也是可行的，只要先培养几个，再让她们带人，我们老家人不喜欢出去打工，可以说一劳永逸的。” “也只能这样了，就是小红、佳偶和向云的钱，还清得猴年马月了啊！我今天没去向云家，除了怕向云儿子见到我会害怕外，也是因为没脸见向云的父母，要不是我，向云也不会到这个地步啊！”张姐的眼泪又情不自禁流了下来。 ”张姐，你要这么想，向云老公不是个好东西，向云活在世上，他就不会放过她和儿子。向云现在走了，反而是个解脱，我们好好地办厂，将来把她儿子培养成才，才是对向云最大的回报啊！“王保心里的悔恨不比张姐少——自己怎么能放手让向云一个人回去搬东西呢！但是他还是努力安慰张姐。 第100章 晴天霹雳又来了 傍晚的时候，小红回到店里来了，原来向云的妈妈已经挂完水，由天成送回三花二村了，她想代替佳偶在医院里照顾彩凤，但佳偶说她觉得还是医院里静，她想好好静静。 昨天晚上八点多，当王保在电话里沉痛地告诉佳偶向云遇害了，佳偶遭遇了人生的第三个晴天霹雳。她怎么也想不到三个多小时前，还紧握着她的手的向云，就这么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前面沈清汐打电话给她找向云时，她还觉得向云肯定是忙着搬东西，把手机忘哪了，因此她打电话给王保时，一点都没有担心。 虽然彩霞及她的男朋友、张立新刚死没几天，但这三个人说实在的，算下来平均就一面之交：张立新她都没看清他的长相，彩霞男友只见过一次，彩霞见过二次。虽然不是无关痛痒，但都不足以让佳偶震惊。向云就不同了，不但已有十年多之交了，而且是让她这些年来感到最踏实的存在啊，或者就如向云所说的——云是太阳的被子。现在这条被子被风刮走了。佳偶很后悔自己没有把这条被子捂紧、压牢，也后悔自己以前无视这条被子的存在，以至于对向云的记忆除了最近的是清晰外，其它都很模糊。 彩凤在小红离开后，又追问起佳偶来：”佳偶，你不要瞒我了，不然，你不会这样坐立不安，一定是厂里又出事了！你说出来，我现在比以前坚强多了！真的！“ “向云……向云……她被她老公害死了！”佳偶再也抑制不住了，泪眼迷离。 彩凤的脸苍白了好一会：“也许……这反而对向云来说是个解脱……她告诉我，她十年来深爱着一个人，但是这个人也是女的，她很痛苦……” 这是佳偶受到的第四个晴天霹雳，昨天向云和她在一起时的情景，在她脑海中清晰再现。 昨天下午，张姐跟着向云一走进病房，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彩凤边帮她擦眼泪，边安慰她道：“姐，你哭啥，我不是又活过来了嘛！” “我不是哭，是高兴，高兴你想见我啊！” 佳偶把向云的手一拉：“我们出去，让她们姐妺俩好好说说话吧！“ 向云乖乖地跟着佳偶来到病房外，脸上很开心。佳偶以为她是因为和前老公终于分手而高兴，便由衷地说：”向云，你这些年过得这么不好，为什么从不跟我说啊，不然，我肯定劝你早离婚了！唉，我也不好，每次你打电话来，就说我自己的事情，从来想不到问问你的情况！“ 向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紧紧握住佳偶的手，把她带到了走廊的尽头。 “向云，你干嘛这么用力握我的手，干嘛要离病房这么远呢？”佳偶不解地问。 向云赶紧松开佳偶的手，叹了口气：“佳偶，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是说的结婚生子方面。” “我不打算结婚生子了，要是碰到像张立新和你前老公那样的人，简直是一场恶梦啊，接下来只想好好设计设计婚纱！” “佳偶，我的事情总算解决了，接下来我想努力接单，到时买套房子，和你永远住在一起！“向云明显又雀跃起来了。 ”干嘛要买房子啊，现在，既然工厂不需要从店里搬出来了，那宿舍下面的二层就不需要变成门店了，我们就有地方住了啊，我可以就和你住在宿舍的啊，就像当年我们在徐州刚毕业时那样好了！“ ”真的？“ ”当然了，我有种预感，明年和那个赵老板合作，不会一帆风顺的，到时肯定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咱们能省着点就省着点呀！“ ”那我让张姐赶紧回去，趁今天晚上我父母和孩子还没过来，先抓紧把原来彩凤的房间也理一下，我感觉彩凤下周一肯定能出院，那到时我们就可以住在一起啦！“ 再想起那天向云第一次来医院时，问的同性恋问题，佳偶突然全明白了：向云爱的那个女人，就是自己！ 也不知是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还是变成熟了，佳偶明白事情的真相后，没有以前那么痛苦，反倒可怜起向云来了，继而又想起了天成——向云已经因为爱自己死了，她难道应该还让天成继续痛苦下去吗？现在沈清汐急着要给天成物色对象，天成会不会也像向云那样，随便找一个算了，到时也步向云的后尘？向云爱自己，自己之前并不知晓，还可以说她的死，自己是不知者无罪，而天成，她已经知道是在爱她了，她再无视，如果将来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还能心安么？ 正当佳偶胡思乱想之际，王保打来了电话。他先让佳偶代他感谢下她的家人——下午他让赵老板的电话搞得心烦意乱，竟忘了谢他们了。然后告诉了佳偶他的新计划，因为向云的儿子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需要有人辅导学习，所以他打算让佳偶留在苏州。因为前面小红听了他的新计划，非要跟他去山西，所以王保有点担心佳偶也会不同意，毕竟这样一来，佳偶就相当于和婚纱完全脱节了。没想到佳偶挺平静地说：好。 半响后，佳偶又打过来电话，要求他，店里的婚纱如果这几天卖不掉，不要打折处理，她想留着在向云家宿舍的一、二楼开店卖，明年厂里的货到时也运过来卖。 王保不由为佳偶的这一想法拍手称好：“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这样，就相当于我们在苏州仍然是有窗口的！对了，张姐，让我和你打下招呼，你上次给我的那些钱，她想用来还向云家。” ”没事，你跟她说，这点钱不用放在心上，我不急用，要是不够或厂里还有其它需要，还是可以和我要的。“ 王保把佳偶的话和张姐一说，张姐眼圈又红了：”唉，我又拖人下水了！“ ”张姐，你不能这么想，佳偶也是盼着我们快点走上正轨啊，我们只有撸起袖子努力干，才对得起她啊！“ 第101章 佳偶天成 周一，医生查过病房后，觉得彩凤情绪不稳，需要再待几天。但彩凤说什么也不肯再在医院里待着了。佳偶觉得彩凤的情绪是受了向云之死的原因，硬让彩凤待在医院里，她没事可干，只会徒增她伤心。还不如让她回到厂里，做做手工，说不定还能让她分分心。于是，她到办公室去解释了半天，医生总算同意了。正好，天成中午上完班，又过来了，佳偶便让他把她们送回了店里。果然，彩凤进店后没多久，就坐到了手工台前。 佳偶跟王保要向云家三花二村的地址，王保说他正好要去还钱，一块去。本来路也不近的，但俩人说了些将来的安排什么的，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向云的家门口。按了门铃后，佳偶惊讶地发现开门的居然是杨刚。 “爸爸妈妈，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杨刚还没来得及回答，正在院子里洗向云那辆吉普车的向云爸爸走了过来：“是佳偶吧，向云以前老把你挂在嘴上……“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叔叔，你别难过，你要不嫌弃，以后就拿我当女儿吧。“佳偶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向云的爸爸，但是感觉很亲切，因为能依稀见到向云的眉眼。 ”那你不就成了我的妈妈了吗？”从吉普车里响起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然后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探出了头，简直就是个小向云。佳偶爱怜地走了过去，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你愿意叫我妈妈吗？” “愿意!“小男孩的回答干脆利落，就像向云。 “你这小鬼，刚认完天成当爸爸，现在又认了个妈妈！“向云爸爸佯怒着。 ”天成哥也在这里？“佳偶问了后就知道天成也在这里，因为院子里还停着辆淡绿色的小轿车。 ”是的，正在厨房里给天歌炸薯条呢！这两天都亏了你爸和你哥啊！我呢，以前就是个甩手掌柜，向云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大好，向云这一走，她还哪有精气神做饭和管孩子呢。刚天成给小家伙做了炸薯条，我们这贪吃鬼便把他叫上‘爸’了。“ 天成在厨房里听到有佳偶的声音，忙走了出来：”我刚才怎么没想到问你要不要来呢，不然可以等你一块来的，从虎丘走过来可蛮远的啊。“天成的心疼溢于言表，他都没发现一边的王保。 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从吉普车里下来了，来到了佳偶和天成中间，竟唱起《吉祥三宝》来了，天成涨红了脸。小家伙闹腾完，又去吃薯条了。 王保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钱，歉然地对向云爸爸说：“叔叔，这是向云上次付的店面房租钱，张姐让我过来先还你，这三年来向云的工资，我们可能要晚些时候再给了。” 向云爸爸摆了摆手：“向云之前已经告诉过我，店被张立新赌输掉了，你们手头应该紧张的，这钱还先拿着用吧。等以后好了，多照应下我们天歌就行了，毕竟我和向云妈妈都快六十岁的人了，等孩子大了，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你和张姐都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将来生意一定能做大，我就拜托你们了！” “谢谢叔叔，那我先走一歨了，佳偶，你等下就跟家里人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吧，厂里的事你就甭操心了！” “嗯，对了，赵老板那里，你还是过去打下招呼吧，他这人有点搞不清来历，别这几天不爽，来惹事生非。” “好，我这就去和他好言商量。” 王保走后，佳偶想了想，对向云爸爸说：“叔叔，我打算把那宿舍的一、二层租下来改成婚纱店……” 向云爸爸打断了佳偶的话：“你直接拿去用就行了，别租不租的了，到时生意好，能带动楼上两层租出去，我就很满足了。“ 一边的杨刚来了兴致：”那装修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上次仔细看了你们的婚纱店，主要是木工活，不难的，犯不着找外面的人装修了，一会我做完晚饭，你就带我去看下。天成，你该去上班啦！“ 天成临走时，突然对佳偶说：“佳偶，你上车来，我和你说句话。” 佳偶跟天成上了车。 “佳偶，刚才天歌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我没让他叫爸爸，真的，是他说他名字里也有个‘天’字，要这么叫我的，我觉得他挺可怜的，就答应了，我不知道他会叫你妈妈，真的。” 佳偶冲他微微一笑：“你是爸爸，我是妈妈，你不愿意吗？” 天成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拼命地点头。 “好了，头再点下去会掉的，你该走了，路上小心点。” 佳偶心情轻松地下了车，看来这些年来，自己也是爱天成哥的，只不过没仔细考虑过罢了。 沈清汐到底还是不放心佳偶，佳偶带杨刚看宿舍的时候，她还是打了佳偶的电话。佳偶心想天成哥怎么已经传消息过去了呢，不过，也是该还让蒙在鼓里的沈清汐知道自己是她的亲生女儿了，于是，她甜甜地叫了声“妈！” 沈清汐仔细看了下自己拨的电话号码，没错，是佳偶的呀，看来这孩子是伤心过度，有点疯颠了。 “佳偶，我是沈妈妈呀，我昨天就担心你会伤心过度，想来看你，但天成不让。我这就来苏州啊，可怜的孩子！” “妈，你不用过来，我决定嫁给天成哥了，所以，不是也该叫你妈吗？”佳偶觉得一时半会在电话里说不清，忙急中生智道。 “佳偶，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不，你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一定是真的，那天成肯定要开心坏了！” 佳偶想起天成刚才把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笑着说：“他是开心坏了！” “你爸爸妈妈还不知道吧，不然，他肯定要打电话给我了！” “他和你差不多是同时知道的，他的脸已经在那边笑成一朵花了！” 杨刚当然是最高兴的一个啦，因为天成和佳偶在一起，他就不用再对贾田两家愧疚了呀。他把满腔的欢喜化为动力，在春节的前一天就把宿舍一二楼整改成了一个有超大试衣间的大气婚纱门店。 因为事发突然，来不及赶在放假前办酒席，佳偶就买了好多巧克力发给工人们。工人们都很高兴，王保也由衷地感到高兴，这几天接触下来，他看得出天成是个务实的人，佳偶会幸福的。 第102章 回老家 回老家的计划实施起来，王保发现还是比较烦锁的。 首先是机器设备等大件东西。这些东西老家就近有没有，还是个未知数，而且电动缝纫机啊、卷边机等，跟人吧有个磨合期，并不是新买的就好用；但老家一开始肯定是小打小闹，用不了这么多机器设备啊，好像没有必要在本来手头很紧的时候，花大钱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儿都运回去。但作价给赵老板的话，估计他能给的钱和卖废品差不多。最后王保决定先把大部分的机器搬到宿舍去。 其次是还少个裁缝。虽然张姐以前给养父在裁缝店里帮忙时，是也会裁剪的活儿，但那些普通衣服，毕竟比起婚纱礼服来说简单多了，而且，张姐自从来到苏州后，就没动过剪刀。一件婚纱礼服的剪裁和制版是很重要的，这一步没搞好，下面最好的车工和手工也是白搭。哪怕张姐有这方面的天赋，但如果她去当裁剪，那势必裁剪和车的活儿一开始就都得她做了，那一件衣服到手工彩凤那里就更慢了，这出货率就堪忧了啊，更何况还需要培养新手呢。网上生意很重要的一点是出货要快，只有这样好评才快，好评快了，才能带动订单的量。如果出货慢，那好评就给得慢，订单量就少，这样，即使到时培养出了新手，没有订单又有何用呢。正在王保发愁之际，小林主动来请缨了：“王总，我反正长得丑，找不到老婆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跟你去山西！”王保笑了：“我是还有几个表妹堂妹没成家，你跟我去，我当时多给你说说好话，说不定还能骗到一个！” 还有，就是宿舍那边的新店毕竟只有佳偶在，现在不少买家都把自己太当上帝了，不像老店，好歹楼上还有这么多工人，只要楼下吱一声，大家下得楼来，就够让那些买家不敢轻举妄动了。小孙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王总，我老婆反正是不放心我的，我让她上来帮佳偶看店吧！” “你老婆？算了吧，上次宿舍一出事，就吓得溜回老家，而且即使她现在不怕了，到时三天两头和客人吵架不说，佳偶也要被她整惨的，还是我留下来吧。上次我是不知道佳偶还想开店，才要跟你们去山西的。” 有了小红的作伴，王保放心多了，现在就是万一有衣服尺寸不适合，要修改怎么办？总不能发回山西，改好了再发回来吧。好在分别有一个胆大的车工和手工为他解了忧：她们觉得反正明年要租房的，租人家的房还不如租向云家的呢，到时万一有衣服改动，他们还能帮个忙呢。她们这么一说，小孙和另两个裁剪也忙说明年也租向云家的宿舍，到时找就在宿舍周边的婚纱厂，这样万一有人来欺负杨小姐她们，他们也方便出手。 王保感激地冲他们点点头。佳偶太漂亮了，虽然他不大和外界接触，也知道虎丘这边，当初有雄心壮志非要开厂的都是老板们，但真开了厂，不少婚纱厂老板就都当甩手掌柜或打酱油的，支撑着厂的其实是老板娘。一般三五年下来，这些忙着为他人作嫁衣的老板娘，都已经不再有风韵了，而这些老板却仗着腰包里有钱了，在外拈花惹草。总不见得让天成放弃工作，时刻陪伴着佳偶啊，再说了，天成也比较老实，也压不住啊。有小孙他们在边上照应，就好多了，毕竟宿舍那边也比较热闹，人多，那些人应该也不敢咋的。 这其实是王保的最大后顾之忧，也是他对赵老板委曲求全的原因。他就怕到时他们都走了，赵老板心里不平衡，来找佳偶的麻烦。 那天他从向云家出来，就直接去了赵老板的店里，赵老板见他来了，冷着个脸，没好气地说：“你来干嘛？” “赵老板，不好意思，那天我实在心里烦，才朝你发的火，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往心里去。“见赵老板的脸有所缓和，王保赶紧接着往下说，”最近我们厂里老出事，工人们人心惶惶，我打算就这两天把手头的订单赶完，您就耐心再等两天，到时再搬过来。我觉得吧，我们平时管理方法不当，到时两个厂合并在一起，反而容易带坏你们的工人，而且吧，你也知道，上次死掉的那个小伙子，是苏州当地人，如果我们还在这个厂里，势必他们还会找上门来，影响不好，所以我们打算索性全搬出来算了。这样，到时他们一看易主了，就不会来闹事了。“ ”嗯，说的也是，特别是你们厂的那些工人啊，被你们惯坏了，上次居然指着我鼻子说话，简直没大没小！“ ”是的，我们没管理好，等有空了，赵老板给我上上课，我现在就去盯他们抓紧把衣服赶出来！“ ”嗯，对了，到时要让你那些裁剪过来搬机器，我这边就一个裁剪，搬不了。“ ”没问题！“王保脸上堆着笑，心里却直骂赵老板会算计，自己厂才四个裁剪，都挺瘦小的，自己还不忍心让他们搬东西，打算花钱找人，他倒惦记上了啊。 工人们倒是惦记着要帮王保搬东西，最后那天王保发完工资、佳偶发完巧克力，他们就撸起袖子问王保，哪些东西要搬宿舍。王保骗他们说，已经在电话里叫好搬家公司明天搬了。小孙说，反正没付钱，退掉就是了，我们人多，一会就搬完了，他们搬家公司顶多来三个人，装模作样搞个一天，让你付一天的钱，你何必当冤大头呢！小红，你先带女工们把楼下我们自己的婚纱理出来，裁剪们跟我先把裁剪台和楼上的餐桌拆下来，搬到宿舍去。 一个晚上的功夫，东西基本收拾停当了，准备发回山西的放到了楼下店门口，其余的都搬到了宿舍。原本还担心会空荡荡的宿舍，一下就只剩下三楼两个空房间，正好到时靠楼梯的那间裁剪们住，另一间给那些胆大的女工和小红住。 王保哪好意思再和那三位裁剪说，还要帮赵老板搬东西呢，他只打算和过年不回家，要和他一起回山西的小林多来回几趟搬搬算了。不知怎么的，搬的时候，正好让开车经过的天成看见了，他忙下车帮忙。虽然赵老板一共才六台机器，但王保人矮又胖，小林又瘦又小，天成也没干过重活，所以大冷天的，三人也都搞得汗流浃背。不过，王保还是庆幸没有和赵老板合作，这赵老板看他们三人吃力地搬机器，居然袖手旁观。 第二天，王保找了家物流公司，办完托运手续，便带着张家姐妹和小林回了老家，佳偶无言地目送着他们。是啊，谁知道明天到底会怎么样啊，我们只有珍惜眼前的人和物啊。 第103章 家庭主男 自从女儿上了幼儿园中班后，下午她就不回家了，说是因为好朋友李天依不回家。我问她：为什么其他同学同班了一年，你不和他们成为好朋友，却和一个新来的同学成为好朋友了呢？她说李天依老是被人欺负，她要保护。完了，这孩子随她妈！ 女儿下午不回来，我开始有了自己的时间。我把淘宝店铺里以前下架的婚纱统统上了架。但快一个月了，连个问的人也没有。是款式过时了，还是我定的价格太高了？我浏览了下其它店铺，感觉自已的价格挺适中，款式也经典，应该还是店不开快五年了，没有成交量的原因。 手机响，我一看是陌生号码，没接。但没多久，手机又响了，又是个不接不死心的房产推销员。 “喂？”我没好气地接通了电话。 “小老鼠，总算找到你啦！”原来是高中同学吕海明，他通知我一周后去参加高中同学十五周年聚会。 “哎呀，我丈人刚查出来肺癌！” “啊！你是失联最久的，我特地按当时学校登记的地址找到你家的。” 丈人九天之灵宽恕我吧！丈人是前年肺癌去世的，去年11月，我也是用这个理由推脱了大学同学十年聚会。我也不是冷血动物，同窗三四年的友情我也珍惜的，但是真聚在一起时，只谈友谊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也混得风生水起，我也会本着不能有一个失联的热情，通知每个同学的。事实上我是个吃软饭的，不，吃软饭的要有好皮囊，我1米62，长得像小老鼠似的，说家庭主男更确切些。我看了下时间，该接女儿了。 女儿手上拿了个红色的小蝴蝶结，应该是今天表现好，老师发的吧。我正为女儿难得为我长了次脸高兴，女儿却说是李天依给的。 “哪个是李天依，爸爸去谢谢她。” “喏，就是立在汤老师边上等的那个！” 我顺着女儿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立在汤老师边上的只有一个男孩子，很白净清秀。李天依是个男孩？我还以为是个女孩呢！ 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我们身边奔了过去，匆匆进校门，冲汤老师点了下头，牵着男孩的手走了出来。衣着朴素，齐耳短发，比儿子还要清秀白净，但透着一股疲倦。 “天一！”女儿快乐地叫道。 我现在怀疑那“依”应该是“一”，天下第一，看人家孩子的名字起得都响亮！哪像我家女儿，当初丈人一看外甥女长得像女儿，就在自已女儿名字中加了个小，郎小雯就成了我女儿的名字。 “天一妈妈，谢谢你送的漂亮蝴蝶结！”既然是个男孩子，那应该谢他妈妈才对。 “小东西，不值得谢的，本来想做根发带的，来不及了，就只做了个蝴蝶结。” 自已做的？我仔细看了下面料，居然是我比较熟悉的婚纱面料。 “你是在婚纱厂上班吗？” “你见过我？”天一妈妈惊讶地看着我。 “没有，我是看面料是婚纱缎。” “哦，我以前是在婚纱厂上班的，现在就在家做做蝴蝶结之类的新娘配件，在淘宝上卖。” “生意怎么样呢？”我急切地问。要是生意好，我不如也改卖配件吧。我以前在虎丘见过有专门卖头纱、手套、裙撑等的配件店，应该成本不高的，到时囤点货在家，不但属于现货，还省得成交一次，就要跑一趟虎丘了。我在东北环交界处，而虎丘却在西北角，不太方便。 “我一个人连做带卖，能好到哪去呢，不好意思，我一会还要发货，下次聊吧。”李妈妈歉然地说。 “没事，你忙去吧。” 晚上女儿睡着了，我看着那个蝴蝶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居然李天一的妈妈也开淘宝店，也是卖婚纱类产品的。一个人连做带卖还要接孩子，难道是单亲外加不是本地人？应该是的，婚纱厂几乎没有本地人；人看上去挺老实的，应该是老公有了小三，小三要转正，被迫离婚了，公婆家么，总归向着自家儿子的，也就不帮她了，而娘家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不管她了呗。 我打开手机搜索着婚纱礼服配件，没想到网上卖配件的还不少，有的就直接是虎丘那些配件店。我是要先向他们拿货的，哪竞争得了他们呢？这大概也就是李天一妈妈不拿货，自已做蝴蝶结这些算不上主流配件的原因吧。我决定看看天一妈妈的店，但看了好几家都不像，最后我输了蝴蝶结进去，发现打开的页面中有个蝴蝶结的款式和女儿的那个很像，点进去一看，地址在苏州，不是现货，需要订做。店名叫天仙配，是指的用了这配件后美若天仙呢，还是说人美心也美的天仙才配用呢？说明里有说“包装不够精美，买椟还珠者勿拍”，看来文化水平不会太低。文化水平不低的人，怎么会在婚纱厂当过工人呢？也许李天一妈妈不是这家店的。但我看了看其它店，感觉更不像，不由发了个旺旺信息过去：拿货什么价？对方的头像灰着，没有答复。 后来，郎雯回来了，我连忙帮她在浴缸里放水；她开洗了后，我又热起了饭菜；她开吃了后，我把她脱下来的衣物，放进洗衣机里，用洗衣液浸泡着；她吃完饭看体育频道时，我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好家伙，三个鸡腿、一大碗番茄蛋汤、大半碗虾仁、我和女儿只吃掉三分之一的米饭全消灭光了。等我洗涮完毕，郎雯已在床上打起了呼噜。我轻手轻脚地在她边上躺下，她应该有李天一妈妈三个那么大吧。想到李妈妈，我又下了床，去看手机，有了回复：不好意思，最近订单较忙，才看到，我们是小作坊，人手有限，没有现货，需要下单后再制作的，所以拿货跟零售是一个价，如果亲要货时间急，建议去别家店看看吧，不到之处，敬请谅解。 不想做批发生意，我确认这家店就是李妈妈的无疑了。躺回床上，我突发奇想——她专职做，我来帮她卖！越想越兴奋，可以说一夜没合眼。早上好不容易有点朦胧了，郎雯却醒了，她捏了捏我的命根子。我只好乖乖地脱下自已的裤子，爬到了她身上。完事后，郎雯起来洗漱后，出了门，我想再睡会儿，却没有了睡意，便出门去了菜市场。 第104章 不可思议 买完菜从菜场大门出来，看到迎面急匆匆走过来一个人，很像昨天的李天一妈妈。定晴一看，果然是。 “早啊，李天一妈妈！”我开心地跟她打招呼。 李妈妈却迷惑地看着我。 “我是郎小雯的爸爸，昨天接孩子时，我们在幼儿园门口有聊过的。” “哦，瞧我这记性，你怎么也这么早啊？” “趁孩子还没醒，不然我家那丫头，出来了就不肯回去的。” “哦，对了，天一说今天下午约好和小雯一块出去玩沙，我没有时间，要不改天吧。” 丫头没说啊，但我不是还想和人家合作的嘛，于是，我便说：“不要紧的，下午我带俩孩子去好了，你住哪栋，我大概下午一点半来接天一。孩子在身边，你做事效率也不高的。” “那倒是的，就是给你添麻烦了。我们在55幢103室，电子门铃坏掉了，你到时在楼下喊一声吧。” “天一看上去就是个乖乖男，不麻烦的，你忙去吧，下午见！” 我确信天一这孩子没有爸爸了，虽然我老婆双休日也不在家，但那是因为家里有我这个空人啊！ 一点二十五分时，我带着女儿刚来到李天一家那幢楼，就听到中单元那里传来李天一高兴的声音：“郎小雯，你进来，我妈要给你量尺寸，做裙子！” 还没等我阻止，小雯就跑进了单元门。我赶忙跟了过去，及时拉住了一只脚已跟天一进了门的丫头。 “没事，直接进来吧，我想着我家一般没人来，所以都没有给客人准备拖鞋。”李妈妈闻声来到了门口。 “天一妈妈，你那么忙就不要了，我家丫头像男孩，裙子她不穿的。” “谁说我不要的！是你从来没给我买过连衣裙！”小雯撅起了嘴。 这丫头！裙子是要妈妈买的啊，爸一个男的，哪懂啊。爸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的，你不体谅也罢了，还不知道给我点面子！我只好尴尬地换了个说法：“天马上就冷了，不能再穿裙子了呀！” “穿条打底裤就好了，外面现在流行这样的穿法。阿姨这次的面料只够给你做条下面的裙子，等明年再做连衣裙，好吗？”李妈妈笑眯眯地对小雯说。 “好好好！”女儿连声说道并要摆脱我进屋，我赶忙拽紧了她：“天一家地上很干净，你赤脚进去，省得弄脏了，到时李妈妈还要拖地。”怕她会像家里那样乱扔鞋子，我快速蹲下来帮她脱了鞋子。 趁李妈妈给女儿量腰围的当儿，我打量了下客厅：和我们家差不多大，家具什么的比我们家还要普通。门口有双男式成人拖鞋，李妈妈刚说没给客人准备鞋子，这说明鞋子是李天一爸爸的哇！那就不是单亲了呀，我猜错了？ “量好了，那就麻烦你下午帮忙照看下天一啦。'' 我马上回过神来，带两小孩走出了单元。按捺不住好奇，刚离开那幢楼，我就问李天一：“天一啊，你的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在哪儿上班？” “帮老板开车的，他在相城区上班，早上很早出门，晚上很晚回来。” “哦，那你爸爸应该很挣钱的，干嘛妈妈还要那么辛苦呢？” “爸爸才去那里上班不到一年呢，我们家很穷的，房子是贷款买的，要还啊。” “哦，那你老家在哪呢？”外地人想在苏州落脚，是苦的。 “就在苏州啊！” 看来天一还不懂老家是什么意思。我于是换了种问法：“那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住哪呢？” “苏州啊！”小家伙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爷爷奶奶在姑苏区，外公外婆在吴江，吴江现在是苏州的一个区，所以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的老家，都在苏州啊！” 啊，他家是苏州本地人？他妈妈也是吴江人？看来是我又猜错了！可是，吴江离苏州有点距离，又毕竟是外甥，外公外婆不来照顾，可以理解，为什么也在姑苏区的他的爷爷奶奶，不来帮忙呢？我忍不住问了天一。 “原来爸爸和爷爷奶奶住，我和妈妈跟太爷爷太奶奶住，今年妈妈的厂搬到别处去了，不上班，所以爸爸妈妈就到这儿来买了房子。” 怎么还有个太爷爷太奶奶，还夫妻分开着住，怪复杂的啊！李天一和我女儿应该顶多相差一岁，那李妈妈应该和我年纪也差不了几岁，我们这一辈，一般最起码读了高中以上才有可能来苏州的呀，再联系到昨晚看到她的店里写的“买椟还珠”，我不由问道： “你妈是大学生吗，高中读的哪个学校？” “她高中生病了没考大学。高中的名字，她有说起过，但我记不得了。” 我脑海中想起了我上高一时听说高二有个女生因病休学了。不会这么巧吧？ “你妈叫什么名字？” “叫杨秀珍。” 这太不可思议了，那个女生就叫杨秀珍啊！这个女生高一下半年得了盲肠炎，高二上半年又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就休学了，校长几次大会上都以她为例子来证明身体是学习的本钱，所以我名字记得很牢。 公园到了，两个小孩欢快地跑在前面，我却直叹这世界太小了。 “爸爸，爸爸！”天一突然边叫边奔向了那边长凳上躺着的一位男子，小雯也跟了过去，我情不自禁也跟了上去。 这是位已经有点发福的中年男子，胡子有点长，头发有点乱，但五官长得还不错。男子前面应该是睡着了，被天一推醒后，迷糊地看看天一，坐起来后，又迷糊地看看我和小雯。 “爸爸，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呢？” “哦，我出来修机器……” “不对啊，爷爷去年就不开店了，你现在在相城区给老板开车呀！” 男子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你爸爸刚才是在做梦修机器，被你一下吵醒了。”我不记得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过的，说“中年男子如果还会脸红，那说明他是个老实人，我们要善待老实人”。 “对对对……老板出来办事……车子里有点闷……我就坐这儿等，没想到睡着了……老板快好了，我先走了！” 男子急匆匆地离开了，个子也不高。 第105章 别人家的孩子 “你爷爷原来是老板呀，那你怎么还说家里穷呢？”天一爸爸离开后，我问天一。 “不是所有的老板都赚钱的呀，我家爷爷就是老赚不到钱，才关的店。” “爸爸，你别问这问那了，我们快去沙坑吧！”女儿不耐烦地一把拉过天一。 到了沙坑，女儿没脱鞋，就直接跳进了沙坑。李天一脱了鞋袜后，又一一穿上了，没有下去。 “你怎么不下去呢？”我奇怪地问。 “我觉得沙那么细，即使脱了鞋袜，也会沾到脚上的，到时会弄得鞋子里、家里到处都是沙子，妈妈就有得忙了。” “那边有水龙头，等下洗洗就干净了。”天一这才放心地下了沙坑，但还是小心翼翼地用铲子挖沙，唯恐弄脏衣服和裤子，而我家小雯呢，就差在沙坑里打滚了。 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父母没空管，说话条理清晰，举止文雅，心疼父母，而我全职带出来的女儿，还是野人一枚啊？好像只有基因这一说，让人信服了！小雯全遗传了她妈的基因了。 可我不能昧着良心说“早知道就不找郎雯当老婆了”这样的话。因为如果不和郎雯结婚，我十有八九还单身着；因为如果不认识郎雯，我今天的境遇也不见得会比现在好；因为即使当时不照顾郎雯的爸爸，我也未必能考上研究生；因为哪怕考上研了，古代文学的研究生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挣到买房娶妻的钱啊——我现在住的房子是郎家虎丘房子卖了后买的，花的是郎雯身兼三职挣的钱。 女儿真要像郎雯那样体育好，将来也是不错的，起码养活自已不用愁。只是她如果也一上小学，就被老师发现是体育苗子而出去集训什么的，那家里不就只剩我和郎雯两个大人了吗，我突然有股后怕的感觉。 我也很奇怪我和郎雯都认识有五年了，怎么还会有这种感觉？郎雯不是一般晚上很晚回来，早上一早就出门的嘛，我安慰自已。但一想到我那时整天无所事事，好像更后怕。所以，女儿不能像她妈呀，我要把她培养成知书达理、聪颖过人的才女。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有的是时间！ 我望向沙坑，女儿已经在中间玩滑滑梯了，天一还在附近原地堆着城堡。他的侧面和他爸爸还是很像的。我不由又想起刚才那一幕来，仔细想想，觉得天一爸爸的解释有很大的毛病。首先，是我说他在做梦，他才解释的。其次，看他睡眼朦胧的样子，应该是睡了有好一会了，这里离家又不远，干嘛不回家睡更舒服的床上呢？还有，他连时间都没看，怎么就说老板好了，急着就走掉了呢？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自已的儿子跟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他也不管不问？问题很大啊！ “叔叔，我想回家了。”天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 “时间还早呢，城堡不想堆了，就去爬滑滑梯吧，郎小雯在那。” “人太多了，而且滑滑梯容易磕着碰着，妈妈看见了要心疼的。” 我无言地把他抱向水池，帮他洗了脚，用纸巾擦干净后，再抱回沙坑边给他穿鞋袜。整个过程，天一乖乖地任我摆弄着。要是换了小雯，光冲脚就会溅我一身水，所以，现在她直接穿鞋下沙坑，我也随她去了。现在，摆在我面前的问题是，怎么让正玩得起劲的她回家。根据以往的经验，不到天黑，沙坑几乎没人了，她是不愿回家的。 我问天一可有什么办法，天一想了想，冲小雯喊道：“小雯，妈妈估计已经给你做好了裙子，我们快回去看看吧。”小雯马上从滑滑梯上下来了。本来她是不肯让我帮她洗脚和倒她鞋子里的沙的，天一说这会把他家弄脏的，她才愿意的。当然又是溅得我一身一脸的水。好在天气晴好，回到新村，衣服也差不多干了。 杨秀珍果然已经做好了一条香槟色的小纱裙。要不是天一提醒，小雯就差点又要不脱鞋，直接进他家去了。杨秀珍让小雯把裤子脱了，试试看效果，我家丫头居然把短裤也一起扒了下来，杨秀珍连忙把她的短裤提了上去。好在李天一在听说要试裙子时，已经进了里层。 “嗯，穿了裙子，小雯就变成小公主了！只可惜阿姨家只有卫生间洗水池那有镜子，太高了，你看不到哦。” 怪不得女孩子都要穿裙子，穿了裙子，就连我家小雯这丑黑丫头也一下变漂亮了不少。小雯大概从我脸上看到了欣赏，得意地撩起了裙子。 “哎，女孩子可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把裙子随便撩起来的呀！另外，在别人面前，也是不能像刚才那样把短裤也脱下来的，上身也不能全脱掉的，这是每个人的秘密，我们每个人都要保守好自已的秘密，对不对？”杨秀珍耐心地对小雯说。 小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好像怪不得孩子，我是没教过她。 “李妈妈，你在qq上和老师说下，明天起，天一放学由我一起接回吧。”直接叫她杨秀珍有点太唐突了，再说也还不确定她就是那个杨秀珍啊。 “那怎么好意思呢，太麻烦了！” “一点也不麻烦，正好顺路，她妈妈工作忙，早出晚归，我一个男的，没有耐心，好多方面又想不到，搞得小雯像个男孩子似的。以后还要麻烦你多教教她呢！” “天一爸爸也是早出晚归，我老担心天一总跟着我，会不像男子汉，也需要你多教教我们天一呢！” 天一高兴地从里屋奔了出来：“我跟小雯正好交换！小雯爸爸可好了，他刚才帮我洗脚穿鞋还穿袜子呢，爸爸还从来没有过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小雯，你把裙子脱下来，换上原来的长裤，我们回家啦！”今天早上李妈妈说没时间带天一一起去玩沙，结果却给小雯做了条裙子，所以她应该自已的事还没做呢，可不能耽误人家啊。 小雯一听，直接把脚伸进了鞋子里：“我不换，我要一直穿着这条裙子！”我只好拿了她的长裤带她回了家。 第106章 灵魂深处的拷问 第三天，吃过午饭，我来到图书馆，准备借几本关于如何教育孩子的书来看看。 图书馆和五年前基本没有什么变化。那时，也是十月，我每天大约早上八点，从虎丘郎雯家，骑自行车来到图书馆，晚上图书馆关门时，又骑回虎丘，一天六个包子。有时是在一楼借阅室里看古代文学的相关书籍，有时是在二楼休息处默背英语和政治。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在一楼借完书，发现离接孩子放学的时间还有点早，便来到二楼休息处。我当年常坐的位置上有人坐着，不过是在看手机。有点长和乱的头发，咦，这不是昨天在公园里碰到的李天一的爸爸吗？他又在等老板？我不动声色地找了个离他较远的地方坐下，看不清他在手机上看什么东西，但他专注的神情，让我有些鄙视他。 我不理解现在外面那些连走路都会看手机的低头族，手机有什么好看的呢？里面的新闻不一定是真的，想查找点资料吧，跳出来的不是广告，就是乱七八糟少儿不宜的东西。我自已的手机主要是当手表用的，偶尔接和打一下老家电话，中午看下qq上老师有没有反映小雯在幼儿园闯祸的信息，最近还会关注下千牛信息。还有，就是给郎雯在网上买东西，主要是买鞋服和卫生巾之类的。郎雯忙，没空买。现在男的到外面实体店买女式东西的也不少的，主要是郎雯的尺码都比较大，我每次去买，店员都会怪异地看着我。也难怪，谁会相信我这么个小丈夫，会娶那么个大老婆呢。网上买就好了，光凭旺旺号，没人知道我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丑是帅。除此之外，我觉得手机没啥好看的。 小年轻迷恋手机，还有点说得过去，出于减压，出于追星，出于对性的好奇……但你已经是个油腻中年男了，家里老婆带孩子干活，忙得恨不得脚也抬起来，你却坐在这里悠闲地看手机，这就太不像话了！ 我愤愤不平后，又怪起自已多管闲事和自命清高来。对啊，你马志国洁身自好，还不是一事无成？你有什么资格自命不凡？你看不起人家，人家还看不起你呢！长相寒碜，吃软饭，女儿教不好……我觉得四周都有人在指责我，惶恐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在说我。我定了定神，看向李天一爸爸，他却趴在了桌上，又睡觉了？我叹了口气。人家生来就是舒服的命，以前老爸是老板，现在老婆任劳任怨，儿子乖巧懂事。马志国啊马志国，你就认命吧，既然命比纸薄，你又何必心比天高呢！ 但我好像没有心比天高吧？我刻苦读书，只是想让自已家日子好过些，不要让人瞧不起；我没有续签合同，只是觉得上三班太乏味了，化工厂的气味太难闻了；我闷头考研，是当时我能想到的唯一出路啊，我最后不是还放弃考研了吗？ 那是老天知道你匆忙准备的考研，肯定过不了关，才设计让郎雯父亲中风，让你借人道主义的幌子去照顾，以免丢考不上研究生的脸！别说“我连考场都没进，你凭什么就断定我考不上”之类的话！你说你连政治一半都没看完，英语听bbc广播，半天只能逮出十个似是而非的单词，古代文学的历程还没理通，九天后能考上才怪呢！你说“那是因为我十月才决定考研，时间太急促了，而且五年多没拿过书本了，选的又是非所学专业，如果不是郎雯要和我结婚，我再考一年肯定能考上”？好吧，就算你能考上，只会让你更像个老学究！别忘了你考研没成功那年，已经三十一岁了，如果不是郎雯，我敢打包票，你到今天还单着身呢。你说你刻苦读书的目的，是让自已家日子好过些，不要让人瞧不起，郎雯不是帮你都办到了嘛！她每月给你父母的1000元生活费，都够俩老人和你哥一家三口的开销了；自从郎雯在你老家露过几回脸，现在还有人敢笑你爸丑和矮，学你妈的外地口音了吗？还有人偷你家自留地上的菜了吗？再说了，当时郎雯也没逼着你跟她结婚，她只是说看到你像只小羊羔似的，想保护你，想和你结婚，是你莫名被感动了啊！ 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还是没有人。天哪，我这是神经错乱了？还是精神分裂了？我匆匆走出图书馆，人民路上人来人往，反而让我平静下来了。我茫然地看着人流和车流好久，才想起今天还要接俩孩子呢。 到了幼儿园，刘阿姨告诉我小雯又尿床了。送完李天一，回到家，先抓紧时间将从幼儿园带来的小雯的被褥什么的洗掉，然后准备晚饭。吃晚饭时，小雯打翻了饭菜，拖地清理，再给孩子洗澡。哄完觉，郎雯也回来了。 郎雯的运动鞋又坏了！于是等张罗完她的晚饭，我又忙着上网给她买四十四码的男式运动鞋。经常买的那家店断码了，我又找其它店。一家店还没有成交记录，另一家店评论说质量不好，那不能买，老婆成天在操场上跑啊练的，上次那家店评论质量好的，她也平均每双才穿不到三个月。我于是又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家价格公道，评论也不错的，等搞停当，已经十一点半了。 我一般过了十一点，就睡不着了，但愿昨晚没睡好，能破例一次。我刚躺下，郎雯一个翻身，一条大腿压在了我的背上。她的大腿可是名符其实的象腿啊，应该和我的背宽差不多，我搬不起也推不动。而她又接着刚才的呼噜声，打了起来，一声高过一声。常年闷在运动鞋里的脚趾散发出的味道，直冲我的鼻子，这我哪还能睡得着啊！ 睡不着，又动不了，我只能想事情了。我决定把我的人生从头开始回忆一遍，也许这样，我反而不会神经错乱了！ 第107章 决定考研 我出生在苏州市吴江区梅堰镇马家浜。我的父亲比我还要矮和丑，我的母亲不算矮和丑，但她是贵州山村里的人，言语和我们这边不通。父亲长相不好，家里又穷，娶不到本地和近些的外地老婆。我还有个哥哥，也和我差不多矮和丑。除了老遭人嘲笑外，我家地上的产物，比如稻谷啊白菜啊什么的，也老被人偷去，他们认为我爸打不过，我妈骂不过，有恃无恐，这样就使我家更穷了。因此，我比一般人要晚两年才上的学，我想书包翻身，所以学习很刻苦努力，考上了吴江的重点高中。 高二文理科分班时，我选择了文科。但面对六十九位文科生，分两个班嫌少，一个班嫌多，老师们实行了劝说。我首当其冲，因为是其中理科成绩最好的。文科班主任看着我说：“恕我直言，文科生将来的工作和长相关系很大的，你还是去理科吧。”原班主任是化学老师，也跑来劝我：你化学成绩这么好，跑文科去凑什么热闹啊？ 于是，我进入了理科班。最后考上了兰州大学的化工专业。高中的时候虽然也有实验室，但毕竟去的不多，而且都是以看老师做为主；但大学就不一样了，好多都需要亲自动手。我本来胆子就小，再加上是死读书出来的，理论和实践结合不起来，出了一次小事故后，对实验有种莫名的恐惧，老是找理由当其它同学的下手。 毕业后，我回老家找工作。本来不想去厂里的，因为实习的时候就在化工厂，感觉那味道真心不好闻。但是从七月到十月一直找不到工作，我急了。正好那天在苏州人才市场，看到原来在苏州，现在搬去张家港的一家化工厂，贴着招聘化验员的广告，我想着化验员一般会在专门的化验室里，比起车间的操作工来说，相对要少闻不少气味。所以，我也没注意对学历只要高中生就行的要求，抄了上面的邮箱地址，进网吧把自已的简历发了过去。 第二天，我就接到了电话录取通知。工厂在张家港的郊区，挺大的，提供宿舍，待遇还不错，化验室也比较干净轻松。但我所在的小化验室都是些阿姨，化验的产品并不是成品，需要上三班，而且每次都需要去车间抽样，我一个小伙子，又是新来的，不去抽不像话。化工厂的味道吧，你要老待在一个车间，慢慢估计也能习惯。但对于我这样每天只去抽样的人员来说，等于每次都是第一次闻，每次都不习惯，每次都觉得呛鼻。最关键的是，我们不是只化验一种半成品，所以这种刺激就更甚了。所以综合起来，我也谈不上喜欢。 因为厂效益不错，所以搬迁时，大部分苏州老工人都跟了过来。虽然每到周五傍晚，有厂车送回苏州，周日傍晚又有厂车接回张家港，但对上三班的工人来说，还是不大方便的。再加上化验室又都是上点年纪的女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事多，请假吧，不划算，所以他们都会找我替班，到时再把工资结给我。看到每月到手的工资，我也谈不上讨厌。我每月寄钱给我哥，到第五年初时，我家也盖起了楼房。虽然比起那些一般在八十年代中后期就盖了的人家来说，我家晚太多年了，但和他们的楼房比起来，我家的就显得新潮大气多了。 本来就是三班倒，再加上我一般轮到休息也都是在替班，所以，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着。直到人事科告诉我二周后要续签合同时，我才知道我已经在厂里待了快五年了。如果续签，就意味着又是浑浑噩噩的五年啊，到那时，我就三十六岁了，我好歹也是本一出来的啊——当初我进厂，阿姨们都很诧异怎么来了个本科生，她们可都是初中毕业或技校生；后来她们又都安慰我，大学生都是要到基层锻炼的。但是五年过去了，我非但没有进质检科当科员，而且还没混进大化验室上常日班化验成品，甚至连小化验室的班长也没当上。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本来我上班挣钱的目的是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不让人瞧不起，现在楼房已经是村里最漂亮的了，人家瞧不起我家的，就只有我怎么还不成家。我有自知之明，我早就做好了不婚的打算：像我这样的人，能找个优秀点的对象结婚，那是痴心妄想，但找个不咋的，凑合着过，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仍然不咋的，那我还不如不结婚呢。可是，如果还在这个厂里当个普通工人，这个不婚主义有点难坚持啊——因为父母那一关就过不了。母亲在新盖的楼里就给我留着一间，打算做婚房；父亲也说过，如果再过两年，还没有合适的，就也找个外地的姑娘。我跟他说，你怎么忘记当初你找了妈，抬不起头来，哥找了嫂子，也抬不起头来了啊，父亲说只要孩子争气，不是最终抬起头来了嘛！我知道父亲是在以我为骄傲，但他不知我背后的辛酸。我不想让我将来的子女再这么受苦。 但是我对我放弃这份工作，能否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一点都没底，我知道当年那些单位都不要我，就是因为我的长相。 最后我决定考研，因为我想圆一圆我的文科梦，既然我选择了理科，也过得不咋的，这说明当年老师说的也不完全正确。当然也是因为和我搭班的郎师付那天从苏州回来，带了张有关马云的报纸。从报道中，我还得知马云也是文科生。当然，我知道自已是不可能有马云这样的恒心和毅力的，我选择了相对冷门的古代文学。说到做到，我特地赶去市区，买了相关的书籍。 我准备考研的事，只有郎师付知道。她很赞成我这么做：“你好歹也是个本科生，一个小伙子混在一群老阿姨中间总不是个事；这化工厂有些年头了，人脉关系复杂，凭你自已，是很难熬出头的，换换兴许还能有机会；我哥哥在苏州虎丘一个人住，到时你合同到期了，没地方住，可以跟他住一块的。” 第108章 女保镖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不然十月到一月备考期间，我没地方住啊。于是，几天后合同到期，我就搬出了化工厂，来到了郎师付的哥哥老郎家。 老郎家住在虎丘西路，老婆在郎雯三岁时就因病去世了。老郎第一次见到我就说，要是女儿郎雯长这么小巧，该多好啊。郎雯的情况，我已从郎师付那里知道个大概：和我相同年纪，长得比男人还男人。听说我考研，老郎又叹道：要是郎雯当年能用功读书，我也不会让她去什么体校了，搞得现在连对象都找不到。老郎除了老爱叫人来家打麻将外，其它还不错。我其实也就是晚上在那里睡睡觉，白天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新华书店度过的。 我没告诉家里人自已已辞职，所以我必须一次性考上。随着离考研日期越来越近，我在外面待的时间也越长。就在考研前九天的晚上，我回到虎丘，发现老郎口吐白沫躺在地上，赶忙叫了救护车把他送去了医院。医生说要是晚半个小时，命就保不住了。老郎命虽然保住了，但下身动不了，神智也不清。 我打通了郎师付的手机，她正在张家港上第一个夜班，估计一两天内找不到替班的人赶回来，她说马上联系侄女。一会儿郎师付打过来了，说侄女电话通着，但没有接，大概太晚了，已经熟睡了。不过，她发了短信，估计明天一早郎雯能看到，下午应该能回苏州的。明天早上，她老公会在上班前先过来一趟。第二天一早，她老公过来还了我垫付的费用，又去交了一大笔住院费。我趁查房之际赶紧回去拿了复习资料，万一那个郎雯傍晚才到呢，我可不能浪费时间啊。 中午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比男生还男声的电话，说自已是老郎的女儿，估计要三天后才能回来，让我报个银行卡号给她，她一会就汇钱过来。我失望地告诉她，我垫付的费用她姑父已经给我了，住院费她姑父也交了一大笔，不需要钱，我需要的是有人来顶替我照顾她父亲。她“嘿嘿”两声，说她知道我要考研，但她在老板没找到接替的人手前，是回不来的，她还说你可以在医院里看书的，她不会亏待我的。我气鼓鼓地挂掉了电话。 医院里哪是个看书的地方啊？你家老头子啥都不能自理，一会量体温，一会吃药，一会喂水，一会换尿不湿……病房里还有两个病人，其中一个病人有八个女儿，每天轮流来两个，家长里短，说个不停；另一个病人请了个护工，脚步声特大，还有护士、医生进进出出！对啊，你有钱，为什么不请个护工呢？你家老头子比较高壮，我把他翻个身都得用上吃奶的力气，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哇！ 这时，一阵恶臭，请护工的那位病人拉屎了。护工骂骂咧咧：“又拉了，不会少吃点啊，屁股抬起来，你看你搞得满屁股都是，这把年纪了，连屁股都不会抬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给我用力，擦不干净，肯定里面还有，我可不愿意再给你搞一次！” 我和另一个病人的两个女儿赶忙捂着鼻子，走出病房，不一会，里面传来那病人杀猪般的嚎叫。 “那个病人生了三个儿子，看来还是女儿好啊！”两个女儿中的一个感叹道。 “也不一定，你像他这当儿子的就挺孝顺啊！”另一个指着我说。 我忙说：“我不是他儿子，他只生了一个女儿。” “哦，女婿不也是儿子吗？” 我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正想解释，护士过来量体温了。我忙跟着进了病房，帮睡着的老郎把温度计放到了胳肢下。 两天后郎师付来了，说郎雯的老板很挑剔，还没找到顶替的保镖，还不能来。不过，她请了三天假，再加夜班休息两天和中班休息一天，让我回去抓紧复习。六天后我就要参加考试了，但政治还有近一半没看，古代文学的历程还没理通，能考上才怪呢？来不及了，我只能没日没夜地押题了。第六天下午，赶着要去张家港上第二天早班的郎师付，打电话给我说，她已经朝郎雯发过火了，郎雯终于说会在今天晚上医院关门前，赶回来了。她让我再去医院帮忙看一下，这两天她哥有点拉肚子，她不放心。 这几天晚上，我基本都是通宵达旦在看书，实在太困了，喂完老郎晚饭，我趴在床头就睡着了。直到那位护工重手重脚地打开陪睡的床，我才被吵醒。天，医院要关门了，郎雯怎么还不来？我找到八天前郎雯打过来的电话拨过去，没人接，再不走就出不去了！我看了看老头的尿不湿，没有拉过，应该不碍事，可是走到门口，还是折了回来。算了，好人做到底吧，明天从医院去考场还近些。一想到明天的考试，我却越来越没底了。 我心烦意乱地走出病房，来到走廊。肯定考不上了，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再复习一年的话，手头钱不够用了哇！ 手机响了，我一看是郎雯的电话。 “你还在医院的吧，嘿嘿，我刚在火车上睡过头了，现在没法在医院关门前赶到了，你就再陪一夜吧，到时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没有像上次那样恼怒地挂掉电话，毕竟这么晚了，她单身一人在路上：“那你现在在哪里呢？” “在上海火车站，买了九点五十三分的火车票，到苏州肯定要十点多了！” “哦，那你路上小心点！” “哈哈，大姐我谁都不怕！” 唉，我怎么忘了她是个保镖了，不过这保镖应该也不怎么样，睡觉太沉了，她那老板估计是瞎了眼了！快十一点时，她又打来了电话，原来她没有家里的钥匙。我又出不去，我建议她去她姑妈家住一晚，她说她其实自已家在哪边，也找了好一会，姑妈家还是小时候去过的，更找不着了。 原来她打十三岁开始到南京后，平时就过年时回来一趟。自从三年前做了保镖，还从没回过家。虎丘现在好多房子都改造成适合出租的房子了，再加上是晚上，她北都摸不着了。我想了想，让她还是打车来医院吧，反正急诊挂号那里，晚上又不关门的，省得她明天早上又来晚了。虽然明摆着考不上了，但既然名都报了，总归考场还是要进一下的。 第109章 活宝 我觉得反正来不及看完书了，不如索性睡会。明天考试头脑清醒点，兴许还能来个超常发挥。 哪知躺在陪护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再临时抱抱佛脚吧。便坐起来，看起书来。 五点多，我所在的病房楼层里就有了动静，到六点多时，根本就不适合看书了：有大声咳嗽的，有收陪护床的，还有护士在走廊里推着不锈钢车去给新来的病人抽血的……。我却有点困了，但我不敢睡，要是睡过头，那就连考场都进不了了呀。 老郎睡得还挺香。我想起了郎雯，就走出病房，来到了急诊挂号的地方。角落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打鼾声，不会就是郎雯吧？一个清洁工走了过去：“快醒醒，你一人霸占这么多椅子！……哎妈，快把鞋穿起来，臭死了！” 不说没注意，一说，果然我隔了点距离，都能闻到一股臭脚丫子的味道。 “不挂急诊来医院睡觉，真是没病找病！” “你有完没完？你当我愿意睡在这儿？”被吵醒的郎雯很不耐烦地吼道。 清洁工估计吓了一跳，赶快离开了。郎雯站了起来，男式头，很黑，身高没有1米8至少也有1米75吧，我走了过去。 “没看我已经起来了吗？！”她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我尴尬地想说明身份，这位壮汉却大踏步走出了门外，等我醒悟过来，追出门，她早已不知去向了。 她这是去哪呢？怎么不先去看她父亲的呢？我掏出手机，快七点了，打郎雯电话，不接。管她呢，她作为女儿都不关心，我一个外人有什么好顾虑的。 我回到病房，老郎正好醒了。我发现他的嘴唇很干，马上喂了他好几口水，老郎贪婪地喝着，估计昨天拉肚子脱水了。那他应该也饿了吧，正好早餐送过来了，我决定喂几口再走。老郎是饿了，那个大肉包五口就吃完了，我犹豫了一下，把南瓜粥又端了起来。不料，老郎见我前面没有马上端粥，竟也伸了手过来，两相一挡，粥打翻了，弄得床上、老郎的手上、我的手上、脸上，头发上、身上都是。老郎的手上和床上不是太多，我很快弄干净了。再弄自已，发现只有洗头洗衣服才行，可是，一洗衣服我就没外套穿了呀，而且时间也来不及。我决定豁出去了，把头放卫生间水龙头下冲了冲，胡乱用纸巾擦了擦衣服，收拾起文具，低头往病房出口赶。 不好，要撞上人了，我只觉得眼前一黑。 “你怎么走路的，天，你的头发还是湿的。”比男生还男声！ 我这么走路，头发是湿的，还不都是你害的！我恼羞成怒地把头一转，软乎乎的还是看不到光线，把头转向另一边还是一样，抬头往上，是郎雯的脸，我于是往后退了两歨。我看到郎雯黑色卫衣正胸口那里比别的地方颜色都深，也就是我刚才头正好撞在那里。 “你撞就撞了，还把头转来转去干嘛呢？”郎雯的声音居然柔了下来，我诧异地看着她，她嗔怪地朝我笑笑。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你如果是故意的，我早就把你当流氓给扭住了。” “嗯，那你让下好吗？我赶时间。” “哦。”郎雯侧了侧身子。 我刚从她身边钻过，她就一把抓住了我的袖子：“喂，1227病房在哪？” “一直朝前，到底右转，到底再左转，你爸早饭没吃饱，你先去二楼小卖部买点，喂一下，一会查房就都要被赶出来的。” “啊，还要喂啊？” “当然，不然，要你回来干什么呢？” “我不想回来的，是我姑妈非要我回来！” “你爸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你竟连他生病也不想回来？”要不是时间不允许，我真想好好给她上一课。 “你袖子上都是什么呀，怎么这么粘？哦，是粥，你这么大个人还把粥吃得满袖子都是，哈哈，衣服上也全是一道道的，你走到大街上，不被人笑死啊！” 我一用力，挣脱了她，脱掉外套，快步走向电梯，刚出病房大楼，广播里响起：“亲爱的家属朋友，现在马上要到查房时间了，请抓紧离开。” 天，已经快八点了，我这怎么赶得及进考场呢，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原地立定。 “你怎么不走了呢？”听声音，不用说是郎雯。 我定了定神：“你跟着我干嘛？” “我没跟着你啊，广播里不是说让家属离开的吗？” 我叹了口气：“抓紧离开，就表明还有十分钟左右，你快上二楼小卖部买个面包，还来得及让你爸咬上几口。” “哦……”郎雯转身进了病房大楼。 活宝一个，听老郎说她有三年没回过家了，一般的人怎么着，都要急着先看上父亲一眼的吧，她倒好，在火车上睡过了头；早上被吵醒后，先出去逛一圈！还有，她到现在都没问我是谁。我突然担心她会不会把面包喂进老头的气管里，一看时间离八点还有七分钟，我忙转身也进了大楼。 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老郎的咳嗽声音。糟了，她真的喂到气管里了！进了病房，才知虚惊一场：原来老郎认出郎雯来了，太激动了，才导致的咳嗽。老郎一激动，就不想吃面包了，他一直笑嘻嘻地看着郎雯，郎雯却笑嘻嘻地看着我。 护士把我们赶出来后，我不失时机地教训郎雯：郎雯，你看你爸看见你多开心，你以后要多回来看看他。 “对了，你是谁啊？”郎雯如梦初醒。 “我就是租你家房子的，既然你回来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喂，你真是那个人吗？”郎雯又扯住了我的衣袖。 “你放手，我不是那个人，怎么知道你叫郎雯，怎么知道你没有妈！”话一说出口，我觉得过了，偷偷看了郎雯一眼。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两眼放光。真的是个活宝，一般的人应该被提起没有妈，总该会伤心的吧。 我抖了抖手臂，郎雯松开了手：“哈哈，放手就放手，反正你也跑不掉了！” 第110章 姑奶奶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是我把你爸搞成这样的？说实话，要没有我，你爸现在可能已经……”我没有说下去，我觉得“死”这种话，说出来就是在诅咒人家。 但心中的那口气实在憋不下去，路边的老人扶不得，同住一室的老人也救不得啊！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如果不是照顾你爸，我会赶不上考试吗？自已的亲生父亲不管不问，天下有你这么当女儿的吗？”说完，我头也不回，气愤地离开了医院。 外面怎么这么冷啊？哦，我没穿外套，身体要紧，管它粥印不粥印呢，但我那件外套哪去了呢？里面可装着我目前最值钱的手机啊，我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转身，却看到了郎雯。 “我……我……跟着你……是不知道去哪好啊。”她语无伦次地说。 我却松了口气：她一直跟着我的话，那外套就不会丢，外套应该在病房里，好像是刚才进病房，打算喂老郎面包时，随手放凳子上了。不过，郎雯买面包那段时间，我们不在一起。为了确证一下，我问道：“郎雯，你刚才在病房里，有看到我那件外套了吗？” “看到了，就在那个凳子上，我当时还想，谁要是坐上去，屁股就粘住了呢，嘿嘿！” 我放下了心，但忍不住又责怪起她来：“那你怎么不提醒我拿啊？” “那件衣服那么脏，还要干什么呢？” “脏了可以洗，外面天挺冷的，我本来可以靠它挡风回去，现在回不去了！” 她猛地把卫衣往上一拉：“你冷的话，就穿我的吧。” 我忙伸手过去：“我怎么能穿你的衣服呢！”手触碰到软弹之物，我快速缩回了手，“我手机还在那衣服口袋里，只好等查完病房，去拿了再走了。” “真的啊，太好了！不然，我一个人待着太无聊了，那我们回医院吧，你的手好冷啊。” 我当然不想冻病，便走进了医院门诊处。医院开门不久，取药处空位很多，我坐下后，郎雯在我边上也坐了下来：“好热啊，这空调怎么开那么足啊！” “我觉得正好，你不要脱衣服，不要你爸病还没好，你又病了！” “我从小到大还没生过病，正想尝尝生病的滋味呢！” 我诧异地看着她。 “我不脱了，我不脱了，你的眼睛怎么都是红丝啊？” 可怜我这几天熬的夜啊，什么有志者事竟成，都是骗人的。接下来，我该何去何从呢？我不敢想也不想想：“没睡好的原因，你要害怕就别看。” “我怎么会害怕呢？不睡好很难受的，你躺下来睡吧。” 我可不想被人赶，我决定闭目养神。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空调的原因，我很快眼皮发沉。朦胧间感觉头被人搂了过去，接着又是软弹的感觉，我猛地坐直身体，奋力睁开眼睛，看到郎雯的脸红了一大片。 “你干嘛？” “我……我是想让你睡得舒服些。” 真的是活宝一个，连男女有别都不懂！我站起来，与她隔开了两个位置再坐下，但再闭上眼，却没了睡意。 离可以进病房还有段时间，我强迫自已继续闭着眼，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再考研，本来我就没作过打算，护士每天早上发下来的老郎医药费用单，都让我想起了我那老实巴交的父母。他们是乡下人，是没有医保的，我只有去这边新区或园区的电子厂当个不需要颜值的操作工，这样万一将来父母有个病什么的，还可以刷刷我的医保卡买点药，也算是尽我的一份孝心。 手头去掉这个月该汇回家的1000元，只有5000多点了。其中还有4800元是要交的房租（搬过来时，郎师付对老郎说我只住几个月，要考研，到时一起算。现在我不考研了，要长住了，那总归得按规矩一年一交吧），所以得立马要去找工作，不然，下个月没钱汇回家不说，就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老郎神智不清了，这房租得交给他女儿了吧？但问题来了，租的时候是向老郎租的，现在郎雯还愿意以这个价租给我吗？还有，老郎看上去一时半会是恢复不了的，出院后也得有人照顾，要是请个保姆的话，房子本来就不大，岂不是要把我赶出来啦，我还得趁老郎出院前，找到提供宿舍的工作。有医保又有宿舍，唉，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要从原来那化工厂出来呢？那天听郎师付说小化验室的徐师付出了车祸正缺人手，我再回去？不行，不要被人笑话死啊！我感到好像有人站在了我的身边，忙睁开眼睛，是郎雯。 “你还在生我的气啊？”郎雯小心翼翼地问我。 取药处的人比原来多了些，郎雯和我原来的位置处坐了对老夫妻，郎雯应该是让他们才坐过来的，但我和她之间刚才不是还有两个空位吗，她不让也可以的啊，不过，跟活宝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本来就没有生气，你站着干嘛？不是还有空位的吗。” “真的啊！”郎雯不禁喜笑颜开，在我身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我突然羡慕起郎雯来了，像她这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多好！ “对啦，你等下拿了手机，把你的银行卡号发给我，本来是昨天发工资的，老板怕我不回去，非要等我今晚回去了再给。” “啥？你今晚就回去？那你爸怎么办，我可没时间啊！”我急了。 “我姑妈说考研一年才一次，你今年没考，不是要等明年才考吗？” “我不想考了！”我没好气地说。这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啊，我要真参加考试，也要两天才行，姑奶奶！ 她一拍大腿：“我觉得干什么都比读书要好，读书都没劲，动脑筋，烦死了……” “我要四处去找工作，所以，没时间照顾你爸。”我打断了她。 “可老板就给我一天假，要么请个护工？” “你爸那么重又神智不清，家人不在，护工是不会好生对他的。”我忽然想起老郎出院后，到时在家请个保姆，不也家人不在吗？ 第111章 大事情 “那可怎么办呢？”郎雯急了，“我当时是想你今天一天考完研，接下来要到过了暑假才开学。这几个月我付你工资，到时我爸要是还不行，就把他送护理院去的。如果我今天不回去，那老板估计就不要我了，这份工作我还蛮喜欢的，管吃管住还每月有8000元。” “8000元！我原来那化工厂每月到手也就3000多啊，这份工作是丢不起的，”我表示赞同，“这样吧，等会去问下医生你爸的病情，看能不能直接出院就送护理院吧。对了，你家房子，我还想租下去，我把房租到时交给你姑妈吧。” 我这么说是有私心的，郎师付是知道每月房租只要400元的。 “你还要交什么房租啊，不正好抵掉你照顾我爸的钱吗？” 形容某个人数学不好，会说是体育老师教的，原来是有事实依据的啊，郎雯不是一直跟着体育老师的嘛。 “我才照顾你爸几天，房租可是一年啊！” “我们不是害你没有参加考试吗？国家少了个研究生，嘿嘿，还是我们合算。”看得出郎雯是发自内心在笑，活宝啊活宝！ 允许进病房的时间到了，我带着郎雯找到了医生办公室。医生说再观察两天，情况如果稳定，可以出院，有条件的话去护理院，没条件在家照顾，问题也不是太大，因为老头子的体质还不错。 有房子住还不要房租，让我的心也软了下来，我对郎雯说：“那你早点回南京去吧，然后让你姑妈他们抓紧留心下护理院，这两天就还是我来照顾。” “真的啊，那你有事打我电话。” 她一说倒提醒了我，我的手机还在病房里呢。跑进病房，一摸凳子上的外套口袋，还好，手机在。 老郎不但体质不错，胃口也不错，早上郎雯买的那个大面包，他自已已经吃完了。见到女儿更是神智也清了，得知她是请假回来的，便让她赶紧回去。郎雯走后，我喂了老郎些水，便进卫生间把外套洗了，两天后应该也干了。外套本来也挺脏的，我过了好几遍才干净。晾好走回病床，意外地发现那个凳子上放了个adidas的袋子。老郎睡着了，我打开袋子一看，是件黑色套头男式卫衣，xs号，不可能是给老郎的，我套了下，还蛮合身的。郎雯也能当回田螺姑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隔壁床的一个女儿对我说：“你老婆看上去蛮粗的，心倒挺细的，这外套你穿了很精神。” “啊，她不是我老婆呀！” “你这就不对了，她虽然壮实得像男人，但配你还挺合适的，你们的孩子，肯定不高也不矮吧，你要找个和你一样瘦小的女人，那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很矮小！” 我正待细细辩解，老郎醒了，四处看了看，一付怅然若失的样子。他应该是在找郎雯吧，但不是你催郎雯快走的嘛，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想到了自已的父母，他们到现在还不知我已经辞职了，我当初和他们说接下来单位很忙，不能每个月回家看望他们了，现在已经一个多月没电话联系过了，我决定等老郎去护理院后，先回老家一趟。 第三天中午，医生告诉我明天老郎可以出院了。我发了个短信给郎师付，别她以为郎雯还在医院，出院不来。郎师付很快回复：说她会来的，除了来办理出院手续，还有大事情和我商量。 大事情？我思来想去，觉得她短信中没提及去护理院，可能是她不舍得哥哥去护理院，让我一直照顾。这哪行呢？我得找工作挣钱啊！唉，快年底了，工作怕不好找，要是找不到，可怎么办呢？ 悔也罢，愁也罢，时间还是一分一秒地过着。天蒙蒙亮，郎师付就来了，她是昨天下午两点早班结束，就直接从张家港去了虎丘康复护理院，那个护理院感觉还可以，但需要直系亲属签字才可以进去的，所以得等郎雯下次回来签了字才行。 “啊，郎雯请假那么不容易，那得等到猴年马月了呀！” 郎师付微微一笑：“要她马上回来也简单的，只要你答应娶她。昨天郎雯说要是你答应，她就炒老板鱿鱼，回苏州。” 见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郎师付笑出了声：“呵呵，昨天我打郎雯电话说起要她回来签字，她说她看中了你，我也是和你一样惊讶的。不过仔细想想，你们还挺合适的呢！小马，说句老实话，你别生气啊，我当初鼓励你考研，就是觉得你如果考上研，还有可能成个家，因为你相貌、身高、家里条件等方面都不好，考个研究生，说不定还有人愿意跟你。而郎雯呢，像个男人似的，我从没妄想过她有朝一日能嫁出去。说起来，你们也算是有缘份的，我哥要是不这样，郎雯和你就见不上面。虽然你因此没有考研，但现在和郎雯在一起也不错呀。成家立业，家排在前面，我觉得对你来说特别适合。” 我目瞪口呆地听着郎师付的神逻辑。 “一时想不通是吧，没关系，你出去走一圈，慢慢想好了。我老公等下会叫车来送我哥回去的，你直接去虎丘就行，不过中午前一定得赶回来哦，我得去张家港上中班。” 我晕乎乎地走出医院，虽然我不婚，没有考虑过我的另一半，但郎雯实在太出人意料了，我和她怎么能把日子过到一块呢！ 九点网吧开门了，我先进去查了下招聘信息，倒也不少，但都不提供住宿的。再查了下租房信息，打了几个电话一问，都挺贵的，最后我发布了求租信息。没多久，就有人打我电话了，对方房租也是400元，但是个车库，我决定再等等看有没有更合适的。 回到虎丘，郎师付已经在做午饭了，我走进了厨房：“郎师付，我觉得我和郎雯不合适。” “啊？本来我还想我嫂子走得早，哥哥又中风了，能帮郎雯成个家，也算对得起他们了。”郎师付非常失望。 我低下了头：“这几天你联系下有没有住家保姆吧，我打算出去租房子。” 第112章 帮我出气 “亲家做不成，你也犯不着重新再租房吧，怕郎雯来骚扰你不成？请个保姆最好家里也要有个人的，你正好待在这里再复习一年。” “我不准备再考研了，决定出去找工作。”我有些艰难地说。 “那你还不如回厂算了，我回去就跟科长说。” “不，我出来了，就不想再回去了。” 郎师付摇了摇头：“你啊，一根筋！算了，我也懒得管你，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等我中班休息，再去护理院和院长商量商量，能不能我来代签字吧。这几天就还麻烦你照顾下我哥啦，冰箱里我老公买了不少菜，你也一起吃好了。” 凭良心说，郎家的人待我很不错的，但是，我实在没法想像我和郎雯做成夫妻。 我先服侍老郎吃过午饭，再自已吃，吃完又把屋子彻底打扫了一遍，于是再做晚饭，搞停当就快八点了。我好些日子没有舒服地睡一觉了，洗了澡，正准备上床睡觉，郎雯却打来了电话。 我迟疑了一下，接了。应该是郎师付已经告诉她我拒绝的事了，她心里不舒服，要在电话里骂我一通吧，骂就骂吧。没料到，她却说她已在新村口了，没有钥匙。 我脑子轰了一下，强迫自已冷静下来：大不了，我今晚就走人。 刚到新村口，郎雯就跑了上来：“我还当你讨厌我，不会出来了呢！” 我默默地走在前面。 “你别不说话呀，我姑姑刚才打我电话说你不同意，你不喜欢我哪些方面，我可以改的呀！”郎雯着急地上来拉住我的胳膊。 “你拉我胳膊，我就不喜欢！”我扳着脸说道。 郎雯像被戳到了似的，马上松了手。 “我们真的不配啊，你看一个这么高大，一个这么矮小！”我觉得自已狠心了点，便指着地上的影子，语气尽量平和地对她说。 “可是我真的喜欢你啊，自从回南京后，我老想着你，今天上午差点把老板的包给丢了，被老板那个骂呀，我一火就跑回来了。” “啥，你辞职了？” “嗯，一点都没有自由，包不是最后没丢嘛，还那么凶！” 到家后，我开了门，把钥匙给了她，进房间收拾起自已放在床底下的东西。 “你别走，我会对你好的。”郎雯没去看她老爸，直接跟进房间来了。她想上前来拉我胳膊，又马上缩回了手。 “郎雯，你别傻了，我是个穷小子，连工作也没有！” “我现在也没工作啊，我们家也穷的，你看这房子又小又旧！” 这房子的确不大，一室半，给我住的这个房间是小房间，再加上床又大，就剩一条走道到门口了。现在这条走道里又有我和郎雯，俩人之间就隔着个行李箱。郎雯想把我的行李箱用脚塞进床底，床底下本来就有不少杂物，为了塞进去她便靠里走了两步并倾下身子，等她再直起身来时，她的胸都碰着我的脸了。我不自然地往里退了两步，再退就到墙角了。郎雯一把搂过我的头，放在胸口：“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你像只小羊羔似的，我想要保护你。”我一阵眩晕，后来便失了童子身。 郎雯很快就呼呼大睡了，我却思绪万千，先后悔后感慨，再茫然又发愁。父亲一大早打来电话时，我还没合过眼。 父亲语带哭腔地告诉我，队长哥哥家，前天吃了种在我家边上的青菜上吐下泻，他们认为是我家在青菜上喷了农药的原因，昨晚到我家来大吵大闹，还把我哥推了一跤，今天哥爬都爬不起来。简直是岂有此理！队长哥哥家原来住在我家隔壁，后来嫌原来的宅基地面积小，就去自留地上盖起了楼房，而把原来那块地基变成了自留地。浇大粪臭气熏天不说，还不让我妈养鸡鸭，现在还倒打一耙。 我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刚到公交站，碰到了经常来老郎家搓麻将的老田。他问起前几天怎么家里老没人，我告诉他老郎中风了，不过昨天已经出院回来了。老田一听就往老郎家赶，我自已有事呢，所以也懒得追上去跟他说，老郎和他女儿都还没起床。唉，我就是回去也顶多是带哥去医院，没什么大用啊，跟他们这种人也没啥理论好说的，我又打不过他们。 一会儿，郎雯就打来了电话，也语带哭腔：“我俩都睡过了，你怎么还是走了呢？” 我突然心生一计：把老郎拜托给老田照看下，让郎雯一起去，吓唬吓唬他们也好的。 “我家里出了点事，我这就回来带你一块去。” 郎雯听说情况后，义愤填膺，她认为公交车太慢了。我想到哥哥，一咬牙拦了辆出租车。 躺在床上的哥哥，一听说要送他去医院，忙摆手。郎雯不管三七二十一，连铺盖扛起哥哥就上了出租车。哥哥躺在后排，那就只有一个副驾驶的位置可坐了，我决定让郎雯留在我家。虽然来时，我在车上已反复叮嘱郎雯了，但临走时，我还是不放心：“郎雯，你别轻举妄动啊！” “我有数的。” 哥哥检查下来，是屁股椎粉碎性骨折，医生给配了些药，让回家静养。 回到家，没看到郎雯，我心里一惊。父亲却告诉我村长带她去要债了。村办厂前年给震泽一家服装厂加工一批产品，结果对方一直不给货款。我忙打电话给郎雯，郎雯说她没出手，他们已经要到货款了，一会就回来。 原来，郎雯每天早上都要跑步，今天还没跑，她闲着无事，就在我们村那些田家小道上跑开了。正好被因为年关了，又打算去震泽要债的村长看到了，就带上了她。到了那儿，村长就说这是他从黑道上请来的朋友，今天要再不给，那就不客气了，厂长只好差人去银行取了钱。堂堂一个厂长都怕的郎雯，队长自然也是怕的。郎雯和村长回来后没多久，他便带着哥哥过来赔礼道歉了，不但付了医药费，还让他哥哥尽快把我家边上的菜给拔了，弄成平地。 第113章 登门拜访 回到苏州，我跟郎雯领了结婚证。老郎很高兴，非要把自己的大房间让出来给我们。在我的坚持下，喜酒没有办。郎雯在郎师付老公的帮助下，去园区一所小学当了体育老师，我在虎丘一家婚纱厂找了个电子商务的工作，主要是方便照顾老郎些。一年后郎雯怀孕了，考虑到生下孩子后，家里就挤不下了，于是我们就把虎丘西路的房子给卖了，并贷了点款，买了现在东北环交界处的二手房。那里离郎雯的学校比较近，但离虎丘太远了，我便辞职在家开起了婚纱礼服的网店，接了单就在原来上班的那家厂做，但没做几单，郎小雯就出生了，三个人都需要我照顾，我只好把产品下了架。前年老郎离世后，我将调皮捣蛋的郎小雯送进了托儿所，准备重开网店，但是郎小雯在托儿所也不听话，她打别的小朋友和抢人家玩具也就罢了，还老爱往托儿所外跑，托儿所头大不已，我也担心长此以往，她不要哪天真失踪了。郎雯便让我还在家带女儿，她自己又去当了健身教练和游泳教练。在郎雯的努力下，现在贷款已经还清了。 透过窗帘，我感觉到天有点亮了，眼皮却有点沉重，后来就睡着了。但郎雯把我叫醒了，她想吃我做的蛋饼，昨天买的不好吃。我只得起床做，郎雯心满意足地吃完两个鸡蛋饼，嘴巴一抹出门后，我又把郎小雯给弄起床。送完女儿从幼儿园回来的路上，正好碰到李天一母子两人急急地走往幼儿园，我忙停下来，让李天一坐到电瓶车，把他也送到了幼儿园。 回到家里，我倒头就睡，直到接孩子的闹铃把我吵醒。肚子有点饿，但我顾不上了，因为现在不只是自己的女儿要接，还有李天一呢！匆匆赶到幼儿园，正好赶上他们开始放，女儿见我不像往常一样带着零食，便高兴地指着对面的华莱士说：”爸爸，我很饿，我要吃那里的东西。“ 我平时出于经济和营养的考虑，还没让她吃过这类食品，我自己也没吃过。不过，看女儿那高兴劲，应该是馋了很久了。与其让郎小雯心老痒痒，不如就让她吃一次吧，别有一天，有人就用这种东西轻而易举把她给骗走了。天一的话，估计他父母忙，也很少吃的吧。于是，我把俩孩子带了过去。 女儿很开心，李天一却很拘谨：“叔叔，你别给我买。” “为什么呀？” “你给我买，那妈妈就要还你钱，我不想乱花妈妈的血汗钱。妈妈干活时，老戳到手出血，然后急着赶货，老出汗。”我先是震撼地看着这个小男孩，然后把俩小孩子带出了店外，买了朱鸿兴的小笼包，十元八个：“天一，这个算下来才一块多一个，是我送给你吃的，因为你妈昨天用血汗给郎小雯做了条漂亮的裙子，可以抵数不清的包子。” 天一放心地接过包子吃了，我给他第二个时，他说要留给妈妈吃。今天他妈妈下午去买料子，要跑好几个地方，肯定也饿了。我瞅了瞅我家丫头，刚才还为从华莱士退出来噘着嘴，现在第二个包子吃得挺欢。别人家的孩子，真的是羡慕不来的啊。我刚才也吃掉了三个，一共才剩两个了，太少了，便重新买了八个，连同剩下的都给了天一。 当天晚上，我睡得很好，早知只要把我和郎雯的故事说出来我能睡着，我前几天晚上就讲了！ 睡得好，精神就足，我上午就把家务活都搞完了。吃了午饭，我在旺旺上找到前几天李天一妈妈的回复。发了信息过去：既然你来不及做，为什么不考虑招个帮手呢？ 那边头像灰着。 ”比如招个客服人员也好的呀。“ 还是没有答复。 我锁上门，来到天一家那幢楼，发现他们那的单元门正好开着，于是我进去敲了敲门。 ”谁啊？”天一妈妈的声音很含糊，估计还在吃午饭。 ”郎小雯的爸爸，想跟你学学如何教育孩子。” 天一妈妈很快开了门：“看你说的，快进来吧。正好我今天手头的订单已做完，新的订单还没接到，空着呢。正想吃过午饭，和你在qq上讲，今天我来接俩孩子。“ 天一妈妈果然在吃午饭，确切地说是在吃我昨天给的小笼包。 “还是由我接吧，我电瓶车快，你正好趁机休息休息，我觉得你浑身透着股疲倦。” ”天一也爱坐你的电瓶车，那我就不客气了。小笼包的钱，我给天一了，我让他放学还给你，你一定要收下，因为这些小笼解决了我和天一昨晚的晚饭、今天的早饭和我的中饭呢。” 我突然有股莫名的心酸，顿了顿说：“天一妈妈，以后天一索性在我家吃了晚饭再回来吧，你也不用做晚饭，到时让天一带点过来给你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天一妈妈清了清嗓子说。 ”没事的，我反正很空，第二天中午的饭我也帮你做了吧。我也是吴江乡下人，节俭的，就简单的家常菜而已，而且我看你们十个小笼包吃这么多顿，我比平时也多做不了多少的。“ ”你也是吴江人？我们居然是老乡！“天一妈妈又清了清嗓子说：”小雯爸爸，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实在的，买汰烧实在太花时间了，你每天把开销记下来，我到时给你。对啦，老这么天一妈妈、小雯爸爸叫着怪不顺口的，苏州人爱在姓前加老或小，你应该比我小，我以后就叫你小郎吧。“ 我想说自己不姓郎，但又觉得女儿不跟自己姓说出来有点丢人，正迟疑着，她却笑了：”小郎，老杨，听着怎么有点搞笑啊。“ ”我八二年出生的，肯定比你大，我姓马，你叫我买汰烧也行。苏州人“买“和“马“同音，我是个家庭主男，整天围绕着买汰烧。“我自嘲地笑笑。 ”马大嫂？你一个男同志！那就小杨，小马吧，反正怎么换，还是俩动物！”她又笑了。 第114章 毛遂自荐 我看她挺开朗的，忍不住说道：“我们不仅是同乡，还可能是校友呢，你是震泽中学99届的杨秀珍吧？” 她愣了愣，又仔细地看了看我。 ”你应该不认识我，我上学晚，我高一时你已经不在校了。我是因为校长早锻炼时老说’谁还赖在教室里不出来？曾经有位长得很袖珍的杨秀珍同学，就因为不爱锻炼，身体差，老生病，参加不了高考哇！‘才知道你的。”我补充道。 ”我原来是这样出名的啊！“杨秀珍感慨后又笑道，”你学校长的口吻也太像了，既幽默又严厉的校长估计现在有七十多岁了吧。“ 我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拒绝参加同学聚会了，看看同学、老师、校长、学校也好的啊。 杨秀珍也沉默着，后来，还是我打破了这同归于静：”你当时到底得了什么病呢？为什么病好了不再回到学校了呢？“ ”哦，我高一下半学期盲肠炎，高二上半学期甲亢，家里条件本来也不是太好，看病又花了不少钱，所以我后来，就跟我现在的丈夫来到苏州打工了。“ ”甲亢？“ ”是的，当时四处看病也没查出来，后来还是我老公带我来这边的四院查出来的。对了，差点忘了，这个病不能吃加碘的盐，你帮我做饭的话，还得用专门的盐单独做，算了，这太麻烦了呢！” ”没事的，这种盐超市里有得卖的吧，我这就去买！“ ”我在网上买了好多，但真的太麻烦了呢！“ ”小杨，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今天来其实是有所图的，想给你打工！就给你当客服好了。旺旺上的信息你大概还没看吧，有两条是我发的！”我红着脸说。 “问题是我卖的小配件，而且生意并不好哇，你跟着我就得喝西北风了啊！我刚才有答复了。” 杨秀珍正说着，她的手机有“叮咚”的声音。 “哦，催照片的，你稍等！”杨秀珍拿起手机对着旁边凳子上一件做好的蕾丝小外套拍了起来。 我也拿出手机，打开移动网络，上了千牛。除了杨秀珍的答复，还是没有一个人向我咨询产品信息。杨秀珍的答复就是她刚才所说的，只不过没有“我刚才有答复了”这句话，前面“你跟着我”的“你”换成了“立木亲”。但立木亲是什么意思呢？ “你回复我信息中的‘立木亲’，是现在流行的对买家的称呼吗？”我不由问杨秀珍。 杨秀珍一脸懵懂，看了手机后又笑了：“上午忙着赶外套出来，千牛没在线，刚才看到手机上有好多条信息，我用的是五笔输入，手机上不习惯，上去了‘立木’两个字，不过我记得当时是删除了，就发了个亲上去的呀，可能还是着急了的原因。” “我倒觉得用这‘立木亲’来称呼买家比直接用‘亲’好，直接用‘亲’，感觉不管是称呼人家还是人家称呼你，都有点不舒服呢！” “用用就习以为常了，我以前也觉得说不出口，现在要是不用这‘亲’字，都不知道如何称呼人家了呢？……啊呀，其它人我有一个也有用到了‘立木亲’……不过，算了，反正人家已取消订单了。” ”啊，人家就因为这个‘立木亲’称呼取消订单了？“天哪，现在的买家这么傲娇了呀！ ”这倒不是，她是今天凌晨直接拍下付款，要我今天发货的，我跟她说我没有现货，需要订做，两天后发货，所以她申请了退款，我同意后，在千牛上发了让她查收退款的信息。“ “我那天看了你的产品，见你有在产品说明里提到产品都没有库存，一般款到三天后发货的呀。“ ”是的，但是有的买家不看产品说明的，另外也有可能因为我没空，不是所有产品都弄了手机详情页，他们看不到说明吧。说实在，我也很矛盾，不找人帮忙吧，我一个人分身无术，只能顾手头已接的单，网上购物很多都是一时冲动，等我搞定手上的活儿，再去答复，大部分买家已经理智了，所以这个店就一直这么半死不活；找人帮忙吧，又付不起这个费用。“ ”我帮你弄，义务，我原先在婚纱厂当电子商务，说白了就是做客服的，我也搞了个婚纱网店，但一个问津的人也没有，你有问津的人，却没有空答理，真的是太可惜了。到时，我顺带让买家们去看看我店里的婚纱礼服，说不定还能带动我婚纱礼服的销售呢！“ 杨秀珍对我俩竟是同乡、校友、同行也觉得不可思议，当再互报自己当时在哪家婚纱店当电子商务和住在虎丘哪里时，更是都大跌眼镜了，上班的地方竟是当中只隔了一家店的两家！住的地方都在虎丘西路上！ 不过，从杨秀珍那里我得知，虎丘婚纱市场如今就只剩下些门店了。婚纱厂就在今年六月都大撤离了，据说全搬到了安徽六安，现在买面料、辅料的话，得去金门小商品市场或礼品城那去买，而且远没有以前多了，估计不少店也跟着去了安徽了。也就是说，即使我接到了婚纱礼服的订单，我还得联系安徽的厂家制作和发货。以前在厂里的经验告诉我，一个订单如果你不跟单，那差不多有一半几率是要退货的。特别是那种来图按尺寸制作的零单，工人们很少会愿意花时间跑到办公室，放大了看图片细节的，打印出来的图片一般挺模糊的，他们往往是按以前做过的类似的款式做的。更不要说发货的时候会漏绑带啊、披肩等配件了。还有，在虎丘这边，我催货可以跑到厂里，现在在安徽，我哪管得上啊，婚纱这种产品，对时效要求很高的，本来就是为了结婚或拍照订的，你误了时间，当然要退货啦。 这也就更坚定了我要和杨秀珍一起弄婚纱配件，杨秀珍见我意志坚定，就说那就试试看吧，利润我们分成。 “这个以后等生意好了再说吧，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对了，今天晚饭我包了哦！”我拿了几袋无碘盐，告辞出来。 第115章 平行轨迹 放学的时候，天一见到我，就掏出了二十元钱。要换我们家郎小雯，这么多小时过去了，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二十元？亲兄弟明算账也多的啊，十个小笼包子，郎雯一顿也不够，杨秀珍和天一分着吃了三顿，估计这会早就饿了，再加上担心今天是临时决定为他们母子俩做晚饭，怕菜不够吃，于是，我又买了八个小笼，让俩孩子分别拿一个。小雯很快就拿了咬起来，天一却没拿。 我笑了：“天一，八个是十元，你妈妈给了二十元，意思是她觉得好吃，想让我今天再买的。你先吃一个，剩下的，你一会再带回去。” 天一放心地拿了一个小笼包，刚想咬又停住了。 ”不对啊，我昨天吃了一个，带回去十个，今天再吃一个，带回去六个，一共十八个，二十元不是只能买十六个吗，多给我们两个了啊！“ 四岁的孩子竟然已会这样相对复杂的加减法了？ 天一见我一付惊讶的样子，大概以为我不会算，又说道：”叔叔，你用除法来算，十元八个，那就是每个1.25元。“ ”啥，你已经会乘除法了？”我更震惊了。 ”妈妈没时间陪我玩，就每天出些数学题让我做着玩，做着做着我就有点会了。“ 看来不是别人家的孩子如何如何，而是别人家的父母在教育上如何先人一歨啊。我到现在都还没教过女儿十以内的加减法！ “对了，妈妈昨天告诉我，她有甲亢病，多吃外面的东西，喉咙会不舒服的。剩下的，我就不带回去了！” 这倒提醒了我，我就又买了两个豆沙包。 “天一，那你一会带这两个豆沙包回去，你妈妈甲亢主要是不能吃外面咸的东西，豆沙包是甜的，不要紧的。” 看小家伙眨巴着眼睛，我知道他又在算了，不由笑了：“天一，叔叔早就算好了，只差0.25元，我已经和你妈说好了，以后吃的方面我包了，我每天都会记账的，你妈会把钱全给我的。你现在就告诉我一下，你们喜欢吃什么和不喜欢吃什么吧。” “妈妈说吃东西是不可以挑的。” 我摸了摸天一的小脑袋：“好，一会你把豆沙包送到家就下来，去我们家玩，吃过晚钣，我们再给你妈送饭。” 已经吃完第二个小笼包的小雯闻言，拉起天一就往电瓶车上坐：”我家有好多你肯定没玩过的玩具！“ 我开始了忙碌的生活：早上送完小雯去买菜，回来收拾屋子做客服和网店设计，烧我和杨秀珍的午饭，送午饭给杨秀珍并汇报工作，回家继续当客服并忙里偷闲和面做各种糕点，以备第二天早上两家人吃，接俩孩子，回家做晚饭，吃完带俩小孩送晚饭和第二天的早点去杨秀珍家，汇报下午的工作情况，有时还顺带发快递。 可能是因为我这专业客服的加入，杨秀珍的订单多了起来，于是我又揽下了买面料的活（不过，如果正好是双休日要买料，杨秀珍会自已去，因为她本来每周要带儿子去虎丘他老公的爷爷奶奶那一趟的，当然，我们家小雯她也是带去的，据小雯讲那边的房子很旧，但里面吃的零食挺多）。虽然更忙了，但是感觉挺开心的。杨秀珍也没亏待我，非要把收入分一半给我，再加上她给我的伙食费，第一个月我收入也有2000元，第二个月达到了2300元。 本来想如实告诉郎雯的，让她以后双休日就别去当游泳教练了。但不知怎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告诉她自己网上开店也赚钱了。郎雯说她早就知道了，因为我最近做的饭菜更好吃了，肯定是心情好了，她知道我一直为窝在家里不赚钱，心情不好。是这样的原因吗，我自己倒没想过。 郎师付老公六十岁生日那天晚上，郎雯嘴馋，跟别的教练换了班，和我们一起来到了饭店。郎师付的儿子结婚有三年了，还没有小孩，郎师付催他们快生，他们说去医院查过了不能生，郎师付不相信，要带他们去上海再查查，小俩口却总是推三托四，看来是小俩口不想要孩子。郎师付没办法，就把小雯当孙女看的，今年暑假还来过好几次我们家。只不过暑假过后她闲着没事干，去给人家当钟点工了。 不过见到我，郎师付却像不认识我似的，盯着我看了又看。我笑嘻嘻地问她：“我脸上长了什么东西了吗？” 她说没什么东西，但是眉宇问那股愁气没有了，也会笑了，看上去也不难看了。郎雯得意地说：“我当时眼光不错吧！” 这真是奇了怪了啊，我都三十六岁了，年轻的时候不好看，现在反倒变好看了？后来上厕所，我特意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照了下，发现里面的人确实不算难看。我因为长得丑，平时很少照镜子，但从郎师付的话和表情来看，我至少暑假里还是难看的。才几个月的时间，我变好看了？我又仔细在镜子里瞅了瞅自己，个子还是不高，但至少精气神上，不输杨秀珍的老公。此念头一出，我被自己吓了一大跳，赶忙回到饭桌上，为借酒压压惊，我又喝了一杯啤酒，以前我都是只喝一杯的。 因此从饭店回到家，我晕乎乎的，郎雯难得这么早回来，又没平常累，一等女儿睡着，就在床上把我狠狠折腾一番，然后呼呼睡去了。我却头脑清醒了过来，突然想到了杨秀珍，她有老公，应该也会过性生活，然后心里竟很不是滋味。 我吸取了压抑不想，反而会一夜无眠的教训。好吧，我承认自己是喜欢上了杨秀珍，因为如果单单是现在挣钱，让我开心的话，那我在化工厂和婚纱厂上班时就能办到了！这两个多月来，天天见两次面，但见面聊的都是订单的事情，我判断不出来杨秀珍是否对我也有意。而且即使有意又能如何？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她老公肯撒手，郎雯也不会同意的啊，我可以想象到一身肌肉的郎雯盛怒的样子，我和杨秀珍难道还能私奔不成？ 人生轨迹原本汇合过的牛郎织女，如今也隔了一条银河，也只能一年相拥一次，我只不过行走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上斜视到了杨秀珍罢了。我和杨秀珍的人生轨迹原来是平行的，现在也只能是平行的。 第116章 多亏了“银河” 我忽然又想起今天下午四点以来，还没上过千牛，便奋力从郎雯的臂弯里挣脱了出来。 打开千牛，哇，十多条未回复信息啊。我一一留言答复，其中有个急要三十个蝴蝶结的买家，竟然还在线。难为这位买家耐心等了这么久，我答应了第二天交货。这款蝴蝶结我以前在婚纱厂有裁过，大不了明天送完小雯就去买面料，然后回来我帮着裁。对方很快付了款，一千多元交易，二分钟内完成。我心情大爽，索性不睡了，着手包起饺子来——明天要赶货，应该没时间买菜做饭了，正好家里有面粉，冰箱里还有一大包剁好的肉馅，多包点饺子，管上三顿。 饺子包完，刚好闹铃响。郎雯起床，看到我包了那么多饺子，可高兴了，催我快下给她吃。她说，她在南京时，最爱吃这种手工现包的饺子了。我说，你爱吃，怎么不早说呢？郎雯说，她听人讲擀饺子皮挺麻烦的，也不想让我大清老早起来包。我突然觉得郎雯狼吞虎咽吃饺子和“咕噜咕噜”喝饺子汤，也蛮可爱的。 我从金门小商品市场买回面料，来到杨秀珍家。杨秀珍有点恍惚地看着我，听我说了30个蝴蝶结的订单，杨秀珍高兴了一会，又着急了起来：她手头那件今天要发货的订珠蕾丝小外套，还没完工呢，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当天裁和做30个蝴蝶结肯定来不及。我笑着告诉她，我原来那婚纱厂除了裁剪，都是女工，我没事只能去裁剪那边转，跟他们学过怎么裁蝴蝶结，那款蝴蝶结我裁过。 ”太好了！那你就去里边房间里裁吧，我抓紧缝完这件小外套。“ 刚进小房间没多久，杨秀珍手机响。她“喂”过后，一直没有再说话，我还当是搔扰电话，她挂了。裁好第一个蝴蝶结，我拿出去准备让她看是否过关，才发现她呆呆地拿着手机还在听。看到我，她似乎回过神来了，有气无力地说：“那你……让他直接去幼儿园接了孩子一块去，其它事以后再说吧。” 挂了电话，杨秀珍在手机上输起字来，然后，放下手机，神情又恍惚了一阵，接过我手里裁好的面料，做了做蝴蝶结的造型。 ”对的，不过……“杨秀珍犹豫了一会，又像下了决心似的说：”你就这么裁吧。” 我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可又觉得不方便过问，便进小房间继续裁了起来。 快裁完时，听到外面有珠子撒地的声音，探出头一看，原来是纸盒里的小圆珠子和亮片被杨秀珍打翻了，撒了一地。 我急忙出去，找了把扫帚，弯下腰帮她把珠子和亮片轻轻往中间扫，这样等下拿起来可以一把把抓，方便些，不然一颗颗地捡，要到啥时候啊。 “小马，你把这30个蝴蝶结的单子退掉吧，家里出了点事，我心情没法平静，干不了活了。”杨秀珍叹了口气，说道。 “小杨，以我的经验，有时越是不要想某件事，就越会不由自主地想。你不如索性把事情的全部过程仔细想一遍，可能心情反而平静了。蝴蝶结我马上就裁完了，刚也看了你做的造型，感觉也不是太难，我试着也做做看，主要是这个客人，昨晚在线上等了我很久，又急要，退掉不大好开口呢。” “我这事，要全部想一遍的话，那不光蝴蝶结了，就连手里的这件小外套，今天也发不了了。……你是我的同乡、校友、同行、合伙人，不算外人，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给你听，可能说出来，我心里会好受些吧。……我老公在我之前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叫柳静，刚才柳静打电话来说，我老公和她刚生的儿子在上海瑞金医院要做骨髓移植手术，因为病情紧急，怕我老公的骨髓不配，请求我让天一也去。” 我很震惊，那个头发乱蓬蓬的家伙，居然是这样的人！ “你居然同意了？！” “柳静在电话里口口声声说她不好。“杨秀珍苦笑了笑。 我突然有股想搂她入怀的冲动。我站起来，但刚迈步，脚下一滑，是那些已经被我从横向扫到一起的珠子和亮片。因为我还没从两边往当中扫成一堆，所以这些东西，现在在地上就是一长条，珠子是洁白的，亮片更是闪烁其中，就像银河，这让我想起昨晚所想。我冷静了下来。 ”小杨，人都有冲动的时候，你老公估计也是一时糊涂了。“ ”嗯，你这么一说，让我想起了他当时不肯去柳静他们厂的事来，是我和婆婆非要他去的，所以说起来，还是我们不好。柳静还说，自从她怀孕后，他就从他们厂出来了，但他每天还照样早出晚归，也不知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的。“ 杨秀珍看了下手机，又拨了个电话，没人接听。 “汤老师说天一已经被他爸爸接走了，打电话他不接，但我知道我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怎么做？”我好奇地问。 “与往常一样心无旁骛地干活！”杨秀珍轻松地笑了笑，拿过我手里的扫把，把珠子和亮片扫成一堆，快速地一把把抓进了纸盒。 我突然也轻松了起来，多谢刚才那条“银河”。一个男人除了经营事业还要经营好感情，能把两者都经营好的怕是不多的，我此生怕是没有资格谈事业了，总不能再在感情上出什么差错了吧？ 我手脚麻利地裁完蝴蝶结，回家下了饺子，把杨秀珍的那份带过来时，她已经把小外套缝好了。 把郎小雯从幼儿园接到杨秀珍家前，我还是很惴惴地，怕她会捣乱，但把她一个人放回家里也不放心。没想到，这丫头进屋后，很安静地站在杨秀珍边上，看了一会，居然帮她穿针引线打结起来，而且，在这方面居然小有天赋，速度很快。 30个蝴蝶结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最终赶上了快递的末班车。 第117章 来苏州 小马和他女儿离开后，杨秀珍突然发现手中没活和家里就自己一个人，是很难做到心无旁骛的。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神不宁，于是，她决定就照小马所说的把事情从头到尾，仔细想一遍。 高二开学没多久，她莫名得了种吃饱了没多久就饿，但是越多吃，人却越瘦和没有力气，还老睡不着觉的怪病，很快，连走路都觉得累了，只好休学四处去看病。震泽、平望、吴江、嘉兴等周边的医院都去遍了，就是查不出来是什么病。家里正打算等蚕茧卖了，再去苏州看时，老公李平出现了。这么说，其实不恰切，因为李平当时是作为她堂姐的相亲对象出现的。 堂姐长得挺漂亮，一心要嫁个城里人，李平的太奶奶原本是隔壁村嫁到震泽镇上的，后来日本人打进来，就跑去了苏州城里，不知怎么想到要从老家给李平找个对象。相亲那天，得知李平妈妈在医院里上班，堂姐对李平说了她的怪病。李平回苏州后，很快打电话来说，他妈妈估计是甲亢，建议去苏州四院挂内分泌的专家。 第二次李平来带堂姐去他家时，正好蚕茧已经卖了，她爸就带她跟着来到苏州。去四院一查，果然是甲亢。配了药，再按那位专家说的改吃不含碘的盐后，病情很快有所好转。 不过，堂姐从苏州回来后，就提出了和李平分手。她说李平个子矮，又闷声不响，还不懂人情事故(堂姐应该指的是他居然肯收叔叔给他的车票钱，不过他们父女俩倒觉得应该收，不然白占人家便宜，都不好哇），家里条件看上去也没多好，而且，他的父母亲看上去很冷漠。 但李平两星期后的一大早又来了。原来今天中午，是他太奶奶九十五岁的生日宴，老人家眼睛不大好，耳朵也不大好使，他已经和她说过了亲事没成，她还在唠叨要让他来带堂姐过去。考虑到老人生日是高兴的事，他便希望堂姐看在老人家的份上，去一下，反正过后再说不成，也是可以的。堂姐没有答应，她爸爸有点过意不去，便让她代替一下，也算是知恩图报吧。因为正好那天是要去医院复查的日子，她本来也要去苏州的，想了想，便同意了。 因为两人的身份是假的，所以除了买车票的时候，李平坚持要他付外，一路上两人并没有说话。到了医院，由于找那专家看的病人很多，李平便打了个电话给他妈，原来他妈就是四院的。不过，不知道他妈说了什么，他不开心地挂了电话。结果等看完病，再赶到饭店，大家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不过，他太奶奶却格外高兴，拉着她的手问长又问短。末了，又问她是否属羊，她不由顿了顿，后来想到堂姐也不属羊，便壮了胆说不属羊。没想到老太太高兴地说：“不属羊好，平平的属相和羊相克，他们告诉我你今年23岁，我不知道是实足还是虚岁，因为实足的话是属羊。” 饭店离虎丘不远，虎丘那里有直达汽车南站的公交车，饭后，李平便将她带去了那里。她很惊讶地看到马路两边都是婚纱店，里面的婚纱都漂亮极了，她不由驻足观看。几乎每个店门口都有招工广告，有一家招车工的还写清了工资，工资很高，还包吃住。她想到自己读书的目的，就是希望将来在城里工作，又想到家里的钱已经被她看病看完了，堂姐曾教过她如何在缝纫机上车线，便走了进去。 那时的婚纱店，还都是下面店堂上面作坊，老板娘直接让她上楼试踩机器。堂姐家的是老式手动缝纫机，她觉得电动的更好用，老板娘见她车线挺直，要了。 她兴高采烈地走出来，发现李平正傻乎乎地站在门口。原来她刚才无视他的存在，直接走进店堂，他一时都还没反应过来。听说她明天就要来这里上班，他就更惊讶了。 后来，李平执意要送她到家，说万一她路上又不见了，他没法和她父母交待，当然还是坚持他付车票钱。家里人得知了她去上班的事，很开心，也就更感激他了，因为正是顶替堂姐去饭店，她才有机会找到这份工作。但爸爸很快发愁了，他第二天要上班，她一个身子骨才稍好转的人，被子什么的，可怎么拿呢。李平说他在他父亲店里上班，迟到早退无所谓的，留下来第二天一块走好了。好像也只有这样了。因为家里的鸡都杀掉给她补身子了，没有荤菜招待李平，妈妈便让她去堂姐家借只鸡。 堂姐问她：“他父母是不是看着很不舒服？是不是又收了你的车票钱？“ ”今天在饭店里大家都盯着我看，我都害臊死了，哪还注意去看人啊。来回的车票都是他付的，我要给，他怎么也不肯收。堂姐，我觉得你回绝他，有点草率了呢。” ”我不后悔，这种人嫁过去，过不到好日子的。“ 因她今天有抽血了，杀鸡下来的血，妈妈想留给她吃，所以要放不含碘的盐使鸡血凝结，这时，父亲才想到一个大问题：她这个甲亢病人得吃不含碘的盐，厂里大锅饭不行啊，得单独做饭吃。宿舍里估计不能单独做饭的，那就是还得另租房子，这一时半会，到哪去租房子呢？而且她一个小姑娘家，一个人租房子也不放心啊！ ”我们店就在虎丘附近，中午请了个阿姨过来做饭的，到时让她用不含碘的盐给你做，多做些，这样你晚上也有得吃了。” ”阿芳要和你好好的，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但现在你和阿芳都……“ ”我跟阿芳说实在的，在一起都没话可说，分了就分了吧。我们那烧饭阿姨没有孩子，就夫妻两个，到时问问她家里好不好住，所以吃不了几天的，而且她那么瘦，能吃得了多少呢？” 这倒也是，自从看了病后，她现在已经恢复到原来的小饭量了。 晚上，李平睡在了她的房间里，她和母亲睡一起，父亲则睡到了弟弟的房间里。妈妈惋惜堂姐阿芳，这么好的小伙子不要，不然她到了苏州，还能有个照应，现在她一个人到苏州去，身子还没完全好，她实在不放心，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和这个小伙子说再让他照应她。 第118章 羊来了 她听了急忙摆手：”千万不要说，电动缝纫机踩上去很轻松，不累的，已经欠人家这么多情了，不能再欠了，不然还不清了。“ 第二天一早，父亲把家里的四百多元全给了她，上了车，她抢先付了两人的车票。一路上，李平感叹她的父母疼她。原来他父母都是支边青年，新疆条件苦，他生下来便被送回了苏州，等到父母回到苏州，他已经初中毕业了。现在，虽然一家三口住在一起，却怎么也亲近不起来。父母对他的不思上进，深恶痛绝；他呢，也对父母在他过去的这些年里，不闻不问，颇有微词。所以，平时家里很少有交流，有时还互相看不惯，搞冷战呢。她不由又叹惜起堂姐的草率来，人家父母不热情，也是有原因的呀。 把被子什么的拿到宿舍，就差不多到了上班的时间了，李平说中午他会送饭过来的。她想了想，不让他送饭，这几天她就买些甜食解决好了，但要求他尽快问下他家烧饭阿姨租房的事情。中午，她从外面吃了甜食回来，却看到李平带了位五十开外的阿姨等在店门口。 原来李平上午把情况和烧饭阿姨一说，烧饭阿姨说她也是甲亢病人，之所以平时她不在店里吃，就是因为自己不能吃和他们一样的盐，可以让小姑娘中饭和晚饭就在她家搭伙好了，既然解决了盐的问题，厂里有房子住，还要租房子干嘛呢。 这简直是太好了！刚她在车间里得知，婚纱厂经常晚上要加班到九点，中午和晚上只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她一个人买菜做饭根本来不及的；虎丘这边的房租不便宜，而且不是一个月一交的，也就是她手中的钱根本不够付房租的。 不过人家管吃，伙食费还是要付的，她正想问，那位阿姨先开口了：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就象征性地到月底交点伙食费好了。这个月已经月底了，就算了吧。 这就更加好了，家里的钱全在她手里，父母也要用钱的啊，厂里每月二十四号发工资，下个月底她应该也有工资了，可以自已交伙食费了呀！只是怎么把钱拿回家呢？自己才来，就请假，怕不好吧。她犯起愁来。 ”这下，可以把你爸早上给你的钱送回去了。我刚才还在想，他把家里的钱全给你了，家里万一要用钱，可怎么办呢？“认完阿姨家门，回来的路上，李平忽然说。 ”是啊，但是我怎么把钱拿回家呢？刚来一天就请假，不好吧。“ ”我帮你送回去，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今天晚上等你下班一块去。“ ”我晚上下班都九点了，没有车了。“ ”我有，就是太晚了，那还是等几天你放假了吧。“ ”他们说一个月就二十五号放一天假，今天二十七号，我差不多要一个月后才能回去。我不是不放心你，而是觉得老麻烦你，真的很不好意思，但实在担心父母没钱不好过日子。“她把三百元钱交给了李平。 ”你快别这么说了，说实在，在你这边，我还觉得自己有点用处。我在家里、在店里都被看得一无是处。我妈，当初我要学开车，你猜她怎么说，你也能开车？！我爸，更是看不起我，明明有我这个会开车的人，还要留个朋友当司机。” “他们应该是觉得开车危险的原因，你也还是等双休日了，白天坐车去我家吧，晚上开车比较危险的。我给你车费。”她又掏了二十元出来。 “应该不是，我妈当时说那话，一脸鄙夷，我到现在还记得。不像你现在这么说，能让人感觉到是真心在担忧。我明天上午就去你家，反正我在店里，也和空气差不多。”李平没有接钱。 “不会吧。你要真觉得在那里无聊，怎么不重新去找份工作呢？”她只好收回了钱。 “我是想找的，但我爸他好面子，觉得他的儿子去别处丢脸，死活不同意。其实，店里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但是他还是死撑着，我看要不了两年，这店肯定要关。都是自己人，都想坐享其成，好吃懒做，撑得下去才怪呢！他们反正都到退休年龄了，店关了，也有退休工资拿，我可就惨了。算了，不跟你说这些烦心事了，我走了。” 她望着李平的背影，觉得他也蛮可怜的。 后来在烧饭阿姨那，她又断断续续地得知了他曾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叫柳静，也在他们店里上过班，后来跟一个从美国回来的他们父母辈当年一起支边的老知青私奔了，就觉得他更可怜了。 在婚纱厂上班没多久，有天，店里来了两个外国客人，到车间里来叽里哇拉比划着，老板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她忍不住翻译给了老板听，后来还和那两个外国客人用英语交流了一番。老板知道她是因病退学的重点中学高中生，觉得做车工学徒太可惜了，便决定请人做个网站，让她搞电子商务。她都没摸过电脑，但是机会又难得。烧饭阿姨说李平会电脑的，让他教不就行了。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他，嘴快的烧饭阿姨已经告诉了李平。 第二天晚上，她和同事们九点下班时，发现李平正等在门口。后来，他把她带到他们家卖电动工具的店里，手把手教起了她电脑。因为宿舍十点半要关门，所以每天也就半小时左右练习的时间。但由于她是个做什么事都认真的人，在厂里网站建好时，她已经能比较熟练运用电脑的基本技能了。在发工资前两天，竟接到了一家新开影楼的批量订单，老板很高兴，发工资时，多给了她一百元。 她觉得这一百元应该给李平，便打通了李平的电话。李平在她们厂网站建设好的前一天，把自已的手机号码给了她，方便她有问题时联系他。李平说钱他不要，他想让她再帮个忙。原来他的太奶奶有糖尿病，最近右腿那里不知怎么破了个口子，烂了。医生说年纪这么大，也没有截肢的必要了，让找个护理院，护理护理还能多活点时间。这几天，老太太在护理院里，老念叨着他的女朋友，他想让她再假扮去护理院看下。她没多想就同意了。 在护理院看到的老太太，明显比上次看到的要精神差好多。但听说她来了，竟像个孩子似的叫了起来：“羊来了！不属羊！我记得你姓杨！”她很诧异这个近百岁的老太太，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第119章 演重孙媳 从护理院出来，路过虎丘风景区，李平感叹地说那个地方曾是他儿时的最爱。她忙说：“苏东坡推荐的，应该不错。我还没有去过，正好你当我向导。”便急着要去买门票，李平拉住了她：“我不是要进去，我是不想进去。” 见她一头雾水的样子，李平叹了口气，“跟你说了，你就明白了。” 原来，李平当初生下来没多久，被从新疆送回苏州时，还有个比他还要小十来天的女同伴柳静的。两家本来就是虎丘这边的邻居，虎丘后山那里是他们的最爱，可以说他俩就是在那里玩躲猫猫游戏度过童年的。太奶奶老是拉着柳静的手说：“静静啊，你和我家平平是天生的一对。你长大了，可一定要嫁给他呀！” “当然啦，平平对我那么好！”那时的柳静，总是扑闪着那对有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不假思索地回答。 因为父母都不在身边，两人在小学里成绩都不大好。不过，初中时，柳静父母从新疆回苏州来了，柳静开始上进了，个子也蹭蹭蹭地往上长，后来，她父亲单位还分到了公房，全家人搬离了虎丘；而他家由于成份不太好，父母回不来，还蜗居在虎丘风景区边上，他个子不见长不说，还迷上了电子游戏，逃起课来，反正有太奶奶护着，叔叔和姑妈们都成家搬出去了，爷爷奶奶也不敢管。结果，柳静上了重点高中，他只混了个初中毕业。 三年后，柳静父母双双下岗，柳静也高考失利，一蹶不振。而他父亲回苏州后，自主创业，开了家电动工具的店，生意还不错，并在市区买了房子。念及两家交情，让柳静父女也来店里上班。这时的柳静肤白体美，比小时候更漂亮了，他很自然旧情复燃了，但柳静却对他若即若离，忽冷忽热。 他父亲好客，每逢当年的知青来看他，他就宁愿生意也不做，用上好的茶叶沏了茶，陪他们喝茶聊天，再带着下馆子（他觉得虽然请了个烧饭阿姨，但总归在店里吃没有档次）。很多知青回来后，日子并不好过，这边有吃有喝，不来白不来，因此搞得店里就像是知青点。父亲后来又把下岗的兄弟姐妹和一个知青给安排了进来，都是亲戚朋友，也不怎么好差着干事，生意就差了起来。 正在这时，当初因为遭知青中头号美人沈清汐两次拒绝（一次是弃他而选手无束鸡之力的田知青当丈夫，一次是田知青死后他再追，还拒绝）而去美国打工的杨伟回来了，他仍然单身一人。但今非昔北，现在是钻石王老五了。他大方地投资了他们店，并入了股，还送给李平和赵静每人一台笔记本电脑。每当他们这些知青凑在一起商量，杨伟接下来的资金投资什么项目好时，会计柳静都会感兴趣地参与。后来就传出柳静要和杨伟在一起。 一开始，柳静的父母是不同意的，毕竟杨伟和他们才是同龄人啊。杨伟为了避嫌，便不再来店里了。 但没几天，柳静父女也不来上班了，再后来，就传出杨伟在蠡口那边开了家很大的家具厂，柳静是老板娘。 李平喜欢柳静，店里人皆知，因此都很同情他。只有他父亲泼他冷水：杨伟即使不出现，柳静也不可能跟他的！一天到晚，除了在电脑上玩游戏还是在电脑上玩游戏，人家柳静是人往高处走，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哇！ 所以他不敢进虎丘，因为里面有太多关于柳静的记忆了。 没想到李平还是个有故事的人。她一时不知怎么安慰他才好，他却若无其事地笑笑：“其实吧，柳静走的前一天，大家都下班了，我玩游戏有点累了，想活动活动身子，才发现柳静正站在面前。柳静说她爱上了杨伟，说我对她的感情即使算得上是爱，也没她对杨伟爱得深，因为她一日不见杨伟，如隔三秋，而他有了电脑游戏，都不知她是否站在面前。说完，她就走了，然后第二天起就没来。今天我不想进去，只是这么多年没有路过的原因，昨天大家决定让我这个闲人，每周两次来看太奶奶，走多了，应该进去也没问题的。” 老太太自从再次见了她后，忽然了五世同堂的迫切愿意，催快点登记办婚事。老太太有四个儿子，但就只有他这唯一的重孙。李平的父亲，便用买房装修需要很长时间的理由来搪塞她。老太太又提出让重孙媳妇多来护理院看看她也好的要求。 老太太的重孙李平帮了自已好多，多去看看，也算是对她重孙的回报吧。再加上上班的地方离护理院不远，走过去也就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所以，她从李平那里得知了老太太的愿望后，每个礼拜，都会抽一天，赶在上班前，买些吃的，去看望她。那时，每天轮流照看老太太的子孙辈，都还没赶过来。不过，他们都能从老太太当天很兴奋的表情中猜出，那只“羊”已经又来过了。 为了把戏演得更像些，碰到她放假，李平还会特地和其它长辈们换班，也早点赶来一起去。当然，她是没多久就先走了，除了要回老家把工资的大半部分交给父母外，也担心待的时间长了，会很容易让老太太发现破绽的，毕竟是假的啊。 第120章 又联系上了 两个月后的一天早上，当她赶到护理院，发现已经有人在了。原来老太太一大早忽然胡言乱语，护理院估计快不行了，通知了家里人，住在虎丘的李平的爷爷奶奶因为最近，已经赶过来了。一见到她，李平的爷爷高兴地马上俯下身子对老太太说：“姆妈，羊来了！”见老太太没什么反应，又忙大声说，”平平的女朋友，你的重孙媳妇来看你了！ “哦，是静静啊！”老太太没有睁眼，但嘴角浮出了一丝笑容。看来老太太并没有糊涂，她心目中真正的重孙媳妇还是柳静。但这样的回光返照果然并不是好事，不一会儿，老太太便咽了气。 这是她第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去，这让她在接下来的好几天内都没法平静。她觉得自已那天在老太太咽气后，李平还没赶到前，选择快速离开护理院，有点不明智。她一个外人尚且不能释怀，可以想像李平有多悲伤啊，当时应该留在那里，等李平来了，安慰他一下的啊。不过，说实在，她自已没经历过非常疼爱的人的死亡，她也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再加上那阵子厂里正忙，她也就没有打电话给李平。 后来，从烧饭阿姨那得知，李平的爷爷自从在护理院碰到她后，觉得她和三个月前来饭店那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判若两人，竟有真的想让她成为老太太的重孙媳妇的念头。不过，李平的母亲提出了反对意见，因为甲亢病人怀孕易流产，而且哪怕能顺利生下孩子，那孩子将来患甲亢的几率也高，老太太要五世同堂，他爷爷也要四世同堂啊，所以才打消了这个念头的。现在正到处张罗着给李平物色对象。因此，她就更不敢打电话给李平了。 烧饭阿姨就是怀孕的时候查出来甲亢的，当时怀着侥幸的心理没有打掉，结果生下来是个死婴，后来就不敢怀孕了。现在老公在外面与人有染不回来，她也不敢多过问，她娘家也不方便出面干涉，但她老公还闹着要跟她离婚。烧饭阿姨说着竟抹起了眼泪。 怪不得她来烧饭阿姨家吃饭都三个多月了，还一次都没看到过这个家里出现过别的人呢。不过，她倒没有叹息自已的命运，她觉得结婚生子啊这种事情，还是很遥远的事情，她才十八岁啊。她和李平从此没有瓜葛也挺好的，前阵子李平教她电脑，每天晚上来接她，厂里人已经都认为李平是她的男朋友了，要是再多接触，她们肯定要信以为真了。 虎丘婚纱厂包吃住的传统，主要是一开始，这些厂里的工人，都是老板和老板娘的亲戚。但是，随着虎丘婚纱业的蓬勃发展，自已人反倒留不住，也难管理，现在每家厂里多的反而是外人。再加上竞争激烈，工人们的工资水涨船高，厂家们都想着如何节约成本，已经有好多厂家不包吃住了。 她所在的厂，是兄弟俩两年前合伙开的，工人大都是堂姐妹和表姐妹。只不过弟弟没成家，哥哥和嫂嫂是两个人出力，所以哥哥是老板。过年时不知相互间闹了什么矛盾，年后弟弟就打算在原来他们宿舍那单干了。因为分了后，双方手头资金就都不多了，因此也就都不包吃住了。 本来，每年春节后，工人们人员流动就大，再加上在兄弟俩间两难的选择，人么，又都接受不了比原来差的突变的，所以，虽然知道去别的厂也可能不包吃住，但几乎所有的工人都选择了离开。她是为所不多留下来的一员，她觉得原来老板对她挺不错的，每次她去医院复诊要好半天，他都从来没扣过她工资。正好烧饭阿姨在娘家人的劝说下，最终离了婚，拿到了虎丘西路的那套房子，有地儿住，她选择了跟老板。 因为她留了下来，老板就要了网站，所以办公室里办公设备都被弟弟拿走了。没有电脑和打印机，她根本没法干活啊。本来就是弟弟管电脑和打印机的，老板对这方面不是很懂，再加上人手不够，需要自已当裁剪，便给了五千元让她去买电脑和打印机。她也不懂啊，思来想去，只有还电话求救李平。李平告诉她这点钱买不了品牌电脑，他给她配置一台好点的兼容机吧。 李平很快搞定了电脑并买来了打印机，并把多出来的八十元还给了她。她再到车间里还给老板，老板没拿，并说要放她一个下午的假，让她陪陪男朋友。她说那不是她男朋友，老板娘说谁信呢，不是男朋友，会这么长时间还有来往？会义务帮忙安装电脑？不是医生的人，哪懂什么甲亢呢，所以她也懒得解释了。那八十元，她估计李平也是不会要的，那就去个除虎丘外的园林吧。 “还是去虎丘吧，正好淡季两人是八十元门票，其它园林我其实不熟的，”见她还有些犹豫，李平又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笑了，烧饭阿姨说李平还没找到对象，她认为他是难以忘记柳静的原因。现在他有这个勇气，那应该离找到对象不远了。 李平真的很熟悉虎丘，她觉得如果她一个人去的话，看虎丘就是一座塔、一个庙和些树啊亭子啊石头而已，估计草草走一圈就出去了。但是李平这个向导，光剑池就和她说了有一个多小时，另外枕石、孙武亭、真娘墓、试剑石、憨憨泉……都讲得有声有色，边上那些带队导游与他相比，可就逊色多了。她怀疑他学过评说之类。李平告诉她，小时候爷爷奶奶还都在单位上班，他大半时间是跟着太奶奶的，太奶奶爱听广播里的书场。不过，李平说，她是第一个发现他有这方面才能的人，要是早点认识她，说不定还能成名成家，也不像现在这么活得窝囊了。 原来，李平相亲都是一次就死，母亲认为都是他不思上进造成的；店里现在当初杨伟投资的钱又用光了，他父亲不得不拿出前几年生意好时留存的打算到时给儿子结婚买房的钱来贴补，他父亲认为是因为李平不争气，不能去外面找到份好工作，才使得他自掏腰包死撑的，他现在在家里和店里日子更不好过了。 第121章 孝子 她觉得他去外面找份安装电脑的工作也比现在这样强。李平苦笑笑：”店里生意不好，亲戚们又有点排外，原来外面招的两个机修人员都走了，他是店里最年轻的，现在维修的工作全落在他身上了。像他们这种电动工具店，后期主要是靠维修保养度日，如果他一走，那这个店就只能关门了。关门倒不要紧，主要是外面人家欠的货款，就都要不回来了。其实吧，他们家店，只要大家齐心协力，父亲不要那么好客，还是可以经营下去的，毕竟也开了好几年了，有不少老客户了。还有相亲屡战屡败，也都是因为他个子长得矮和家里拿不出钱来买一套婚房的原因。但是这些话，他不能当着店里人和父母的面说，一说，肯定要被骂得狗血喷头，因为他们是不肯承认不齐心协力和手里没钱的。算了，不和你讲这些烦心的事了，走一步是一步了。“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绕到了后山，不过后山和十几年前已经大不同了。李平说没以前好玩。她没见过以前的样子，但是感觉空气很清新，也不像前面那样人多，倒是蛮喜欢的。特别是那片竹林，前几天刚下过雨，地上冒出了不少春笋，让她真切地明白了雨后春笋的意思。还有，那些草地，远远望过去已经很有些绿意了，但走近了，却还是看不大得到多少青草，真的是”草色遥看近却无”。河边的柳树，她是第一次看到，也让她想到了贺知章的《咏柳》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的诗句来。 怪不得苏州的园林出名呢，原来是去了能有很深的感悟的啊，也怪不得他们乡下的孩子都向往当城里人了。在农村，孩子们只关心草能快点长高，好完成割了回去喂兔子的任务；大人们不会种柳树，只会种桑树，到时全家出动可以采摘了养蚕；而笋，他们老家是不种的，更是看不到生长过程的。所以，对于词语和诗意的理解，全靠死记硬背，不会活学活用，儿时对生活理解的不同，往往注定了长大了对生活的态度。她这么一想，倒庆幸起自已得病来到了苏州，不然，即使考上大学，也还要花费家里很多钱啊，现在都是自主择业了，毕业了也不定能找到好工作，嫁到好人家，现在自已提前工作了，每月还能补贴家里不少，甲亢生子既然有风险，那也就不用考虑结婚了，一个人自由自在快乐地生活多好啊。 ”你在笑什么？“ 她有些惊讶，自已刚才只是抿嘴一笑而已，这说明李平刚才正在看她。自已也是的，怎么可以只管想事情，不睬他的呢。自已能享受生活，可全是李平的原因呀。 ”李平，谢谢你！“她转过头，真诚地说。 李平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的手机响了。原来店里有人送来了一台要修理的机器，需要他赶回去修理。 “没事，正好我把你刚才告诉我典故的地方重游一次，刚才只顾听你讲，都没仔细看呢。” 没几天，李平家店里那位开面包车的知青，不知是觉得这店撑不长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也走了。李平身兼两者，每次她打电话去问李平电脑和打印机的问题，他不是在开车就是在修机器，都要过好一会，才回电话过来，也没时间过来看。不过，李平在电话里讲得很详尽，她每次自已也解决得了。 烧饭阿姨说，在店里看李平也作孽，活干得最多，钱却拿得最少，因为其它人都是他的长辈。他爸现在在大家的劝说下，知青来，不下馆子了，但酒还是每次必喝的，喝高了，会当着众人的面指责他。要是李平不服气顶撞几下，他爸就大发雷霆；要是他闷头不响吧，他爸又骂他是哑巴。烧饭阿姨说她想不通，人家都是把子女当宝贝的，特别是小时候不在身边，现在急着补偿都来不及。她心里听着挺不好受的，但又觉得自已也帮不了他什么忙啊，所以索性在电话里也就不提及了。 年底的时候，烧饭阿姨在去和几个老姐妺聚会的路上出了车祸，左手臂和左腿都上了石膏，为了照顾阿姨，她便过年没有回老家。李平代表店里来看望烧饭阿姨，发现她居然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过了年，因为手脚还是不方便，烧饭阿姨便辞了李平家烧饭的活儿。她就再也听不到李平的消息了，电脑和打印机她现在也可以做老师了，不需要再请教他了，她有点如释重负。 早在去年过年时，她就知道自已现在长得漂亮了，堂姐当时不无妒忌地说：‘到底是城里好啊，你看你这才几个月，就丑小鸭变白天鹅了呀，我却快变黄脸婆了，早知我当时就跟李平了，大不了再离婚好了。“ 堂姐还没有嫁出去，现在已经放低要求了，只要镇上人就可以了，但是因为年纪偏大了，一时还没找到合适的。她当时差点要说李平现在还单着呢，是堂姐最后那句话，让她把话咽了下去。 其实她变漂亮，应该是烧饭阿姨做的饭菜营养又好吃的原因。住到烧饭阿姨家后，睡得比宿舍里要舒服百倍，再加上工作得心应手，从李平上次来看望烧饭阿姨时的反映来分析，自已应该是更好看了。她有点害怕再看到那种目光。她倒也不是反感李平，主要是这些年来压根儿没往那方面考虑过，再说他们家是要四世同堂的，自已光这一点就难满足他们长辈们啊。 不过，李平好几个月没联系她，她又觉得是自已多虑了。李平当时看她，充其量是惊讶她变好看罢了。她哪比得上柳静呢，记得他当时曾形容过柳静是肤白体美，她现在基本整天窝在厂里，也白了，但身高还是1米5都不到，所以体态还是不美的；还有，前年他爷爷不就放弃了要她做孙媳妇的念头了吗，李平骨子里其实是很孝顺的，不可能违背长辈的意愿的，就像他明明在店里受气，不还是老实地待着了吗？ 第122章 惊讶 再过年的时候，堂姐嫁了，是个镇上人，但是条件并不好，和公公婆婆居住在一起。她也21岁了，父母也准备张罗起她的相亲来。 她只好告诉他们甲亢不大适合生孩子的，城里人都不愿意娶一个不生孩子的人，更何况农村人呢，而且她也舍不得放弃苏州的工作回老家啊。父母先是震惊，后又黯然了：你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本以为你在苏州找到了好工作，人也变漂亮了，能找个好婆家啊。 她笑着安慰俩老人：你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我打听过了，我虽然是农村人，但只要自已交养老金，到50岁时，也是可以领退休工资的；我也算过了，照我现在的收入，我到50岁时，应该可以买到一套小房子的，到时把你俩也接去苏州，我带你们去各个园林里到处走走。 ”傻丫头，等到那时候，我和你爸即使还活着，也走不动啦！“ ”不会的，城里八十多岁的老人，还很灵活呢，李平太奶奶要不是腿弄破了，活一百岁也没问题的。“ 这倒提醒了她的父母：”李平，现在应该也结婚生子了吧？当年他就二十八岁了，今年都三十一了。“ ”去年年底听说还没有找到对象，应该不会这么快吧。“李平已经三十一岁了，这她倒不知道，她还以为是和堂姐差不多年纪，二十六岁左右吧。 ”好人啊，谁嫁给他是福气啊！当初他特地把那三百元送过来时，我还想，要是你们不相差十岁该多好啊，不过，也好在你们年纪相差大，不然，真成了，你生不了小孩，这不是害了人家嘛！“ 年初五傍晚回到苏州，让她惊讶的是，李平就在今天下午，有托烧饭阿姨问她是否愿意做他女朋友。原因是长辈们觉得他没希望找本地人结婚了，于是，去年下半年，到处给他张罗外地人。当时苏州人还是有点排外的，他妈担心儿子没有辨别能力，每次都亲自陪着，没想到外地人也不愿意。这次过年的时候，是个很直爽的人作的介绍，她直接说了对方的意见：“没有婚房，妈妈一看就难相处，住在一起，没法过的。” 李平的妈妈好不好相处，李平的爷爷奶奶是最有发言权的。李平的父母是在新疆当知青时自由恋爱的，第一次上门来，没叫人，大家和她说话，她也很少回话；后来，夫妻俩每次从新疆回来探亲，她就只去自已娘家探亲，从不来这边；再后来，他们千辛万苦托人把夫妻俩从新疆弄回苏州，儿媳妇却当面怪他们把李平给宠坏了，这简直让俩老人气得吐血；儿子开店赚到钱了，买了新公房，孙子让老人过去住，结果，这个儿媳妇不苟言笑也罢了，还出出进进没有声音，有时，他们以为她不在，却突然从里屋冒了出来，因此住了一星期后，老人们死活不肯待了，宁愿回到虎丘的老平房里。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互的，儿媳妇不把俩老人当回事，时间长了，俩老人也就不把儿媳妇当回事了，他们之前在考虑孙子的婚姻大事时，压根儿就没想到将来的孙媳妇也不愿意和儿媳妇相处。他们觉得有这个儿媳妇在，孙子恐怕是只能打一辈子光棍了。要是他们还有其他孙子，或者这个孙子不是他们从小带到大的，那俩老人也就懒得过问了，一代管一代嘛。但他们就这么个孙子，还是从小带到大的啊，虽然他们百年之后，李平的父亲应该还在，但其实这个大儿子是什么料，他们也最清楚不过了。当初轮到去新疆的，其实是二儿子，就是觉得这个大儿子脾气暴躁，好记仇，太讲义气，好面子，容易闯祸，才让他去新疆接受锻炼的。这么多年下来，不但脾气没改，还老怪他们当年狠心让他顶了弟弟去新疆。现在他们还活着，就已经对李平老横加指责，要是他们不在了，天晓得会怎么样李平呢。想到这里，他们已经不再奢望李平能添子，满足他们四世同堂的愿望了，只要李平能找个善良的女孩，对他知冷知热就好了。 老夫妻俩不约合同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羊”来了。那个姑娘无疑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就是不知道嫁了没？既然他们可以不考虑孩子，应该也有人家是这么考虑的啊，忙大清老早打电话问李平。李平说应该没嫁吧，她今年才二十一岁。 好，相差十岁好啊，这样，她能把李平照顾到老啊！ “平平，赶快去找她，农村人结婚早的，你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到时你们另租房子，房租爷爷出好了！” 因为李平爷爷不是开门见山说的，再加上那天正好是年初五，从零点起，送穷神，接财神的鞭炮声音搅得李平没睡好，他一时还反映不过来。直到他去店里也放了迎财神鞭炮，才猛然领悟到了爷爷的意思，欣喜若狂一阵后，又后悔起来。 那次去过虎丘后山后，他就知道自已已经有点喜欢上小杨了。但是爷爷奶奶要四世同堂哇，两人年纪相差太大了，母亲难以相处啊，自已不能让她过上好日子，所以，之后，虽然忙是确实忙了，但他不和她见面，却主要是怕自已会更加痛苦。后来去看烧饭阿姨，发现她更漂亮了，就更不敢和她见面了。但是就如他前面所担心的，去年一年，他更痛苦了，爷爷奶奶还以为他的消瘦，是因为在店里累和在家里不开心。 过年那次相亲，直接让母亲摞下了狠话：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父亲和母亲虽然平日里也老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个不休，但在对他的态度上却是如出一辙的，所以母亲不管，父亲也是不会管的。但他知道，以后在家，日子会更难过的。以母亲的脾气，因为他，而被人家说难相处，那自然这账是算在他头上的。如果不是钱挣得不多，他真想在外面租房子住算了，不过，他也知道，即使有钱，真的在外面租房子的话，好面子的父亲也是不允许的。现在由爷爷奶奶出面，应该会好些，从爷爷的话来看，他们现在已经不在乎四世同堂了，那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小杨本人是否愿意了。 第123章 爷爷出面 唉，早知道那次去过虎丘山后就开始追了，就是后来看烧饭阿姨时追，应该也不晚，因为那时她还是单身一人，还是当初那副不知道如何拒绝人的样子。但现在一年过去了，就有点难说了啊。婚纱厂里也有男的呀，日久生情啊，而且她老家那边肯定也是有和她年纪相仿的小伙子的呀，和这些年轻人比，自已都可以被称作是叔叔了！而且，自已还没房子！虽然直觉告诉他小杨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孩，但是她父母那关过得了吗，毕竟，没有父母是愿意自已女儿跟穷光蛋受苦的呀！ 李平有小杨的小灵通，但是他怕直接得到让他失望的答复，于是，他打了烧饭阿姨的电话。得知她还是单身一人，李平放心了好多。他让烧饭阿姨转达他的意思，烧饭阿姨很惊讶：“她不大能生孩子的呀。你家长辈当初不是不同意的嘛！” “此一时，彼一时。我本来就不想要孩子的，人活着其实是受罪。我来到这个世上，不是我想要来的，当初是没有选择权，现在可以选择了，又何必要让孩子来到世上受罪呢？” 李平的话，她不敢苟同。她觉得李平以偏概全了，人活在世上，还是快乐多于痛苦的。她喜欢小孩子，觉得看着他们纯真的笑脸，听着他们稚嫩的声音，就很舒服，而且，从烧饭阿姨的不幸婚姻来看，小孩子应该也是维系夫妻间感情的纽带。有了自已的小孩，应该反而会让李平打消这种消极的观念。 “对了，李平让你不管是否同意，都给他发个信息。我骗他说你要过了正月十五才上班，我想让你多点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是觉得你还是不要答应他的好，感情这种事情，如果开始了再结束，还不如不要开始的好，但是我又觉得李平挺悲观的，要是你不同意，他会不会想不开啊？”烧饭阿姨末了对她说。 她倒觉得这没什么两难的。不过不同意，倒不是害怕李平将来也会和烧饭阿姨的老公那样，而是觉得如果她不同意，李平还是有可能找到女朋友的。因为她觉得李平各方面还是挺不错的，而且即使找个二婚的，也可能比跟她在一起要强些，起码人家还可以为他家顺利添丁。 她把不同意的理由改了又改，最后发了过去：李平，我不同意。我觉得你说的“人活着其实是受罪”有点以偏概全了，我觉得你和你父母之间的问题，主要是小时候不在一起生活的原因，但这也不是他们所要选择的。都说隔代亲，你们之间关系的缓解，恰恰需要靠的是第三代，而这点正是我所很难满足你们的。李平，其实你稳重厚道，懂孝顺，有爱心，吃苦耐劳，热于助人，宽宏大量，上进心强……，只不过，暂时没能被世俗的眼光所发现罢了。但你要相信，金子是迟早会发光的，你的闪光点终有一天会被发现的，这世上你的另一半也始终存在着。我一直认为现在离婚率飙升，主要是现在的人普遍心急，所以很多人选择的其实并不是他或她真正的另一半，所以你也不要认为那些离过婚的，肯定就不是你寻找的另一半。 李平很快有了答复：收到。 李平能这么快有答复，起码说明他不会想不开，再加上她觉得自已讲的都是真心话，便很快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了。每年春节后，因为用工上的青黄不接，她都会特别忙，除了网上接单，还会上机器，有时也做手工。碰到简单的配件之类，看新招的裁剪笨手笨脚的，很多时候，她就自已动手（去年上半年的非典搞得人心惶惶，国内外结婚的人一下少了很多，单子不多，她没事就学简单的裁剪），然后还有催单啊，检验什么的。 正月十六中午，她回烧饭阿姨家吃饭，意外地发现家里有一对银发老人。一开始，她还以为是烧饭阿姨的父母，热情地想把老家带来的酱肉给他们，这本来是她妈妈给李平的，但从烧饭阿姨那知道李平的想法，并拒绝他后，她就有点犹豫不决了：给吧，两人再见面肯定尴尬的；不给吧，酱肉是用酱油做的，酱油里的盐是含碘的，她和烧饭阿姨都不能吃的。有客人来，送掉那是最好的。 没想到，那位老爷爷自我介绍说他是李平的爷爷，她明显一愣。 原来李平概括了她拒绝的理由是因为不能添丁，老俩口认为有必要当面表明心迹。李平拗不过他们，怕直接带到厂里影响不好，只好把他们带到了烧饭阿姨家，然后自已在外面等着：既然她不同意，那就索性不要再去打扰她的好。他觉得小杨拒绝他也好，毕竟自已给不了她好日子过。小杨说他会找到另一半，他觉得只不过是安慰他而已，但小杨一定能找到她的另一半，他还是信的，因为小杨才是金子。 老俩口是知道这个烧饭阿姨的情况的，所以他们怀疑，当初他们不同意小杨当孙媳妇的事情，已经由她传给了小杨，所以小杨才不同意的。好在没有听孙子的劝不来，不然都没机会得到原谅了！不过，他们心里也还是很惴惴的：毕竟之前他们确实是那样的想法，也不知小丫头能不能原谅呢？ 小丫头进得门来，冲他们甜甜一笑：是阿姨的爸爸妈妈来了啊，我过年从老家带了些酱肉来，是我们那的特产，等下你们带回去，比咸肉好吃呢。 走近了，感觉小丫头比两年前更好看了，真的是，看着也讨人喜欢的呀。本来，李平爷爷觉得由他开口请求原谅的话，有点放不下架子，所以刚才已经商量好了，是让奶奶讲的。现在觉得哪怕老脸丢尽，也要说服她给自家做孙媳妇，便先开口说自已是李平的爷爷。小丫头愣了一下，没有扭头就走。他忙清了清自已的嗓子： “小杨啊，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拒绝平平，请你原谅我老糊涂了，我现在早就想通了，只要平平过得好，我就安心了。虽然平平从小就在我们身边长大，但因为当时忙着工作，确实没有关注他的学习，平平的父母都是好面子的人，觉得儿子不能为他们争光，对他并不好，我觉得如果我们过世后，平平就没人疼了。所以，只要他成个家，有个对他好的人就好了。平平是个好人，真的，我不是今天想骗你嫁给平平，才这么说的。” “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小丫头开口了：“所以，我觉得，他迟早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第124章 姜还是老的辣 “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你看他今年都三十一岁了，还没找到！我们都马上要八十岁了，还能活几年啊！他从小在我们身边，就相当于是我们的小儿子，哪个作父母的，不希望自已在闭眼前看到儿子已经成家了呢？现在的小姑娘家，一个比一个势利，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姑娘，只有娶了你这样的孙媳妇，我才放心啊。虽然平平现在没房子，但是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用不了多少钱了，我们的积蓄都给你们，你们再用我们的退休工资去租房子，这样可以减轻很大的压力的。“ “怎么能用你们的钱呢，我们努力工作，日子会好起来的！” 爷爷闻言，笑逐颜开，来到门口，大叫道：”平平，平平，小杨同意了！“ 李平不知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两眼发光地看着她。她的脸马上像着了火一样，拿出酱肉后，忙钻进了卧室。 他们三人走后，烧饭阿姨说：”姜还是老的辣，你被套进去了！不过，也不要紧，你又没说同意！“ 她捂了捂还发烫的脸蛋，自言自语：”李平以前说羡慕我有疼我的父母，我现在羡慕他有疼他的爷爷奶奶，我从小就没有爷爷奶奶。“ ”那照你的意思是真的同意了？你们结婚了，他的爷爷奶奶不就是你的爷爷奶奶了嘛！“烧饭阿姨叹了口气，”不过，如果你们要租房，就还租在我这儿好了，你放心，我不会涨钱的，我主要是舍不得你走。“ 她点了点头，把饭吃完，上班去了。 晚上加班的时候，李平发了短信过来：小杨，我现在冷静下来，觉得还是按你上次的决定好。但我担心爷爷奶奶还会来找你，要不，你重新找个地方住吧，租金我来付好了。如果你没有时间，我来找，不过，年后找房子估计比较难，你也不用太急，爷爷奶奶看我在找房子，肯定以为我们好着呢。 她没有答复。烧饭阿姨今天刚说舍不得她走，爷爷奶奶可不像老太太那么能应付的啊，而且即使能应付得了，自已心里也不安啊，快八十岁的人，希望孙子能早点成家，没有错啊。 李平果然应付不了。因为老俩口见孙子快一个多月了，还说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每次来，也没带小杨，说她老加班。也就是小俩口要是不住在一块，就连见面的机会也没有哇，这样拖下去，黄花菜都要凉了！爷爷忽然想起，上次看到的烧饭阿姨的房子就不小，他也知道，烧饭阿姨离婚了，就一个人，小俩口过去，相当于是给她做伴，而且就在附近，到时想看孙媳妇，几分钟就到了，多方便呀。便跟儿子要了电话，和烧饭阿姨商量要租她的房子。烧饭阿姨不知道李平有发短信给过小杨，直话直说她本来就是这个意思，早就跟小杨说过了，小杨也同意了。老俩口想了半天，认为肯定是孙子和小杨吵架了。爷爷在电话里把李平一顿臭骂，要他马上过来，带上他一起去给正在上班的小杨赔不是。 李平只好如实告诉爷爷，他是觉得上次小杨答应，是因为爷爷奶奶出面的原因，强扭的瓜不甜，自已提出来分手的。爷爷恨铁不成钢：怪不得你父母要不喜欢你，简直就是一根筋！我跟你奶奶婚前都没见过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你们比更是强扭的瓜，那你看这瓜甜不甜？老实告诉你，一对夫妻，关键在于老婆善不善，你奶奶就是人好，所以我们一直和和睦睦的，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小杨嫁给你的原因！以前那赵静，我看她争强好胜，不善，你们即使成得了，也长久不了的！人家女的不同意，男的还死缠乱打，结果女的还不大都同意了？你倒好，人家好不容易同意了，你却提出来分手！！ 听爷爷骂完，李平支支吾吾地说：”我……那个信息……发过去……小杨当时……没有回……也有可能……没收到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爷爷更生气了： “我看你脑子里进水了，而且进的是开水，难道她还要回答你‘好的’不成？明明是人家被你气坏了！女孩子面皮本就薄，小杨那天脸红成这样，说明更薄，你这么一提，我就是神仙，也没有回天之力了啊！再说，就是没收到，你这一个多月不理人家，真的是个榆木疙瘩！你要气死我了，你就光棍去吧，我不来管你了！！“ 爷爷有高血压，这一气就病倒了，让他去医院么，不肯去，还不肯吃饭。李平来看他，他闭着眼睛看都不要看他。其他人知道了，也都指责李平的不是。奶奶心疼老头子，也心疼孙子。她瞒着大家，与烧饭阿姨联系好，在第二天中午，小杨正在吃饭的时候过来了。小杨很明显又是一愣。听完奶奶的叙述，她打了个电话到厂里，说要晚点到，然后陪着奶奶回了家。 李平正焦急地站在门口，刚才，奶奶一转眼忽然不见了，他想出去找，又担心床上的爷爷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远远看到奶奶被小杨搀着走过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忙迎上前去。小杨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马上低头看地，但两朵红云很快上了两颊。 “老头子，你看谁来了？” 爷爷心想，除了小杨，我现在谁都不想见。但出于对来看望的人的礼节，以及对老太婆高兴语气的好奇，他还是微微睁开了眼睛，接着，马上把眼睛睁大了：天哪，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爷爷，你好点了吗？” 是小杨的声音，真的不是在做梦! “好多了。”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李平忙过来扶起了他。这个愣头青，倒还有本事把小杨找来。 “小杨啊，平平这人拎不清，你以后受了他的气，就直接告诉我，我来训他，千万不要闷在肚子里。”又转头瞪了瞪喜滋滋的李平，“小杨这次原谅你，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的，你别以为你了不起！” 第125章 住在一起 ”好了，老头子，这下你吃得下饭了吧，我给你去弄。平平，你陪小杨去上班吧。她刚才特地请假了呢。“ ”对了，既然烧饭阿姨愿意你们住在她那里，那你们抓紧住在一块再说。“爷爷声如洪钟，要不是看他刚才爬都爬不起来，简直让人怀疑他这次病是装出来的。 她和李平一前一后往厂里走去，都没有说话。快到厂的时候，李平赶上前来，涨红着脸：”小杨，你应该还没和你家里人说吧，你说他们会同意吗？“ ”我过些日子发家里的电话号码给你，你自已去问吧。“她跑进了厂里。 她知道她父母会同意的，三年前他们就有此想法的，只不过是因为觉着俩人年纪相差大了点；现在，虽然年纪相差还是这么大，但人家不嫌弃女儿的甲亢病，他们当然没意见了。女孩子不结婚比不生子还不为人所接受，女儿跟着李平，也了却了他们的一桩心愿。她之所以不说出来，是害怕和李平住在一起。 其实吧，她也不知道两人住在一起，具体会干些什么。农村人比较保守，一般不会当着外人和孩子的面秀恩爱的，所以她从没看到父母亲热过；初中和高中都是上的尖子班，老师们一看有早恋倾向，就会扼杀的，再加上她生病啊休学的，过早地与同学们失去了联系；后来到虎丘，又有点独来独往，上班以单独待在办公室为主，吃饭睡觉又是在烧饭阿姨那里，本来婚纱厂的工人晚上加班就多，再加上她搞电子商务，更是最好每时每刻都要守在电脑旁，也没时间看电视剧什么的。小时候倒是有看过的，但那时的镜头都是很纯洁的，比如说洞房花烛夜，一般拍到新郎揭了新娘的红盖头，就结束了。所以她对男女之情不甚了解。 但是，她以前在老家，就经常听到有些人会很鄙视那些还没结婚的人住在一起，也知道怀孕生孩子，就是因为一男一女住在了一起。自已还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又不大好怀孕的，所以，她搞不明白爷爷那么急着要李平住过来干嘛呢？所以，她不希望李平尽早住过来，所以，家里的电话号码，她一星期了，也没发给李平。她以为老实的李平会傻傻地一直等下去，没料到李平却在周日，直接去了她老家。 自从做了电子商务后，晚上加班，她就经常要比别人下班晚。那天晚上，她加完班一个人出来，发现李平正在店门口等她。心想完了，人家还说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这是初八也躲不了啊。 “我今天去过你家了，你父母同意了。”李平满面春风。 “啊？！” “怎么，你反悔了？！我已经和我父母吵了一架，把行李都搬过来了。”李平一脸失望。 “啊？！”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过几天再来拿行李吧。”李平转身往北走去。 她以为李平是要去爷爷奶奶家，忙追了上去：”你不能去爷爷奶奶家，不然，爷爷又要生病了！“ ”我怎么会去那里呢，去了那里，到时他们又要找你了，你心一软，又同意了，之后又反悔！我现在是去火车站候车室，那里相对暖和些。“ ”我没有后悔，我是觉得你为了我，和父母吵架不值得！既然你行李都搬过来了，那就住一起吧。“亲眼目睹李平由满面春风到一脸失望，现在又说要去火车站候车厅过夜，她于心不忍啊。 “你真的不后悔？”李平还是不放心。 “真的不后悔，但是我还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在我们老家，没结婚的人住在一起，是让人看不起的，你这么早住过来干嘛呢？” ”现在城里好多夫妻就特意结婚前先住在一起，这也叫试婚。因为俩个人生活在一起，需要各方面都和谐，很多方面单靠约会那点时间是看不出来的，要是发现不合适，没领结婚证前分手也省事。“李平这才松了口气。 ”啊，住在一起不是要怀孕的吗，要是怀孕了还怎么分啊？“ ”可以采用避孕措施的呀。“ ”避孕措施？“ ”看见前面那家成人用品店了吗，那里就有得卖避孕工具。“ ”避孕工具？“ ”就是避孕套之类的，用了就不会怀孕的，我已经买好了。“ ”你刚才就在那家店买的？我怎么看那家店有点诡异？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是去那儿买的，我就在虎丘立交桥下那个安全套箱里买的。“见她还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李平忙补充道，”安全套就是避孕套。等下我用了，你就知道了。我们快走吧。“ 回到烧饭阿姨家，烧饭阿姨不像平时那样在客厅里看电视等她，而是关紧了小房间门。烧饭阿姨离婚后，说是看到那个大房间里的东西就难受，让她睡大房间。这不成让李平和她睡一个房间一个床了吗？她刚才还在想等下她和烧饭阿姨睡小房间，让李平一个人睡大房间呢！从小到大，她还从没和男的睡过一个床啊。李平要整理行李，让她先洗涮。 洗涮完，她从衣柜里另拿了个枕头，放到了大床的另一头，重叠在一起的两条被子分成里外各一条。每人只盖一条被子，要冷的啊，但是房间里没有李平拿来的被子。于是，她就只脱了外裤和外衣，钻进了里面那条被子里。 因为李平是吃过晚饭才来的，到烧饭阿姨家快九点了，知道她快要下班了，所以，当时把行李放在大房间，就去接她了。刚才她在洗涮时，他进来拿自已的用具时，看到床上是只有一个枕头，两条被子重叠在一起的，所以，他现在看到床上这架式，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你刚才说的安全套呢？” “我已经套上了。”李平也懒得反应了，解开了长浴衣。 她一下捂住了脸：他里面什么也没穿！ “你快把衣服穿起来！”说完，她把头也钻进了被窝。 李平叹了口气，重新穿好浴衣，去了卫生间，好久才回来。她忙问他去干啥了。 “你不帮我解决，我只能自已解决啊！” ”解决？“ ”说了你也不明白的，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李平在另一头躺了下来。 ”你这样睡要冷的，明天你回家把被子带来吧。“她从衣柜里取出了自已的一件羽绒服，盖在了他的被子上。 不过，第二天，反而是她感冒了。 第126章 不开心 烧饭阿姨愕然了半晌，默默地把电视机关了：“之前我娘家人和小姐妹也都劝我重新再找一个，但他们的出发点都是赌气——找一个来气我老公。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离婚也不能全怪我老公：他每天回来看到的是愁眉不展的我，外面有人愿意给他看笑脸，他当然不愿意回家了。现在想想，他离婚时肯把这里的房子全给我，说明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唉，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已！”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从现在起，阿姨你不要把心思都放在给我们做饭上了，你抽空教会李平做饭，然后也和小姐妺一块出去旅游度假。有人给你介绍么，就去看看，你看都不去看，怎么知道不合适呢，不是所有离婚的家庭，都肯定是男人不好的呀！” 烧饭阿姨红着脸笑了，就在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姐妺过来要给她介绍个离婚人士，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离婚的男人，能好到哪里去？我不去看！” 回到卧室，看到李平又在玩手机游戏，她有点不开心了，便扳着脸对李平说：“我又不是已经怀孕马上要生了，你至于考虑得那么远吗？这世上比我们穷的人多了去了，照你的意思，他们就都不敢生孩子了？恰恰相反，越是穷的人，生的越是多。因为这样，他们才有可能翻身啊，你想，这么多的孩子总归会有个有出息的，而且，人多力量大，众人一条心，黄土变成金，日子怎么不会越过越好呢？再说了，我觉得吧，你这个人只有有了孩子，才有可能懂得责任和担当，也才可能会有闯劲。” 李平又像上次那样像看到了外星人似的，盯着她看了好久。 这让她更生气了：”我喜欢小孩，你看着办吧！“ ”你生气啦，你要生就生吧。“李平忙说。 我要生就生？她强压着委屈，尽量平静地说：”李平，我明年五月份才到二十二周岁，要怀孕也是那之后的事情，你仔细考虑一下。我不喜欢你迁就我，而且这也不是迁就能解决的问题。” 这次她又说到了“解决”两字，但是俩人却谁也不往那方面想了。她不知道李平当时想的是什么，她却是这么想的：如果李平到那时要还不是自愿的，那不如分手算了。两人思想总是不统一，时间长了，肯定会懒得沟通的，还有，李平最大的缺点是自私，晚上吃过饭老是要她提醒，才会去帮烧饭阿姨洗个碗扔个垃圾什么的，否则宁愿没事干在手机上玩游戏。而烧饭阿姨呢，最大的缺点是无私，什么事都不要他俩干。她觉得只要烧饭阿姨走出去，应该很快能找到老伴儿，到时不是她和李平不能住在这儿了，就是这里只有她和李平住了，反正到时什么事都得他们自已做了，要是李平还是这样非要提醒才肯做事，她可受不了啊。 第二天早上，她“老朋友”来了，李平如释重负：怪不得你心情不好。对了，这个月二十五号你们没放假，是不是拖到明天五一放了？爷爷让我们过去吃午饭，我见你昨天不开心，不敢跟你说。 我昨天原来是很开心的好不好！他到现在还不知我为何不开心！她心里涌过一阵悲哀，淡淡地说：我已经两个月没回过家了，我的菜你们还得另做，你跟爷爷奶奶解释一下吧。 ”我和他说你不能吃含碘的盐，他说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不去饭店里吃的，明天中午大家都吃不含碘的盐好了。还举了我不是在这里一直吃你们的盐，也没问题的例子，证明我们这里不是缺碘区，只不过，不含碘的盐贵些，大家不舍得罢了。“ 她在心里默念着：爷爷，谢谢你对我的爱护，但是，你这个孙子太自私了，不愿满足你四世同堂的愿望，也不肯承担起一个做爸爸的责任，我只能辜负你的一片苦心了。嘴上依旧淡淡地说：”你们那是家庭聚餐吧，是我引发了你和你父母的矛盾，我过去，只会让他们更生气。“ “我爸可能会过去，我妈一般就过年时聚会会出现。爸爸好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会怎么样的，还有，爷爷奶奶在，料他也不敢!“ “呵呵，我跟他见面，还得仗着人多，还得倚着爷爷奶奶！” “那我也不去了！跟你一块回老家，这样爷爷应该也会高兴的。我这就跟爷爷打个电话。”李平忙说。 “不用打，我说过我不喜欢你迁就我的，你去爷爷奶奶那好了。“ ”这样不好吧，我们俩人分开行动，爷爷肯定认为我们闹矛盾了呢！“ ”我们昨天本来就闹了！“ “啊，你怎么还想着这事呢？” “你已经不想了是吧，你从昨晚开始就没想过是吧？”她没法再淡然了。 “你上次老朋友来不是这样的啊，怎么这次脾气这么大呢？我想的，只不过因为你让我仔细考虑，所以我还没下定决心啊。就听你的，我去，你不去。好了，别生气了，是我不好！” 她闭上了嘴巴，因为她怕张开来的话，她会提到分手——李平最后的话明显又是在迁就她。她不想让俩老人过早地失望，中午的时候，她发了个短信让李平到时说她不去的理由是身体不舒服。李平说他已经以这个理由告诉爷爷了，爷爷让他明天也不用去了，好好陪她，但既然你不让我陪着去老家，那我就待在家里好好想那个事吧。 她有一刻觉得自已似乎狠心了点，但是如果不逼李平，似乎他永远也长不大啊！ 下午，妈妈打来了电话，让她和李平五一别回来了。原来堂姐前不久肚子里的宝宝掉了，今天一个人回了娘家，估计是和丈夫吵了架。妈妈怕堂姐看到她和李平出双入对，会更伤心。她答应了，倒不是因为妈妈讲的原因，本来李平就不和她一起回去，而是想起了自已和李平未婚同居的事，说不定老家人已经知道了呢，还有自已的出现，说不定也会让堂姐伤心。但是宝宝怎么会掉的呢？她上网一查，吓了一跳，原来流产从一开始怀孕到怀孕七个月都极有可能发生！ (本章完) 第127章 反转 普通人怀孕都有这么大的风险，而自已只不过是可能正常生育呀，与其到时空欢喜一场，不如索性不要怀的好，她忽然感觉自已逼李平有点幼稚可笑了。从这点来看，反倒还是李平明智呢。自已之前以为自已不能生孩子时，不是还很庆幸的吗，现在怎么就全然不顾了呢？下了班，她慢吞吞地回到了烧饭阿姨的家里。 “咦，你怎么回来了？烧饭阿姨刚走，她晚上有约会。你等着，我去买点菜，可不能让我未来的孩子她妈，吃剩饭菜啊！”李平放下饭碗，雀跃了起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李平已经出了门。 李平想要孩子了？但她现在不要孩子了呀！她有点哭笑不得了，怎么两个人思想就是没法统一的呢？ 问题是李平怎么会想通的呢？她原本都觉得他不可能想通，准备到时提分手的呀！难道是他告诉了爷爷奶奶，他们劝他的？一定是的，爷爷奶奶是他唯一可以沟通的人啊，出于孝顺，再加上爷爷奶奶又愿意经济上支助他，所以他就想要了呗。但现在的问题是，孩子并不是想要就肯定能要得到的啊！她开始后悔昨天自已耍脾气来了，本来她是想好了，不管一时能不能说服李平，都要叮嘱他先不要告诉爷爷奶奶，因为她怕俩老人心急，要她马上怀孕，到时婚都没结，自已先生个小孩出来，不丢人啊，还有，自已只是可能正常生育，别到时还是生育不了，让这么大岁数的俩老人空欢喜一场。后来一生气，觉得根本没必要说，所以就没有说。好了，现在俩老人已经知道了！而自已只不过是可能正常生育，比普通人风险更大，到时注定让岁数这么大的人空欢喜一场了。她更加郁郁寡欢起来了。 李平很快回来了，买了些虾：“我只知道盐水虾最好做，不知道虾会这么贵，一买，手里的钱就买不了其它菜了，好在烧饭阿姨还有点剩菜，不然只能让你吃独菜了。看来，平时烧饭阿姨只收我们这点伙食费，她是在倒贴我们啊！”李平说着，钻进了厨房。 是啊，烧饭阿姨是一直在倒贴。看来，李平前面的担忧是对的，哪怕将来顺利生下小孩，这里也住不下了，到时他们又要付额外多出来的房租，又要抚养孩子，又没人帮带孩子，日子举步维艰啊！唉，自已昨天怎么就像中了邪似的，这些都不考虑的呢，李平考虑了，自已还怪他。好了，现在爷爷奶奶都知道了，想不生也没办法了，自已这是作茧自缚，自讨苦吃啊。 李平把饭菜端了出来：“老婆，我们得让烧饭阿姨多收我们些钱，她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就搬出去另租，她这样倒贴我们，我过意不去啊！” 见她没有说话，李平一拍脑门：”你看我，一见你舍不得我一个人在家，一激动，把重要的事情给忘说了，我决定了，我们生孩子，生个女儿！“ ”生个女儿？你爷爷奶奶居然要女孩？！“她不由脱口而出，俩老人应该要男孩才对啊！ ”爷爷奶奶还不知道你也能生孩子呢，是我自已想要女孩，女孩是招商银行，男孩是建设银行啊，要是生个男孩，我们不要苦死了呀！“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千万不要告诉你爷爷奶奶这件事情，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生了！” 这下，轮到李平错愕不已了：“为什么？你不是说你喜欢孩子的吗？！” “喜欢是一回事，养不养得起，是另一回事。生男生女，又不是你想生女儿，就一定能生女儿的。” 李平想了一会说：“生儿子也行，我就晚上再出去帮人家安装电脑，苦点就苦点。现在想想，好像还是儿子好，女儿吧，将来总要嫁出去的，儿子还可以守在身边。而且吧，一般还是儿子有出息的多，当然，我除外，到时我们还有望翻身过上好日子呢，女儿的话，我们还得提防她遇人不慎呢。还有，要是生了儿子，爷爷奶奶肯定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前面你要生女儿，是烧饭阿姨给你洗的脑子吗？“ ”哪呀，我回来时她已经在急急地吃饭了，说晚上有事要出去一下，然后就破天荒地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去了，所以我猜她是有约会。屋子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忽然觉得很冷清，因为平时我还从没一个人独处过。我就想我比你大了十岁，将来会先你而去的，你一个人不是很孤单么，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要是有个女儿陪你，到时你就不孤单了啊，所以我决定要生。“ ”原来是这样，但是，到时孩子有自已的工作，还有自已的家庭，哪有时间来陪呢？“ ”孩子没时间来陪你，但你可能会帮他们带孩子的啊，孙子孙女的陪，应该是更好的陪，不然也不会有隔代亲这一说了啊，而且吧，哪怕孩子和你不在同一座城市，人只要心中有所牵挂，就不会觉得孤单的。而如果我们不生孩子，等我们老了，值得我们牵挂的其它人，应该已经不在了，我们没有牵挂，就只剩下孤单了啊。所以，其实生孩子，说到底就是图个热闹啊。“ 她沉默了半天，说出了堂姐流产的事情来。 “普通的人怀孕都有风险，我只不过是可能正常生育，我怕到时空欢喜一场啊！” “如果真这样，那我们也已经尽过力了，也问心无愧了。而且，只要我们不告诉爷爷奶奶你也可以怀孕，到时不能生，他们也不会失望的，因为本来他们现在就没存希望啊。”李平边说边把剥好的虾肉塞进了她的嘴里，“平时烧饭阿姨在，我不敢这样喂你，怕刺激到她。唉，只可惜你’老朋友‘在身，不然今天是多好的机会啊，我都可以不用套子，我们可以真正做到亲密无间了，反正我们现在又不需要避孕了。对吧，老婆？“ ”去你的，我不是早说过要怀孕也得等明年五月份的嘛，还有，我们都还没领证，不许你叫我老婆！“ ”你都愿意为我生孩子了，怎么还不是老婆呢！“ (本章完) 第128章 结婚 “我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其它小夫妻也都要单独住一起，过两人世界了！跟人合住，亲热都没法亲热啊！只可惜凭我的能力，给不了你房子！“李平又忧愁了起来。 ”你这话说得不对，前面太自私，后面太自卑！“她一脸严肃地接着往下说道，”当初你就不应该住过来，你可有考虑过我们亲热，烧饭阿姨是什么感受了吗？但她不顾自已的感受，而是关心我们有没有做避孕措施，她是真心为我们好啊！所以接下来，我们不应该再这样了！我算过了，如果我一个人买房子，需要四十多岁才能买得起，那我们两个人的话，应该四十岁左右就能买到稍大点的房子了。“ 李平像看外星人一样盯着她看了好久。 ”我说的哪里错了？“她认真地问道。 ”没有错，但如果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年纪都不小了，还有必要买房子吗？而且被压抑了这么多年，还会想过性生活吗？“ ”我觉得年纪大了，才越有必要买房子。你想，老了才会经常待在家里，那我花这么多钱买的房子才物有所值啊，年轻的时候，除了晚上睡觉，不是老上班不在家的嘛，买了意义不大啊。至于，性生活么，不过最好，除了痛，我还感觉现在自已的两条腿有点怪，怎么有点往外翻似的。“ ”房子你说的好像也对，至于亲热么，你应该是心理作用，主要你我都是第一次，以后咱们多做做就好了。” “不行，今天要不是想着上次我疑似非典，你还不离不弃，我才不会同意呢，你别忘了，我们现在还没领结婚证呢，是属于非法同居！你要再这样，我就不和你试婚了。“ 李平无奈地照办了。 堂姐大概回娘家知道了他们在一起的事情，特地打电话给她： ”我不是心理不平衡，而是和公公婆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实在难受。我那公公婆婆看着挺和善的，住在一起都矛盾不断，我都在担心等我肚子里的小孩生出来，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李平的那对父母，看着就不舒服，你跟他们住在一起，能好受才怪呢！“ “我们在外面另租房子的，房租他爷爷奶奶非要他们出。” “啊？！” 电话那端的堂姐很快挂了电话，她一时不知堂姐是惊讶她和李平非法同居呢，还是心理不平衡。 如果是前者，那她以后回家就抬不起头来了！实在不行，就不回家吧，反正自已到结婚那天不怀孕，人家也不好说什么的。 如果是后者，堂姐啊，你就平衡些吧，你好歹是能生娃的呀。 忽然，她想起李平妈妈这次误诊她为非典的事来。李平说他妈妈以前是赤脚医生，现在在医院里也不是医生，更不是甲亢病方面的专家，会不会她说的甲亢生孩子有风险，也不对呢？烧饭阿姨孩子胎死腹中，只不过是个意外呢？与其瞎猜，不如也在网上查一下吧。 一查，她有点放心了。原来甲亢不适合生孩子，主要指的是那种正有甲亢病的妇女怀了孕，或者是已经怀了孕的妇女，被查出来了甲亢病。而如果先前得了甲亢，已经得到治愈了，是可以正常生育的。她的甲亢病现在除了有一个指标不大稳定外，其它都正常了。 后来，再去医院复查时，她咨询了那位老专家。老专家说她目前病情基本得到了控制，实在想生，也可以尝试的，但一定要按照医生规定产检。 从医院出来，她可开心了，特意进了边上那家以前她想进而又不敢进的婴幼儿用品店。里面小宝宝的东西都好可爱哦，左边的是男孩的，右边的是女孩的，她来到了男孩这边，爷爷奶奶不用问，肯定是喜欢男孩的啦。这时，有个店员走了过来，热情地问她是送给几个月的男孩子。她不好意思地说她只是随便看看而已，然后快速离开了店里。 自已孕都没怀上，人家当然以为她是买了送人啦！后来，她仔细想了想，如果她这个时候怀孕，那等到她满二十二周岁可以领结婚证时，孩子都生出来了，不要被老家人笑话死了啊？而且，老专家说基本得到控制，可以尝试，那万一也像烧饭阿姨那样，孩子没保住呢？这样一来，不是让李平的爷爷奶奶白开心一场了嘛，所以还是等完全控制了再说吧。 她把自已也可能正常生育的事，分别告诉了烧饭阿姨和李平。两人的反应大不同。 烧饭阿姨她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说的，阿姨先是开心，然后后悔。开心的是她终于不必步自已后尘了，后悔的是当初自已不敢再尝试，如果生一个的话，老公就不会离开她了。 李平是晚上来接她下班时，她告诉他的，他先是惊讶，然后担忧。他惊讶的是怎么她也是能生的，担忧的是生出来后没有能力抚养：首先没有房子住，烧饭阿姨的房子其实也不大，有了小孩后，增加的东西可是他带来的东西的好多倍啊；其次没钱养，那些明星都尚且要为孩子去挣奶粉钱，他一个穷光蛋怎么养得起呢；最后没人带，他的母亲他是不抱希望的，丈母娘在老家也不方便，小杨挣的钱比他多，总不能让她放弃工作专职带小孩哇。 这些反应其实都在她的预料之内。 到家后，她让李平先去洗涮。自已来到电视机旁，笑着对烧饭阿姨说：“其实吧，阿姨你离婚并不主要是因为没有孩子。你想，你老公现在都快六十岁了，也不大可能再生孩子了呀！我觉得吧，主要是阿姨你的活动圈子太小了。你看，你平时一年离开家出去玩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一星期的吧？真的，阿姨你要多出去走走，玩玩，健健身，不要老闷在家里看这些哭哭啼啼的电视剧，这些东西越看越让你悲观。像阿姨这么心地好、做饭又好吃的人，怎么可能找不到比原来老公更好的人呢？” 第129章 自然流产 烧饭阿姨愕然了半晌，默默地把电视机关了：“之前我娘家人和小姐妹也都劝我重新再找一个，但他们的出发点都是赌气——找一个来气我老公。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离婚也不能全怪我老公：他每天回来看到的是愁眉不展的我，外面有人愿意给他看笑脸，他当然不愿意回家了。现在想想，他离婚时肯把这里的房子全给我，说明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唉，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已！”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从现在起，阿姨你不要把心思都放在给我们做饭上了，你抽空教会李平做饭，然后也和小姐妺一块出去旅游度假。有人给你介绍么，就去看看，你看都不去看，怎么知道不合适呢，不是所有离婚的家庭，都肯定是男人不好的呀！” 烧饭阿姨红着脸笑了，就在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姐妺过来要给她介绍个离婚人士，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离婚的男人，能好到哪里去？我不去看！” 回到卧室，看到李平又在玩手机游戏，她有点不开心了，便扳着脸对李平说：“我又不是已经怀孕马上要生了，你至于考虑得那么远吗？这世上比我们穷的人多了去了，照你的意思，他们就都不敢生孩子了？恰恰相反，越是穷的人，生的越是多。因为这样，他们才有可能翻身啊，你想，这么多的孩子总归会有个有出息的，而且，人多力量大，众人一条心，黄土变成金，日子怎么不会越过越好呢？再说了，我觉得吧，你这个人只有有了孩子，才有可能懂得责任和担当，也才可能会有闯劲。” 李平又像上次那样像看到了外星人似的，盯着她看了好久。 这让她更生气了：”我喜欢小孩，你看着办吧！“ ”你生气啦，你要生就生吧。“李平忙说。 我要生就生？她强压着委屈，尽量平静地说：”李平，我明年五月份才到二十二周岁，要怀孕也是那之后的事情，你仔细考虑一下。我不喜欢你迁就我，而且这也不是迁就能解决的问题。” 这次她又说到了“解决”两字，但是俩人却谁也不往那方面想了。她不知道李平当时想的是什么，她却是这么想的：如果李平到那时要还不是自愿的，那不如分手算了。两人思想总是不统一，时间长了，肯定会懒得沟通的，还有，李平最大的缺点是自私，晚上吃过饭老是要她提醒，才会去帮烧饭阿姨洗个碗扔个垃圾什么的，否则宁愿没事干在手机上玩游戏。而烧饭阿姨呢，最大的缺点是无私，什么事都不要他俩干。她觉得只要烧饭阿姨走出去，应该很快能找到老伴儿，到时不是她和李平不能住在这儿了，就是这里只有她和李平住了，反正到时什么事都得他们自已做了，要是李平还是这样非要提醒才肯做事，她可受不了啊。 第二天早上，她“老朋友”来了，李平如释重负：怪不得你心情不好。对了，这个月二十五号你们没放假，是不是拖到明天五一放了？爷爷让我们过去吃午饭，我见你昨天不开心，不敢跟你说。 我昨天原来是很开心的好不好！他到现在还不知我为何不开心！她心里涌过一阵悲哀，淡淡地说：我已经两个月没回过家了，我的菜你们还得另做，你跟爷爷奶奶解释一下吧。 ”我和他说你不能吃含碘的盐，他说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不去饭店里吃的，明天中午大家都吃不含碘的盐好了。还举了我不是在这里一直吃你们的盐，也没问题的例子，证明我们这里不是缺碘区，只不过，不含碘的盐贵些，大家不舍得罢了。“ 她在心里默念着：爷爷，谢谢你对我的爱护，但是，你这个孙子太自私了，不愿满足你四世同堂的愿望，也不肯承担起一个做爸爸的责任，我只能辜负你的一片苦心了。嘴上依旧淡淡地说：”你们那是家庭聚餐吧，是我引发了你和你父母的矛盾，我过去，只会让他们更生气。“ “我爸可能会过去，我妈一般就过年时聚会会出现。爸爸好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会怎么样的，还有，爷爷奶奶在，料他也不敢!“ “呵呵，我跟他见面，还得仗着人多，还得倚着爷爷奶奶！” “那我也不去了！跟你一块回老家，这样爷爷应该也会高兴的。我这就跟爷爷打个电话。”李平忙说。 “不用打，我说过我不喜欢你迁就我的，你去爷爷奶奶那好了。“ ”这样不好吧，我们俩人分开行动，爷爷肯定认为我们闹矛盾了呢！“ ”我们昨天本来就闹了！“ “啊，你怎么还想着这事呢？” “你已经不想了是吧，你从昨晚开始就没想过是吧？”她没法再淡然了。 “你上次''老朋友''来不是这样的啊，怎么这次脾气这么大呢？我想的，只不过因为你让我仔细考虑，所以我还没下定决心啊。就听你的，我去，你不去。好了，别生气了，是我不好！” 她闭上了嘴巴，因为她怕张开来的话，她会提到分手——李平最后的话明显又是在迁就她。她不想让俩老人过早地失望，中午的时候，她发了个短信让李平到时说她不去的理由是身体不舒服。李平说他已经以这个理由告诉爷爷了，爷爷让他明天也不用去了，好好陪她，但既然你不让我陪着去老家，那我就待在家里好好想那个事吧。 她有一刻觉得自已似乎狠心了点，但是如果不逼李平，似乎他永远也长不大啊！ 下午，妈妈打来了电话，让她和李平五一别回来了。原来堂姐前不久肚子里的宝宝掉了，今天一个人回了娘家，估计是和丈夫吵了架。妈妈怕堂姐看到她和李平出双入对，会更伤心。她答应了，倒不是因为妈妈讲的原因，本来李平就不和她一起回去，而是想起了自已和李平未婚同居的事，说不定老家人已经知道了呢，还有自已的出现，说不定也会让堂姐伤心。但是宝宝怎么会掉的呢？她上网一查，吓了一跳，原来流产从一开始怀孕到怀孕七个月都极有可能发生！ 第130章 和好不如初 普通人怀孕都有这么大的风险，而自已只不过是可能正常生育呀，与其到时空欢喜一场，不如索性不要怀的好，她忽然感觉自已逼李平有点幼稚可笑了。从这点来看，反倒还是李平明智呢。自已之前以为自已不能生孩子时，不是还很庆幸的吗，现在怎么就全然不顾了呢？下了班，她慢吞吞地回到了烧饭阿姨的家里。 “咦，你怎么回来了？烧饭阿姨刚走，她晚上有约会。你等着，我去买点菜，可不能让我未来的孩子她妈，吃剩饭菜啊！”李平放下饭碗，雀跃了起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李平已经出了门。 李平想要孩子了？但她现在不要孩子了呀！她有点哭笑不得了，怎么两个人思想就是没法统一的呢？ 问题是李平怎么会想通的呢？她原本都觉得他不可能想通，准备到时提分手的呀！难道是他告诉了爷爷奶奶，他们劝他的？一定是的，爷爷奶奶是他唯一可以沟通的人啊，出于孝顺，再加上爷爷奶奶又愿意经济上支助他，所以他就想要了呗。但现在的问题是，孩子并不是想要就肯定能要得到的啊！她开始后悔昨天自已耍脾气来了，本来她是想好了，不管一时能不能说服李平，都要叮嘱他先不要告诉爷爷奶奶，因为她怕俩老人心急，要她马上怀孕，到时婚都没结，自已先生个小孩出来，不丢人啊，还有，自已只是可能正常生育，别到时还是生育不了，让这么大岁数的俩老人空欢喜一场。后来一生气，觉得根本没必要说，所以就没有说。好了，现在俩老人已经知道了！而自已只不过是可能正常生育，比普通人风险更大，到时注定让岁数这么大的人空欢喜一场了。她更加郁郁寡欢起来了。 李平很快回来了，买了些虾：“我只知道盐水虾最好做，不知道虾会这么贵，一买，手里的钱就买不了其它菜了，好在烧饭阿姨还有点剩菜，不然只能让你吃独菜了。看来，平时烧饭阿姨只收我们这点伙食费，她是在倒贴我们啊！”李平说着，钻进了厨房。 是啊，烧饭阿姨是一直在倒贴。看来，李平前面的担忧是对的，哪怕将来顺利生下小孩，这里也住不下了，到时他们又要付额外多出来的房租，又要抚养孩子，又没人帮带孩子，日子举步维艰啊！唉，自已昨天怎么就像中了邪似的，这些都不考虑的呢，李平考虑了，自已还怪他。好了，现在爷爷奶奶都知道了，想不生也没办法了，自已这是作茧自缚，自讨苦吃啊。 李平把饭菜端了出来：“老婆，我们得让烧饭阿姨多收我们些钱，她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就搬出去另租，她这样倒贴我们，我过意不去啊！” 见她没有说话，李平一拍脑门：”你看我，一见你舍不得我一个人在家，一激动，把重要的事情给忘说了，我决定了，我们生孩子，生个女儿！“ ”生个女儿？你爷爷奶奶居然要女孩？！“她不由脱口而出，俩老人应该要男孩才对啊！ ”爷爷奶奶还不知道你也能生孩子呢，是我自已想要女孩，女孩是招商银行，男孩是建设银行啊，要是生个男孩，我们不要苦死了呀！“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千万不要告诉你爷爷奶奶这件事情，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生了！” 这下，轮到李平错愕不已了：“为什么？你不是说你喜欢孩子的吗？！” “喜欢是一回事，养不养得起，是另一回事。生男生女，又不是你想生女儿，就一定能生女儿的。” 李平想了一会说：“生儿子也行，我就晚上再出去帮人家安装电脑，苦点就苦点。现在想想，好像还是儿子好，女儿吧，将来总要嫁出去的，儿子还可以守在身边。而且吧，一般还是儿子有出息的多，当然，我除外，到时我们还有望翻身过上好日子呢，女儿的话，我们还得提防她遇人不慎呢。还有，要是生了儿子，爷爷奶奶肯定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前面你要生女儿，是烧饭阿姨给你洗的脑子吗？“ ”哪呀，我回来时她已经在急急地吃饭了，说晚上有事要出去一下，然后就破天荒地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去了，所以我猜她是有约会。屋子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忽然觉得很冷清，因为平时我还从没一个人独处过。我就想我比你大了十岁，将来会先你而去的，你一个人不是很孤单么，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要是有个女儿陪你，到时你就不孤单了啊，所以我决定要生。“ ”原来是这样，但是，到时孩子有自已的工作，还有自已的家庭，哪有时间来陪呢？“ ”孩子没时间来陪你，但你可能会帮他们带孩子的啊，孙子孙女的陪，应该是更好的陪，不然也不会有隔代亲这一说了啊，而且吧，哪怕孩子和你不在同一座城市，人只要心中有所牵挂，就不会觉得孤单的。而如果我们不生孩子，等我们老了，值得我们牵挂的其它人，应该已经不在了，我们没有牵挂，就只剩下孤单了啊。所以，其实生孩子，说到底就是图个热闹啊。“ 她沉默了半天，说出了堂姐流产的事情来。 “普通的人怀孕都有风险，我只不过是可能正常生育，我怕到时空欢喜一场啊！” “如果真这样，那我们也已经尽过力了，也问心无愧了。而且，只要我们不告诉爷爷奶奶你也可以怀孕，到时不能生，他们也不会失望的，因为本来他们现在就没存希望啊。”李平边说边把剥好的虾肉塞进了她的嘴里，“平时烧饭阿姨在，我不敢这样喂你，怕刺激到她。唉，只可惜你’老朋友‘在身，不然今天是多好的机会啊，我都可以不用套子，我们可以真正做到亲密无间了，反正我们现在又不需要避孕了。对吧，老婆？“ ”去你的，我不是早说过要怀孕也得等明年五月份的嘛，还有，我们都还没领证，不许你叫我老婆！“ ”你都愿意为我生孩子了，怎么还不是老婆呢！“ 第131章 结婚 正说着，李平的爷爷打来了电话，要李平带她明天去医院检查下，是不是有了。他傍晚时碰到了烧饭阿姨，烧饭阿姨告诉他，孙媳妇是可以怀孕的。 李平和她面面相觑：天啊，怎么忘了烧饭阿姨的嘴比较快了呢？现在已经没有后路可走了！ 烧饭阿姨晚上回来时，俩人已经睡下了。第二天早上，阿姨羞涩地告诉她，今天中午他们自已弄来吃吧，她有事要出去。然后打扮了一番，出门了。 李平随机应变能力有点差，更何况昨天面对的是真正的机（他自已是手机，爷爷是电话机），所以当时爷爷见他没有答复，先行挂的电话。她怕爷爷再打电话来问情况，便让李平先打电话过去这么说：查过了，不是怀孕，是甲亢有点小复发，小杨的病还没彻底治愈，还是再过几年考虑怀孕吧。 爷爷在电话那头一迭连声说好，身体要紧，并关照他要好生照顾她，不要舍不得花钱，钱要不够用，就去他那里拿好了。还说他不是催他们生，他还希望他们暂时不要有呢，不然，还没正式结婚，就有了孩子，说出去不光彩啊。只要小杨是能生的，哪怕是他离世后再生，也是可以的，因为他起码到阴间跟祖宗报到时，问心无愧了呀。当然，能在他在世时，生是最好了，他还能抱抱看看。然后又问小杨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一到二十二周岁就要结婚，这样他们住在一起，就是光明正大了。 这让她很感动，也让她定了心。 烧饭阿姨不肯多收他们伙食费，反而要退他们些，因为她以后准备晚上帮周老师烧饭了。周老师就是最近小姐妺给阿姨介绍的丧偶退休教师，看得出阿姨对他是一见钟情。最后在李平的坚持下，伙食费还按原来的。周老师的儿子在加拿大已成家，新区的房子比烧饭阿姨的要大和好很多，于是，烧饭阿姨在过年的时候就搬了过去。虎丘西路的房子还租给他们，他们提出来要加些房租，阿姨死活不肯要，说要不是小杨开导她，她也不会找到周老师。 就这样，他们将烧饭阿姨的房子简单布置布置，在零五年的五月底结了婚。婚礼办得还是挺隆重的，是李平的父亲掏钱置办的。除了他好面子外，还是因为他发现李平现在早上很少迟到，也很少玩电脑游戏了，骂他几句么，也不像以前那样爱搞冷战，自已不主动跟他说话绝不会找上门来，现在骂过之后，该跟他说话还说话。这反而让他有所反省了：现在店里的活基本都是李平一个人在干，钱却是最少的，他在外租房子养老婆，也没伸手跟他要过钱。这么一反省，就心疼起儿子来了。所以，他反过来劝妻子：听爸说，那小杨只要甲亢治好了，是可以生育的。我觉得吧，我们以前对李平的方式也有不当，毕竟是自已的儿子，都一年多了，你就原谅他吧。李平的妈妈没有吭声，但据李平爸爸多年的了解，这就是表示同意的意思了。 婚纱店的老板得知她要结婚了，说要送她婚纱和礼服。老板娘亲自帮她挑了款式，裁剪们为她量体裁衣，那些缝珠工人拼命给婚纱上加亮钻。婚纱照没有拍，她觉得化那么浓的妆再加上后期的ps，一点都不像本人，却还要浪费那么多钱和时间，犯不着。 办婚礼的饭店就是当年太奶奶过九十五岁生日的那家饭店，宾客也大部分是那些老宾客，他们当然还记得当年李平带着一个面黄肌瘦、明显发育不良的小丫头姗姗来迟的情景，所以当她走进饭店，玲珑得体又满身blingbling，全场掌声雷动。不过，李平更喜欢她那件水粉色的吊带裙礼服，衬得她白晰粉嫩，秀色可餐，所以全程只顾盯着她看。李平除了个子矮些，五官其实也挺帅的，现在终于结婚了，容光焕发，看上去气宇轩昂，与穿平跟鞋的她站在一起，都说特别的般配。 她知道李平家店里的情况，第二天就让李平把收到的礼金带去给公公。最大的红包来自杨伟，共八千元，不过他和柳静都没有来。据说两人还没有生育，婚宴上就有知青说杨伟肯定是人如其名阳痿，柳静肯定是后悔莫及，所以才都没来。她娘家人也来了好多，不过，堂姐和婶婶没来，堂姐去年五一后没多久，就离婚了，就住在娘家。老家离婚的人很少的，好多人都笑话她，因此堂姐除了上班外，闭门不出的。为了防刺激到堂姐，所以她家没在老家办酒宴，直接把亲戚们都请来了苏州。 去年一年，她一共只回过三次家，而且都是晚上李平开店里的面包车过去，待不上多会就回苏州的，主要是怕堂姐伤心。由于对自已能否会顺利生出一个健康的宝宝来没底，所以六月底没来月经，七月中旬用试纸一测有了，她也没对母亲说自已也可能可以正常生育的事情。 因为离二十五号厂里放假也不远了，她决定索性等放假了，再去医院确诊一下。二十二号早上母亲却打电话来，后悔地告诉她堂姐上吊死了，原因可能是昨天晚上母亲到堂姐去串门，堂姐唉声叹气说她已经从侄子那里得知秀珍结婚那天排场很大，新娘新郎很漂亮了。母亲便脱口而出秀珍不能怀孕的事情，没想到堂姐却说，秀珍不能怀孕，命却这么好，我可以怀孕的，命怎么就那么不好呢。今天一大早，却发现堂姐自挂在院子里东南角的那棵大香樟树上了。我当时是想用你不能怀孕来安慰她的呀，那晓得她钻牛角尖去了呢。 她失魂落魄地请假回了老家，李平要陪她，她不让。她不想让死了的堂姐，心里还不舒服啊。 看到被白布蒙着的堂姐是那么瘦弱，她不由后悔地痛哭了起来：自已为什么不想着多回来几趟开导下堂姐的呢，烧饭阿姨也让她开导通了，堂姐也是可能开导得通的啊，电话也是可以打的啊，可是自已一次电话也没打过，回来的几次也都是避着她的。 第132章 自然流产 爷爷奶奶死得早，她小时候没人带，老跟着堂姐的。堂姐比她大五岁，俩人一块去割草，堂姐总是帮她先割满，再割自已的；她上五年级时，堂姐用她刚上班挣的钱给她买漂亮的文具，告诉她一定要好好学习，千万不能像自已一样，初中毕业就进丝织厂上三班倒，苦死了；她初二暑假在堂姐家里学缝纫机，第一次来月经，吓哭了，堂姐安抚她并教给了她怎么用卫生巾；她高一阑尾炎进医院，堂姐闻讯从盛泽上完夜班，直接赶到震泽医院；高二一开始不知她得的是什么怪病，堂姐终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曾一度怀疑堂姐第一次见到李平就不满意，只不过是因为听说他母亲在医院里上班，才愿意第二次跟李平去苏州——好带她去看病。再想到她曾经给堂姐念《孔雀东南飞》这首乐府诗时，堂姐曾好奇地问她，啥叫自挂东南枝，听了她的解释，笑得前俯后仰：古人真有趣，把吊死说得这么好听，笑死我了。没想到，这次堂姐自已就自挂东南枝了。这么一来，更是悲从中来，痛不欲生。 婶婶扶起她：跟你没关系的，是她命不好哇。但是很快，婶婶也泪流满面了。天热，尸体不能在家久放，很快，堂姐就被运到了平望火葬场。二十七岁的堂姐就这么没了，化成了烟灰。她感觉自已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回到苏州，她的心情也难以平定，想想就伤心流泪。二十五号一大早，她突然”老朋友“来了，量多且腹痛，她不是有了吗，按理不会再来月经的呀，李平赶忙带她去了医院，检查下来是自然流产了。害怕什么来什么！李平安慰她应该是这几天她比较伤心的原因，等过些日子我们还是会有的。但是，她却更加预感到了自已怀孕不会顺利。果然一直到零六年的年底，她的肚子还是没有鼓起来，月经却比较紊乱，而且有几次，也是量有点多，肚子有点痛。虽然程度比上次自然流产轻，之前用早孕试纸也没有测出阳性来，但还是让她有些恐慌：别孕没怀上，却摊上了妇科病哦。因此当又出现这种情况时，俩人便又去了医院。一查，吓一跳，医生说她又自然流产了。 她不相信，说用试纸没有测出来呀。医生便问她平均多少天一次性生活，听她说了三天后，医生摇了摇头：这么频繁，你们让受精卵怎么着床呢？我现在还怀疑你宫颈糜烂已经三度了，检查她的下身后，说宫颈糜烂倒出乎意料不是很严重，但她的子宫偏小，本来就容易流产。然后就问她是不是月经一向不规律，她说自从看过甲亢以来，直到第一次自然流产前都挺规律的。医生便让她再去查查甲亢有没有复发，结果各项指标都正常。 反正此番检查的结果就是她已经习惯性流产了，要想怀上，偏困难。原因既可能是性生活频繁又可能是她子宫发育不良，抑或两者兼而有之。她弱弱地问医生子宫发育不良能不能看好，医生说既然你之前月经正常的，那就先用药物治疗试试吧，不过记住，一定要等月经正常后再同房，越晚越好，次数越少越好，一般受孕后要40多天才有反映，你已经习惯性流产了，你们再不悠着点，怎么能怀上呢。 大半年后，她月经正常了，人却开始发胖了，李平把这归为那些药的原因。她倒无所谓，只要能顺利生个宝宝出来就行，她严格按医生的嘱咐，一次同房后，最起码让李平两个月后再碰她。 年三十晚上，去爷爷奶奶家吃年夜饭时，李平突然对大家说他去医院查了，是他的问题，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人工受精，但是这个也不是肯定能成功的。李平的爷爷考虑了好长时间说，那就算了。回家的路上，她很生气：哪怕让老人们有一线希望，也是好的呀，你这样是彻底让他们失望了哇！而且又是在年三十说，你还想不想让大家过个好年了啊？ “人总不能老是为别人活吧？我觉得你为了孩子都有点走火入魔了，我们也该为自已活活了！” “爷爷奶奶是别人，自已的孩子是别人，那我也是别人，对吧？”她咄咄逼人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太自私了！好，从现在起，我们各自为自已活着吧。” “我自私？自私会把责任揽在自已头上？之前同房，怕弄痛你，我都小心翼翼，压抑着自已，现在你还要两个多月才同房一次，到底是谁自私？我对你的好，你居然感受不到！你简直不可理喻！”李平也恼了起来，到家后，躲进了小房间。 好？啥叫好？你的好不就是目的为了同房？她的心拔凉拔凉的。 第二天，本来按惯例，是要去爷爷奶奶家拜年的。但是，都过了十点半了，小房间门还没有开，她只好一个人去了俩老人那里。爷爷见了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杨啊，你还年轻，要是想走的话，我们不会阻拦你的。 她把泪水直往肚里咽：只要你们不赶我，我是不会走的。 吃过午饭，回到家中，李平不在。但锅子里她早上下的汤团还在，不由泣不成声：什么团团圆圆，他现在连见都不想见我了，明天也不会陪我回娘家拜年了。含着泪，去南门买了些儿童玩具和衣物，然后在汽车南站特地等末班车，回了老家。 之所以想晚些时候到家，是因为，以前，李平和她一起回来，都是直接将店里的面包车开到家门口的，所以，虽然村里已经有人好奇怎么她结婚这么久了还没有怀孕，但见他们夫妻挺恩爱的，所以也没来多管闲事；如果这次早早地回去，他们见她一个人回来，估计会忍不住问是不是因为不能生育，被老公家赶回来了。你让她怎么回答呢。说是吧，她还没有死心，而且她也不是被赶回来的！说不是吧，那为什么一个人回来了呢？ 第133章 和好不如初 老家有嫁出去的女儿初二带丈夫、孩子回娘家的风俗，因此看到她这么晚一个人回来，家里人很是诧异。她强颜欢笑：李平明天有事，我想侄女了。 侄女刚会走路，肉嘟嘟的很可爱。堂哥和堂弟生的都是儿子，大的已经十岁了，见姑姑回来了，也都跑来了。她边分发礼物和红包给他们，边百感交集：前两年看到他们，她还给自已打气，只要努力，还是有生的希望的；现在这么几个小时过去了，李平连电话也没打过来一个，自已一个人还怎么生呢？ 家里人谁也没想到李平会和她闹别扭，所以还为她难得在家过夜开心呢，但开心是他们的。第二天，孩子们一早都随父母各去外婆家了，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吃过午饭，她看天有点阴沉，像要下雨的样子，便告辞了。担心走大路会碰到熟人，她绕道走了小路。小路不远处是坟地，她心里默念道：堂姐，你不要心理不平衡了，好好安息吧，我的命，没你想的那么好。 她没有别的地方好去，只好又回到了虎丘的家里。李平这回在，听到开门声，迎了上来，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她挣扎了一下，便不再挣扎了。 李平告诉她昨天从小房间出来不见她，心里就有些慌了；午饭时分，爷爷打电话来责问他为什么小杨来给他们拜年，他反而不来，并提到了她不会走，他内疚了，以为她还在那里，忙赶过去，结果她不在；在家里等到天亮，她都没回来，他以为她气回娘家了，俩人的情份尽了。没想到她还能回来，他一定会珍惜这次她给的机会，以后再也不惹她生气了，他们和好如初吧。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因为她对他们能和好如初，心里没有底。 从爷爷奶奶家到烧饭阿姨家，距离虽然近，却是有三条路可走。其中那两条近路主要的区别，是选择走有台阶的桥还是无台阶的桥，她喜欢过有台阶的桥，李平喜欢过无台阶的桥，平时一起走的时候，李平就也过有台阶的桥。昨天她在爷爷家吃饭的时候，其实是心系家里的李平的，所以她走的是那座有台阶的桥，李平说他是赶过去的，那应该也不走那条稍远的路。他们之所以会在路上没碰到，唯一的可能就是李平是过的无台阶的那座桥。 她不在身边了，他不需要迁就了，所以，他终于过了回自已的生活，过了回自已的生活后，他也并没因此失去她，那他以后就更有了想要过自已生活的迫切愿望了。而她却一向认为，如果一个人只为自已，不为家人的话，那每天挣钱有啥意思呢？家人难道是别人？两人思想不在同一轨道上。 而且，听他的意思，如果自已不回来，他也就算了。她倒也没有对这一点耿耿于怀，因为哪怕他追去娘家，也不过是为了迁就她罢了，她不喜欢他迁就她，迁就有什么用呢，前面那桥的事就是个明证。只是感觉夫妻真的就如同林鸟，巴到天明各自飞，不是嘛，只要自已这次倔强一点，两人不是明摆着要分了嘛。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的。她把妈妈给她的青菜和蛋饺拿进了厨房，锅子里的汤圆还在。 李平跟了过来：“还是我来做吧。” 她打开煤气灶，不动声色地说：”你做你自已的吧，我吃汤圆。“。 李平愣了下，低声说道：“我这两天没进过厨房，不知道你昨天有帮我煮汤圆，我来吃，你吃新鲜的。”说完，转身去淘米了。 她没有问他这两天是否都没有吃饭，只是将热好了的汤圆盛了，递给他，然后看了下他淘的米，又加了两把米进去。他很快连汤都喝光了，后来晚饭的时候，又吃了满满的一碗饭和好多菜，然后抢着去洗碗了。 本来每年的今天，他们都是在她娘家吃过晚饭，等那些孩子从外婆家回来，分红包送礼物后再回苏州的（早上赶不及见到）。到家再把带过来的菜啊什么的理理，就很晚了，然后洗洗涮涮就睡觉了。但是今天，她一个人徒手带的菜本来就有限，又加上当时快要下雨了，带了伞，拿的更少，没事可干了啊。她打开了电视，是一群孩子在春晚上的表演，换了一个频道，还是一群孩子在唱啊跳的，她关了电视。想去超市买点明天吃的菜，因为妈妈给的菜，今天李平全吃掉了，但是外面已经在下雨了。 算了，不然明天也会没事可干的。前两年，他们初三早上是睡懒觉到中午，然后下午相依相偎回看春晚，晚上同个房的。但是这次别扭这么一闹，怕是做不到了，特别是晚上的同房。现在他们似乎已经没有同房的必要了，他和家人这么一说，他们彻底失望了，要是再生个孩子出来，他们倒要怀疑她了；既然不是奔孩子去了，那还要同什么房呢，彼此都不舒服。李平那天说之前同房都小心翼翼，压抑着，但她还是痛，只不过是为了怀孕而忍着没说罢了。 李平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他妈妈打过来的，她准备拿过去给李平，李平已经从厨房里出来了，接过手机听了下，进厨房并把门关上了。她呆了呆，强迫自已不要胡思乱想，进卫生间洗涮去了。李平睡到床上，她估计已经快凌晨了吧。她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没有什么动静和声响。这样一来，年初三早上她起来时，李平还在床上。她把昨晚剩下的米饭，泡了粥吃下，冒着小雨去了趟超市。回来的时候，李平刚起来，接过她的东西，开始做起午饭来。她趁机打扫了下房间，搓洗了两人的内衣裤。吃午饭的时候，李平说他父母让他回去一趟，有事要找他谈谈，便快速扒完饭，出了门。回来时已经六点多了，她把中午剩饭菜热一下，本来想问问他是什么事，但看他只顾着闷头吃饭，便忍住了，还是和昨晚那样早早地上了床。 第134章 第三者 年初四，照例是李平家的聚餐。李平爷爷两个儿子，四个女儿，每年这天，中晚饭都是由子女们轮流着请。她因为不能吃饭店里的菜，所以照例没有去。李平回来时身上有股酒味，先上床睡了。 年初五，一般开店的都要放接财神的鞭炮，李平去他们家那电动工具店后，她也赶去了婚纱店。老板初四傍晚，就从安徽回苏州了，与其待在家里胡思乱想，不如上网站回复回复这些天里的咨询，理一下去年没有完成的订单的出货时间表什么的吧。午饭和晚饭都是她自已做的，因为李平直到晚上很晚才回来，说已经吃过了。 年初六，两人正式上班。她舒了口气，上班了，自已忙起来了，这种和好不如初的感觉应该会好很多吧。昨晚她不知道李平晚上不回来吃饭，做的饭菜中午吃过了，还差不多有她晚上的份。所以午饭后，她便发信息问李平晚上回不回来吃饭。李平回复说还和以前一样由他做。这让她有点高兴了，不然，她每天晚上加班回来得预备第二天一天自已的饭菜，那得搞到几点啊，而且她还得第二天一早就得买好菜，因为中午和晚上只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来不及啊。不料，傍晚到家吃饭，李平埋头对她说：他觉得大床不舒服，想睡小房间，还有晚上也不来接她了，都老夫老妻了，让人看到笑话。她勉强地一笑：我没有意见。 日子过得也还算平静，李平虽然仍不和她交流，晚上下班也不再来接她了，但饭还是每天晚上做的，包括了她第二天的中饭，早上也会早起给她煮粥，家务活也基本包了。爷爷在元宵节那天要给她房租，她死活不肯拿：“爷爷，我们又不会有小孩了，手头的钱够用了。“爷爷看她态度坚决，叹了口气。她是觉得吧，既然李平承包了伙食和家务这块，那房租就该她来，也算是aa制吧。她没和李平说房租的事，但她觉得爷爷应该会和他讲的，李平只字不提，这说明他是赞同这样的aa制的。的确啊，两人都没有更好的归宿，现在他们就是同一套房子里的两名租客，分担一定的费用而已。 但这难道就是李平当初说的要和好如初吗，那他的意思这初指的是他们当初还没有确定关系前？问题是他们没确定关系前也比现在要好些吧！而且似乎也不对，那天他是很用力地抱了她，还很后悔自已没吃她煮的汤圆，还抢着洗碗了的呀，好像就是从他接他妈妈的那个电话后，开始一切就变了吧。 那会是个什么电话呢？李平明摆着是不愿意跟她讲的，只有去问他妈才行。她犹豫了下，决定放弃。李平的妈妈除了结婚那天，就每年年初四的聚会上会出现，而她因为怕甲亢复发，不敢去饭店吃，所以，一共只见过一次面。是有点难以接近的感觉。而且她也不知道李平的父母家在哪里，打电话的话，她还得和李平要，想必李平也是不愿意给她的，而且从结婚以来，她从没被邀请去婆家来看，婆婆对她的成见还是很深的。她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还好，工作还是挺顺利的。这两天，她接到了上海一个唐先生的大批量订单，款式就是她结婚时穿的那款吊带礼服。唐先生说五一要来厂看看，作为接单人员的她，自然是要在场的。这样也好，省得五一和李平一起去爷爷奶奶家吃午饭难受。本来她打算和平时一样穿便衣的，但老板娘让她穿结婚时的那件水粉色礼服，因为量大，衣服都还没出来，让唐先生此番来看到上身效果，他才会满意啊。话说得也在理，但自已胖了，不确定是否还能穿得上那件礼服，而且吧，这吊带的当时是老板娘挑的款式，她嫌露呢。老板娘说要是尺寸不合身，现改也来得及，嫌露么，不是店里有现成小外套的嘛，说着，就给了她一件乳白色的蕾丝小外套。 当时因为她不喜欢太紧身，那件礼服尺寸其实是有点松的，再加上过年以来，一直不是太开心，其实年前的肥已经减下来不少了，这礼服穿上去后，虽然略有点紧，但反而让她有了种性感的味道。这让她觉得有些不自然，马上套上那件小外套，不过，那是蕾丝质地的，半透明，还是不自然。但离唐先生到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算了，就这样吧。她从房间里探头出来，发现李平正在厨房里洗碗，舒了口气，快步出了门。她也说不上为啥怕李平会看到她这样打扮。 唐先生个子也不高，有点啤酒肚，估计三十来岁的样子，戴付眼镜，偏斯文。为了让唐先生看到完整的效果，老板娘让她脱了小外套，她只好红着脸，脱了小外套，快速转了个圈后，马上又套上那件小外套。唐先生说：”太快了，我还没有看清，不过，既然杨小姐怕羞，那就算了。我相信你们不会让我失望的。“ 中午老板请唐先生吃饭，她打算回家，唐先生说：”杨小姐也一起去吧。“”她正想解释说她有过甲亢，吃外面的盐容易复发。老板娘却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只好跟去了饭店。她不能吃咸的，所以就吃了两片糖藕、几粒枣子和一片西瓜。唐先生笑着对她说：“杨小姐跟杨贵妃一样喜欢甜食呀，不过人家杨贵妃可是日啖荔枝三百颗的哦，你吃的太少了！”说着便又递给了她一片西瓜，她只好接了过来。其实心里是不舒服的，因为唐先生提到的这杨贵妃让她想到了堂姐。 饭店就在虎丘西路口头，他们出来时，正好碰到了估计从爷爷奶奶家吃过午饭回来的李平。李平脸色变了下，装作不认识她那样，加快了往虎丘西路走的步伐。她想追上去，老板娘却紧紧拉住了她。 唐先生走后，老板娘才告诉她，她和老板从最近她一直不大开心和李平晚上不来接她，看得出来李平因为她为了工作不生孩子，在冷淡她了。现在城市里不生孩子的多了去，他们不信她离了李平会过不上好日子，那个唐先生就比他好多了。 第135章 新年新气象 她诧异极了，除了老板娘有意撮合她和唐先生外，还因为她并不是因为工作不生孩子的呀。但细一想，倒发觉如果她真生孩子的话，这接单的活儿还真没人做呢，也就是如果真怀孕的话，她还不得不放弃这份工作呢，好在现在这个后顾之忧是不存在了。 回到家中，李平正在客厅，她打算先把衣服换下来，再和李平好好解释一下。结果换好出来，李平不在客厅了，小房间的门紧锁着。她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决定吃完饭再说，便进了厨房，热起了饭菜。正吃着，李平从小房间里走了出来，阴里怪气地说：“看来，还是我搅了你的饭局了哇！” “李平，你知道我不能吃饭店里的菜的，我昨天也跟你说过了，今天是因为有客户要过来，我才去厂里的，你刚才也看到除了唐先生外，老板和老板娘都在的啊。” “呵，你昨天可没说是男客户，还穿这么漂亮！一个姓唐，一个姓杨，可以演《长生殿》了！” 她的心猛地像被针戳了下似的，中考那年她考上重点高中，堂姐曾带她去无锡唐城玩过，看了里面的表演后，偏丰满的堂姐自比杨贵妃：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无人识。她默默地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李平，唐明皇是和你一样姓李，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你如果要赶我走，也是可以的。只是在我走之前，我就想知道一下年初二傍晚，你妈妈给你打了什么电话，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我想跟她解释一下。咱们也算是好聚好散吧。” 李平没有说话，回了小房间。 那批订单做完后，唐先生跟她在qq上要电话号码，说要给她寄些上海的甜食过来，她把自已是甲亢的情况跟他讲了，并不是她爱吃甜食。唐先生回复了个惊讶的表情后，就再也不联系他们厂了。 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但李平这样散么又不想和她散，好么又不肯和她好，还是让她很愁闷，再这么拖下去，过年回老家可怎么办呢，再说李平有事，一个人回去，家里肯定要起疑的呀。难道求李平和她假装和睦回去？她可不想委曲求全！十月一号中午，李平为了不想和她一块去爷爷奶奶家，装病在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呢。 婚纱厂放年假比一般的厂早，年二十五她们就放假了。天气难得晴好，她打算把小房间的被套洗一下，平时没有时间，这些东西都是李平洗的，但前面天一直不好，所以很长时间没有洗了。结果拆被套时，在里面发现了一张医院诊断书，说李平精子成活率低。从字面意思来看，应该是指李平不能生育吧，她想起了去年年三十李平把没有生育的责任揽在自已头上的事来，赶忙看了看时间，却是九月份的，她有些糊涂了。也顾不上洗被套了，忙去家附近的网吧，一查，果然和她所理解的意思差不多，再看形成的原因，居然有禁欲，她有点明白李平为什么这些日子来对她这么冷淡了。但李平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还有，如果他是为了达到精子成活率低的目的而禁欲，那四个月前他不是已达到了嘛，那也没见他给过她什么笑脸啊。 李平下班回来时，她还拿着那张诊断书在客厅里呆呆地思考着。听到李平钥匙掉地的声音，她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李平，李平避开了她的目光，捡起了地上的钥匙，但她还是发现李平瘦了不少，苍老了不少。这些日子来，她很少看他，除了李平避着她外，她也赌气不想看他。 她突然全明白了。 “小杨……我承认这件事我做错了……你说得对……我是很自私……明天我们就去把手续给办了吧。”好一会，李平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 她走了过去：“年初二那天，你妈跟你要那张你说自已有问题的诊断书，你拿不出来，想通过禁欲达到精子成活率低的目的，但是这一目的达到后，你又觉得这样一来，我就真的没有生孩子的希望了，感到对不起我，对吧？” 李平忽然泪流满面。 她把餐巾纸递给他，认真地对他说：“你的做法是对还是错，我们将来能不能有孩子，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求你接下来不要再和我打冷战了，我真的要被你逼疯了，我都要相信你曾经说过的’人活着就是受罪‘是对的了！” “真的？” “那当然了，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呢，要是今天我不来拆被套，就还看不到这张纸，那我不就有一天终会抑郁而……” 李平捂住了她的嘴：“快过年了，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她扒开了他的手：“你让我说，不把话跟你说明白，你肯定还会有下一次的。哪怕我比你坚强，是你先抑郁而亡，但我将永远活在内疚中了，人和人之间如果不沟通，真的是很可怕的，我就是不和堂姐多沟通，才失去了她，我到现在都无法释怀，我不想再失去你！以后不管什么事情，我们都要沟通，哪怕一时沟通不了，可以多次沟通，千万不要拒我千里之外了。” 李平拼命地点头。 “好了，我饿了，你做饭去吧。” 晚上，李平抱了被子来到大房间，她把他赶了出去：“我现在只是精神上原谅了你，你别得寸进尺，你要真对我好，就让我痛痛快快睡一年，把去年的觉都补回来。” 李平说她想歪了，他就是想给她暖暖被子而已。 她才不上他的当呢，快一年来，自已真的还没有一觉睡到天亮过呢。在厂里，又老要盯着电脑，最近几个月来，她都感觉每天头昏眼花的，都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已要病倒了。 第二天醒来时，李平已经去上班了。回顾这近一年来，就感觉像是做了场恶梦一样，好在这一切，现在都在过年前结束了，终于可以新年新气象了。 她特意去超市买来了春联和福字贴在家里，还给自已和李平都买了新衣服。当然，也不会忘了给家里那些侄子侄女买礼物，买的时候心情可是和去年大不一样，去年是流着泪的，今年可是满心欢喜的。 第136章 意外 年初一，两人一块去给爷爷奶奶拜年。奶奶很高兴，说去年两人老是不一起来，虽然小杨没有走，但看得出俩人都很不开心，今天看到他俩出双入对，开开心心的，她那颗悬着的心啊，总算放下了。爷爷也说，其它都无所谓了，只要他们开心就好，因为最早要他俩在一起，就没有把孩子考虑在内。 年初二回娘家，临走时，趁李平往车里放妈妈给的菜时，她连亲了妈妈牵着的侄女三下，小侄女已经会说话了，越发好玩了。她是怕当着李平的面这样做，又要惹他内疚。上车时，妈妈拉过她说，接下来她要想侄女的话，可以每次放假来看的，因为她已经和大家说了她不能生孩子的原因，大家除了惋惜还是惋惜，并没有笑话她。李平闻言一脸尴尬，上路后，闷声不响。 她可不想重蹈覆辙：”喂，说好的沟通又忘九霄云外去啦？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命最重要，你这样带着情绪开车，对得起我吗？我现在已经想通了，哪怕你一切正常，哪怕我子宫发育不良已经治好了，那我都已经习惯性流产好几次了，也没啥希望了不是？以前我那么执着，也主要是想给你家个交待和在村里能抬得起头来，目前来看，你爷爷奶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我们老家的人现在思想也转变了，那我们又何必再纠结于此了呢？” “但我还是内疚啊，我已经三十六岁了，这精子本来就是年纪越大上去，活力越不行的，这一年来我不但不抓紧时间利用它们，还存心……，你说我怎么当时就这么糊涂呢，本来还有一线希望的，我却让这最后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其实吧，真要怀孕了，我还得放弃现在这个工作，这是我之前所没有考虑到的，孩子和喜欢的工作让我选，我到时会两难的。所以，结论是本来生的希望就微乎其微，还让人犯难，那不生就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李平看上去还是若有所思，看来多说也无益，马上要进市区了，路上更难开了，省得他更分心，开不好车，她于是不再说话了，心里想：只好回家再试试那最后的办法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红着脸把他的被子搬到了大房间，李平却跟进来又抱起了被子，她背过了脸。 “小杨，你别误会。菜场里发的那种广告上，老说男的满足不了女的，但我看你之前每次都像在忍受不像在享受，超市里高档点的避孕套上写着丝滑，我打算明天买了，我们再同房，是我让你生孩子的希望破灭了，我不想让你这方面也没有乐趣。“ “那都是瞎说的，你以为我想啊，我是看你今天又不开心了，才抱被子的。” ”我后来在车上其实是在想我刚才说的事情，你说广告上瞎说，我看未必，不然超市结账处怎么都是那些东西，不然怎么会有女富婆找小鲜肉的呢，她们又不愁吃穿，不图这个，图什么呢？俩人都开心，才是真的开心啊，我们就试试吧。“ 也不知是真的一分价钱一分货，还是李平特别小心翼翼的原因，抑或是因为没有了怀孕的压力，第二天晚上同房时，她明显比以前放松了。 也不知是彼此害怕再失去，还是李平知道了要沟通，抑或是她懂得了夫妻间没有迁就确实不行，反正接下来的三年里，他们没闹过一次别扭。 但是虎丘西路烧饭阿姨的房子却是要拆了，只有买房子了，考虑到两人积蓄不多，李平爸爸也拿不出钱来，反正就两个人，贷款买不到50平米的房子算了。贷款是要还利息的，总归是越少贷越好啦，所以能省着点用就省着点用了，所以有两次他们同房时，没买避孕套，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怀上了。 一开始呢，月经没如期来，她也没往那方面想，还当是最近因为房子焦虑的原因。后来有了反应，有经验的老板娘一口咬定她是有了，去医院一查，果然是的，而且各项指标都很好。俩人当时的心情真的是难以言表，有意外，有惊喜，有害怕，有担忧，但好好保护好这个胎儿是他们共同的心愿。 这次，李平把所有的情况如实告诉了父母和爷爷奶奶，他们都很震憾，没想到这小夫妻俩经历了这么多！最后大家决定房子暂时不买，因为如果这个孩子顺利生下来的话，那不到50平米的房子肯定是不够住的。 爷爷奶奶堆平时舍不得扔的杂货那间房间，本来就是李平的房间，现在他们决定把那些杂货全给扔了，让小夫妻住过去。本来，婆婆是提出来要他们去她那边住的，因为那里毕竟更大些，她毕竟有医学知识，而俩老人毕竟年纪这么大了，管自已都有点吃力了，怎么能照顾得了一个需要特别照顾的孕妇呢！但是爷爷奶奶说什么也不肯放手给儿媳妇，他们下命令，一周七天，两个儿子、四个女儿、一个孙子轮着给他们仨做饭。 他们都劝她放弃工作。她笑着说：“住到爸爸妈妈那去，我可能还会考虑下，现在住的离厂比原来烧饭阿姨都要近了，我不愿意放弃呢，不然，每天待在家里等孩子出生，太无聊了。而且，老板娘已经说过了，暑假起就让初中毕业的侄女从老家过来跟我学，我到时就是在边上看看而已，医生说我各项指标都很好，闷在家里过度保护，反而不好的。”她没说孩子出生后，要买更大的房子，压力更大，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李平一个月挣的还不到她的一半啊，真她要歇下来，也不是事啊。在奶奶每天虔诚地烧香拜佛求保佑中，儿子李天一平平安安出生了。 孩子出生后，爷爷奶奶的房子就住不下了，但老人想天天看到重孙啊，于是李平就晚上回父母家去睡觉。 第137章 管闲事 孩子出生后，买房除了要面积大些，就还要考虑进学区房，稍好点的学区房，价格都不便宜。 李平没有食言，当真很快找了个安装电脑的活儿，不过，不是在晚上，而是在双休日，但因为现在会装电脑的人越来越多，他又每周只有两天时间，所以并没有增加多少收入。 婚纱店老板娘本来考虑到侄女经验不足，让她月子过后还管接单的。但她要当车工，因为车工挣的钱更多，她说她也会过问接单的。老板放心了，因为他知道她说的过问肯定是亲力亲为的。当然，他也没有亏待她，每月给她的工资比一般车工要多。不过，这样一来，她就更忙了，中午和傍晚还要赶着回家吃饭和喂奶，晚上近十点回来，小天一因为一天没好好被妈妈抱过了，又特别粘她。没多久，她就瘦得只剩八十斤了。李平心疼她，但是又帮不上忙，直怨自已没有用，挣不了钱。 ”我倒觉得这样很充实，很快乐。每天只要一看到天一，我就浑身有劲。我一天要看到他三次呢，所以一点也不觉得累。“她安慰他。 “那是你还年轻的原因，而且积劳是要成疾的！“ ”我又不会一直这么身兼两职的，老板娘侄女悟性挺好的，接单这活我顶多就干到年底罢了，而且吧，我算过了，等天一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我们应该可以买到房子了，所以也就再苦这么六七年而已。“ ”唉，还要等六七年我们才能住一块，想想我就心寒，我那时都快五十岁了啊！应该阳萎了吧！“ 她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主要是惦记着这件事，对了，我接下来提到的人你别生气哦，柳静和杨伟现在有生了吗？” “管他们有没有呢！”李平没好气地说。 “我觉得没有孩子，真的也是挺苦恼的，要是现在还没有的话，真的可能性不大了，杨伟应该快七十了吧，柳静和你同年。哎，他们怎么没想到要个试管婴儿的呢，你去和他们说一下哪！” “你脑子里短路了吧，我有病啊，去和他们说这个？！怪不得，人家说一孕傻三年呢！” “他们有大厂，每天忙，不一定考虑到这些的，但他们也终会有干不动的一天，到时就像你以前说的，杨伟比柳静大那么多岁，总归会先她而去，那到时柳静一个人该多孤单啊，我都觉得她挺可怜的，难道你就忍心？” 李平口气缓和了下来：‘再怎么忙，生孩子是大事，他们又有钱，怎么会不考虑人工受精呢，上次天一满月，爸爸没有请他们，一定是这个方法也行不通罢了，当年我就是在网上查过，人工受精成功率不高，才敢这么骗大家的，后来真拿到诊断报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感觉对不起你的。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你这只是猜测，万一他们确实没考虑过呢，或者万一他们也是只查了没有试过呢，成功率不高并不代表一定不成功啊，有一线希望总归还是要试的啊，你看我们不都成功了嘛，天一没和你睡在一起过，你可能理解不了当孩子睡在你身边那种甜蜜满足的感觉。你要不好意思去说，就先跟爸爸说，再让爸爸去和他们说好了。“ ”你有没有搞错，我去和爸爸说这个？算了，我过两天等他那些知青朋友来，留意听一下，就能知道他们有没有试过了。以前，他们也老谈起他们，只不过我懒得去听罢了。“ 但因为店里生意不好，那些知青朋友来了，也享受不到之前的待遇了，所以来的次数少了，每次也不是三五成群来的，所以李平没有听到相关的消息。不过，他爸爸大概也发现这个店实在难以为续了，有天打电话让杨伟这个股东过来商量对策。 杨伟因为太肥胖，没法开车，是柳静送他过来的。柳静虽然身材还是很好，但眼角还是有了不少皱纹，杨伟则已经秃顶了。杨伟听了他爸爸说的店里经营情况，建议还是关店算了，他爸爸还是犹豫不决：”关了店，李平怎么办呢，他现在可是有儿子的人了呀！“ ”啊，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下啊，我听说新娘很漂亮，那孩子应该也挺好看的吧？”柳静在一边不无羡慕地说。 ”越是这样，你越要关，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他出去了肯定比待在你这儿好，你要舍不得他去别的地方受苦，那就来我这边吧，我现在这么胖，只能管管厂内的事，外面跑业务都是柳静在弄，谈生意不喝酒吧难成，喝了吧又不能开车，反正李平会开车，就让他给柳静开车算了。“ 杨伟后来打给了他爸爸五万元：”你抓紧时间把应收财款尽量弄回来，现在欠钱的都是大爷，不请客怕难要回来的，这点钱你先拿着吧，我前面买过两套房子，柳静想要孩子，无心接单，我们现在规模缩小了，再加上为生个孩子，北京上海不知去过多少回了，花了不少冤枉钱，最近手头也不宽绰。“ 李平那天得知杨伟要来，特意避开的，这些话是后来父亲告诉他的。李平觉得杨伟是随口说说的，所以回来没有告诉她杨伟要他去帮柳静开车的事，只说杨伟和柳静还没有孩子，为了生个孩子，他们北京上海不知去过多少回了，所以她不用多管闲事了。 父亲拿出了些要回来的应收账款，再加上爷爷奶奶非要给的积蓄，2015年年底，他们终于贷款买下了东北环交界处的房子，不过，简单装修后，主要是李平住。她还想趁天一没上小学前，再在虎丘多挣点。因为她了解到现在小孩子的学习，需要家长的陪同，要是像她这样还在虎丘做婚纱，根本就没有时间陪孩子作业的，所以，她决定等天一上小学了，她就跟厂里拿些婚纱礼服带回家订珠，订完了再交回去再拿，这样多少还能挣到点钱，也能陪到天一。 第138章 放心 一六年年底，考虑到剩下的那些应收账款已回收无望，再撑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了，李平父亲终于关了店。杨伟重提了要李平给柳静开车的事情。李平以老婆工作忙，孩子无人带为由拒绝了，决心自已找工作。 但愦憾的是，一直到一七年年底，李平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有的是因为工作地点太远，上下班不方便，有的是因为单位不交金，没有保障，有的是工资太少。 因为天一粘妈，要是她不去饭店，天一也不肯去，天一在李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新年么就是图个热闹，所以她也参加了今年年初四的家宴，大不了光吃甜食好了。 席间有位姑姑顺口问起了李平找工作的事情，没想到李平妈妈爆发了：“我是说过不管你，但是你现在一天到晚闲在家里，怎么就不想想还有一屁股的债要还的！我实在看不过去了，当初杨伟好心让你去给柳静开车，你不去！好了，你找了一年都找不到！你以为你还能找到比这更好的工作？你以为他们稀罕你给他们开车啊？还不是念在当年都是知青的份上！谁说我不肯帮你们带孩子的，是你们不让我带好不好！” 她这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见李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站了起来，她赶忙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冷静，但李平还是用力拂袖离开了。 ”什么话吃过饭单独不好讲，非要大过年，搅得大家不开心！“爷爷一脸愠怒。 ”爷爷你别生气，李平肯定是回新家去了，我这就过去看他，“她急忙说道，然后轻轻地对边上的天一说：“爸爸让奶奶生气了，你快去让奶奶带！” 天一是个听话的孩子，他马上来到奶奶身边：“奶奶，爸爸不好，我让你带！” 孩子奶声奶气的话音，才使餐桌上的气氛有所恢复。 走到门口，她想了想，又折回去对公公说：“爸爸，你这几天抽空问下杨伟他们驾驶员有了吗，其它还要不要人了，我来劝李平去那里。” 李平果然正坐在新家的沙发上生闷气。 她叹了口气：“天一都上幼儿园了，还老和我睡一个床上，而且吧，他每天晚上都非要等我回来再睡，小孩子这么晚睡觉可不行，我打算明天帮他在这边的小房间里买个床，让他先习惯习惯一个人早点睡，等我开工了，他晚上回这边来，一个人睡小房间，等下学期上中班，就直接在这边幼儿园上了。他平时粘我，你一个人弄他怕不行的，要是让爸爸妈妈过来跟你一块带吧，你跟他们老是合不到一块，待在一起不是更容易有气吗，所以你还是去上个班的好。你年纪不小了，好的工作难找，现在去杨伟那里，应该不会太辛苦的。” “让他们带？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有话从不好好说，天一本来就胆子小！” “妈妈说话是冲了点，但她出发点还是为你好的。再说，等天一上小学，我就自已带了呀。我知道你是觉得去杨伟那里，有种被人家高姿态收留了的感觉，但我觉得他到现在还没生小孩，如果小肚鸡肠的话，应该是防你和柳静都来不及吧，对了，杨伟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 ”那还是两年前说的！我以为他第一次是随口说的，没想到上次关店时他又提了一次。“李平便复述了一遍父亲当时告诉他的杨伟的话。 ”也就是他前后共说了两次，这说明他是认真的，也说明杨伟不是小肚鸡肠，他让你过去，应该还是为当年抢了柳静的事有所内疚，想要帮你一把的，人家也是一片苦心。人家大方，你不去，不是反而显得你小家子气了嘛！“ “就算是吧，但我已经回掉人家了，所以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我也想过了，等过了年就到超市里去做吧，虽然钱少，但金还是交的，而且两班倒，可以帮你带带天一的。咦，天一呢，怎么没跟你回来？” “我让他跟你妈了，应该今晚不会回来了。” “呵，等着鸡飞狗跳吧！” 刚说完，李平爸爸打了她的电话，说是天一又哭又闹，要找妈妈，他打算送回来，还有，杨伟那他打过电话了，柳静还没有司机。 李平一听天一要回来，马上说：“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天一肯定不适应的，再加上他们又没有耐性！” ”嗯，还有就是杨伟说柳静还没有司机。你还是去吧，实在感觉不舒服，那就等天一上幼儿园中班时再回来吧，也起码顺了一回你父母了，那天一年后开学，还暂时跟我在虎丘吧。抓紧时间，天一马上要送回来了，你不是一直抱怨，买的避孕套派不上用场嘛。“她拉起了还在迟疑中的李平。 李平去了后，才知道柳静去年已经招了个司机，只不过听说他愿意来，就又把那个司机给辞了。 “所以，你就更应该好好给柳静开车，不然，对不起他们啊，还有她一个女人家，跟人家谈生意，不容易的，你要适时保护好她！” “啥，我除了当她司机还要做她保镖？你就不怕一男一女，而且以前还差点成夫妻的俩人，老在一起，会出事？“李平瞪大了眼睛看她。 ”一只碗不响，两只碗难叮当，我很放心的。因为如果你有这条心的话，你就不会当初不愿意去了，今天也不会这么说了。其实吧，从当初柳静因为你只关注电脑不关注她离你而去，你还继续玩电脑，而我只不过说了你几次，你就彻底不玩了来看，我就知道我在你心中的位置比她重多了！“ 当时是在虎丘李平原来那房间说的这事情，当时李平就紧紧地抱住了她。当时天一还吃了醋，非要拉开李平，他来抱妈妈。 一开始，李平基本每天都回虎丘来吃晚饭的，什么时候开始不来的，她有点记不大清了。因为当时正好虎丘加大了整治的力度，好多婚纱作坊都在搬离虎丘。老板老家安徽丁集给出了很多优惠条件，越早回去优惠给的越多，老板决定趁早搬回老家。她边忙着清理手头的活儿，边考虑接下来怎么办好。 第139章 又一条道走到黑 计划赶不上变化，厂里现在的情况，让她比原计划的天一上小学再不上班，提前了两年多，而且自已厂回老家了，她原计划的将婚纱礼服拿回家订珠也搞不成了啊——她不是手工出生，速度肯定慢，除了自已厂看在多年的情面上愿意，其它厂家怎么会愿意呢，要知道厂家之所以将手工活外发就是为了赶时间啊。 跟着去安徽当车工，显然是不现实的，重操就业给厂里接单吧，虽然，理论上订单是多多益善，但其实也不妥。愿意跟老板一块回老家的工人，也不是太多。因为她们的老公、孩子都在这里，不可能举家过去的，有些人甚至都在这里买好了房，已经是城里人了，再回乡下也不愿意了。所以老板厂搬回老家去，光老板娘侄女接的单，他们暂时能否顺利完成，都是个问题了。到时货出不来，质量保证不了，她不是只能在苏州干着急嘛！ 虽然那些不回去的工人已经打听到了，也有些厂还在虎丘附近，比如长青啊，浒关啊、木渎啊，但对她而言，去那些厂里上班也是不适合的。因为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李平去了杨伟那里后，天一一直是她在接送幼儿园，以前是厂里老板老板娘熟了，而且幼儿园近，给她的便利，到新厂来回要花不少时间，即使可以让她这么做，也犯不着啊，这一天来回两趟可能都做不完一件衣服哇，而且她还有个特殊的吃饭问题。 思来想去，她决定自已在家，网上接单，做做小配件算了。她是打算和李平沟通时，才发现两人似乎已经有十来天没见面联系了，怕他在开车，便先在微信上问他在忙什么，是否方便打他电话。李平过了好长时间才回复说：按你的要求，在当司机和保镖，不方便。 语气有点生硬，估计活儿不轻松，所以在埋怨她吧。她想了想，便给他发了语音，既然做得不开心，那就和杨伟说下不做吧，反正之前也是有等天一上中班不做的打算的，现在虎丘这边婚纱作坊大撤离，婚纱不能做了，不如夫妻俩都待在新家，专心搞个婚纱礼服配件的网店，她教他怎么接单。 李平又是过了好长时间才发了回复过来：你好不容易脱离了婚纱这苦海，就在家歇着，带好天一就行，就是我现在上班时间长了——早上先要去高铁北站他们家接，晚上把他们送回家，所以我每天差不多七点不到要从家出门，晚上十一点过后到家，你晚上不要等我。 “这加起来都睡不到六个小时啊，还没有双休日？是不是从上次我们见过面后你就这样上班了啊，不行，这哪是人干的啊，我看错了杨伟，你回来，我不信我们有手有脚还能饿死！” “我白天基本没事，而且厂里有床可以睡大觉的，我会抓紧时间补觉的，你放心好了。” 也只能这样了，房子的贷款要还，自已开网店到底行不行还是个未知数呢。 她先花了半个月时间，做了些配件出来，拍照上传，但因为杨伟当年给李平的那台笔记本电脑运行已经不行了，天气又热，老是死机，等网店搞好，已经八月份了。等到有生意时，天一又开学了。早上为了让李平多睡会觉，又要早起买早点什么的，所以整天忙忙碌碌，恨不得手脚并用。晚上也不比李平早睡，一般到了床上，就睡着了。 现在想想自从厂要搬后，两人似乎没说过多少话，更没有亲热过。这离当初李平为了早点结束分居生活，不考虑更好的学区房，急着买下这里的房子的初衷，似乎远了点啊。 柳静今天在电话里说，杨伟一直为他不能使柳静生孩子而内疚，总是说当初柳静追他时，他如果坚决点的话，那柳静就和李平在一起了，就早就有了孩子了，所以李平家店经营不下去了时，他就有意让李平到柳静身边来，他说如果他们现在能在一起生个孩子，也就了却了他此生的心愿了。 柳静说，她本来觉得这有点荒唐，但是，那天她在应酬时，又被人不怀好意说到了杨伟和不能生孩子，她就喝了很多酒，然后回到车上就缠住李平不放。李平事后非常后悔，杨伟跟他谈了很久，但他还是走了。但是，大概十来天后，李平又回来了，杨伟认为李平想通了，就把家让给了他和柳静，自已住到了厂里。 柳静说，其实李平一开始就跟她说他之所以又回来，是因为老婆没法再做婚纱了，是生活所迫，他只想做一个司机该做的事。是柳静哭着跟他说她就想要个孩子，她想要孩子快要想疯了，没有孩子，她不知道他们开这个厂还有什么意义，她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李平又说自已精子成活率低，并不是她借种的好人选，柳静说她都四十五岁了，其实心里已经对还能生小孩不大抱希望了，杨伟早就人如其名真的阳痿了，她生理上也有需求。 柳静说，怀孕后，李平说他完成了任务了，该走了。杨伟没有食言，每个月照发工资给李平。本来以为就这样相安无事了，谁知早产两个月刚生下来的孩子竟是先天白血病，医生是说最好的办法是骨髓移植，但父亲和儿子并不一定完全匹配的，所以还在月子里的柳静只好再联系她，希望能让天一也去上海，增加孩子存活的几率。 她推算了下时间，现在是一月份，柳静还在月子里，又早产两个月，那说明柳静怀孕差不多是在6月份，那个时候确实正是自已婚纱厂搬去老家的时候，而之前柳静说的李平大约离开过厂十来天，不又和他忽然不和自已见面联系相符吗？她仿佛看到李平当时矛盾的心理：去吧，对不起老婆；不去吧，老婆没工作了，房贷要还。两相比较，终于撒了个时间长的谎又去了。之后，为了圆谎，离开柳静后，继续早出晚归。要不是孩子有问题，他又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就像上次俩人冷战那样，如果不是那张诊断书，说不定俩人现在还冷战着！ 李平啊李平，你为什么又不肯跟我沟通了呢，我现在年纪大上去了，没法一心多用的啊！这些日子，寒来暑往，也不知道你每天在外面是怎么过的，你就不能让我心安些啊！ 第140章 原谅 她觉得有必要去上海一趟，打电话吧，李平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敢接，发信息吧，三言两语还说不清，而且，她也不放心天一。 前面她心乱如麻，都没考虑到天一忽然被爸爸从幼儿园带去上海会是什么感受了！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还可能要做手术，孩子肯定会害怕不愿意的呀！要是自已在他身边，可以鼓励他勇敢些啊。 还有柳静，还没出月子的她应该也在上海。想要孩子却一直不能顺利怀孕的痛苦，她是深切体会过的，但是好不容易有的孩子，早产出来还是白血病的打击是常人所难有的。柳静和李平同年，今年都四十五岁了，本来就是高龄产妇了，现在还在月子里，生理和心理能吃得消吗？杨伟和柳静的父母毕竟年纪大了，自已去的话，多少是可以给她些安慰的，最起码能让柳静知道她已经原谅她了啊，这多少能减轻些柳静的心理负担。 柳静当时在电话里口口声声说自已不好，太自私了，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现在是老天有眼，开始招报应了，所以，不奢望她能原谅自已，但反复让她原谅李平这一回。 她当然是会原谅李平的啦，除了李平这么做也有迫不得已的因素在，还因为她也悟到了一男一女待在一起，时间长了，是很容易日久生情的。 星期日那天，小马傍晚要出去吃生日宴，她照例带天一去虎丘李平的爷爷奶奶家吃午饭，所以小马早上送过来她和天一的晚饭和第二天的早饭后，俩人后来就没有再见面，不像平时那样，小马下午总归还会再来一趟。 那天晚上，李平十一点多回来后，一直坐在马桶上。问他是否拉肚子，说不是，就是有点想拉却拉不出来的感觉，他想再憋一会，让她先上床去睡。上床后，她忽然想起如果她和小马在一起会怎么样。不过，这个想法一出来，她马上吓了一大跳，强迫自已不能想，李平为这个家每天都早出晚归，现在还便秘了，天一那么乖巧。但万万没想到，后来睡着了，竟做起了和小马在一起亲热的梦。梦醒之后，她惊慌失措地看边上，发现李平不在床上，床头也没他脱下来的衣服，这才松了口气。 后来才想起自已上床前，李平是在马桶上，现在都凌晨两点多了，他难道这会还在马桶上？爬起来一看，李平不在卫生间，却在客厅沙发上发呆。 “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 ”不是，是因为白天睡得多了，晚上睡不着了。“ ”哪怕睡不着，躺在床上也比坐在沙发上舒服啊，你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哦，那我还是去床上躺着吧。“ 俩人回到房间各自躺下后，她就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和小马停止合作关系。因为如果再这样合作下去，她怕有一天，真的会出事，你想，今天小马就少来一次，自已就胡思乱想起来，甚至还做这样让人害臊的梦，李平本来话就不多，现在话更少了，而且两人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很少。但和小马在一起，两人是有话没时间讲，网店、孩子啊、学校估计都说不完。但如果不合作吧，那她势必又回到以前那种忙得要死，钱却挣不大得到的情况了。 虽然想不出该如何是好，但怕翻来覆去会让李平起疑，她便保持着同一姿势装睡着。过了很久，她听到李平有重重地叹了口气，当时还以为是李平为睡不着觉而苦闷。现在想来，应该是当时柳静已经为孩子的事联系到了李平，李平决定不了要不要去和要不要告诉她而叹的气吧，真的是同床异梦啊。 好在现在明白了李平是怎么回事了，也好在通过这件事让她明白了在小马看来，她和他只是纯粹的工作关系，是她一个人在心猿意马，不然她和李平真的很可能会渐行渐远的，人真的就像小马说的都会有冲动和一时糊涂的时候，更何况李平和柳静原来还青梅竹马呢，所以她原谅了他们俩，做远比说更让人信服，所以她的上海之行很有必要。 这么决定了后，她感到了睡意，看来小马又说对了，但问题是天已经蒙蒙亮了，睡不得了啊。 她索性在手机上百度了下先天性白血病，看了一会，她觉得这恐怕不是一天能回来的事情。于是，决定把网店交给小马打理。所以八点多她估计小马已经送好女儿后，便打了个电话给他。 小马听了她要去上海的决定后，表示赞同，说他查过了骨髓移植，一般要求捐献者要18-55岁，所以天一应该不能捐的，小孩子本来就不适合在医院里多待的，再加上柳静他们跟他又不熟悉，早点把他接回来才是明智的选择，而且骨髓捐献，需要加大营养，她是要去好好照顾下丈夫才行；听了让他管理网店的决定，却担心他不能胜任，要求还是在网店发个暂不接单的通知的好。 “你只要发个因订单告急，交货时间延后的通知就行，你昨天做的那些蝴蝶结让我自叹弗如，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其它产品，只要时间充足，也是能做得出来的。你要么过来拿下我家钥匙，有的面料和辅料我家里有现成的，而且缝纫机你可能也用得上。” “好，既然你这么信任我，那我这就过来拿钥匙。” 小马拿走钥匙后，她打了个电话给柳静问情况，柳静说查出来李平的骨髓匹配的，现在李平在医院里接受进一歨的检查。 “好的，那我到了上海怎么找你们？” “你要过来？！” “你别紧张，我长得非常矮小，我不是来找你们算账的，我主要是想来看看李平，并把天一带回家的。” “你原谅我们了？” “那当然，我们都是女人，都曾为要生个孩子努力过，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她轻轻地笑了起来。 “谢谢你，你把火车的车次发给我，我让杨伟去火车站接你。” 第141章 杨伟其人 刚走出火车站，一位戴耳机的瘦高个年轻男子朝她走了过来：“请问你是杨秀珍吗？” 她狐疑地点了点头，按理杨伟应该是个老年人才对啊！难道人家有钱保养得好？ ”杨老板还在我的车子里等，快跟我来吧。“ 还是听不大明白，但人家叫得出自已的名字，应该是杨伟派过来接她的人吧。 等跟着那人走向一辆出租车时，她才明白过来了，杨伟是打车过来的！但是他为什么要躲在出租车里呢，要是怕我的话，那不如索性不来接我好了，而且从刚才那出租车司机能一下找到自已来看，应该是柳静告诉了他们自已的身高模样了呀，我这么矮小的一个人，他有什么好怕的呢？ “妈妈！”天一从出租车里探出头来，兴奋地叫道。 出租车里很快又探出一个又肥又大又光亮的脑袋，她恍然大悟了：杨伟是因为太胖，行动不便，才让司机代劳的。 等她在副驾驶位上坐定，大光头开口了：“谢谢你！真的，我没想到你这么小的一个人，居然能这么大度！“ “也谈不上大度吧，怎么说呢，勉强算是事出有因吧，或者讲换位思考想通了吧。天一，你这两天在医院里听话的吧?” “医院？我在柳阿姨家里呀，我不敢不听话呀，这位胖爷爷告诉我如果不听话，就要给我打针吃药动手术开刀的！“ ”我们不知道天一还这么小，原本就是打算李平不匹配了，再看天一能不能的，所以到上海后，是把天一直接放在家的，他刚来时大概害怕，一直抹眼泪要回家，要见妈妈，我只好这么吓唬他。“杨伟忙解释道。 她笑了笑：”这么说，杨老板在上海也有房子，上海一套房子估计得近千万吧？“ ”还好，我买的早，那时不到六百万，以前，也就是柳静来上海看医生时住个一两天，正想着不如趁现在房价涨得厉害，出手算了，没料到这回派上用场了，这骨髓移植手术即使成功了吧，后面还得长期细心观察的，所以接下来是要考虑卖掉苏州的房子，在上海定居了。真的是世事难料啊！“ ”哦，那你们的厂怎么办呢？“ ”上个月就不开了，本来打算这个月把里面的东西清理一下，转让出去的，没想到柳静早产了。家具这一行现在竞争太激烈，我年纪大了，柳静一个人太累了，几年前，厂的规模就大大缩小了，。“ ”啊，这不是太可惜了吗？“ ”是有点可惜，但我想想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陪柳静几年呢，以前没有珍惜她，现在不能再不珍惜她了！哦，天一睡着了！” 她回头一看，天一果然斜靠在杨伟的身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笑。 “不好意思啊，天一在我们这边不习惯，昨天没睡好。对了，你真的不恨我吗？” “恨你？为什么要恨你？“ ”因为如果不是我，那李平和柳静是不会再走到一起的！“ ”恨你的话，我就不来了。对了，你刚才说的以前没有珍惜柳静是什么意思呢？当然，如果你不想跟我说，那就不说哈。“ ”我很想说，只不过刚才是怕天一醒着，不方便说罢了！说出来你也不相信，我是五年前才和柳静领的结婚证。“杨伟苦笑了下，继续说道，”我当年是因为遭我们知青中的头号美女沈清汐的两次拒绝后才去的美国，我一直认为沈清汐拒绝我，是因为我是个孤儿又没什么出息。从美国回苏州后，大家都对我刮目相看，更让我认为所有人对我的好，都只是看中了我的钱，所以柳静当时主动追求我，我心里其实是很看不起她的——还不是看中了我的钱！但柳静确实很漂亮，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再加上我也想证明给沈清汐看——你看不上我，现在有比你更年轻的看上了我，你身边的可是个可以做你父亲的人，我身边的可是个可以做我女儿的人！所以我就和柳静提出来你非要跟着我，也可以，但我可不想背上诱拐你的骂名，所以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一般的人如果见柳静这样还肯留下来，那就认为她不是看中钱了，但我却走火入魔地认为她有更大的野心，我严谨地采取避孕措施，就防她将来有一天会以有了身孕来逼我就范；后来我真的人如其名了，换有良心的人，应该会觉得愧对柳静，我却还不知悔改，反而固执地认为柳静还尽心竭力地在厂里帮我做事，是为了有朝一日好独自为政，所以我宁愿缩小厂的规模，也不肯让她插手财务等重要事情。等到柳静四十岁了，我才幡然醒悟，一个女人如果真要有所图的话，是不会愿意把青春都留给你的！我开始采取弥补措施，跟她领了结婚证；上海北京各大医院跑，但还是没能使柳静怀上孕；我把大权交给柳静，柳静却兴趣不大——没有孩子，不是空忙活嘛！” “是李平让我有了想法，李平本来就喜欢柳静，他们俩在一起，哪怕柳静年纪大了，真的怀不上孕了，哪起码也能让她生理上得到满足啊，所以李平过来后，我创造了很多次让他俩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但他们两人开始的两个多月，竟然不越雷池半步，我只好直接和柳静说了我的意图，但柳静直说我荒唐，没领我的情，所以那天我特地让几位比较熟悉的客户请柳静吃饭，并让他们在饭桌上刺激柳静，果然奏了效，但没想到李平竟当晚就和我说要离开。我于是索性扯破脸皮说了这是我的安排，说了我会给他加工资，李平十分气愤，一走了之。当时我想不通李平何乐而不为呢，现在我明白了是因为有你这样的老婆，他觉得对不起你！“ “现在虽然匹配的骨髓有了，但手术能否最终成功还是有着诸多的不确定因素，而且哪怕成功了，孩子的生存期也不大可能会像正常人那样长，我想陪着柳静共同度过。” 第142章 好报 ”对了，听柳静说李平后来回到我们厂，是因为你婚纱做不成了，我前阵子也了解到虎丘婚纱作坊大撤离了，我记得李平当初说你是个工作狂，你不可能现在就待在家里带天一吧？“ ”算是自产自销婚纱礼服的配件吧！“ ”哦，生意怎么样呢？“ ”马马虎虎吧，主要是来不及做。“ ”那是肯定的，你一个人又要生产又要销售的。为什么不考虑搞个厂呢？本来虎丘这次大整治就是因为生产、经营、生活三合一，你现在虽然是小打小闹，但也是三合一啊，也有消防隐患啊，不是长久之计啊！“ 这她倒没有想到过。 ”说的倒也是，但我现在的订单量不足以开厂啊！“她不由发起愁来。 ”这你就错了，就因为你是小打小闹，所以你的订单量上不去，你想，哪个大客户愿意把订单交给一个只有一个人制作的小店生产呢？“ 她没有说话，的确经常有因为对方量大或交货期短而不敢接的单，但最关键的还是没有钱啊，没有钱怎么租厂房，怎么买机器，怎么买大批的面料辅料和招工呢？ 杨伟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我反正决定不开厂了，厂房这一年的房租已经交过了，我们一时半会也没有心思转租出去，不如到时先腾点地儿让你先搞起来，不收你租金，你先干着，要是好的话，我是要入股的。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家马上就要到了，去医院的话，大概还要半小时，天一说你不能吃含碘的盐，我已经让阿姨今天用不含碘的盐做午饭了，不如先去我们家吃了午饭，再去医院看李平吧？“ “那也行，然后天一还先放在你家，我去医院里陪李平几天吧。天一，醒醒啦！” 那是个看上去挺高档的小区，杨伟家住在十八层。开门的位四十来岁的女子，她直觉那应该是保姆或月嫂，不是柳静。客厅足有四十多平米，开着空调，装修得很考究。 ”杨伟，接到小杨了吗？“这时左边房间里传出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应该是柳静，前两次柳静电话里的声音也是沙哑的，但程度一次比一次轻。 ”接到了，你自已不要动，阿姨，你去把静静扶到客厅里来。“ ”还是我进去吧。“她忙跟上阿姨。 房间也很大，柳静已经在床上坐了起来。 ”你快躺下，月子里要是不小心落下病，是很难好的！“她赶紧劝道。 重新躺下来的柳静，脸的颜色和被子一样都是淡黄色的，头发里夹杂着些许白发，眼角也有不少皱纹，但从五官依然看得出是漂亮的。不知怎么地，柳静让她想起了堂姐，虽然两人其实长得没什么相像之处。堂姐之前皮肤略黑，身材偏丰满，后来变瘦了；柳静她之前没见过，但有听李平说过肤白体美，现在刚生完小孩，也不觉着有胖多少，应该是苗条型，现在脸色变黄了。应该是两人都带着一种苦楚的原因，才会让她有这种联想吧。 她在床前立定，轻声对柳静说：‘孩子会好起来的，你就安心坐月子吧。“ 柳静点了点头：“前两天担心李平不肯来，我就乞求老天爷只要能让我见上孩子一面就好。现在你肯原谅我了，我就希望能和孩子快乐地过上这个春节。” “现在医学发达了，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把你自已的身体养好，才是第一重要的啊！” “是啊，静静，刚我和小杨说过了，要投资她的婚纱礼服配件，你不是一直说，你一个女人整天和家具这些大家伙打交道没意思嘛，到时你和小杨一块搞服装，你该高兴了吧？”杨伟走了进来。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不相信你倒是有过的！”杨伟看着柳静的样子，爱意满满。 从房间里出来，天一正在客厅里喝鸡汤。 ”哎，这应该是给柳阿姨喝的呀，你怎么先喝上了呀？‘ “一共炖了三只呢，阿姨，可以开饭了吧，带医院去的那只帮忙准备一下，我们吃完饭就去医院了！” 原来李平检验出来血压偏低，医生关照要增加些营养。她心里一阵愧疚，这应该是这好几个月来饮食不规律、不合理导致的，虽然是李平刻意瞒着她，但如果她只要稍微留意些，应该是会有所发现的。但说来惭愧，这好几个月，她都没仔细看过李平，甚至说不上李平最近穿的什么衣服、裤子和鞋子，真的不像一个老婆应该做的。 病房里的李平像是睡着了，她示意杨伟先回去。 李平明显瘦了，头发和胡子都长了，皮肤也黑多了，与结婚时那意气奋发的李平真的判若两人。她心头涌上一股酸楚。 忽然李平睁开了双眼。四目相对，竟都无语凝噎了。 过了好半天，她才想起了鸡汤：”做骨髓捐献，营养一定要上去，杨伟给你准备了鸡汤，我喂你。“ 李平默不作声地喝着，喝着，眼泪掉进了汤里。 ”好了，我收回我以前说你自私的那些话，这件事已经让你把这顶帽子彻底摘掉了。但是你不肯沟通、爱一条道走到黑的缺点啥时才能改掉呢？明明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还不接我电话，又想跟我冷战了？还有你的胡子这么长，头发这么乱是打算回到原始社会当野人吗？“ 李平不由破涕为笑：“我哪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啊！“ 不这么想，你心里那道坎不就一直过不去了嘛！李平吃过没多久就睡着了，这回是真睡着了，有很大的呼噜声。她想了想，上了qq，小马不在，又进自已淘宝店看了下，有买家新拍下了一款肩飘，估计小马正忙着在做吧。她把杨伟的决定留言告诉了小马，想征求下他的意见。 小马很快就有了回复，说她这是好人有好报，等她从上海回来就着手准备这个事情，毕竟两个人干不是长久之计，现在有了这个便利的条件，他们一定要好好利用起来走规模化发展之路。 第143章 天佑是你的弟弟 厂房有了，订单如果产品都有库存，现货销售的话，问题应该也不是太大，工人好像也能找到。前不久，就有两位分别是手工和车工的同事和她联系过，她们中一个是去了别的厂又出来了，新的厂远了点，每家厂的制作工艺和款式不一样，做着不适应；另一个去了超市上班，工资落差太大，也不想干了。到时小马负责裁剪，她负责接单，再让李平负责买料什么的，五个人的小厂，安安稳稳就可。 李平是傍晚才醒过来的，她把打算开厂的事情告诉了他。不过，没提和小马已经合作了两个多月，倒也不是想刻意瞒着，就是觉得吧，反正以后人多了，不大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所以索性不提了。 李平听完，沉吟了一会说： “我不懂生意上的事情，现在我就想把这边的事情弄完，回去能守着你，你觉得可行，就着手去办吧，医生说手术没那么可怕，这边的东西你又不能吃，不如趁早回去吧。” 正说着，杨伟又带了排骨汤过来了。 “这样……既然小杨已经过来了……那就再待几天吧……晚饭等下跟我回去吃……晚上睡我们家好了……我呢……今晚就回苏州……正好趁这几天把厂里清理一下……那到时小杨回去……就可以着手准备了。”气喘吁吁的杨伟说道。 ”不急的，你这几天跑出跑进也累了，正好趁这几天我在，你好好在家歇着吧。“ ”这人啊就是贱……这几天我跑出跑进，倒觉得浑身舒服了，以前老坐着，总感觉这也不舒服那也不舒服。……还有，以前我要走几步路吧，就要喘个半天，现在喘几下就能稍停的。“杨伟果然停止了气喘，”真的是生命在于运动啊！既然决定了的事情，那就要抓紧去办，这是柳静说的，她说要趁年前把事情都搞停当，这样春节后就可以直接上手了。她还说要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她觉得你起的天一的名字好。“ 其实当初她给天一起这个名字，主要是觉得这个孩子是老天爷安排给她的。是天意，但起天意呢，又有点太直白了，才改成天一的，并不是大家以为的要天一做什么天下第一的意思。天一第一，给孩子的压力太大了，她只想天一快乐健康就好。真的，像柳静的孩子这样，才生下来这么几天，就要动手术，真的是孩子痛苦，大人也痛苦啊，要是老天保佑，手术顺利，以后不复发还好，万一失败呢，简直让人不寒而栗啊，忽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主意了。 ”孩子就叫天佑吧，愿老天保佑他和天一那样平安健康。也正好和天一一样有个“天”字。“ ”好，这名字起得好！“杨伟拍手叫好。 李平朝她投来感激的目光，应该是感谢她对这孩子的接纳吧。她笑了笑，心里想，等会要和天一解释下这个弟弟。刚才她让天一留在杨伟家，天一就好奇地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全家都要来上海，爸爸现在在哪里，胖爷爷和柳阿姨这两个亲戚，他以前怎么从没见过。 杨伟把她送到家后，就直接坐刚才那辆出租车回苏州去了。 吃过晚饭，她带着天一进了柳静的房间。柳静示意她坐在床沿上，正要张口说话，她笑笑阻止了，拉过天一： “天一，柳阿姨是妈妈的姐姐，胖爷爷其实是你姨父，他们一直在上海，所以你以前没有见过，柳阿姨刚生出来的小弟弟不幸生病了，需要做一种叫骨髓移植的手术，正好你爸爸的骨髓和他匹配，所以爸爸现在也在医院里。做了这个手术后，小弟弟身体里就和你一样，也有了爸爸的骨髓，所以你们就都是爸爸的孩子了。” “嗯，他就从表弟变成我的亲弟弟了。只是，小弟弟好可怜哦，刚生出来就要动手术，打针都那么疼，动手术不是更疼吗？” “是的，所以小弟弟比你勇敢多了。你以后一定要对小弟弟好，明白吗？” “嗯，我一定会的，我们班好几个同学都有弟弟或妺妺，郎小雯说她就是我妺妺，现在我又有了个弟弟，哈哈，我弟弟妺妺都有了！对了，可以让小弟弟也做郎小雯的弟弟吗？她说她是我妺妺，可她老保护我，我觉得她像我姐姐似的，我估计她肯定也想要个弟弟，才把我当弟弟的。” “当然可以啦，到时你们三个一起玩。” “太好了，柳阿姨，小弟弟叫什么名字呢？” “是你的弟弟，当然名字要相连啦，他叫天佑，老天保佑他平安健康每一天！” 柳静握着她的手，好半天才说出两个字：”谢谢！“ ”不谢，我们天一也是结婚八年后才有的，所以我明白你想要个孩子的急切心理的，安心睡觉吧。“她帮柳静掖好被窝，并关好了房门。她相信今晚柳静能睡个好觉了，估计从孩子生下来到现在柳静还没合过眼吧，一方面是担忧孩子，一方面是担忧她杨秀珍不肯原谅她吧。 果然，第二天柳静气色好多了，饭也吃得下了，并对她的婚纱礼服配件很感兴趣，两人聊了很多，真的像姐妺似的。柳静告诉她，自从跟了杨伟，她还从来没和同性的人有说过这么多话，杨伟的家具厂以男工为多，以前的同学什么的看不起她找杨伟做老公，也基本没什么来往。 中午送饭菜到医院给李平，她是和烧饭阿姨、天一一块去的。柳静觉得自已当时也不问天一年龄，就把他从苏州叫来，这几天又成天把孩子关在屋子里，很过意不去，硬塞给她一千元，让她下午带天一好好去玩。 她在手机上查了下，把天一带到了上海科技馆，天一玩得可开心了。第二天一早，又带天一去了迪士尼，门票挺贵的，但是回苏州的话，自已估计又要忙了，难得的，所以还是咬了牙买了。不过，天一胆子小，里面大多项目都不敢玩，其实她也不敢，但是她还是觉得值得的，起码开了眼界了，好好陪了孩子一天了。 第144章 开厂 发完那三十个蝴蝶结回到家，我在手机上查了下骨髓移植，发现天一并不适合。首先年龄太小，其次他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骨髓匹配的几率一般是不如他爸爸高的。我觉得那个柳静太自私了，为了救自已的孩子，不惜天一的身体，好在老天有眼，让她得逞不了。至于杨秀珍的老公么，我心想活该，但不知怎么想到他那模样，又有点于心不忍了。骨髓捐献后需要补充营养，自私的柳静他们哪会去管他呢！对了，小天一去了那里派不到用场，肯定也不会有人去管他了，医院里又不是适合小孩子待的地方！我觉得杨秀珍有必要去上海把孩子带回来，然后，她既然选择了原谅老公，那就应该好好照顾老公，不然，万一以后因为营养不良，老公老生病，不还是她受罪嘛！ 第二天，正当我把小雯送到幼儿园，准备打电话给杨秀珍时，她先来了电话，说要去上海。估计这是杨秀珍经过一夜的思考，才决定的吧，我马上表示赞同。至于网店么，我想发个暂不接单的通知，没想到杨秀珍说让我负责。这我哪行呢，但杨秀珍说她相信我。 还有什么比同志间的信任更让人感动的呢，于是我答应了。当天下午我就接到了一个肩飘的订单。这个订单除了裁，就是一点点手工——顶部先订仿钻条，再在底下订一个扣针。我拿出了爱因斯坦做小板凳的勇气，一次不行，做两次，两次不行，做三次。真的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做好的肩飘，我自己也惊艳了。 不过，网店客服经验告诉我，各人审美观点不同，你觉得美的东西，买家不一定喜欢。买家更需要的是所见即所得，只有你做出来的东西，跟你所卖产品的链接图片几乎一致，才有可能万无一失，所以我打开了电脑。 qq上有个未读信息，是小雯今天天一不在，没人劝阻她，又在幼儿园闯祸了？我赶忙进入qq，原来是杨秀珍留的言，说柳静他们愿意无偿提供厂房让她发展，问我开厂是否可行。 这当然可行啦，开厂三大要素是厂房、订单、人员，婚纱礼服配件这种小东西，我一个男的都能做出来，那女的，哪怕原来不会女红，也是一学就会的啊，所以人员不成问题；订单么，平时就是因为没有现货，来不及做，才导致订单流失的呀；现在厂房不要钱，这等好事简直就像是天下掉馅饼一样，可遇不可求的啊。这是杨秀珍好人有好报啊，要是不用，真的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呀，难不成等柳静现在的孩子不行了，你老公再和她生一个？当然，我没有在qq上和杨秀珍这样说啦。 肩飘发过去，买家很快给了我好评。不过，接下来那件缎面小外套订单，可是伤了我不少脑细胞，我是第八次才成功的——和苏格兰的布鲁斯王子一样啦！哈哈，比他还强，人家是气馁了，看到蜘蛛结网，结了断，断了结，才受到启发，重拾信心的，我可是连气馁都没有过哦。后来，我又接到了一个蝴蝶结订单，这就更不在话下了，我一时都忘了自己是在给杨秀珍打工了，感觉自己就是个全能的店老板了。 杨秀珍第四天从上海回来，不但带着天一，还带了柳静他们厂里的钥匙。 从我们新村有直达那厂的公交车，半小时不到的路程，还算方便。厂不小，柳静老公杨伟已经给我们腾出两大间，还有厨房，真心不错。 杨秀珍马上联系了她原来的同事，本来只想招一个手工和一个车工的，不料，这两个人的老乡同事们——也是原虎丘各婚纱厂的，现散落在超市或饭店里打工，得知后也纷纷找上门来。杨秀珍委婉地和她们说，厂小养不活这么多人。她们还是不肯走，异口同声说她们都从事婚纱十年左右了，对婚纱这一块都有感情了，但是现在留在苏州的厂都比较远，婚纱厂都是加班加点的，去了就照顾不到家里了，而她们的孩子又是读书的关键时期，你这边是最近的，你本来只想招两个，现在人多了，大家就都不需要加班了，工资的话，只要比她们现在的高些，她们就满足了，她们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这个厂就会变成大厂的，就她们几个，她们保证不会再和别的老乡同事说了。好话都爱听，我心一软，就劝杨秀珍全收了，一下就有了八个工人了。 托她们吉言，我们两天后就接到了一所学校的校服订单。做好后，学校反映洋气漂亮，很满意，后来有两个学校不知怎么也联系到我们，也找我们订做。再加上有柳静夫妇的人脉，我们年后还经常收到一些工作服订单。尽管谈不上蒸蒸日上吧，但养活这些工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虽然也不时有学校和厂家会拖欠货款，但只要郎雯一出面，都可以摆平。对了，忘了告诉你们啦，我们开厂后的第一批校服订单，就来自郎雯任教的学校哦——当然，这是郎雯过了很久，不小心说漏嘴的。但想当无名英雄的她，却去我们老家大肆宣言我在苏州开厂了，搞得我都不敢回老家：村里人以为我赚大钱了，都去找我父母，平时也经常有人电话打来。上次杨伟来厂处理那些家具时，正好听到，他说以后稳定发展了，是可以考虑去老家投资建厂的啦。 我可没有这么远的规划，我这小男人挺满足现状的。杨伟和我不一样，是个成功人士。柳静之所以和杨秀珍的老公会生孩子，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杨伟人如其名呢。不过，这个念头都是一闪而过的，除了觉得细究这个有点下流外，还因为这些都已成过去式了。现在杨秀珍的老公李平开着柳静不要的那辆商务车买料送货，忙并快乐着，真的很难让人与以前那个假装上班的萎靡男联系起来。 当然，我不细究，还因为我现在也挺忙的——除了杨秀珍的老公，厂里都是女的，裁剪的活，舍我其谁啊？但我不是裁剪出身，所以得反复折腾。还有，所有的人都说我做的饭好吃——杨伟说之所以不敢常来，就是怕常吃我的饭菜，会前功尽弃了，杨伟已经成功甩掉了四十斤肥肉——所以这买菜做饭的活，我也包了——八个工人的中饭加杨秀珍夫妻和我的三顿饭加两个小孩和郎雯的早晚饭，要不是李平常给我打下手，我都得累趴下。 杨秀珍说我是能者多劳。我觉得这辈子我能者是当不上了，但至少问心无愧，如果一个男人的成功与否除了事业，还关乎对家庭是否负责，能否理智战胜情感的话，我应该还勉强算得上吧。 第145章 老伴 虎丘婚纱作坊大撤离也影响到了晓姗他们。 小张厂是一八年八月份搬回安徽六安丁集镇的。小张本来不想搬回去的，因为他的厂在虎丘工业二区，只要人不住在厂里，在外面另租房住，就应该问题不大的。 但是，已经有不少厂搬回去了，每个厂这么一动，都或多或少失去了一部分工人。而且，这部分工人不是年纪大的就是年纪轻的：老工人是因为大部分已经在苏州安家落户了，有的都有孙子辈了，正好想歇下来带孩子的；年轻人呢，当然更乐意待在苏州了，他们才来没多久，换个别的厂，照样能很快适应。所以那些厂就开始到处游说那些很想回老家，但厂还在苏州的中年工人。 小张厂里好几个人，心都活了，其中还包括了他的妺妺和弟媳妇：回家可以照顾朝思暮想的孩子，住在自已宽敞的家里，吃老人们做好的现成饭，都舒服啊，不像在这边，每月付那么贵的房租，还几个人挤在一起，还要每天操心一日三餐。 小张重新权衡了下利憋，决定还是回老家：老家厂房租金比这边便宜多了，晓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应该不会因为自已回老家开厂换别家厂做的。 晓姗是小张厂搬回老家还在他那里做的，并且在伟强的建议下，积极响应不三合一的号召，把本来自已在家做的衣服也让小张家制做，让小张务必亲自把好检验这一关，她和小夏一门心思接单。 但是很快问题接二连三来了。 首先，因为以前晓姗的订单都是她自已检验的，小张一个裁剪出身的大男人不是很在行，再加上他刚到老家，很多事都要处理和协调，发出去的好多衣服不是漏绑带和配件，就是有质量问题。 其次，晓姗也一门心思接单后，订单就更多了，本来小张搬回老家，就少了一部分工人，现在订单又增多了，所以根本来不及生产。 于是，晓姗便在十月结婚黄金季，放弃了接单，让小张把货发回来，还由她检验，结果也行不通。衣服根本来不及发回来！因为随小张一起回去的那部分工人，回了老家后，不知怎么慢慢就松懈下来了：到点就想下班，晚上也不大肯加班，再加上家里人情来往，事特多，老要请假，不像原来在苏州，除非是至亲有事了，才会请假回去。所以衣服能按时完成，都已经是要小张在边上念紧箍咒那样催了，哪还来得及发回来再让晓姗检验啊。紧接着，跟小张回去的两个裁剪中的一个去了离家更近的厂，衣服都来不及裁出来了！ 为保殷晓石、小刘和赵颖的订单，晓姗只好让小夏也放弃接单，衣服在苏州裁好，再发去小张那，自已则隔三岔五去小张老家蹲点。但是那些工人见反正有问题，晓姗都会一声不响改的，就更加马虎了，搞到后来，绑带和配件索性就交给晓姗做了，有时到点下班，衣服还没完成，也就嘻皮笑脸往晓姗手里一塞。 就这样，晓姗由隔三岔五去丁集，发展到后来，去了就回不来了。平时晓姗在，无忧并不怎么粘妈，但毕竟母子骨肉相连啊，老见不到晓姗，无忧就哭着闹着要找妈妈；书唯大了，懂事了，但学习需要晓姗教呀。虽然有殷晓石，但他老婆怀孕了，因为有过一次流产，所以这次他把老婆送回了丈母娘家养胎去了。自已一个人接单，已经够焦头烂额了，哪还有时间帮书唯辅导作业呢，书唯的成绩滑坡了。像书唯这种情况，老师是要找家长的，晓姗不在，那就只有伟强硬着头皮去了。本来他是想把无忧交给小夏的，但无忧不愿意，所以伟强只好抱着无忧，走进了老师办公室。老师一看他那架势，摇了摇头：“心思也要放点在大儿子身上的呀，你回去吧。” 伟强从办公室出来，开心地亲了一口无忧：“哈哈，多亏了你，不然，我就得在老师面前装孙子啦！”却不料，一位有经验的家长告诉他，要是找了家长，还不管用，老师是要家访的。这可急坏了伟强了，自已和小夏的水平，哪能让书唯在短期内提高成绩啊！要是家访的话，先不说自家的秘密可能会泄露出去，自已家现在虽然不在做婚纱了，但小夏还在裁剪啊，生产婚纱所需要的东西也都在啊，老师么又都是一板一眼的，别响应号召把自已家给举报出去了！ 情急之下，他想到了杨刚的女儿杨佳偶：她教的闺蜜的儿子，小升初时进了重点班，杨子江的成绩在班里也总是名列前茅，就是不知她肯不肯啊，毕竟已经有两个孩子要教作业了，女儿上个月才刚满一周岁啊，而且还有个婚纱店要照管。 ”佳偶肯定愿意的，你是我的忘年交，书唯和我们杨子江是同班同学，教两个不就和教一个一样的嘛，孙女主要是我和沈清汐在这边带；婚纱店又没啥生意，要不是虎丘现在这样子，你们应该早就见过面合作了呀！“ “你还记得呀，我当沈清汐一来，你就全忘了呢！”伟强不由喜上眉梢：“现在合作也不迟啊，我老婆现在合作的那家厂不行，不如我让她换你们佳偶的厂试试。” 但杨刚告诉他，那个厂现在一共才十个人，只做旗袍，而且还不是结婚用的旗袍，是平时穿的那种旗袍，所以他女儿店里生意不好。 ”你要开在观前街，卖淡雅的平时穿的旗袍，说不定还会生意不错，开在虎丘这边生意好才怪呢，新娘子不都是要红通通的嘛。不过，我没有指出来，反正店面是向天歌家的，不要钱，我可不想佳偶和我及老伴因为店里生意好而忙。“ ”看把你美的，老伴都叫上了哈，沈清汐又没和你扯证！“ ”我们都七十一岁了，扯啥证呢，她和我一块住这里，不是老来伴，你说是啥呢？” 这倒也是哦，老伴不就是老来相伴嘛，像杨刚这样苦恋了大半生，最后美人回归，挺好的呀。倒是自已，现在晓姗都常住丁集了，他不由叹了口气。 第146章 她并不快乐 “不前面跟你说过了嘛，佳偶肯定是愿意教书唯的，你家书唯又不笨，只不过最近你老婆不在，没人辅导他功课罢了！要真笨的话，我家杨子江也不会愿意跟他交朋友的！”杨刚以为伟强还在为书唯的成绩发愁。 “我不是为这个叹气，我是为我老婆老不在我身边呀！” “哦……这我可帮不上你忙，之前吧，我觉得佳偶老是没事捣鼓婚纱礼服的设计图，但是她那个厂却无力生产，所以我希望你老婆和她合作，帮她把那些设计图片做出来；现在吧，你老婆自已都不搞生产了，沈清汐把上海的房子卖了，有近千万呢，她退休工资又高，我们又不愁吃穿，懒得再去瞎折腾了！“ ”你老来福啊！“伟强一脸羡慕。 沈清汐去年从上海过来，就住到了和泰家园，今年春节后，把外甥女杨子姗也带了过来。伟强受杨刚邀请，去过两次，她让伟强理解了啥叫优雅，这个知性美人还这么有钱，伟强怎么能不羡慕呢！ ”嘿嘿，我眼光好吧！等下孩子们出来，我们就打车去我女儿店里哈，这边没有直达的公交车到那店，哈哈，这出租车坐着可划算啦！我先给她发个信息。“ ”为什么不直接去她住的三花二村呢？“伟强等杨刚发完信息，好奇地问道。 ”今天沈清汐带孩子在店里呀，我正好去把他们接回来，去的时候是三小孩两大人，一小孩是抱着的，回来正好也是五个人，三大人加两个都需要抱的小孩，另外，到时去三花二村让你认门，也是五个人打车，所以我说这划算呀！还有，那个店是我装修的，你不去看看怎么行！“ 昔日热闹的虎丘婚纱一条街，因为作坊的大撤离，显得冷清了好多。杨刚女儿的店是在巷子里边，出租车开不大进去。于是，杨刚跟那位司机说，如果他愿意等十五分钟左右的话，等下还要做他两次生意。司机当然同意了，杨刚便让杨子江带伟强他们去把佳偶叫过来。当然，杨刚没忘提醒伟强：一定要进去欣赏下他的店内设计。 伟强跟着杨子江拐进第二条巷子时，发现前面有家店门口，有个高挑的女子正朝这边张望，心想这应该就是杨佳偶吧。 “妈妈！”杨子江叫了起来。 果然是杨佳偶。因为瘦，她给人的第一感觉并不惊艳，但走近了看，发现她比小时候的照片长得还要精致，不过，眉眼间似乎有一股忧郁。这可真奇了怪了，她老公疼，养父爱，母亲超有钱，有儿有女，还有啥不满意的呢。难不成还在为她那些设计图没人做而不高兴？ 杨佳偶冲伟强礼貌地一笑：“我爸爸刚给我发过信息了，没事，以后书唯就和子江放学一起过来好了，我反正也没什么事。” 伟强捕捉到她说最后一句话时，有一丝落寞的神情。 “谢谢啊，我可以进店里看一下吗？你爸让我务必要进店堂看一下他的装修。” “当然可以，爸爸装修得很巧妙，只是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平均下来两天不到一件。“杨佳偶口吻里带着自嘲，递给了伟强一付鞋套。 店堂里果然都是素雅的旗袍。伟强忽然有了个想法，可以让上海的赵颖卖佳偶的旗袍啊！赵颖真的适合开店，她的婚纱店自开业以来，生意挺不错的，如果旗袍放她那里，应该也能卖出去。这样一来，就可以少供她些婚纱礼服，那晓姗不是也可以轻松不少了嘛！ 沈清汐正在给杨子姗喂奶粉，见到伟强，也是礼貌地一笑，母女两人笑的神情真的是像极了。 伟强看到中间有个旋转木制楼梯通往二楼，上去一看：”哗，好大的试衣间啊！“ ”当初主要是想用来让客人试大拖尾婚纱用的，但是，现在厂里连齐地婚纱都不做。“杨佳偶苦笑了笑。 手机微信响，佳偶看了看，对伟强说：”走，我先带你去认一下三花二村的门。妈妈，那我索性把门关上了，一会爸爸就过来！“ 杨刚从出租车上下来，换伟强和佳偶带着三个小孩上去，然后再关照伟强回来时，接上他和沈清汐、杨子姗一起回和泰家园。 出租车按原路返回，到了虎阜路长光超市那里往左拐了进去。那是一条南面都是旧厂房的无名路，这些厂房大都好像已经不用了的样子，有的大门口还能看到某某婚纱厂的字样，到底是些别墅。 杨佳偶指着门口有石墩的一幢别墅说，就是这里。伟强不由傻眼了：”这明明是别墅啊！那家发生火灾的婚纱厂难道也是在这里？”因为之前他有听杨刚说过三花二村是脏乱差，再加据传这次虎丘整治力度这么大，就是因为三花二村出了火灾，一家五口人全部丧生，所以伟强一直以为三花二村是还不如以前南环新村的老新村。 “是啊，这里不少人家以前都把房子租出去的，刚才那条路上的工业区内原来也有不少婚纱厂，也是三合一，整治了才都搬走的。等下书唯就在这里吃晚饭吧，你差不多八点来接就可以了。“见伟强一付不好意思的样子，佳偶又说道，”你不用不好意思的，其实这样，也算是让我有些存在感吧！再见！“ 佳偶带着两个大孩子下了车，伟强心里说道：杨刚啊杨刚，好在我今天过来了，你怎么有了沈清汐，就忽略了女儿了呢！ 出租车回到虎丘时，杨刚和沈清汐已经带着杨子姗在等了。上了车，伟强一脸严肃地对杨刚说：“你女儿并不快乐！” “她……一向有点这样的，以前还要不快乐，现在已经好多了。” “好像和以前的不快乐不一样，以前吧，她是直接表露在外的，现在吧，她有点掖着藏着似的。最近好几次在店里会莫名发呆，我问她可有什么心事，她又说没有。人么，越来越瘦！“沈清汐不无担忧地说。 “那她应该是有点产后忧郁吧，这个到时会自动恢复的，至于瘦么，她说她在减肥，她以前刚回苏州还要瘦呢，你就放宽心吧。”杨刚安慰沈清汐。 第147章 为他人做嫁衣 小夏打来了电话，问伟强怎么还不回家，qq上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比较多，再晚，书唯怕来不及完成。 “来得及的，我把他送给杨子江妈妈管了，你先把饭给煮上，对了，少煮一点，书唯不回来吃晚饭。” 伟强刚放下电话，杨刚就问他是不是老婆回来了。 “不是，你别岔到我身上来，还说你女儿，刚说到哪儿了？“ ”杨刚说佳偶是产后忧郁症，会好的。“沈清汐忙说。 “不是产后忧郁，她是还想做婚纱礼服！”伟强肯定地说。 ”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是的。上次我在柜台里看到了一沓设计图，感觉那个模特有点像我，她告诉我，看到我，她就忍不住设计了妈妈装系列礼服，只可惜现在厂里不生产，说的时候一脸的失望。” “对呀，杨刚你想，你自已搞的室内装修，希望人家赞赏，她画好了设计图，难道就不急着想生产出来，让人看到效果？“ ”要不，我们考虑让她搞个婚纱厂试试？“沈清汐果然财大气粗。 杨刚使劲搔了搔头皮：”佳偶就是喜欢搞设计，又不是要开厂，再说了，开厂哪是说说那么简单的啊，而且现在婚纱厂又都要正规化了，要不然，伟强老婆自已会做婚纱，怎么不敢开厂，宁愿去安徽厂家跟单呢？” “嗨，怎么又扯上我老婆了呢！”伟强丢了个白眼给杨刚后，心里却是一动：对啊，现在这样子，还不如自已搞个厂算了！ “那你说怎么办呢，我这些年来亏欠佳偶太多，就想能帮她多做点事呀！”沈清汐着急了起来。 ”我回去说服我老婆和佳偶合作！“伟强说完，又补充道，”不过，到时应该是你们出钱，她出力。因为我们没钱啊！“ ”没事，只要佳偶开心就行，你爱人现在在安徽厂家跟单？“ ”是的，我让她抓紧时间回来商议，我老婆是个全才，不管多难的婚纱，都能被她轻而易举搞定。“伟强觉得还是有必要先提及一下小夏，除了避免到时杨刚他们见了会觉得突兀外，也可以让沈清汐知道自已老婆不是单枪匹马，”对了，她还有个表弟，就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既会裁剪，也会接单。另外，我们有两个稳定的客户，有个生意不错的淘宝网店，上海还有一家门店……” “吴伟强，你太不够哥们了，我都跟你掏心掏肺了，你却从不和我提这些，还老哭穷！哼！”杨刚打断了他的话，并嘟起了嘴。 “你平时只管说你自已的事，又没问我，还有，我话还没说完呢，那家门店是从我们这里拿货，不是我家的啊。我老婆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精明，老把别人的利益放在首位，所以挣不了钱。最近，她更是放弃了自已的淘宝网店，只保那两个老客户和上海那门店的订单，这些利润很低的呀，真正的是在为他人做嫁衣！所以，我要她自已开厂。“ ”这样的人好啊，要是太精明，合作没多久可能就会散伙！佳偶喜欢设计，我就想让她一直搞下去的呀，所以就要找这样能长期合作的人啊！两小孩都睡着了，我们就不说话了哦，等你爱人回来了，我们再详谈。“沈清汐很是满意。 回到家，伟强把睡着的无忧放上床。小夏已经烧好了一大盘土豆。伟强看着那盘土豆，就没了胃口，人家新疆人大盘鸡里的土豆可比你小多了，而且还是红烧的，你这白煮的能好吃？本来这三个土豆，我是打算两个用来红烧牛肉，一个给无忧做土豆泥的，现在全给我用掉了！咦，那块我拿出来化冻的牛肉呢？ ”我把它放回冷冻室了，今天书唯不回来吃晚饭，你又不能吃牛肉，我么，就马马虎虎算啦！“小夏告诉他。 ”唉，我虽然不能吃牛肉，但土豆跟它一块烧，我吃着才香啊，再说你靠省，能省出多少钱来呢！你有算过没有，现在你们这样搞，利润比原来要少多少了吗？“伟强边说，边手脚麻利地将土豆倒入锅中，淋上酱油。 ”今天书唯没回来，我有了点时间，算过了，真的不划算。以前自已网店的衣服，因为是自已做的，不必付工钱，每件平均能赚200元，而小殷、小刘、赵颖的衣服，本来报价就按的批发价，又放在小张那做要付工钱，平均一件利润还不到50元，他们四件衣服才抵自已店的一件衣服！” “是啊，你说你们现在却放弃自已的网店，把时间全花在那上面了，是不是得不偿失？而且啊，这网店经营是断不得的啊，以前晓姗就因为一个差评，都要大半年才恢复，你们现在暂停接单，时间一长，想恢复就更难了呀，所以，你们现在应该主要管自已的网店，别人的单子，就让他们自已操心去吧，人不为己，天诛自灭，你们怎么不懂的啊！“ “自已网店的订单，好多客人都要求在现有基础上做改动，更要全程跟单啊，姗姐照样回不来的啊！” “为什么一定要在小张家做呢，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开厂呢？“ ”自已开厂？“小夏被惊到了。 ”不就是没钱嘛，你放心，我拉到赞助商了，接下来你就不要搞裁剪了，继续网上接单！“ ”赞助商？人家不会无条件赞助我们的吧？“ ”条件就是帮她们把设计图做出来，这对晓姗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伟强接着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小夏。小夏听完，还是不相信会有这种事情：“杨子江妈妈是吃饱了撑的？婚纱这行多苦啊！我都想出去，她却还想进来！” ”可不能这样说人家，像我和你这种苦孩子出身的，不也做过音乐梦和武术梦嘛，只不过，是因为条件不好，才实现不了啊，人家条件好，说不定哪天就真成设计大师了呢，到时说不定我们还能沾光，也实现得了曾经的梦呢！哈哈，那我说不定还能拜吴京为师呢！那到时，我一定要告诉他无忧的名字是我自已起的！“ 第148章 从长计议 “我觉得吧，这事还得先缓一下。我们网店已经暂停快两个月了，一开始还有不少人问啥时恢复接单，甚至有人不看我们店内通知，就直接拍下付款的；现在都是问我要不要转让网店的，真的就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一时是恢复不了了！如果现在再放弃小殷他们的订单，就没有订单了呀，开厂的话太贸然了啊！“小夏打断了伟强的遐思迩想。 这倒是伟强所没有想到的，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还有，现在都十二月了，再过一个多月工人就要放年假了，这个时候工人不好招的呀！开春后呢，又是用工荒，也难招人。“ “照你的意思还是维持现状做二手单？一家五口人就靠每月万把元的利润？” ”你别生气，我的意思是先不着急开厂，本来每年春节后，小殷他们为保质保量，会减少接单的量的，等到四月份时，小殷老婆应该生了，他肯定还会暂缓接单的，我们正好趁那几个月订单不多，从年前放假开始就重新搞自已的网店，那相信等厂开下来时，多少是能有些自已的一手订单了，而且也没丢掉他们的二手单，因为说实在，真要开厂，就得付厂房租金和工人工资，没有二手单也是很吃力的，杨子江家钱最多，也是要用空的啊，而且真亏了，也对不住他们啊！我觉得姗姐也不会同意现在马上要开厂的。“ ”好吧，就听你的，现在，先吃饭吧。“伟强嘴上淡淡地说，其实是冒了冷汗了：好在小夏优柔寡断，如果真不管殷晓石的死活马上开厂，那小殷肯定就不会再给他掏腰包交公积金了呀，那房子的公积金贷款不就没法还了嘛；还有赵颖那里，当初是自已亲口答应让她拿货的，不管的话，赵颖那关怕也过不了哇。而且吧，刚才和沈清汐说的时候，这几个人的订单是当筹码的，怎么自已说说却要不管他们了呢！ 晚点开厂，沈清汐那么知书达理，应该是可以接受的。所以，他又高兴起来了，对着正在大口吃红烧土豆的小夏说：““怎么样，味道比你刚才好多了吧，土豆切成块，一定要红烧才入味的，算了，我看你也不是做饭的料，不教你了！对了，你刚说不想做婚纱了？” “说说而已，我不做婚纱，还能做什么呢，现在作坊都搬了，虎丘快递也不景气了，一般八点就没了，也不适合再做快递了。对了，书唯几点去接？杨子江家在哪里？正好我等下发裁好的面料给小张家后去接。” “书唯八点去接，我一会联系杨刚让他发个定位来。呀，像是无忧的哭声，你快去看看，我给他下肉松面条。“ 果然是无忧醒了，在哭着喊妈妈，看到伟强在下面条，才停止了哭泣。 “哦，杨刚现在不在那里吃晚饭了，你直接在qq上找杨子江妈妈发定位给你吧，无忧估计饿了，我得马上喂他！” 片刻后，电脑那边传来小夏的声音：”哦，就是从小张原来那厂那条路过去的啊，那好找的。” “小张原来就在那条路上的破厂房里？你不知道再过去就是三花二村？也真难为你做了那几年快递了！” 小夏脸一红：“我是有点路盲的，所以，当时第一次上你家取快递时怎么也找不着，好在姗姐通情达理。“ ”你小子老实交待，是不是第一次看到晓姗，就喜欢上了！“ “这个……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先去发快递吧。”小夏涨红着脸，溜走了。 无忧吃饱睡醒，一个人在地板上玩了起来，伟强便理起思路来：既然要明年再开厂，那也犯不着急着要晓姗回来商量了！但是世事难料，别时间长了，那佳偶就安于现状了，沈清汐不舍得投资了呢？总归要把她们先套住才行。 现在让赵颖帮佳偶卖旗袍吧，数九寒天的，应该卖不动，只有让晓姗帮佳偶的设计图做出成衣来，然后拍了照让小殷他们卖才行。 但问题是晓姗没有时间啊！要么，让小夏也过去丁集？他本来在苏州就是跟单的，他去了那里，就能让晓姗腾出时间来了。可是，小夏去了那里，不成了和晓姗相伴了嘛，我这名正言顺的，反而成边上靠了呀！……不要紧，小张他们厂的人都知道小夏是晓姗的表弟，量小夏也不好意思和晓姗住在一起……对，就这么着了！ 于是，伟强在电脑上找到小夏还打开着的杨子江妈妈的头像。咦，怎么好看的人的头像却都不爱用自已的照片的呢？晓姗就用qq自带的野草头像，现在这位杨美人更好了，头像就写“云是太阳的被子”这几个字！不过，云倒确实是太阳的被子哦，怪不得她能教好孩子的学习呢。 打字太麻烦了，伟强想了想，直接选择了语音聊天。 “杨妈妈，一会是书唯的表舅来接他。对了，不知你爸妈有和你说过我们打算合作婚纱厂的事了吗？考虑到马上要过年了和年后会出现用工荒，我决定还是等明年四五月份再着手比较稳妥，但现在我们也不能闲着，我想先把你的设计图让我老婆抽空做出成衣来，然后拍照让她的客户在国外的网站上卖，这样等明年开厂的话，相信已经有一定的销量了！“ 估计杨佳偶前面还没听说这回事，没有马上回答。 伟强也不着急，抽空干起了家务活，先是洗碗再是浸泡衣服。正准备给无忧洗涮时，小夏带着书唯回来了。书唯从书包里拿了一大沓设计图出来，有礼服也有婚纱。 ”杨子江妈妈说让妈妈有空再做好了，别累着！“ 伟强忙去电脑跟前看，杨妈妈仍然没有答复。便再问小夏和书唯，杨妈妈还有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两人都摇头。 伟强不相信，等书唯去洗涮了，又追问小夏：“你刚才是不是看到杨子江妈妈长得像仙女似的，就把她的话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啊？“ ”强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她就出来朝我礼貌地笑笑，然后问书唯这是不是你表舅。” 也是哦，东西都交过来了，不明摆着是同意了嘛，哈哈，鱼儿上钩了！ 第149章 只能做旗袍 吃晚饭的时候，杨刚就打电话来告诉佳偶，书唯的爸爸要和她合作婚纱厂了。 佳偶很是讶异，前面只听杨刚说书唯是爸爸接送的，没听他有说过书唯的爸爸也是做婚纱这一行的，而且书唯的爸爸看上去也不像是做婚纱这一行的。 虎丘从事婚纱的老板，是有些相比起老板娘要空些，但进了人家店里，不细看店内的衣服就不大可能了吧，而如果是裁剪或为数不多的男车工，又哪可能会有这样的闲工夫，下午抱着孩子串门的呢？难道他是家庭主男做烦了，看人家开婚纱厂眼馋，才也想开厂的？哎，开厂哪是这么简单的啊，而且，现在虎丘这么一整治，更难开了呀！ “书唯的妈妈原本是在和泰家园家里做婚纱的，现在不准三合一了，她就在安徽找了家合作厂，就因为她老要去跟单，所以书唯成绩不好了，现在书唯的爸爸要她回来开厂。去年我就想让你跟他们合作的，但当时我没买到谈这种事情需要穿的西装的面料，所以没跟你提起过。她有稳定的客户，有淘宝店，上海还有家门店拿她的货。我原来也是觉得现在开厂难了，我们又不愁吃穿住用，一家人在一起安安逸逸，少操点心多好啊，但你妈说机会难得。” “哦，我先考虑一下再说吧。” 佳偶放下电话，想了想，便问正在很文雅吃饭的书唯： “书唯，你妈妈以前有几个工人帮忙做婚纱？现在这些人都去了哪里？”佳偶觉得如果要开厂的话，首先要有老工人才行。 “她就一个人做婚纱，哦，还有个舅舅帮她裁衣服。“书唯放下筷子，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说道。 ”才两个人？“ ”是啊，所以他们晚上总是弄到很晚，早上又老早起来了，我有时都怀疑他们说的睡觉是骗我的呢。“ 佳偶很是震惊，这让她想到张姐和彩虹来，姐妺俩跟王保去了山西后，还是没有摆脱劳碌的命。 她们刚到山西王保的老家，大家都赶来看稀奇。也难怪，王保都快三十岁了，还没成家，现在带了两个女人回来，一个脸上有个大胎记，一个却那么漂亮，到底哪个会是他老婆呢？有猜张姐是王保的老婆的——王保自已长得也不咋的，家里条件也不是太好；也有猜彩虹是王保的老婆——王保可是这里唯一的在苏州工作的大学生啊，找个年轻漂亮点的，也是可能的。王保红着脸告诉大家都不是，他是回来开婚纱厂的，这两位是到时负责教大家的老师。 婚纱！这种对女人来说有致命诱惑力的服装，一开始确实吸引了好多人前来报名。等机器设备、面料什么的到齐，已经年二十五了。一方面为保证年后工人能尽快上手，另一方面，这么多人也要不起，王保想在这些人里挑几个心灵手巧的。所以，他通知这些新工人年二十六到年二十九先来试试手，然后定下来要的人呢，初三过来学。这一来，大部分人都打了退堂鼓，哪家人家过年不要准备准备的啊，春节不需要好好休息的呀。 王保虽然姐妺们多，但大部分都外嫁了，不少还隔得挺远的，结果年二十六那天，只来了七个人，其中有两位年纪偏大，手比较粗糙，手摸到面料上就勾丝，干不了。这么一来，就只剩五个了。 过年都要张灯结彩，红红火火，王保老家的人更是注重这方面，彩虹想不晕也难了。年初三那天，看到来上班的人都穿了红色衣服，她就晕了过去。王保只好跟大家说了彩虹的忌讳，意思是大家以后尽量少穿红色的衣服。这反而引起了这些工人们的极大好奇，她们也无心学了，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由彩虹说到张姐——这张姐看上去年纪不小了，长这样应该还没嫁出去。 考虑再三，王保辞了两个外人，只留三个自家人：一个是就嫁在邻村的自已的亲妹妹，另两个是还未出嫁的堂妺。索性跟她们讲了彩虹年幼时被大火惊吓过，母亲流血死掉的事情，张姐因为要照顾她，没有嫁人。这几个妺妺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很快处处留心了。 王保本来是想正月十五过后，再像以前张姐在虎丘那样，一次性一个这样的招人方法，这样工人就不至于会拉帮结派地对张姐和彩虹指指点点了。但是，却发现那些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洁白的婚纱，看上去脏兮兮的，一开始还以为几个妺妺手洗得不够干净，又反复修改的原因，但很快发现这不是主要原因，因为除了做的时候，手会把捏住的地方，看上去有点偏脏，手不大可能会把捏住的地方，也看上去灰灰的，甚至那些运回来没用到的面料也看上去不够干净，应该是边上有个大煤矿的缘故！ 也就是这里并不适合生产婚纱，这对王保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因为他本来是想将婚纱作为来老家的主打产品的。因为婚纱的话，颜色基本不是漂白就是米白，到时只要一个电话打到虎丘的面料店，让他们一次性多发些过来就好了；但如果做礼服的话，那光一个红色，就有大红、酒红、枣红、深红、紫红、玫红、铁锈红、西瓜红、水粉红、淡粉红……而且即使同是大红色，也分明暗深浅几种，另外，不同批次的面料染色也是会有所偏差的，如果每次只买够一个订单的料，那下次同一客人再做这个颜色就有可能会有色差，如果一次性买批量的话，又天晓得啥时能用完呢。 “别急，我那天来的路上，看到离你们不算远的地方有大面积的桑树，那说明这边也是丝绸之乡，应该也有做旗袍用的织锦缎面料卖的，正好上次佳偶的那包小旗袍我带过来了，现在好多外国人也喜欢穿旗袍了，我们就专做旗袍好了。”张姐安慰王保。 “咦，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要不是当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应该已经把那些小旗袍上传到网站，可能早就有生意了啊！”王保高兴了起来。 第150章 小红 于是，王保马上去县城拍了些织锦缎花案，又联系了佳偶，让她把小时候的旗袍照片快递过来，他好扫描了用。佳偶很快发来了快递。上传后果然挺受欢迎的，而且外国人偏好素雅的颜色，这样一来，对彩虹也是极有好处的。妺妺们也很高兴，因为婚纱里三层外三层，有的还有长长的拖尾，实在太笨重了，做起来又费劲，现在旗袍可简单多了呀。 但小红不乐意了：“婚纱一件利润可比旗袍高好几倍呀，哥哥啊，怎么可能空气中的灰尘能粘附在婚纱上呢，一定是你回老家想贪图享受瞎编乱造的！像你这样小打小闹，佳偶的钱，你啥时才能还清？我们这边什么都为你考虑，怕你那边工人还不老练，不敢接订做的单，就拿现成的婚纱卖，本来库存就不是很多，到时没东西卖，你对得起佳偶养父装修的那番心血吗？楼上那试衣间可是专门为卖大拖尾婚纱设计的啊！旗袍一个新娘最多一件，而礼服和婚纱都是最起码分别两件的啊，真不知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你是不是没有人凶你，就不成器了哈？！“ 王保被小红这么一喷，在电话那端没有说话，这更让小红觉得他是理屈词穷，当天就去了山西。 因为当时小红和王保通电话时，正好佳偶坐天成的车被堵在路上，还没到店里，所以不知情。过来时，见小红气鼓鼓地说马上要去山西看看，还当她还在为过年时，两次相亲都被人家抢先说不满意，生气呢。 佳偶不敢劝。因为前两天劝她说，你本来也对那两个人没啥好感，你还年轻，会有欣赏你的人。结果，小红说，我又不像你漂亮又温柔，现在年轻都没人喜欢，等年纪大了更难看，脾气更不好，更找不到人了！你能不能叫你那个天成以后下午不要来了啊，当着我的面，和你谈情说爱，真让人受不了！你不是每星期就双休日不回去嘛！ 其实吧，天成是个内向的人，他来了，一般也就带点水果过来，问她们俩明天中午想吃什么，坐一会就去三花二村那里给向云儿子做好吃的去了。并没有和佳偶谈情说爱，而且水果和饭菜是为她们俩共同准备的。但佳偶也知道，天成在家碍着杨刚，早上开车送过来时不敢分心，晚上要早点休息以便第二天早起给她们和杨刚准备中午的饭菜，自已双休日那两天晚上，是住在向云家陪她的父母孩子，他下午过来，就是想好好看上她一眼和跟她说句话的。所以，佳偶让天成下午不要再过来的话，说不出口。 既然小红要去山西，那就去吧，那边应该忙得一塌糊涂，没有人有时间谈情说爱，正好小红可以去散散心。 下午，天成过来得知小红不在，就不老实起来了。佳偶只好关了店门，但要求天成等小红从山西回来，下午就不要来了，小红不是挑食的女孩，你随便做就行。 不过，小红三天后回来却是变了个模样了，喜欢一个人发呆，发着发着会脸一红，有时还会微微一笑。这可不是小红一向的作风啊，佳偶正想打电话问问王保，小红自已坦白交待了： 我到了他们那里不认识路啊，所以就让王保来车站接我。结果，他老家那边的人一见我们俩，不知说了句什么当地话，然后王保红着脸也说了句当地话，就快快地把我给撇在后面了。我追上去问王保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你不管我了。王保死活不肯说，我火了，就想踢他一下，谁知他一躲，踢他裤档里了。大概用力猛了点，王保当即就捂着裤档蹲下了，后来他到家就进了一间屋子，真的不管我了。 我看了下，王保没有骗我，他家边上真的就有个大煤矿，哪怕你手洗破了皮，用线打个结，那结还是黑色的，那地方确实不能生产白色婚纱啊！这时，外面来了几个人，打头的一个，好像就是前面路上见过的，他们看了看我，又说了一通当地话。我就问车间里一个当地小姑娘他们说的啥，小姑娘红着脸笑着说：他们说你和我哥真的很有夫妻相，刚才我哥说你不是他老婆，但你现在只好做他老婆了，因为你踢坏了他的……下面的话我说不出口。 我这才明白刚才为什么王保死活不肯说，并和我保持距离了。我不由又羞又愧，趁没人注意溜出了屋子，想回车站。但是我刚才没有记路，我很快迷路了，而天色又快暗了，我只好打电话向王保求救。没多久，王保就满头大汗跑来了：你要走，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的啊？你一个人即使不迷路，也容易出事的啊！ 昨天早上他把我送到车站时，绞着手说：你也看到了，确实这里不能生产婚纱。我打算过两年再搬到县城去，那里干净些，应该可以做婚纱的。你回去和佳偶打声招呼，欠她的钱，只能再过几年回她了。至于你的钱，我争取尽快还清。 我跟他说，你还是先还佳偶吧，我又丑又凶，反正嫁不出去了，那嫁妆钱你不还也罢！他说，我们国家男多女少，女的总归是会嫁出去的呀，你凶是凶了点，但还是在理的，至于丑么，反正比我好看多了。 “算了吧，你就别安慰我了，这边的人不都说我和你有……”我一下住了嘴，红着脸低头看地。 “我们老家人的话你也信？他们前面还说张姐和彩虹都是我老婆呢！” 这句话王保是过了很长时间才说的，后来车来了，我就回来了。 “然后你就开始相思起王保来了？”这真的出乎佳偶的意料了。 “现在想想，王保也有好多优点的。“小红脸又是一红，“不过，好像我在单相思！” “应该王保也是喜欢你的，他可能是有所顾虑吧，再说你前面给人的感觉也不像是喜欢他的样子。“佳偶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也不一定哦，打是亲，骂是爱，喜欢极了才用脚踹的呀！“ 第151章 王呆人 小红愣了会，反应过来了：”佳偶，我不在三天，你就变坏了！是不是天成教你的？咦，今天怎么这个点了，他还不来呢？“ ”你不是不喜欢他来嘛，是我让他以后不要来的。“佳偶的脸不由也红了一下。 这三天本来是她晚上回南环的日子，小红不在，她怕早上堵车开店晚，就打算不回南环住向云家算了。结果，天成说如果下午他来后就走的话，就比平时见到她的时间还要少了，而且她一个人守店，他也不放心，向云家孩子喜欢佳偶比吃的更多些，反正你晚上要去陪他了，那就不去做吃的了。因此，天成下午来后，都是一直待到快要他饭店上班了，再直接把她送去三花二村，才依依不舍走的。 ”王保的’保‘字拆开来，就是呆人，你听他昨天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就好像是说，我和他没有夫妻相似的，就好像是他很乐意一个人单身一样，就好像还在说我比他好看似的，他根本就是和梁山伯一样的呆头鹅！“小红叹了口气。 “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帮你去跟他说。我上次曾想撮合天成和彩虹，结果没成，非常想成功一次呢！对了，彩虹和张姐她们还好的吧，小林我倒不担心，他一个男孩子，又是奔着找老婆去的。“ ”我那天就睡在张姐她们姐妺俩的房间里，但她们为了赶货，好像晚上没进房间睡过。旗袍虽然用料少，但在制作和裁剪上比婚纱难多了，那些按尺寸订做的，都是张姐在做，学徒做的标准尺寸，张姐也得盯着，而裁剪小林以前在这边是学徒，所以张姐还要指点他裁；那边的人不喜欢做精细烦锁的手工活，所以那三个学徒都是学的车工，旗袍虽然相对婚纱来说装饰少，但盘扣挺花时间的，彩虹一个人管四个人做的旗袍的装饰，也不轻松。”小红忽然满脸沮丧，“算了，即使和王保说了，我们也成不了，我不大想去王保那里，总不能让王保再回苏州来啊。“ ”原来虎丘这边打工的不大都是异地恋吗？距离还产生美感呢！“ ”人家异地恋，春节是在一起的，平时还经常有来往的。王保在老家既要接单，又要去县城买料和发货，山西和苏州又相差这么远，他哪有时间来啊，彩虹因为我名字中有’红‘字，讨厌我，我也不好经常去啊，特别是春节，王保说他老家到处红红火火的，我要再一去，彩虹肯定又要晕过去了！“ 这倒是个问题，总不能不管彩虹的啊，王保之所以要回老家开厂，让彩虹少受刺激也是原因之一，而且厂里要没有彩虹做手工，也运转不下去的啊。佳偶只好安慰小红：“王保不是说两年后要搬到县城的嘛，到时王保买面料和发快递方便了，就有时间过来看你了。” 小红苦笑笑：“他们老家的人，你前面没听只要见有个陌生女人跟王保在一起，就都认为是王保老婆吗？王保么，又是老好人一个，人家让他去相亲，他肯定就去了，到那时肯定已经结婚生子了！” “你急啥，不是他们那里的人说他被你踢坏了，只能娶你做老婆了嘛！” “好你个佳偶，一结婚就变成老流氓啦！”小红追上来就要打佳偶。 好在有客人进来了，俩人忙停止打闹。试穿后，客人对那件齐地婚纱很满意，但是一定要再便宜一百元。佳偶想想这几天天成逮着她就亲热，没做到生意，打算出手。小红却说什么也不同意。客人气呼呼地走后，小红正色道： ”你傻啊，我们最起码两年内是没有新的婚纱可卖了，库存本来就不多，卖掉了就没有了啊，所以如果客人要便宜，我们坚决不能卖。特别是这种齐地的，你想，我们只要加个可拆卸拖尾，那就是一衣两穿了啊，可以卖得比拖尾婚纱的价格还高，你上次那些可拆卸拖尾，小孙他们有做过，这里现成的裁剪台、缝纫机都有，我们买了面料让他们抽空给我们做，到时付钱给他们好了，我们得自力更生啊。“ 佳偶不由佩服起小红的商业头脑来，但是她觉得小红和王保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啊。王保已经二十九岁了，以前他在苏州，家里人鞭长莫及，现在他回老家，肯定是会被逼婚的呀。起码得让王保心里先明白小红喜欢他，这样他才有可能坚守阵地啊！后来，她又想到如果他生意好起来，那不是可以尽早搬去县城，可以和小红尽早多见面了嘛！所以，她就先打了个电话给沈清汐，让她把以前杨刚给她做的旗袍尽快发快递过来。 收到快递，趁小红不注意时，佳偶将早就写好“你可不要和梁山伯一样做呆头鹅，明白不了小红这个祝英台的心思哦”的那张纸条塞进了旗袍里面。 三天后的晚上，王保给佳偶打来了电话，支支吾吾地说：“小红年纪还小……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人的……你去劝劝她吧。” 佳偶火了：“这就是你拒绝她的理由？那你自已跟她去说！” “我已经跟她说了，她直接挂了电话！“ 能感觉出王保有点垂头丧气，佳偶缓了缓口气：“那你到底喜不喜欢她呢？” “以前没感觉，现在感觉好像是喜欢她的，但是她适合卖婚纱呀，要是跟我在一起，只能过来做车工或手工啊，这不是耽误她了吗？” “我给你寄这一大包旗袍过来，就是希望你能拍照上传后生意更好，早点搬到县城去，本来是想以后你买面料和发快递方便了，可以过来多和小红见见面的，现在我觉得到时完全可以在县城开家婚纱店，你们老家新娘结婚，不也是要穿婚纱礼服旗袍的嘛。” “唉，我刚才怎么没想到的，怎么办呢，小红现在已经被我惹恼了！”王保在电话那头急了起来。 “再打电话呗！你啊，真的是呆人一个！“ 第二天，佳偶看到小红笑眯眯的，心里也说不上来这王保到底是不是王呆人了。 第152章 自力更生 南环新村确定要改造了，三年过渡期在外租房有补助。沈清汐觉得南环离虎丘太远了，佳偶上下班不方便，她迟早也会回苏州的，打过来一百万元，让天成就在虎丘附近买房子算了。 杨刚欣喜若狂。今年春节，沈清汐特地赶来苏州看儿子媳妇，杨刚亲口向她透露了佳偶是她的亲生女儿这件事。虽然沈清汐在震惊了老半天后，说不怪他，但他认定了此生沈清汐是不会原谅他了！但现在沈清汐说会回苏州，你说他能不开心嘛！他要求佳偶天成从此改口叫他爸爸，关照天成找大点的高档点的新房子，钱不够的话，他就把自已珍藏的几块和甸玉给卖了。 天成知道那几块和甸玉杨刚本来是想送给沈清汐的，只是后来沈清汐专心考大学，杨刚没机会送罢了，他选了不需要杨刚变卖玉石的和泰家园。正打算找人简单装修一下就入住，佳偶查出来怀孕了。新房子再加新装修可不适合孕妇居住啊，正打算另租房子时，向云爸爸开口了：“我们这一带有点忌讳把房子租给孕妇的，而且吧，这一租估计再起码要等孩子也大点才能不租，佳偶既然做我们女儿，女儿怀孕不都住娘家的嘛，我们家房子大着呢，何必花那冤枉钱呢，人多热闹些！你们不用不好意思，天歌这小家伙贪心，既想要佳偶天天陪，又要天成给他一日三餐做好吃的，还有，他今年下半年要再不去幼儿园，就要比人家整整晚了两年了啊，现在幼儿园有的东西我们也搞不来！” 就这样，天成和佳偶就住到了三花二村向云家里，杨刚呢，觉得既然装修不着急了，那他反正没事，就慢慢搞好了，所以他除了过来吃饭，其他时间就都在和泰家园的新房子里捣鼓。 这样一来，佳偶到店里上下班，就用不着坐车了，沿着山塘街走，不知不觉就到了。一天，她一个人边走边考虑设计一些简洁的婚纱礼服：虽然婚纱礼服按小红的方法在卖，但还是快要全卖完了，小孙他们平常经常要加班，能抽出的时间毕竟有限，让他们做复杂的婚纱礼服显然是来不及的，到时再给这些简单的款式配上饰有亮钻的头纱、拖尾和小外套，应该还是挺漂亮的。 小红很赞成她的这一主意，并自告奋勇说她来做配件上的装饰。佳偶有点不相信小红能静下心来做订钻这种活儿，小红红着脸说：”据我了解，县城里的新娘子结婚，婚纱礼服以租为主，所以卖估计卖不动的，我现在先练练手工，那到时应该也挺熟练了，就不需要拜彩虹为师了，可以不和她在一块干活，那她可能就不会发病了。“ ”小红，你重色轻友，说好的要陪我一块开店的呢？”佳偶佯怒道。 “你？现在就像个馒头一样发起来了，人本来就高，到时生完孩子就成铁柱一根了，到时你欺负客人还差不多，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呀！“ 佳偶去二楼试衣间一瞧，发现自已真的胖了，不过她没有伤心，反而高兴起来了。现在好多女孩都是奉子成婚的，有了身孕的新娘着装以轻便为主，所以孕妇款的婚纱礼服就不需要那么多层，现在天气又渐渐转暖了，可以设计些短款，层次少又短，那小孙他们做起来也方便啊。 她高兴地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小红，小红却犯愁了：“现在是有好多人未婚先孕的，但以我的接单经验来看，孕妇的尺寸很难把控的，因为她们不像一般新娘那样在一两个月里尺寸基本不变，所以吧，你去看那些婚纱店，都没有现成的孕妇款在卖。以前吧，那些人尺寸到时不合适，拿过来修改也不怕，反正有张姐；现在拿过来修改，我们得等周大姐和董阿姨晚上下班回来才行啊，而且要是改动得大，那不是要好几天吗？本来她们的时间就有限，这时间要是让她俩用来做别的衣服，不是又做成了一单生意了嘛！” “我上次去医院检查，看到每个月孕妇的腰围、腹围、臀围什么的增长都有标准的，网上应该也能找到，我现在自已也是个孕妇，我到时把自已的变化也记录下来，后背再都用绑带，应该不会出入大的吧。可能是因为以前我们的裁剪都是男的，对这方面不了解，正因为其它店里没有孕妇款，我们才可能有生意啊！” “好像也有道理，因为以前裁剪吃不准的东西就去问张姐，张姐不会上电脑查资料，又没生过……。”小红住了嘴。 两人沉默了一会，佳偶开了口：“张姐和彩虹现在光做普通的旗袍都那么累，如果以后再做婚纱和礼服，那势必她们会更累，人累心更累，真的是完全在为他人作嫁衣啊！” “佳偶，你年底应该月子就住完了，我很想明年去王保那里，即使手工帮不到她们，那最起码不让她们被人家说闲话！但是我又不放心你一个人守店，刚才是开玩笑的，你生完孩子，肯定还是那么美，而且你太善良了，现在坏人太多了！”小红又犯起愁来。 “你就放心吧，到时我爸爸应该已经把新房子装修好了，我让他来这里陪我，他原来就是开裁缝店的，说不定生意会很好呢。” “对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到时你还可以把孩子带来，还有你的天成哥，肯定也是不请自来的，那就更热闹了哈！”小红开心起来。 佳偶的简洁款婚纱礼服搭豪华配件和孕妇轻便短婚纱礼服系列出来后，店里生意还算稳定。十二月份，佳偶生了大胖小子杨子江，小红让她年前就不要出来了，说想一个人过过开店的瘾。 年二十九，小红来向云家，把店里钥匙交给佳偶，说她已经趁其它厂家放假这当口，把以前的老员工全召集过来给店里干活了，现在店里的库存啊，如果佳偶中了一孕傻三年的魔咒的话，那应该最起码三年内够卖的了。 佳偶知道这是小红在向她告别，她故作轻松地说：“你以为你能逃掉这魔咒啊，重色轻友的家伙！” 第153章 没衣服卖 开春后来到店里，看到这么多库存，佳偶忽然想起这工钱还没付呢！结果，小孙他们说小红年前已经结给他们了。佳偶忍不住眼睛潮湿了起来。 手里没有小红的照片可留作纪念，佳偶便想在纸上画。开始拿笔的时候，她也没有把握能画得像，毕竟这些年她只会画沈清汐，没想到落笔后一气呵成，画出来的小红活灵活现。于是，她又抽空买了颜料，细心地涂上了小红平时经常穿的衣服的颜色，最后将这幅画拿到外面广告公司，打印了两张照片，把其中一张寄给了小红。 小红收到后，很惊讶，问佳偶是啥时帮她拍的，她怎么不知道？接着又郁闷地说：不过，也好在帮我拍，我也怀孕了，而且是三胞胎，前面孕吐很厉害，现在肚子已经很大了，人更丑了，估计以后也恢复不了了！本来是想过来帮忙的，哪想变成反要张姐她们来帮我忙了！我行动不便，洗头发、洗脚什么的自已都做不了！以后，三个小孩生出来，也只会给大家添麻烦！ “三胞胎？这种概率很小的呀，你应该高兴才对啊！你想，到时你一下生出来三个，男的可以帮王保接单，女的可以帮你干活呀！我不相信王保会不开心！” ”他是开心的，整天像个呆人那样傻笑，就连彩虹也挺开心的。“ “所以啊，你是个大功臣啊，到时估计能上新闻，记得一定要说自已家是开婚纱厂的，这样就相当于是免费为自已家做广告了！” “这倒也是！”小红笑了。 快年底的时候，王保喜得三千金，佳偶存货只卖掉五分之一。倒不是佳偶真变笨了，而是因为小孙老婆在那次她和小红通过电话后的第二天，又来了。她来了后，就也要在店里。佳偶考虑到杨刚也丢不下那没弄完的装修，才三个多月的儿子杨子江，也不好意思让向云父母主带，便索性把店让给小孙老婆管了，自已只双休日过去帮帮忙。 小孙老婆真的不适合开店，她沉不住气，老是要和客人吵起来。但毕竟客人一般都不是单独来的，吵到后来，一般还是客人厉害。生意没成，还反被人家奚落一番，因此，她想把满腔的怒火都发到佳偶身上。但是，佳偶一般来了，没客人时，在柜台那里低头画东西，有客人时，就做生意，对她的找碴儿不加理会，特别是画东西时，简直就像不长耳朵似的，这让她觉得佳偶就像个机器人，也就懒得找她碴了。 过年放假的时候，这个“机器人”把画的那些图交给小孙他们，然后他们就做出了一些古代的服装出来，原来这个“机器人”是设计师啊！更让她吃惊的是，这个“机器人”非要带了她和那些衣服去影楼拍照，说小孙裁的时候，就是按老婆的尺寸裁的。也就是说自已是可以当模特的人！这让小孙老婆心里美滋滋的。那些年轻摄影师称呼她左一个美女右一个美女，就更让她高兴了，照片出来后，她自已都不敢相信自已竟会这么美。“机器人”说她笑得自然大方，比杨贵妃还要漂亮，这可把她开心坏了。将心比心后，她觉得自已在这里无所事事，老家妈带三个孩子叫苦不迭，所以，第二年，她就不来了。 佳偶当时主要是考虑到现在壮实的新娘还挺多，这类新娘看到实体店里穿在模特架上或网店里那些魔鬼身材的真人模特身上的婚纱礼服就自卑，不相信按她们尺寸做出来的还会这么好看，如果婚纱礼服本身就穿在胖点的模特身上，那对她们无疑来说更有诱惑力。小孙老婆比较丰满，正好杨贵妃也是偏胖的，而唐装相对来说制作也简单。 果然，第二年，她把小孙老婆的古装照片做成相册放在店里，还挺受欢迎的，所以，第二年年底，佳偶虽然也只卖出库存的五分之一左右，但那是没包括古装在内的。 王保打电话来告诉佳偶，因为三个女儿太小，估计去县城开厂的计划，还要往后拖。佳偶跟他说这个计划，原先考虑的是如何把他跟小红撮合，现在既然你们已经在一起了，那就不用考虑了，小红已经把你欠我的钱，通过付库存工钱的方式给还清了，人啊，也不能总一根弦紧绷着的呀，你们就好好守着三千金过好小日子就行啦! 接下来的两年也挺顺利的，只不过陪她守店的还只是向云父母亲，也不知杨刚想把新家装修成怎么个金碧辉煌法，老说竣工还早着呢。天成想去看看，杨刚说不行，我要最后给你们个惊喜。佳偶说他喜欢就让他搞去吧，反正现在我们在向云家也住习惯了。 但一四年开始，虎丘有部分厂家考虑到房租和人工费用的逐年增高，开始回老家发展了。小孙的厂正好也在其中，那个老板说起来和小孙还有点亲戚关系，不回去不好。虽然小孙回去前，特地请了十天假，裁好了不少婚纱礼服和唐装，分款式放在裁剪台上。但到一六年年底基本卖完了。虽然平时小孙给她裁衣服时，住在三楼宿舍里另外两个裁剪也帮忙的，但他们毕竟都是给小孙打下手的，没有小孙主裁，那车工周大姐和手工董阿姨也无用武之地了。 没衣服卖可不行啊，佳偶便联系小红发些旗袍过来，但是，那些旗袍更适合平时穿用，不好销，总不能不管彩虹的心理感受和王保网店的生意，让他们转产适合新娘结婚用的旗袍啊。 天成见她发愁，便劝她找别的厂家做。她觉得还是算了吧，她只是会设计，制作方面还是一窍不通的，原来是因为有小孙啊，换了人家，不一定能搞好的。天成说你平时回家要辅导杨子江和向天歌的作业，已经很头大了，那就当这个店是开着玩玩的吧。也只能这样了，明知再设计款式出来也没啥意思了，但是佳偶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要涂涂画画。画好了，一想是没有用的，不免更加闷闷不乐起来。 第154章 怀二胎 杨刚的装修终于快要完工了，但是他却高兴不起来了，为啥？因为孙子杨子江，他都没带到，就已经虚九岁了！现在和他一点也不亲！ 等装修搞完，他就没事可做了啊！带小孩他多拿手啊，而且吧，当初他其实是盼个孙女的，因为他觉得吧，沈清汐现在年纪大了，和当初的模样不一样了，佳偶也和小时候大不同了，只有再生个女娃，才能让他再看到沈清汐年轻时的模样啊！只有一个孙子，真的太不尽如人意了！得让他们抓紧再生个女儿！ 他先催天成，天成说这生男生女，又由不得人的，佳偶这个年纪也不适合生了啊，而且最近她因为没衣服卖，心情也不大好！ “越是这样，越要生一个，你想，等生了孩子，她就忙了，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啊，生男的也行，我先去看看她能不能生！” 他心急火燎地赶到佳偶的店里，佳偶正一个人低着头在画着什么，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这和沈清汐当年低头看书的神情是何其相像啊，气色也挺好的，一定要让她再生个小沈清汐出来！杨刚咳了咳。 佳偶抬头一看是杨刚，有点意外：“爸爸，你怎么来了？” ”佳偶，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不是让向云妈妈陪你的嘛！她怎么跑了呢？“杨刚发现佳偶抬头后，气色不如先前了。 ”哦，店里没生意，她去找以前的老邻居串门了！“ “佳偶啊，天成说你最近因为没衣服卖不开心，我觉得再生个孩子，你忙了就好了！我前面忙装修，都没帮你带孩子，你再生一个，让我过一下瘾吧！” ”带孩子，可不轻松啊，子江大家都说乖，我带的时候都觉头大！“佳偶惊得眼镜都要掉下来了。 ”那是你没有经验啊，我可不同了，我可是把你和天成一手带大的，还有医学知识，另外我有一本笔记本，上面写满了我带你们时的心得，我一直珍藏着，就是为了帮你们带孩子时，再派上用场的啊！我刚才观察了下你的气色，不大稳，调理一下，应该还可以生二胎的！“ 佳偶看着自已刚画了一半的设计图，心里不由一动，如果身边有个小孩要照顾，自已哪还有时间会画这些用不了的画呢！ “装修估计再过两个月就好了，昨天我和子江说，到时我去学校接他，他说不要，还要向爷爷接！那接下来我就啥事也没有了哇，那多没劲啊！” 无所事事难受，这个佳偶是深有同感的。自已多少还有孩子和天成的陪伴，杨刚真的差不多是一个人了：天成忙着上班和这么多人的三餐，早上还要送俩孩子，没时间陪他，杨刚因为比较娘，没有朋友，向云父母和他好像也深交不起来，自已呢，因为以前高考那个坎，总跟他有些隔阂在似的。就算为了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也该生个孩子让他玩玩啊！ “佳偶啊，虽然你已经原谅了我，但我总觉得我亏欠你太多，要是你能再生个女儿让我带，我心里就会觉得好受些！” “那我试试吧，但不一定是女孩子的呀。” ”男孩子也可以的，我刚才说错了！那我帮你做调理汤去啦！“杨刚满意地离开了。 怀孕后，佳偶老是想起之前怀子江时自已设计孕妇装的事，无限感慨。有时还会睹物思人，比如看到之前王保买的那个微波炉，就会想到彩虹、张姐、小红、王保……，反正就是很怀念以前做婚纱的事情。这大概也就表示以后她和婚纱这一行当无缘了吧？也罢，索性就把这店和四楼的裁剪台、机器什么的都转出去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应该也都淡忘了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了，让这幢房也物有所值些吧。因为，现在整幢房就三楼租给了两个裁剪、周大姐和董阿姨。 向云父亲却不愿意转店面，他说有一个大的试衣间，是向云的遗愿，他们老夫妻俩的退休工资够了，他们宁愿空关着，也不想让别的店家把现在的装修给破坏了。四楼如果再租给人家当作坊吧，势必要重新打通，这种房子当时都是直接往上加高的，经不起折腾的；如果再租给工人当宿舍吧，人头杂，难管理，索性就让它去吧。 杨刚也不大赞成，一是舍不得他的装修被人家糟塌了，二是你们现在也离不了向云家，这么长时间一直由天成帮忙做饭，他们已经不习惯自已烧了，向天歌也仍然要佳偶辅导作业的，所以佳偶生了二胎后，估计还是要住在向云家的，我不喜欢在向云家里带孩子，到时就把店当育婴室算了。 向云父母一直不肯收天成给的生活费，说给了生活费，那不成他们也要付家教费和保姆费了嘛，一家人搞得那么清楚有意思啊。再加上子江差不多是向云父母带大的，向云妈妈曾私下里和佳偶说，其实她更喜欢子江，因为向天歌总让她想起他父亲的罪行和死去的向云，没法高兴起来，而看到子江，她就想到佳偶和天成，心里暖暖的，所以，不住在向云家，确实也张不了口。 既然他们都不赞成转店，佳偶想自已没生孩子前，关着还不如开着。于是，她就让杨刚帮着做些适合新娘穿的旗袍。但杨刚毕竟年纪大了，以前又习惯做普通的旗袍，做起来不是太顺手，再加上本来手脚就不快，所以，一件旗袍要磨蹭好几天才做得出来。 后来，向云爸爸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粉碎性骨折，杨刚还要去学校接孩子，出旗袍的效率更低了。佳偶之所以让天成搬了台缝纫机过去，换了离家近些的永旺那边去当厨师，早上和中午的饭菜做了给杨刚送过去，是希望他加快制作速度的。没想到杨刚却忙着给孙女结起了绒线衫，要在那台缝纫机上给孙女做明年的花裙子。说孙女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你大着个肚子给人家试穿旗袍，容易动胎气的，旗袍等生完孙女再做也不打紧，孙女可不是想怀就怀得上的啊。也不知孩子是男是女，就张口闭口一个孙女，你能拿他有什么办法呢，所以，店并没有大的起色。 第155章 有用 不过，怀孕末期也有值得高兴的事情。 首先，九十七岁的老教授因病去世了，沈清汐把上海的房子卖了，赶在佳偶生之前，回了苏州，母女终于团聚了。 其次，王保那现在有八个人做了，除了原来三个已经车工手艺很好的妺妺，还有小林的老婆，及小红三年前从徐州老家带过来的哥哥和表妺，小红的哥哥高中毕业，有文化，所以裁剪很快就上手了，表妺跟彩虹学手工。小林的老婆不是王保的堂妹或表妺，而是后来招的一个邻村姑娘，过来学车工，大概经常和小林接触，觉得小林裁剪动作帅吧，嫁给了他。所以，张姐和彩虹就腾出时间来把最初和机器一起运过去的一直没用的礼服面料和装饰物，做成漂亮的礼服，给佳偶寄了过来。这些光彩夺目的礼服让佳偶的店活了起来，尺寸不合适需要修改时，周大姐和董阿姨都很乐意帮忙。 不过，因为当时王保的目标是做婚纱，所以礼服的面料不是太多，在佳偶生孩子的前几天，那些礼服就所剩无几了。 二胎如杨刚所愿，是个长得和佳偶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女娃。佳偶没有奶水，沈清汐和杨刚很快包揽了孩子的一切，过年后，非要把孩子带去他们住的和泰家园，说马上两个男孩子要开学了，子姗在边上容易吵着哥哥们，他们也不高兴赶来赶去吃饭了，自已开伙。 杨刚要买汰烧，还要接俩孩子，原先他说的生了孩子后再做新娘旗袍成了泡影，张姐她们发过来的礼服卖完后，生意就更差了。快小学毕业的向天歌现在懂事了，学习上很自觉，还会抽空辅导杨子江，生了二胎后，佳偶反而比以前更空了。 三月底，小孙从老家打来了电话，说他亲戚家的厂在老家快开不下去了，他打算还过来，问现在向云家那宿舍是否还能让他租住？ ”能，当然能！“佳偶喜出望外，小孙过来，就意味着这店还能有起色啊！ 但万没想到，好景不长。小孙四月份来后，不到两个月，虎丘消防大整治，三合一的作坊得撤离。 虎丘几乎都是三合一的作坊，这些作坊大部分搬去了安徽，小孙只能再回老家，另两个裁剪打算另谋出路，周大姐要随自已厂去无锡，董阿姨呢，老家连云港的媳妇怀孕了，索性准备歇下来带下一代了。他们偷偷摸摸帮佳偶做出了二十九件婚纱礼服，因为如果被发现，这也属于生活、生产和经营三合一。二十九件婚纱礼服，佳偶标高了价格卖，在八月底也卖完了。 结婚黄金季，却没有衣服卖，佳偶觉得郁闷无比！这当然比之前更难受了，原来多少是已经有点习惯了失望，结果四月份时又有了希望，现在人都搬走了，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哇！但自已这又有点无病呻吟，所以大家发现她瘦了后，她总是打哈哈说她在减肥。 秋高气爽，沈清汐觉得小子珊也十个多月了，可以多出来转转了，开始隔三岔五来店里。但是小子珊却因为不是佳偶带的，和妈妈不亲，佳偶还是帮不上手。这让她感觉自已就像是个多余的人似的，不，确切地说，她又回到了寄生虫时代。不是嘛，吃，天成给包了，住，向云家给包了，用，沈清汐给包了，穿，这个夏季她就是穿店里小红以前发过来的旗袍。 王保姐姐家儿子，服装设计院校毕业的，现在也在王保厂里，会制版和拍照，经常会出些新款，让彩虹当旗袍模特。 小红性子急，三个女儿小时候一不听话，就要打骂，所以她们从小就和耐心的张姐、漂亮的彩虹更亲，现在大了，更是整天只围着她俩转，小红索性就管起厂来，在她的雷厉风行下，厂井井有条，王保也就能更安心接单了，所以现在发展还不错。 他们觉得能有今天，就是因为佳偶和她妈妈的这些旗袍，也认为她们之所以会有这么多旗袍，是因为喜欢穿旗袍，所以不时会寄些新款旗袍过来。 佳偶觉得不能和他们说现在虎丘婚纱作坊大撤离，小孙他们都走了，自已生意很差，只好和他们说这些新款旗袍看得出做工挺复杂的，你们还是在网上卖吧。但小红说这些都是张姐和彩虹特地腾出时间来为她们母女俩做的，是她们的心意，你不要，她们反而会伤心。这她更不舍得穿了，所以新款旗袍寄过来她就放在店里醒目的位置，把店里那些很久没有卖掉的旗袍给沈清汐和自已穿，就巴望着能有些识货的人来买走。天热的时候，确实也卖掉了几件，但天气慢慢转凉了，这也要没戏了啊！ 所以，听杨刚说要让她帮吴书唯辅导功课，她觉得有点事做做，挺好。现在听书唯说起他妈妈的情况，觉得就像是张姐和彩虹又回到了她的身边似的。后来，看到书唯爸爸发过来的信息，她便从抽屉里取出她设计的以沈清汐为模特的妈妈装系列图稿。国外已经有专门的妈妈装了，现在国内一些结婚仪式上，新人的母亲们出现的频率也很高，她们也很需要专门的服装来凸显，这类服装不需要光彩照人的手工，所以书唯妈妈应该制作起来简单些。 后来一想，妈妈装毕竟在国内还不多见，放在自已店里不一定好销，所以她又取出了几个月前小孙在时，她设计的以小孙老婆为模特的胖新娘系列婚纱礼服图稿。因为薄和透，不适合丰满的新娘，长拖呢，又可以有效拉长新娘的背部，所以她设计的都是多层长拖款。本来是想等过年时，小孙他们有空了再做的，小孙他们走后，她就放家里抽屉了。这个系列的款式做起来花时间的，所以她关照书唯回去让妈妈有空再做，别累着。 佳偶对是否开厂及何时开厂无所谓，只要有可靠的人帮她把设计图做出来，有朝一日放在店里有人买，她就满足了。只要有这线希望，她就觉得自已可以继续设计款式出来，这样她就白天也有事情做了，晚上么，再把三个孩子的功课辅导好，那她起码是个有用的人，和寄生虫能划清界限了。 目前来看，书唯的妈妈虽然没见到过，但她给佳偶的感觉是可靠的。这不但是因为从书唯的描述来看她很敬业，还因为书唯的言行举止也体现了家风不错，书唯的表舅给人的感觉很务实，书唯的爸爸看上去挺和气的。佳偶觉得，在这样家庭氛围里的女主人，应该是能让人放心的。 第156章 不可行 俩孩子都睡着后，小夏问伟强，刚他嘀咕的“鱼儿上钩了”，是啥意思? 伟强把自已的打算说了出来，并说书唯放学时就让杨刚直接接到三花二村那里，晚上他去那里接书唯时，就把无忧寄放在杨刚家里，反正他们家也有个小孩子的，既然迟早是要合作的，也就犯不着客气了。 小夏觉得可行。因为自已之前已经去过小张家三趟了，时间又不早了，所以他就没通知晓姗，收拾了些衣物，第二天一早，直接出发去了小张的老家丁集。 “呀，小夏，是小尤告诉你裁剪小齐也被人挖走，让你过来帮忙了？“正在裁剪台上忙乎的小张像看到了救星似的叫了起来。 ”不是……我手头有些设计图，想让姗姐抽空做出来，不过，既然你没有人，我就帮你裁好了。不过，你还是要抓紧招人的，我一个人毕竟时间有限啊！“ “这我知道的，但这个时候是招不到人的，只有等过年的时候，那些还在苏州周边的裁剪回来了，我再想办法了！所以，过年前这段时间就只好辛苦你了，来，正好这批衣服是几年前的老款，你以前在我手下老裁的，你先裁着，我去买点面料哈！“ 虽然虎丘的婚纱人大部分是安徽的，但有的其实离丁集还是很远的，所以回去的这些厂也并不全在丁集，小张之前的一个裁剪，在十月份时就跳槽去了离家更近的厂，所以晓姗的订单，后来就都由小夏在苏州裁了；因为婚纱厂裁剪都是男的，男的么，对孩子老人一般没女人那么上心，所以裁剪跟厂回老家的不多。一件婚纱，裁剪是第一步，没有裁剪工，下面的工序没法进行下去，有裁剪工，但技术不行，也是行不通的，因为下面车工、手工手艺再好，衣服做出来不能穿，也是要退货的。所以，有的厂家就用高薪挖有实力的裁剪工，再加上小张家是外贸，比内贸裁起来要麻烦，所以小齐也走了。 小张转眼就不见了人影，小夏只好放下行李，上了裁剪台。 小张的厂，其实是在他自已的家里。本来他是想租正规的厂房的，但可能因为他回来得晚了些，剩下的那些厂房都太大了，再看到有不少人回来后就是在家里搞的，所以就索性也在家里开了。手工和裁剪在一楼，车工在二楼，晓姗及一些不是本地的工人和小张自已一家住在前面新盖的一排平房里，吃呢，安排在不远的兄弟家，由他父母做饭菜。 晓姗是下来裁绑带，才发现的小夏。 ”小夏，你怎么来了？“ 小夏觉得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大好和晓姗说明原委，想了想，便说：”强哥认识了位设计师，他让我过来跟单，让你抽空把设计图做出来，到时让小殷和小刘在网站上卖。“ ”啊，本来订单就来不及，还有，你过来了，伟强一个人，俩孩子怎么照顾得来呢，特别是书唯，三年级是很关键的！我让你留在苏州，就是想让你辅导书唯功课的！前天，裁剪小齐走了，小张想让你过来，我都没敢答应！“ 小夏一脸羞愧：“我的普通话不标准，英语基本都还给老师了，数学本来就差，根本辅导不了书唯。昨天，强哥让杨子江的妈妈辅导书唯，杨妈妈就是那位设计师。强哥说书唯今后放学是由杨子江爷爷直接接回他家的，然后在那吃完饭，到时他只要八点钟时去接一下就行，接的时候会把无忧放在杨子江爷爷家里，让他们照看一下。” ”这样不是太麻烦人家了嘛！“ ”所以强哥想让你抽空把杨子江妈妈的设计图做出来，杨子江妈妈这个人吧，家里条件挺好，却因为她的设计图没人帮她做，不开心。“小夏自已也没想到自已能这么把话接过来，看来是和强哥待久了的原因。 “哦，她的设计图你带来了吧？“ 小夏忙把行李箱里的设计图取出来，交给晓姗。 晓姗本来就是设计专业的，很快就发现了杨妈妈是有设计才华的。她把图片让小夏放好，说她这些天得抓紧把手头的衣服做好，这样才能在圣诞节至元旦这几天外国人忙着过节少下单的时候，挑几款杨妈妈的款式做出来。 圣诞节至元旦这几天，小张也难得空了些，所以他让小夏一边歇着去，他来裁。这样，小夏又没捞到和晓姗独处的机会，所以，关于要和佳偶合作的事情，晓姗一直是到年初二，和小夏从安徽回苏州的路上才得知的。 本来他们是想年三十下午回来的，但是考虑到佳偶的婚纱只做了一件出来，太少了，所以就决定再做两件出来，正好到时车上空，他们把做好的衣服带着也方便。伟强表示赞成，现在书唯的成绩上去了，不给杨妈妈多做些衣服出来，说不过去啊，他和俩小孩照惯例回晓姗娘家过年好了，到时就说晓姗在安徽买不到回来的车票好了。 “估计不行，现在丁集这边已经初具原来苏州虎丘的规模了，而且听说有个大的婚纱工业园区已经启动了，还有个距丁集有点距离的工业园区也打出了‘打造中国婚纱文化产业第一小镇’的招商口号，这次春节，原来不肯跟过来的那些工人看这里工资不比他们在苏州虎丘周边低，而且并不只聚集在离他们较远的丁集，肯定大部分都留下来了，这样，苏州虎丘周边的厂会越来越少，面料辅料店也就过来更多了，到时我们在苏州非但招不到工人，面料和辅料也难买啊！“ 小夏默不作声，因为圣诞节那几天他有在小张家附近溜达过，确实不少民宅里都在生产婚纱，再去镇上一看，哗，俨然就是原来的虎丘婚纱一条街！仔细看，居然还有影楼！虽然前来购买的人没以前虎丘多，但快递点不少，看来网购还是很发达的，而且确实好多熟悉的面料辅料店也都搬过来了，有些婚纱厂家为了提前招到人，像虎丘那样贴在婚纱店门口的招工广告上确实工资挺高的。再走去镇南一看，那些厂房比苏州规模大多了。所以，在不久的将来，赶超原来的苏州虎丘也不是不可能啊！ 第157章 可行 晓姗想了想，问小夏：”我记得好像听伟强说过杨子江妈妈是在虎丘开婚纱店的，她应该主要是想把这些设计款放她店里卖吧？我们辛苦些，给她供上货，她应该就满足了吧，她当时是怎么和你们说的？“ ”我都没和她说上话，合作的事，强哥是和杨子江的爷爷奶奶提起的。“ ”那更不可行了，老人和伟强都不了解实际情况，杨妈妈应该明白开厂的不易的，不然，她应该早就开厂了。“ 到家后，却发现伟强和孩子都不在，餐桌上是书唯留的纸条，说是伟强带他们去看《流浪地球》了。 老实说，伟强在看了会《流浪地球》，就失望了：原来那是科幻片，吴京在影片中只是特别出演，并不是领衔主演，而且里面也不是打打杀杀。唉，也怪自已，为了观影时更有悬念，不看介绍。 但是来都来了，而且俩小孩看得还挺带劲，书唯应该是喜欢听里面的音乐吧；但小无忧啥都不懂，瞪大眼睛看着屏幕，就让伟强不明白了，好在当时明智，买的电影票是2d的。 这拯救地球的事，哪用得着我这读书少的人来操心呢，周边的人却看得挺投入的。哎，我这样东张西望，不是让人一下就知道我没文化了吗？于是伟强只好继续看大屏幕，心里却想着晓姗和小夏这会儿应该快到家了吧。 对了，他们这次回来，应该带了做好的杨妈妈的设计款，估计他们在家待不了几天，得抓紧安排晓姗和佳偶母女见上一面，佳偶她们见了衣服，应该就放心了。现在已经二月份了，离四五月份也不远了，年后就该着手选厂址什么了。好像这事还只能他去做，你想，晓姗和小夏到时已经在安徽了，杨刚和沈清汐年纪大了，那佳偶应该也不懂的，她老公天成又没时间。 想着想着，他忽然振奋起来了，吴京在电影里拯救地球，我这是在现实中拯救婚纱啊！我比吴京更强！ 看完电影回到家，一见晓姗他们回来了，伟强顾不上说话，立刻打了杨刚的电话，说老婆已经带衣服回来了，问杨刚今天下午两点去佳偶的店里见面详谈是否可以。被俩个小孩围着的晓姗听到了，在一边连忙摆手。哦，她这两天一定忙着赶货，累了，正想改口，杨刚说还是明天上午吧，今天下午他和沈清汐要去参加知青聚会。好，那就明天上午十点钟。 “好了，书唯无忧，顶多再过四个月，妈妈就一直在你们身边了，她这几天累了，先让她坐下好好休息吧！”伟强放下电话说道。 无忧紧抱住晓姗的右腿，生怕她再跑了似的，书唯有点怀疑地问：‘妈妈，你真的以后不走了吗？“ 晓姗心里酸酸的，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那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伟强笃定地说。 ”无忧乖，跟哥哥玩去吧，妈妈等会带你们到超市买新鞋子。“晓姗怕伟强以后的人设崩塌，忙亲了亲无忧，书唯拉着无忧进了自已的房间。 小夏跟伟强说了不可行的原因。 ”我觉得可行。丁集现在越来越像原来的虎丘，这说明它也不会长久，你想，在自已的家里既生产，又生活，不也存在安全隐患吗？“ ”所以，那边现在正在建大的工业园，就是要引导他们正规化。“晓姗插口道。 ”没有用的，家庭作坊的模式，已经深入这些婚纱从业人员的心中，根深蒂固了。苏州这边整治又不是不让他们开厂，只是要引导他们正规化生产，结果，你看他们就全跑回老家了。等丁集那边要正规化了，他们就又会跑向别的地方，反正中国地方大着呢，去了能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他们当然受欢迎啦！“ ”应该不是的，其它地方婚纱从业人员又不像丁集那么集中，谁愿意像游击队那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呢？“ ”就算不是这样，丁集说到底是个小镇，有多少人会愿意专门去那里买婚纱礼服呢，而苏州就不同了，多年的名声在外，交通也方便，来了还能顺带玩虎丘园林，所以这也是虎丘还有这么多婚纱店在的原因。我前阵子特地去看了下虎丘婚纱城，现在也有人气了，有实力的都搬那了。虎丘这边毕竟脏乱差，给人的感觉就是卖低档货的，那里高大上，结婚本来就是高大上的事情，那里下雨淋不到，太阳晒不着，空调开着，当然买家更愿意去那啦，这边生意自然越来越差。慢慢地，这边婚纱店要么不开，要么也搬过去，原来不肯搬，我觉得主要是厂就在楼上，方便，现在反正厂不在楼上了，自然搬那里去更适合啦！到时就让杨妈妈也在那里弄个门店，我们只生产高档的产品，这样人不累，钱却不少赚的！ 至于工人么，不是作坊大撤离时，有部分人因为好不容易买的学区房，孩子在这里书读的好好的，都没有跟去安徽吗，但是，这些人都没啥文化和其它技能，只能从事些低工资的服务行业，你想，夫妻俩都在婚纱厂的，前两年一个月工资都要近两万，现在一个月工资加起来估计才五千左右，这心理落差肯定接受不了。所以，我们开厂，人员是不成问题的，我估计在书唯学校门口发些招工广告，都能招到好几个。 还有，你当那些婚纱店的厂真都不是去安徽就去离虎丘较远的周边了？他们才不会这么傻呢，店在这边，厂在外地，做好了发过来不累得慌？我留意了下，路上经常有电瓶车带着面料开的，所以虎丘附近应该还到处有人在偷偷摸摸做婚纱。前阵子我特地去看了金门小商品市场，婚纱面料辅料区正好靠近北面枫桥路，大货车卸货比原来虎丘方便多了，好几辆货车在忙着卸货呢，要是生意不好，他们进这么多货干啥呢？我还看到里面有几家店还有小朋友在做作业，这说明这些店家也都在苏州安家落户了，所以他们为了孩子也是不会回老家的。 所以，你担心的人员和面料辅料问题都不是问题！开厂绝对可行！ 第158章 傻子 ”现在人普遍忙，以后实体店会越来越少，网店会越来越多，而我觉得丁集就是针对网购族的，那边的快递点不比虎丘少。“小夏发表意见了。 ”不，服装类网购风险是最大的：色差、所得非所见、不合身、质量不好等等，而这婚纱又不同于普通服装，谁不是奔着就结一次婚去的，结婚时的遗憾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人家老外，那是因为自已国家婚纱太贵了，才退而求次的，前几件国内网购婚纱多，那也是因为恶性竞争，价格便宜啊，现在虎丘婚纱这么一洗牌，好多捣浆糊的店和厂就不敢开了啊，我最近看了不少网店，价格都蹭蹭蹭上去了，一件普通点的齐地婚纱就上千啊，而虎丘婚纱城里看上去很不错的婚纱也就两千元左右，也就是实体店和网店价格没啥大出入了。“ 正在这个时候，无忧又跑了出来，粘上了晓姗。 “你就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也必须回来开厂啊！” ”好吧。“晓姗在丁集，没有哪天晚上，是不想书唯和无忧的。 下午一家五口人去永辉超市，正在给孩子试穿鞋子时，有人拍了拍晓姗的肩膀。晓姗扭头一看，是以前小张厂的一位车工，没跟去安徽。 ”呀，刘大姐，你怎么过年没回老家呢？“ “之前我儿子做电商，拿小张家的婚纱卖，现在我们就自已招了几个人生产，我们老家在东北太远了，再加上手里还有些衣服没做完，还得做，所以今年不回去了。你现在还在小张家做婚纱？现在小张在老家发展得怎么样？” “是啊，货出不来，我也经常在他老家。” “那你犯不着啊，家在苏州，老跑去安徽，还不如我帮你做了，当然，你的订单全放我这边，我也是来不及的，但我还有个在虎丘开婚纱店的老乡，原来是拿人家作坊里的婚纱卖，那些作坊搬走后，她也自已生产了，到时我们两家一起给你做！”刘大姐开心地说。 “这样让小张他们知道了不好哇，而且放两家做，容易做出来不一样啊。”小夏说道。 “这倒也是，那你们自已开厂呀，像你这样的单量，完全可以自已开厂的呀，我们以前都私下里说你傻呢。” “我们不做傻瓜，自已开厂！”伟强笑嘻嘻地说。 ”对了，不要将我家开厂的事说出去哦，万一查到了就惨了。你们自已到时开厂了，也不要告诉其他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啊！“ 刘大姐离开后，伟强说像他们这样不正规的是开不长久的，所以我们要开就开个正规点的。 因为永辉超市也有电影院，也在放《流浪地球》，所以买完鞋子出来，无忧看到电影海报，想了起来，指着海报叫道：”球……球……球！“ 小夏以为他是喜欢挂着的气球，便说他再进去玩具那边给他买，伟强说：”你傻啊，没看无忧手指着电影海报啊，他指的是上午看的电影《流浪地球》里的地球！“ 晓姗看了下介绍，埋怨伟强：“你不该带俩孩子看这类电影的，特别是无忧，这么小，刚才我看到书唯的纸条，还以为是动画片呢！你要看么，可以等我们到家了，再一个人来看的啊！” ”这你就错了，要不是带无忧出来看这电影，我还不知道他对天文地理感兴趣呢，他看电影时可认真啦，小夏，你进去给他买个地球仪吧，说不定将来他真能拯救地球呢。“ 果然，无忧对小夏买过来的地球仪相当感兴趣，回家的路上不停地转动着。 ”看来，我的武术梦是指望不上他了，所以，我们必须开厂，到时佳偶成设计大师，我才能沾光，自已完成武术梦。“ ”你啊，怎么还对这个念念不忘呢？“ “那当然啦，理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第二天上午，一家人准时来到佳偶的婚纱店，佳偶和父母已经在了，双方正要寒暄，伟强却把一个塑料袋给打了开来：”先看衣服！“ 那袋正好都是婚纱，一看晓姗做好的是比较复杂的那三款，佳偶不由后悔莫及。她是昨天听杨刚说晓姗回来了，才想起自已当时在草图上没标注尺寸，只标注胖新娘和妈妈装。她是打算还让小孙老婆穿着去影楼拍摄的，现在晓姗没有具体尺寸，做出来的肯定不合小孙老婆身材的呀。 “哦，胖新娘我做的是特大码，那你报一下那位模特的尺寸，我家里有机器的，带回去修改一下，没事的。” 佳偶这才发现自已并没有小孙老婆的尺寸，以前小孙是直接按老婆尺寸裁的。 “这做好的就算了吧，那位模特在安徽，我晚上联系她要了尺寸，到时其它几款按她尺寸做好了，你们发过来给我，我再让她过来拍照吧。” “她在安徽哪里？丁集也有影楼的，要是离丁集不远的话，到时我们把这三件婚纱带回去改好尺寸，等其它做好了，直接联系她在那边拍照。”小夏忙说。 “好像就是安徽丁集的。这样也好，省得让她特意来苏州了。“ “妈妈装的模特想必是阿姨您吧”晓姗笑吟吟地问沈清汐。 “对，那模特就是我妈妈，不过，我也没有告诉你尺寸。我现在真的是一孕傻三年了！”佳偶遗憾地说。 “没事，因为妈妈装的模特，你画得比胖新娘具象得多，我从图片上感觉阿姨的身材比较苗条，所以比国外标准的妈妈装尺寸，稍做小了些。” 沈清汐一试妈妈装，果然非常合身。 伟强得意地说：”我老婆有目测体重三围的特异功能，你当时把胖新娘也画具象些该多好啊！“ ”哎，我只会把熟悉的人画像，不熟悉的人画不像啊。“ 佳偶一家三口对晓姗真的是只有佩服的份了。 第159章 旁观者清 “佳偶，我觉得你应该马上把店开到虎丘婚纱城去！”伟强笑着对佳偶说。 “我不大会做生意，店里又只有素雅的旗袍，到哪里也没有用的呀。”佳偶叹了口气。 “不，你们母女俩的气质很适合穿素雅的旗袍，到时你们穿上这些旗袍，就是真人秀，活广告啊！” “但结婚不大有人要买素雅的旗袍的呀。” “旗袍我们虽然不做，但现在新娘礼服的颜色倒真的是越来越素了，今年一月份，拿我们家货的那家上海门店，订的都是灰色系，我怀疑今年大概是要流行灰色了，可见，现在新娘的喜好已经与传统大不同了。你店里的款式挺新颖，做工也很精细，应该也有新娘喜欢的。”晓姗开口说道。 “是啊，我看虎丘婚纱城里的旗袍颜色样式都差不多，容易引起新娘审美疲劳，而且吧，并不是所有的新娘都适合穿大红大紫的衣服，另外，正因为那些结婚旗袍都是红色的，所以看上去没啥大区别，新娘在同一酒店不但容易撞衫，还可能和服务员撞衫呢，新娘么，都想与众不同的。还有吧，现在不都流行伴娘团吗，新娘为了艳压她们，当然会给她们买素雅些的，现在婚礼上还流行妈妈上台演讲，妈妈们应该也是喜欢素雅些的。所以吧，我觉得你的旗袍是有市场的。“ ”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还认为传统的结婚旗袍，只能结婚时穿一小会，素雅点的旗袍，新娘平时也能穿，更实用，但事实是生意越来越差啊！“ ”这是因为你这里比较偏僻的原因。你想，虎丘以前之所以热闹，是因为作坊和面料、辅料店多，现在一整治，这些厂和店都搬走了，那来回买和送面料的人就没有了，前来招工的人没有了，送和取快递的小哥也少了，卖水果和点心的流动摊贩也不多了，一下就冷清了起来，就没有了人气，现在虎丘这边沿马路的店家，生意都大不如从前了，谁还会想到从巷子里走进来还能有店呢？所以你才越来越差的啊！现在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虎丘婚纱城那边购物环境高大上，路很宽敞，而且停车还是免费的，你别小看这一点哦，现在买婚纱的大多是开着私家车来的，原来婚纱街这边不但路窄还老堵车，定园那儿的停车场还只让旅游车停，那边可是个三叉路口，开进去再倒出来，小半天就没了，本来是开开心心来买婚纱的，结果窝了一肚子火回去。“ ”年后会出现用工荒，我们的客户一般都会减少接单量的，特别是量大的那个客户，老婆要生孩子了，所以，我们应该有时间帮你多出些礼服和婚纱的。“小夏补充道。 ”对啊，知道为什么大型的超市生意那么好吗？就是因为可以一站式购齐呀，我看了下虎丘婚纱城，还是和以前这边一条街一样，要么卖婚纱礼服，要么卖旗袍，新娘没法在一家店里买齐婚纱礼服旗袍，现在年轻人普遍忙，又普遍懒，如果你的店里三种都有，你说生意能不好吗？” 这话简直说到佳偶心坎上去了，自已店里就是没有婚纱礼服啊。不过，问题是旗袍像之前那样偶尔有生意，还能让杨刚凑和着改改，多了，他哪来得及呢？而且，婚纱礼服他不一定会改啊！ ”我这边真搬过去生意好了，没人帮忙修改尺寸，也做不下去的。“佳偶苦笑着说。 ”现在虎丘那些店也都不是现改的了，一般店里的衣服就是用来当样衣试穿的，客人订下来要了，就是重新做一件，由厂里直接发到客人手中。这样，店和厂一年下来能省不少快递费，客人呢，感觉是全新制作的，也很满意。”小夏又补充道。 “哦，看来我是被自已的模式所局限了。“佳偶若有所悟。 ”不如我们到时去虎丘婚纱城看看？“沈清汐心动了。 ”啊，这个店不要了？“ 伟强知道杨刚是心疼他的装修：”杨刚，你的装修在这里只能是孤芳自赏，如果放在虎丘婚纱城，那就能大放异彩了。“ ”对啊，我可以在那里也这样设计的呀。“杨刚一拍大腿。 ”到时，我们找人按你的设计施工，你这么大年纪了，不能再亲自做木工活了。这花不了多少钱的呀！” “嗯！“杨刚听了沈清汐的话，脸上笑开了花。 ”那就这么定了，等虎丘婚纱城年后一开工，我们就着手选店，因为我感觉这边的店，迟早也是会因为生意不好，要搬过去的，所以早点选才能选到好点的，选完店，我们紧接着就要选厂址，现在已经二月份了，到时还要办各种手续，不抓紧，这上半年就过去了呀！“ “是的，决定了，就要抓紧，估计得多辛苦你了，我们年纪大了，有心无力，天成么每天都很忙，佳偶么，又是个女流之辈。”沈清汐满是歉意。 “阿姨，你这么说就见怪了，最近，我家无忧可没少扰你啊，再说，咱们以后是要长期合作的，就是一家人了，我粗人一个，不懂婚纱，也只能做做这些跑腿的活啊！” “你还不懂婚纱？我感觉你比我们所有的人都了解婚纱行情啊！”晓姗笑了起来。 “你们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说恶补也行，总不能光说不做哈！”伟强的脸也笑成了一朵花。 第160章 杨伟道歉 伟强一家是和沈清汐他们一起去天成所在的饭店吃的午饭。本来晓姗是想以伟强痛风不适合吃外面的食物推却的，但杨刚说痛风主要是戒酒，不吃海鲜、动物内脏、牛羊肉，豆类、含果糖的饮料，他早就关照过天成多做些别的菜了，昨天杨伟对天成的手艺赞不绝口，特别是那红烧肉，说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定要他们去尝尝。盛情难却，所以他们最终打了两辆车，来到新区永旺，向云父母已经带杨子江和向天歌在那里了。 伟强一听杨刚说要去上厕所，忙跟了出去。 “你傻啊，昨天怎么能和杨伟聚会啊，要知道他以前就喜欢沈清汐，现在看沈清汐还那么漂亮，又那么有钱，肯定是会从你手里抢走沈清汐的啊！你要昨天在电话里告诉我那些知青里有杨伟，我肯定不让你们参加！” “前面打电话的知青没有讲杨伟是特地请我们啊，不过，我也不怕，杨伟现在住上海去了，他家具厂不开了！” “啥，他还开过家具厂？那不也是有钱人吗？” “是啊，昨天那顿饭就是他请的，要不是我劝他总共才三个人，这家伙，估计要把菜单上的菜全点了！“ ”啥，杨伟昨天就请你和沈清汐两个人？“ ”是啊，本来还有那位打电话的知青的，临时有事没来。“ ”杨刚啊，你怎么不动动脑筋的啊？明摆着这是杨伟下的套啊，他就是要来跟你抢沈清汐啊！……“伟强把要说的“你杨刚一个穷光蛋，哪是杨伟的对手啊”咽了下去。 ”你别以小人之心度杨伟之腹，他这次纯粹是来给沈清汐道歉的！“ “他道什么歉？你不是说当年是沈清汐拒绝他的吗？沈清汐向他道歉，还有点说得过去吧！”伟强听糊涂了。 “你听我说哪，当初，杨伟找了柳静后，特地带了她去上海，找到沈清汐所在的学校，当着别人的面，对沈清汐说了’当年你看不起我，不过你看，我现在身边的人可是可以当我女儿的，而你嫁的那个人的年纪可是可以当你父亲的‘就扬长而去。“ ”啊，这杨伟怎么能这样呢？“ ”他么，本来就是知青中的促狭鬼，不过，他说出了校门，就有点后悔了，但又觉得回去道歉，沈清汐也不见得会原谅他了。随着年纪的增大，心里这份愧疚感更加深了，他觉得哪怕沈清汐不原谅他，那他道过了歉，心里也会好受些。这次他回苏州，听说沈清汐就在苏州，所以他就想把这个歉给当面道了。因为怕直接联系沈清汐，她会连面都不肯见，所以他就让另一个知青以知青们知道沈清汐在苏州，想跟她聚聚为由，找沈清汐见面。其实吧，因为杨伟当时当着沈清汐同事的面说的是苏州话，那些同事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知道了这件事，有没有上去揍杨伟一顿？“ ”我为什么要揍他呢，你没当过知青，不懂患难与共的情谊之珍贵，而且吧，沈清汐先说了，她早就原谅杨伟了。大家年纪都这么一大把了，还计较个啥呢，能经常聚聚就很开心了啊。“ ”反正我劝你还是多长个心眼，他说不定是想来骗沈清汐的钱。“ ”不会吧？他自已开了那么多年的厂，有的是钱啊！“ ”你别以为开厂都能赚钱，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关掉呢？” “他年纪大了呗！” “虽然他年纪大了，但他不是还有个年轻老婆吗，我看他说不定是欠了一屁股债，苏州混不下去了，老婆也跟别人走了，才跑去上海的！“ ”但吃饭的时候，他就只和我们谈当年的知青往事啊，还有，又是他请的客。“杨刚还是不大相信的样子。 “这就更证明我刚才的猜测是对的了，你想，如果他直接和你们说他欠了一屁股债，要和你们借，不把你们吓得逃走啊，所以他要先从感情上让你们放松警惕，再花小钱套你们的大钱啊，所以你和沈清汐一定要小心为妙！” 杨刚点了点头。 天成的手艺确实不错，菜上完后，他也特意进来包厢了。伟强忙向他讨教这红烧肉的秘诀，说要趁老婆这两天在，回家也做，好让她长胖些。天成说没有用的，佳偶常年吃他的红烧肉，还是那么瘦。 “你老婆的瘦是愁出来的，心病靠食补，当然没有用了，我已经对症下药了；我老婆的瘦是营养不良和累导致的，累估计要到厂开出来稳定了，才会有所缓解，所以只能靠食补啊！” 到家后，伟强真的就要按天成的方法做红烧肉了，佳偶忙说：“这两天吃得好又多，我感觉我的胃快吃不消了，晚上吃不下了啊，这补啊，也得讲究个循序渐进，对吧？” “那是因为你这两天运动得少，你和小夏带两小孩出去到处转转吧。你知道吗，佳偶年纪就比你小三岁，但是头发乌黑，皮肤紧致，她老公说她常年吃他的红烧肉，所以绝对是红烧肉起的作用。而你已经有了这么多白头发，看上去很憔悴，就是因为你一直不喜欢吃肉哇，再不补补，到时自已开厂了，人家还以为你这个老板娘是工人呢！” ”啊，要不是因为杨子江和书唯同龄，我都不相信她有三十多呢……佳偶形象气质都好，而且开厂花的都是她家的钱，应该让她当老板娘才行！“ ”这说不通吧，她老公应该不会辞职的，那不是没老板了嘛，而且她就会设计，哪有你懂得多啊，这老板娘当然非你莫属啦！“ 不过，伟强很快想到这样并不妥，那到时老板是他还是小夏呢？要是俩个都是老板，那不揭了自家的那点老底了吗？ 小夏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说道：”这头衔之类无关紧要的。刚才怎么做红烧肉，我也记住了，还是我在家做，你们出去吧。“ “算了吧，我可不想你把这么上好的五花肉给糟塌了！” 小夏脸一红，欲言又止。 第161章 抱团发展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和晓姗多待一会，但你们平时在安徽那边，不是也没时间也没理由待在一起的嘛，这是我对你今天在我给佳偶下套时，你配合得好的犒劳！”伟强嬉皮笑脸地说完，进了厨房。 晓姗他们出门后，伟强心里不禁想：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古代允许一夫多妻制，女人么，小心眼儿的多，几个人在一起，不争风吃醋才怪呢！一夫两妻，好像历史上也是能和平共处的，比如娥皇女英共事舜帝，赵飞燕和赵合德共事汉成帝，不过，她们都是姐妹，这可能是手足情深的原因。要是允许一妻多夫制，你看，我和小夏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都这么礼让，这历史就要改写了啊！然后这一妻多夫就能沿续至今了！哎，要是我有朝一日能当人大代表，我就要提倡一妻多夫！要是不行的话，一妻两夫也行，反正晓姗也不可能再找第三夫了！ 问题是，我怎么才能当上人大代表呢？ ………… 有了，我现在不正在拯救虎丘婚纱吗，要是成功了，那也是利国利民的呀！ 现在婚纱店和厂基本都有些眉目了，就是淘宝网店还没开始着手，得先让小夏抓紧时间把佳偶的那些设计图先传上去，本来晓姗店里的款式也是设计图。要是等那些衣服全做出来再登上去，那网店恢复起来，不是更慢了吗？ 后来又想到，现在好多新娘因为吃过网购服装太多亏了，所以她们买婚纱礼服就特别慎重，需要先到实体店看过和试穿过了，才敢放心购买，如果在网店里标明上海赵颖的门店和苏州虎丘婚纱城的实体店，那无疑能推动网店一把，这也叫助力！ 嘿嘿，就在网店里说因为考虑到亲们对网购服饰风险大的顾虑，本店前阵子暂停营业是在增设两家实体店，上海的买家现在就可前往（写上赵颖上海门店地址）或拨打赵小姐的电话(写上赵颖的手机）预约试穿看样，苏州的门店也正在装修中，敬请期待……还可以在店内名片上加印淘宝网店的链接，这样，万一那些直接来实体店的人一时拿不定主意，还有网店可供他们后续再联系。 伟强为自已这绝妙的点子拍手叫好，等晓姗和小夏一到家，就迫不及待地说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小夏听了，立刻在网店醒目位置把这些话添了上去，并催促伟强快和赵颖联系。 ”赵颖，今年年后工厂用工荒肯定比去年要厉害，你有想过怎么应对了吗？“伟强一本正经地在微信上给赵颖发语音信息。 ”我想过了，反正又不是你们一家是这种情况，要是实在没衣服卖，我就搞一下装修，我觉得现在我试衣服的地方太小了，有拖尾的款式，都没法展开来，客人看不到效果。“赵颖大概正在玩手机，马上有了回复。 ”不行，不能搞装修！“我的妈呀，好在我那点子想得及时，不然赵颖一搞装修，那网店就没人可推一把了啊，苏州这边门店等弄停当，估计得三月底了吧，四五月份开厂可是把筹码押在这淘宝的一手单上的啊！ ”为什么不能啊？装修更人性化，不是更做得成生意吗？“赵颖奇怪地问。 伟强也懒得卖关子了：”现在厂在安徽，我们太被动了，我们今年四五月份打算自已开厂。前面为了保你的订单，我们停了自已的网店，但你也知道，我们给你的价格平均每件赚不到五十元的，如果单靠你的订单，是开不了厂的，所以我们得恢复我们淘宝上一手单的生意。现在我们把你的门店地址和联系电话公布在淘宝网店上了，到时可能会有人前来看样试穿，所以这个时期你千万不能去搞什么装修！还有，你那个店本来就不大，要是再把试衣服的地方弄大，不是店内摆放婚纱的地方更小了吗？你不如等我们稳定了，重新找家大一点的店，最好楼上楼下的，楼上整个做试衣间，到时店里还可以卖旗袍，我认识一家专做旗袍的店，这样，新娘婚纱礼服旗袍，在你这里一站式都购齐了，不是生意会更好吗？“ “这倒是的，是有不少客人很失望我这店里没有旗袍可买。” “嗯，小夏和晓姗后天就又要去安徽了，估计在开厂稳定前，他们是没有多少时间弄网店的，所以那些前来看样的人，你直接让她们就在你实体店里下订单……哦，这样还是不能让网店有成交量啊……算了，你暂时就兼我们网店的客服吧，让那些客人仍然在网店拍了付款，货款到时算你的好了。我一会让小夏发你旺旺号，你的名片上也马上加印一下我们网店的链接……最好现在起在你实体店下单的人，你也让她们在网店下单，这样才能尽快让我们网店起死回生！可能你的价格比我们网店里的高不少，你就下调，少赚点吧，相信我，等厂稳定了，不会亏待你的！” “我还能不相信你伟哥嘛……哦，伟叔！”赵颖吃吃地笑了起来 “对了，要是这几天有空，你来苏州一趟，我认识一位服装设计师，我让她给你设计些婚纱礼服！” “给我，还一些？我连男朋友都还没有呀！”赵颖吃惊的语气中却透着高兴。 “傻瓜，你不是爱臭美嘛，我这是让你当模特儿啊，到时拍了照做成相册，放在店里，那些由新郎陪着来的新娘，最后全哭晕在厕所里了，因为新郎都想你当他的新娘了呀！” “哈哈哈，那我明天上午就过来！” “你啊，又把赵颖这条鱼给钓到了！”小夏在一边强忍住笑。 “这叫双赢！抱团发展！你懂不懂的！” 第162章 彩色头发 伟强头也没抬，马上拨通了佳偶的电话： “佳偶啊，明天上午你在家的吧？我向我们上海门店的客户介绍了你的旗袍，他们很感兴趣，明天想派一位小姑娘来看看，听你爸前几天说你没有模特，设计不出衣服来？那小姑娘天生是个衣架子，你看着给她设计几款吧。” ”我在家的，太好了，那明天上午我在店里等你们！“ “好，对了，最好让你爸也一起过去，人家正好要借鉴一下试衣间的设计。” “好的！” 伟强又转到了微信上：赵颖，你来一趟也不容易，我刚才联系了那家虎丘旗袍店，到时和那位设计师的碰头就安排在旗袍店，一举两得，不，是三得，那家店的装修很巧妙，楼上是一个新娘能全方位无死角看到自已穿了大拖模样的试衣间，你好好瞧瞧，到时新店面也这么装修。” “好咧，那我明天到了虎丘再联系你哈！” 放下手机，伟强按了按有些发胀的脑门，微信和电话都是靠手机，真的是很考验随“机”应变的能力了，所以短时间内，这脑力劳动真的是很强。 第二天，赵颖九点多就到了虎丘。 伟强见了赵颖的打扮，哭笑不得：赵颖头发剪短了，染成了白色，当中还夹杂着几缕蓝，几缕金，几缕红。 “你这个头发一看就是不良问题少女！好在人家设计师是先画稿的，等衣服做出来拍照时，你把头发重新搞一下吧。” “啊，那些走秀的模特不都是这样的嘛，我本来还想像她们那样化妆来的，怕你接受不了，才没化。设计师不都自已也很新潮的嘛？” “这个设计师是很传统的，不过，应该关系也不大，你今天化了淡妆不吓人！实在不行，你今天就当是来看旗袍和装修好了！那位设计师将来也是我们厂里的人，你还有机会的！”事已至此，伟强只能这么安慰她了。 杨刚和佳偶已经在店里了，他们果然都被赵颖的头发给吸引了，都盯着她的头发看。 赵颖窘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看那些走秀的……头发都搞得……五颜六色的……要是……不行的话……我到时……重新染黑了……再来吧……“ 佳偶轻轻地笑了起来：”不，千万不能染黑，我最近就一直在考虑白色系婚纱中添点别的颜色是否可行，你的头发告诉我完全可行，我打算就先设计白配蓝、白配香槟金，白配酒红的。你先上楼看看装修吧。“ 杨刚马上把眼睛移开了赵颖的头发，带着她上了楼。 ”哇，好大的试衣间，还有这么多的镜子和灯，我要拍下来，到时让装修的照着弄。”赵颖用手机认真地对着试衣间上下左右各种拍。 楼上除了一排沙发，就是一个用布帘遮起来的试衣间。杨刚设计的试衣间有点像舞台，幕布一拉开，三面都是明晃晃的镜子。 “阿姨，这沙发是做啥用的呢？“赵颖指着那排沙发问。 “这是为了陪新娘一起来的人坐着看的。”既然沈清汐都不嫌弃自已娘，现在杨刚对被陌生人叫“阿姨”，已经无所谓了。 “哦，这样一来，新娘相当于在台上走秀，新郎在台下观看表演。” “对啦！你不必拍了，等你们要装修了，我过去一趟，不一定要完全照搬的，主要还得根据房子的结构来设计的。”杨刚觉得这女孩子没有想像中那样浮躁，来了兴致了。 “什么？这装修竟是阿姨你设计的？”赵颖张大了嘴。 “是啊，楼下那些旗袍也都是在我以前做的基础上改动的呢！”杨刚得意地说。 “啊？不过我刚才还没看旗袍呢！”赵颖“蹬蹬蹬”地下了楼。 “这件好优雅啊，这件我也喜欢，这件也不错……我还从来没穿过旗袍呢，我可以试试吗？”赵颖看着那些旗袍，眼睛亮亮的。 “让你来看旗袍，是让你到时拿了去店里卖的，不是给你穿的！”伟强白了赵颖一眼。 “没事，我刚才只把小赵的头发给画了下来，身体还没画呢，爸爸，你把楼上的空调先开一下！” 赵颖一脸惊讶：“楼上只有一位阿姨啊！” 伟强大笑着说：”那位阿姨的名字叫爸爸！等会他帮你试穿衣服！“ 杨刚从楼上走下来，丢了个白眼给伟强。 “你别听他们胡说，我帮你试穿！”佳偶边脱模特身上的旗袍边忍着笑说。 脱了衣服的赵颖前凸后翘，本来就适合穿旗袍，因此她神采飞扬地试了一件又一件，正好那些旗袍又都是改良款，非常契合她的神情，再加上旗袍一般花案也都是彩色的，和她的发色还挺相得益彰的。佳偶不由灵机一动，应该让赵颖穿着这些旗袍拍照，到时做成相册放在新店里和寄给王保，因为自已、彩虹、妈妈都偏瘦，都属古典型，而且年纪都偏大了，这样会让买家误以为旗袍只适合她们这一种类型的，而事实上旗袍也适合赵颖这样性感活泼年轻新潮的女孩。 也不知怎地，佳偶一直觉得旗袍卖不动，有点对不住王保他们，觉得接下来和晓姗他们合作，就更有点弃王保他们不顾的意思。所以，她听伟强说上海门店对旗袍感兴趣，真的很开心，有上海和苏州两个门店在卖，总归会比自已现在能多卖掉几件的，现在又有赵颖这个现成的模特，就更能带动王保他们的销售了。 因为不确定上次给小孙老婆拍照的影楼，是否春节期间照常营业，佳偶便打了个电话过去，巧的是，那家影楼正好今年春节不休息，前几年都休息的。 这次佳偶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很细到地量了赵颖的尺寸，并记在了设计图上。 本来伟强想让赵颖去他家吃午饭的，晓姗没来店里，就是在准备午饭，但考虑到拍照会花很长时间，明天初五接财神又是开店人所信奉的，所以，最后他们决定直接去向云家吃天成早就准备好的饭菜。 第163章 不反悔 ”姗姐，我们要赶着去拍旗袍照，不过来吃午饭了，你没烧的菜就不要烧了哈！“赵颖甜甜地给晓姗打了个电话。 ”嚯，越来越懂事了哈，我倒还没想到呢！“ ”那当然了，你只会嘴巴说说，衣服还不是姗姐的功劳！“ ”能说会道也很重要哦，不然，咱们仨可合作不起来！“佳偶笑着说。 ”还是佳偶懂我！“伟强得意洋洋。 更让他高兴的是，在影楼，人家都当他是佳偶的老公，哈哈，这便宜占着舒服。 赵颖忙着拍照，佳偶忙着设计那些和赵颖头发相配的衣服，她想赶出几款来，因为明天晓姗就又要去安徽了。坐在一边百无聊赖的伟强心想，等厂开出来，以后新款多了，要是每件衣服都要来这里拍，这太费米了！对啊，我不如到时搞个摄影间，自已拍拍算了。于是，他站起来仔细地研究起摄影器材、灯光及摄影师的拍摄角度来。 等拍完照，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不过，伟强已经对摄影技术有所领悟了，佳偶也已经设计出了十款带彩色的白纱。 伟强早就饿了，因为痛风，他能吃的荤菜少，荤菜吃得少，就容易饿。 “你们饿了吧，刚来时看到就路口永和豆浆店正常营业，那今天我就请你们在那里随便吃点吧。” “今天中午好的吃多了，晚上再吃就要发胖的呀！我还是直接去火车站算了！” “饱一顿饿一顿更容易发胖，而且你今天一下午拍照下来，中午那点东西早就消耗掉了，还是去吃点吧。”佳偶劝赵颖。 “是啊，知道佳偶为什么天天吃那么好还不胖吗？就是因为三餐规律啊，还有，你看她皮肤比你还好，就是因为吃得好啊！” “哪里呀，我都四十岁了，怎么可能会比小赵好呢！” “啥，你已经四十了？”赵颖瞪大了眼睛。她今天一直以为佳偶比她大不了几岁的，这还不是从她的容貌判断的，是因为她觉得佳偶是个设计师，一般设计师应该是读好多年书才出来工作的，而且佳偶举止谈吐很优雅稳重，所以她认为应该会比自已大。 “当然啦，她大儿子都快一米五啦！” 赵颖嘴巴成了“o”型，结果她在永和豆浆吃得不比伟强少。 把赵颖送到火车站，佳偶让她打个电话让家里人来接一下。 伟强笑着说：“如果你一个人晚上坐火车，倒是有必要的，她是社会大学毕业的，人家怕她还差不多呢！” ”我还有一大包旗袍要拿呢，当然会让家里人来接我啦！“赵颖睬了伟强一脚。 ”啥，这些拍照的旗袍你都要？” “是啊，我觉得这些我穿着都合身！” “把钱来，这可不是我的，不能再卖了给钱！“ ”我今天没带钱呢，因为本来是想等换个大点的店面再来拿旗袍的，但现在想想不是年后安徽那里可能出不了货，到时有可能没衣服卖嘛，偶姐，你把价格告诉我，我回去就打钱过来！“ ”这批货你不用给钱，要是卖掉了需要再订，再联系我好了。“ 赵颖觉得有些奇怪，订旗袍不是应该联系那旗袍店的嘛？ ”佳偶就是那旗袍店的老板！你真笨，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过来！等会我发她的手机号给你。问题是你等下怎么带这包旗袍上下火车呢？你这个发型吧，好人避而远之，坏人就要趋之若鹜了啊！“伟强皱起了眉头。 ”你才笨呢，嘴巴长着是干嘛的？车站里这么多人，量别人也不敢使坏啊，但出了火车站一个人打车，倒是有点怕的，所以要让两个弟弟来接我！“ ”很好，你有安全意识，我就放心了！“ 从火车站出来，伟强先把佳偶送到家，再回到和泰家园。怪怪，今天打车费就花了近一百元，自已有车就好了，以后开厂少不得要接送客人的，还得考虑买辆车。 佳偶新设计的十款设计图，有三款是直接在用料上加了彩色进去，比如在下裙第二层衬了层天蓝的纱，给人有种梦幻的感觉；有三款呢是在拼接部位用的彩色，比如有一款细腰带用的酒红色，非常秀气醒目；还有三款是装饰用的彩色，如有一款用了金色的贴花；还有一款是将蓝、金、红三色绣成小花混合在一起做装饰。 晓姗看了觉得非常好。因为说实在，婚纱在外行人看来都是白的，看上去区别不是太大，如果加些彩色进去，无疑会更吸晴；另外，现在婚礼的主色调已经不再局限于传统的红色了，粉色、蓝色、紫色等更受新人们青睐，如果婚纱上镶有婚礼主色调的颜色，自然更主题鲜明了；还有，现在礼服也不是红色一统天下了，如果婚纱上有接下来新娘要穿的几件礼服的颜色，那这个过渡就很自然和谐。所以，她决定明天一到安徽，就先把这些款式给做出来。 第二天，天蒙蒙亮，晓姗和小夏就离开了。除了想早些过去抓紧时间做佳偶新设计的这些款式外，主要还是怕无忧醒了，会哭着闹着不让晓姗走。 无忧醒了，发现妈妈不见了，发了疯似的哭闹了起来，伟强没有去哄他，而是把他那样子用手机给拍了下来。要是晓姗到了小张那里又优柔寡断了，他就把这个视频给发过去。名字就叫无忧全是忧，这样就不怕晓姗会反悔。 晓姗当然不会反悔啦：这几天，无忧晚上都是抱着晓姗的胳膊睡的，就怕妈妈又不见了。书唯虽然没有这么粘她，但是反复追问她是不是真的最迟六月份会回来。你让本来就觉得愧对孩子的晓姗，怎么狠得下心来呢！ 到了小张那里，她就直接和小张说了自已的打算。 小张叹了口气：”这几天，我找了几个和我们家能拐上点亲戚关系的婚纱工人，他们都嫌我是外单不愿意过来，我也正考虑要不要索性也转内单算了。“ 第164章 拯救婚纱 ”不能转内单！你转内单那就相当于从零做起了啊，你现在的阿里巴巴国际站虽然订单不算多，但还是可以养活这些工人，你做内单一没有影楼二没有门店来拿货，现在自已开淘宝网店也为时晚了呀，到时做出来的衣服都销不出去，有什么用呢？剩下的这些手工、车工基本都是你自已人，应该也不会走的，目前就是没有裁剪，你不如索性招两个悟性好点的学徒，这样两三个月后基本也能上手了。“晓姗赶忙说道。 ”说的倒也是，你们到时撤单后，订单不多了，这些人手也差不多了，前天我表侄就想来当学徒的，我当时是考虑本来订单就忙，哪还有空教他呢。“ 正说着，晓姗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小孙的老婆。 前天晚上佳偶联系小孙，要他老婆的尺寸，小孙和老婆还在亲戚家，佳偶便给了他们晓姗的电话，让他们到时直接和晓姗联系。小孙老婆知道是为她设计的婚纱，所以把晓姗来丁集的日子记得可牢了。 不到半小时，小孙夫妻俩就过来了，原来小孙家就在小张家隔壁第三个村。 小孙老婆听说还有好几款为她设计的婚纱还没来得及裁，便让小孙赶紧帮忙裁。 “你是个裁剪？”小张忙问。 “是啊，当了有十五年多的外贸裁剪了，但这里大都是内贸，做着没意思呢！” “那你来我这边啊，我就是做外贸的！” 小张和小孙一拍即合。 小孙对佳偶的设计图熟啊，所以他一帮忙，小夏就有时间在淘宝网上把佳偶的设计图上传了。后来，胖新娘系列做好，小孙老婆拍过照后，他又把照片给传了上去，并把样衣发到了赵颖那边。 现在女孩们一天到晚在喊减肥，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越减越肥，胖的新娘真心不少。小孙老婆自从上次做模特后，有了保养意识，再加上胖的人也不容易看到皱纹，所以化了妆，拍出来后，并不显太老，反而给人有种胖女晚嫁的心照不宣的意味在。有胖模特照片，又有样衣可看，结果胖新娘系列在网上成交量还不少，紧接着以赵颖为模特的旗袍系列和彩色婚纱系列也走俏了起来。 伟强这边也没闲着。赵颖把旗袍都拿走了后，佳偶心想反正要搬了，就没有跟王保那边要衣服，而是很快在虎丘婚纱城里找了家大的门店。 装修时，考虑到客流量肯定会比原来虎丘店大，如果照搬原来展示台和试衣间合二为一的话，势必要等一个新娘试穿完后再轮到另一个新娘，不然，幕布一拉开，那正在换的新娘不就走光了嘛，可是，现在年轻人普遍焦虑，排队的事情谁愿意呢？而且以后自已有厂了，货有的是，不必再从模特架上费力脱下穿上样衣让客人试了，直接备些货在店里就行了，这些货也需要地方存放，所以就在三面镜子后面设计成仓库，这样新娘在里面直接拿衣服换好了再在台上展示，人越多，反而越像模特走秀。于是，他们索性把展示台设计成正对大门。后来又在正对大门的大镜子前安了块大幕布，这样没有客人时，就可以通过投影仪播放他们网店的款式和赵颖她们在影楼拍的那些照片，以更大地吸引客流量。 装修进行到一半时，殷晓石因为老婆早产，暂停接单回老家去了。晓姗趁机将前面佳偶设计的那些做起来相对简单的款式都做了出来，后来听说，开业那天会有十岁三胞胎前来穿小旗袍走秀，又赶忙做了几套花童装出来。 对啦，那三胞胎就是王保的三千金——王一方、王平方、王立方。因为前阵子赵颖在上海卖掉了几件新款旗袍，开业那天有安排赵颖穿着新款旗袍走秀，这几款能卖掉，说明更受欢迎，所以佳偶就在开业前一周，和王保联系要那几款旗袍，并和他说了自已这边的打算。王保可高兴啦，说开业那天他要过来。小红知道了，也要过来。三个女儿见父母都开心地要去苏州，便也要跟过来。佳偶举双手赞成，让小姑娘们到时表演小旗袍秀。 开业前一天，赵颖将上海店里的样衣全发了过来。因此，开业那天，店里并没有显得空荡荡，而是配件、旗袍、婚纱、礼服、唐装、妈妈装应有尽有，不但品种丰富，而且款式新颖，因此进店的人还不少。 因为衣服卖了就没有了，所以开业那天，店里没有搞打折促销活动，但销售额却不小，大家一致认为这是那场走秀和伟强演说的功劳。 的确，那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走秀。背景是轮流播放的款式，展台上一会是沈清汐穿的妈妈装，温文大方；一会是赵颖穿的彩色婚纱和新款旗袍系列，新潮靓丽；一会是小孙老婆穿的胖新娘婚纱和唐装系列，相当有气势；一会是佳偶穿的传统旗袍和礼服，古典优雅；一会又是王保家三胞胎的小旗袍和小婚纱走秀，别看这三个丫头年纪小，因为经常被她们的堂哥要求当小旗袍模特拍照，很会摆pose，可萌啦。 这走秀吧，本来是就有所安排的，至于伟强演说，则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晓姗和小夏没有来，因为要多赶些样衣出来，不然开业后，赵颖把带过来的样衣带回去了，那店里不是又空荡荡了吗？杨刚也没来，他得在家带无忧和杨子珊。天成特意请了假，但他不懂婚纱啊，所以主要是负责开车接送赵颖和王保他们，王保来了后则是在大门口负责投影仪，所以伟强是唯一一个在店内四处走动的男士。 这人长得像吴京吧，想要保持低调都难，他都说了他不是吴京，那些来看走秀的人还都让他这个假吴京上台来段拳打脚踢。这他哪会呢，但是实在不胜其烦，于是伟强上台即兴演讲了一通： 我真不是吴京，但我认为我比吴京强，今年想必大家都看了《流浪地球》吧，里面吴京扮演的是拯救地球的角色，我吧，就想尽我所能，拯救下我们苏州虎丘的婚纱。 霎时台下掌声雷动。 第165章 天下掉馅饼 三个女儿要上学，当天晚上王保就带她们回了家，小红没有走，说要过过开店的瘾。佳偶求之不得，她自已一个人开店开惯了，这次都没想到要招店员，好在今天有小红和赵颖带来的那个店员，不然自已和赵颖哪来得及啊！小红留下来的话，招了新店员，还可以帮忙培训一下。 店弄停当了，接下来就是厂了，显然不能离虎丘太远，相城区和新区相对适合。但是伟强没有车，真的靠电瓶车去瞎找是不现实的。这时，他忽然想起了杨伟，他不是开过厂的么，应该人脉广，忙找杨刚，让他联系杨伟问问。 杨刚却不想找杨伟，说还是让天成开车送你去各工业区问问吧。 伟强非常后悔过年时劝杨刚小心杨伟为妙的那些话了。 他脑子骨碌碌一转，成竹在胸了。 ”天成本来就忙，这找厂又不是一时半会能定下来的，现在已经四月份了，这厂还八字没一撇，耽搁不起了啊，你这么一打电话吧，杨伟知道我们自已办厂要用钱了，他就不会再动什么歪脑筋了啊！“ ”过年到现在都快两个月了，杨伟都没联系过我们，应该不是为的钱。“杨刚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那你更没有啥好担心的了啊！“这伟强就不明白了。 ”所以我担心他真的是要来抢沈清汐！“ ”不会的，他要真来抢沈清汐，怎么快两个月了，还没有动作呢？再说了，他找了个可以当他女儿的柳静当老婆，说明他是个情色中人，怎么可能愿意和你现在这样与沈清汐过老来相伴这么纯洁的生活呢？我现在想想沈清汐之所以两次拒绝他，就是看出了他是个肉欲之人，而沈清汐则是个清心寡欲之人，这可以从她选择的两个都爱学习的前夫可以看出来。这样的两个人是走不到一起的！而且吧，沈清汐知书达理，一个是为她守身如玉，帮她抚养子女的杨刚，另一个是当面侮辱她的杨伟，原谅并不代表没有受过伤啊，何去何从，还用得着别人给她洗脑吗？” 这席话把杨刚说得心花怒放，当着伟强的面就打起了杨伟的电话来。 “杨伟啊，我杨刚，我们家佳偶想开婚纱厂，你啊知道什么地方有合适的厂房出租啊？……什么，你就有？……哦，你等下把那个人的联系电话发过了给我吧，你又在上海忙什么生意啊………老天保佑！……这名字起得好……你放心，我不会跟其他人讲的……有空再到天成那边吃红烧肉……哈哈，妻管严！……再会！“ 一等杨伟挂掉电话，伟强便问是啥情况。 ”杨伟那家具厂去年十二月就关了，现在他那里是一家做婚纱配件的小厂，杨伟说他那里地方挺大的，让我们直接也在他那里开好了！他以厂房投资。“ ”真假的？会有这等好事？“伟强简直不相信自已的耳朵。 ”当然是真的啦，杨伟虽然促狭，但骗人还是没有过的！“ 伟强还是不大相信，怕杨刚听错了，回忆了一遍他刚才在打电话时说的话，问道：”那你刚才说的老天保佑和妻管严是什么意思呢？“ ”哦，老天保佑是杨伟老来得子，“杨刚打了下自已的嘴，“我答应杨伟不把他生儿子的事告诉其它人的！妻管严是因为柳静说他再这样吃下去，各种老年病都会找上门来，所以严格控制他的饮食，不让他过来吃红烧肉。” ”他老来得子，按理不是最好天下人都知道，说明他非但不人如其名，还老当益壮啊！“ ”他的儿子是先天性白血病，虽然现在病情控制了，但这个病很难说的，所以我刚才没在电话里恭喜他，只求老天保佑孩子平平安安，对了，他的儿子就叫天佑，他刚才也是在电话里不小心说漏嘴的，现在就连柳静的娘家人也还不知道有这么个外孙，我是知青中唯一一个知道的，你千万没把这事说给任何人听。“ ”放心，杨伟这么够哥们，我怎么可以让他失望呢，天佑——老天保佑这个孩子能和正常孩子一样平平安安！“ 本来，天下掉馅饼，厂房是免费的，是件令人欣喜若狂的事情，但是伟强心里却觉得有些沉甸甸的。 当初他不知道自已是痛风，没事就在网上查，但他不是根据自已的病症来查的，而是先查各种疑难杂症，看症状是否和自已相符，因此，对这个白血病还是有些了解的。好不容易老来得子，却是先天性白血病，这对杨伟夫妻俩的打击真的是致命的，怪不得他们要关厂去上海了，也许他来向沈清汐道歉了，也是为了赎罪吧。老天，你就对他如对我一样宽恕些吧，人一生中哪能不犯点错呢，杨伟一不偷二不抢就是骗了个年轻老婆柳静啊，他们这些年不离不弃，说明还是有真爱的啊，你就别老脑筋啦，还有，如果他不骗柳静，那不是极有可能沈清汐现在跟他了吗，那你让杨刚情何以堪啊！ 晚上，杨刚把杨伟发过来的联系人电话通过微信告诉了伟强，并说幸亏伟强有先见之明。 原来近期虎丘街道执法人员在检查过程中发现，茶花村区域近七成店铺都缺少相关证照，或经营范围、地点与营业执照不符，要求商户在三天之内停止经营，要求房东配合整治，终止租赁合同。佳偶的店也是无证无照，要是不先搬到了虎丘婚纱城，就也在这些整治的婚纱店中了。 “你也不想想我是什么人，比吴京还强的吴伟强啊！所以，你们就定心地跟着我好了！”伟强得意极了。 “嗯，佳偶和沈清汐都说你有先见之明，跟着你能吃香的，喝辣的，现在虽然向云老爸跟执法人员说四楼的布料、裁剪台和机器什么的是以前厂家留下的，但还是被要求尽快搬离。估计他们是怕我们还会偷偷摸摸搞生产吧，所以你要尽快联系那个叫杨秀珍的人，把机器什么的先搬过去！” “好咧！” 第166章 老乡见老乡 哈哈，还有现成的机器、面料和裁剪台，这也是天下在掉馅饼给我啊，买买也要不少钱的呢！这么一来，就不需要沈清汐拿出钱来了，那晓姗这老板娘是当定了，至于老板嘛，你没听杨刚刚才说佳偶和沈清汐说跟着我能吃香的，喝辣的嘛，已经默认是我啦！ 杨秀珍，这应该是个女的啊，是老板娘啊，杨伟怎么不给我老板的名字的呢？哪怕厂再小，也总归是有个老板的呀！哦，可能杨伟听杨刚说是佳偶要开厂，所以才介绍个老板娘的吧。一听名字就是个农村女，估计原来也是个外地来的打工妺，因为在这边安家落户了才不随大部队去安徽的。胆子倒不小，敢租厂房生产。不过，也不一定，也姓杨，说不定是杨伟的亲戚，这厂房也是不出钱的吧，不然，生产小配件，能有多少利润呢。 ”喂？“对方接通电话。 ”是杨秀珍吗？“伟强觉得那声音挺清脆的，这么年轻的人就开厂了？所以想证实下。 ”是我，你是杨伟说的要过来租厂房的吧？“ 看来，杨伟已经事先跟人家打过招呼了。 ”是的，因为我急着要搬过来，能加下你微信吗？你发个定位过来，我明天中午就直接把机器什么的运过来！“ ”好的，微信就是我这个手机号码。“ ”好，我微信名是无为强，那就等你发定位来啦！“ ”好的。“ 对方微信头像是个蝴蝶结，伟强直觉这又是个美女，不是嘛，不放人像的都是美女啊！ 第二天一早，伟强送完书唯到学校，便把无忧放到了沈清汐那里。沈清汐特别慈爱，再加上那里还有个小妺妺杨子姗的缘故吧，现在无忧一天到晚想去那里。 不过，伟强失算了，附近的好几个搬家公司电话打过去，都说正忙着给婚纱店搬家，没空，只好预约了一家明天下午的。那不如自已先去杨伟厂里认下门吧，省得明天下午带搬家公司过去，一时找不到，人家不给自已好脸色看。 在百度上查了下，路程不算远，电瓶车估计二十分钟的样子，那就索性电瓶车吧，公交车还得转车，麻烦。 厂房是在一个工业区的口头，还挺好找的，应该是杨伟当初考虑到家具运送方便特意选的吧。大门开着，院子里停着一辆咖啡色商务车，正是伟强喜欢的别克，看来真的要开厂，你看人家就开个小配件的厂，都买得起这样的车，伟强围着车子转了两圈，越看越喜欢， 这时，南面那门洞里走出来一位和伟强差不多年纪的男子，虽然个子不高，但脸长得有点像明星田亮，挺有味的，看来应该是老板了！ 伟强迎了上去：‘你好，我是杨伟那边介绍来租厂房的，最近虎丘那边搬家公司都不空，所以我那机器什么的要明天下午再搬过来，今天过来先认识下门！” “哦，那我带你先看下厂房。” 这个老板感觉蛮实在的，应该好相处。这一点也很重要，到时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对方难相处，也挺没劲的不是？ 伟强跟着那男子走进了北面的门洞，那其实是条走道，左右都是很大的车间，左边已经腾空了，右边还有些衣柜在。 男子告诉伟强，如果左边不够用，到时就将右边的衣柜搬到他们南面车间去，他们那里东边挺空的，可以放。 “一间绝对够了，这么大的地方虎丘三家厂都放得下了啊，我姓吴，老板怎么称呼啊？” “我不是老板，我叫李平，我们马老板在南面车间里裁剪，办公室也在南边。”男子说完又指了指后面的大房间，“这里是食堂。“ 伟强走过去，探头望里一瞧，哇，还是自已做饭菜的食堂呢，杨伟果然是大老板，要知道现在工业区的大部分厂都是没有这种自产自销的食堂的啊！ 南面其实是幢两层楼，上面是办公室，外面有楼梯直接上楼，下面车间比刚才北面的要小些，但也够虎丘两家厂了。正在门口裁剪台上裁剪的是位小个子男子，长得吧，怎么说呢，只能说人家是不靠颜值吃饭啦。看到伟强，他马上从裁剪台上爬下来。 ”是杨老板介绍的婚纱厂老板吧，请问贵姓啊？“ 看来真是老板，比李平懂客套。 ”免贵姓吴，马老板，你怎么自已动手呢？“ ”我不是老板啊，我也不大会裁剪，但这里都是娘子军，这爬高落低的活儿总不能让她们干吧，想招一个吧，又怕付不起工资。“ ”哦，无为强你已经来啦！“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伟强循声望去，不由呆住了：晓姗可是只有姐姐，没有妺妺的呀，天哪，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啊，不行，得回去好好问问丈母娘有没有从小送掉过一个女儿！一样的玲珑小巧，一样的齐耳短发。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正好杨秀珍也走近了。 ”怎么，你认识我？“ ”不是，你稍等，我来找张我老婆几年前的照片给你看！“ ”天哪，怎么长得和我那么像啊？“杨秀珍看了也张大了嘴巴。 ”你是从小被父母送掉的吧？“ ”不可能啊，她现在的父母那么疼她，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呢！“ 这是李平说的，这让伟强舒了口气，这说明杨秀珍和李平是一对，而不是和那个马裁剪是一对，不然，真的有点鲜花和牛粪的味道了。而杨秀珍和李平在一起，虽然李平看上去年纪大了些，但还是让人感觉很般配。 ”那就是你姐姐从小是被你父母送掉的！“不是嘛，晓姗母亲对他都那么好，那对抱养的晓姗好，也是顺理成章的。 ”也不可能，在我们老家盛泽，要是有两个女儿，要送也只会送掉小女儿的啊！“ ”啥，你也是吴江人？“伟强更惊讶了。 ”怎么，你也是吴江人？“在一边的马裁缝也惊讶起来。 确定后，三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们老乡见老乡，没有两眼泪汪汪，而是感觉彼此的距离一下拉近了呢。 第167章 不当老板 很快，伟强就了解到院子里那辆别克车是杨伟老婆柳静的，马裁缝叫马志国，本来确实是要马志国当法人代表的，因为他是大学生，文化程度最高，但马志国认为他本来是给杨秀珍打工的，死活不肯当，后来就还用杨伟的营业执照，因为他本来的经营范围里就写有服装。如果非要指定个老板的话，那就只能是柳静了，因为营业执照上的法人代表是柳静。 伟强还了解到这厂房，杨秀珍他们也确实没有付房租，不过杨秀珍和杨伟什么关系也没有，是李平的父母和杨伟及柳静的父母是一个连队里的知青。所以应该是杨伟讲义气吧，只要是知青的子女，想开厂他就都不收房租，当然归根结底还是杨伟有钱任性啦！那自已到底要不要也像杨秀珍他们那样也直接挂靠在柳静的名下呢？ 伟强有点犹豫不决，如果直接挂靠，那不就相当于还不是自已开厂嘛，但是直接挂靠的好处也不少。首先，杨秀珍那几个工人直接可用，晓姗他们只要明天虎丘的机器一搬过来，就基本可以从安徽回来正常运作了，不然，如果自已申报，等手续什么的审批下来，估计上半年的结婚黄金季已经过了。其次，也是很重要的一点，从刚才看到的那厨房来看，杨秀珍他们应该是在里面开伙的，如果自已把厂搬过来，单独放在北面的车间，那不是紧靠着厨房了吗，不是也有安全隐患了吗，而且，晓姗他们过来了，也得开伙吧，两家厂各自开伙，也不是那么回事吧，不如合在一起算了，既然饭都在一起吃了，那厂不如也合并在一起算了。还有，合在一起，自已就也可以堂而皇之用那辆车了啊。 ”你们先聊着，我要裁衣服了，车工都等着衣服做呢！“马志国重新爬上了裁剪台。 伟强看了下车间里有六位车工，其中有两位估计手头没活了，正在朝他这边看呢。 “小杨，我看不如我们两家并在一起算了，我老婆堂弟是裁剪，我老婆更是全能的，也能帮你们裁！” “好啊，只不过我们是做小配件的，小打小闹，你不觉得有些亏了嘛？”杨秀珍笑了起来。 既然对方挺直爽的，伟强也就实话实说了：”我们的订单，现在都是我老婆和她堂弟自已在做，俩人都快把命给搭进去了，大家并在一起，也算是互相有个帮衬吧！“ ”小马，你看怎么样呢？“杨秀珍问马志国。 马志国放下剪刀，思忖了一会：”从我裁剪这个位置来说吧，我确实是希望有人来帮忙，但从我个人来说吧，我觉得像我们现在这样小打小闹也挺好，而且，婚纱礼服做起来比小配件和工作服之类的复杂多了，到时难免要加班的，当初我们可是答应工人不加班的呀！” “我们也不是不招人，而是不希望一过来就把精力全花在招人上；而且吧，如果我们车间放在北边，不是紧挨着厨房了，也有安全隐患啊！“ “这倒也是，但小杨她有甲亢，不能吃外面的菜的啊！”李平发起愁来了。 ”那要不，我们把车间搬到北面右边的房间，厨房索性安在这边，这样到时两家生产区域都在北面，厨房明火在南面。“马志国说。 “这估计时间上不行，这搬来改去的再快也要好几天的吧，而我们在虎丘那些不用的机器什么的，要求这两天就要搬离啊！” “我有个要好的老乡，车工技术很好的，如今在超市里专门给网上下单的人找商品，她早就不想干了，一直想过来，我把她叫过来好了！”一位车工说道。 “我也有个亲妺妺，手工活一流的，原先那厂搬回安徽后，她就在家专门辅导儿子作业，但是现在小学五年级的作业她哪会啊，昨天她在电话里说还不如去长青那里的婚纱厂做，把孩子放晚托班算了，我也可以把她叫过来的。”另一位车工也说道。 ”实在不行，我们这些人轮流加班也可以，说实在，我们瞒着要好的亲戚老乡，心理也挺不好受的啊！“一位年纪大点的手工说道。 原来这几个工人因为当初答应过不再介绍其他人过来，都是瞒着别人的，甚至连嘴不大严实的亲人也瞒的，但是，有时他们身上的线头及静电什么的，还是很容易暴露了她们的工种，有福不同享，让她们在要好的亲戚老乡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好的，不过，我们家做工要求高的，那些技术不咋的就不要介绍来哦，还有，我还不知道我们家到底有几台机器呢，我老婆具体需要几个人呢，所以这几天还请大家继续瞒着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 ”我一来，搞得你们都不安心干活了，我走了，不然，今天你们就得加班了！“ ”吴老板，你是回虎丘吗？我正好要去金门那边买面料，顺路，你把电瓶车放车上吧！“李平忙说。 伟强摸着自已的光头，说道：”哈哈，求之不得，一会我来开车！对了，我看我是这边个子最大的，以后大家都叫我强哥好了，光头强也行，千万别叫老板，怎么听怎么别扭呢！真的，老板这称呼，平时不被人叫不知道，一被人叫吧，感觉很low。好在现在决定也挂靠在柳静名下了，不然，一天到晚被人家叫吴老板，每天都浑身起鸡皮疙瘩，时间长了，肯定变癞蛤蟆了啊！“ 大家又笑了。 到底别克车开着舒服啊，不过伟强一想自已没带驾照，还是很快就换了李平开。他让李平直接开到虎丘婚纱城去，一是让李平见识一下门店，不要刚才他们听了就晓姗和小夏做婚纱，以为自已家是个没实力的小厂会反悔，还有就是向云家宿舍四楼到底有些啥东西，佳偶应该清楚的，也正好要把今天自已考察下来的情况和决定跟她说一下。虽然感觉她可能不大会感兴趣，但既然是合作关系，还是得开诚布公的。 虎丘婚纱城那边有几辆搬家车，正在往下卸模特架和一包包的东西，估计就是虎丘那边搬过来的。伟强得意地指着自家那位置很占优势的店：“这就是我家的店，我有先见之明，我们搬过来一星期了！”李平果然很惊讶，呵呵，达到预期效果了。 第168章 小九九 李平走后，伟强进店，展示台那些镜子都开着，里面却有说话声，便问正在柜台那里画着什么的佳偶：”怎么，现在的新娘大方得愿意让人看她换衣服？“ ”哪呀，是昨天招到了个店员，小红给她介绍库存衣服摆放的规律吧，小红说店里衣服不多，生意不忙，她想回去了。“ ”嗯，她要回去最好这几天回去，因为顶多再过半个月吧，这店里衣服就多了，没她可不行啊！“ 伟强接着说了那边厂的情况和自已的决定，佳偶果然不大感兴趣：”吴哥，你看怎么弄好，就怎么弄吧。你有没有姗姐的照片啊，我想给她这样小巧玲珑的新娘设计些婚纱礼服，可是因为我有点脸盲，只见一次面的人印象都不深，没有模特，我设计不出来！“ “明天我搬机器去厂时，你跟我一块去，保你能设计得出来！” “你的意思是姗姐明天就在厂里了？“佳偶一脸惊喜。 ”呵呵，哪能这么快呢，这边的情况我还没和她说呢，她最起码也要后天才能回来吧，是那边厂里的负责人和她长得特别像，而且很年轻，到时让她直接穿了那些衣服拍照就行啦！你姗姐老啦！“ ”其实姗姐也不显老，就是头发有点白了，到时染一下就好啦！“ “细看眼部都是皱纹啦，而且吧，她也不喜欢拍照的！我手机里就一张她几年前的照片，还是我偷拍的呢！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吧！” 伟强说的是实话，但也主要是他觉得吧，当年他和晓姗结婚时，晓姗以平时老接触婚纱不感兴趣为由，没有拍婚纱照，也没有穿婚纱，当然他也知道那主要是因为要省钱。如果晓姗现在穿婚纱吧，就有点是和小夏结婚的意味在了，所以他不想晓姗穿了婚纱拍照。 ”对了，佳偶，老店四楼有几台缝纫机？“ ”这我不大清楚唉，说实在，自从我们厂搬到山西后，我还从没上过三四楼呢！“佳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那钥匙你带在身上的吧？“ ”我爸当年装修后，到二楼试衣间的楼梯是单独的，所以我就不需要从楼梯间上下，所以原来楼梯间的钥匙从来没带在身上过，不过，小红住宿舍，有钥匙的！“佳偶放下笔，走进了仓库。 小红生了三胞胎后，比原来更胖了些，特别是肚子，不知道的以为她又怀孕了呢，胖人怕热，因此她从仓库里走出来，红扑扑的脸上油光光的，后面跟的那个新招的店员，却是苍白的脸上干巴巴的，佳偶落在最后，三个人简直是鲜明的对比，一个又矮又胖，就像个皮球；另一个又瘦又高，活像根竹竿，佳偶呢，最近大概心情愉悦，长胖了点，再加上脸色白里透粉，就像朵荷花，令人赏心悦目。 ”正好电瓶车带我回去洗个澡！再顺带把饭带过来，省得向爸爸特地送过来了！“小红边用餐巾纸擦汗，边说着走出了店门。 伟强追了上去：”你问都没问，怎么知道我是开电动车来的呢？“ ”你手里不是拿着电瓶车的钥匙嘛！“ 伟强暗暗称奇，怪不得小红会做生意，原来是善于观察啊。他不由又担心起来，别小红这次回山西，是一去不复返哦，毕竟人家在那里有家有室，还有厂啊，但是他真心舍不得她走哇！ 伟强的电动车平时就主要是接送书唯用的，书唯不胖，还不到六十斤，因此小红坐上去后，他感到一下吃重了好多，差点把不住龙头，小红忙伸手用力抓住了他的衣服，这还怎么让伟强开啊！ ”小红啊，论年龄我都可以做你父亲了，你还是搂着我的腰算了！有我这样的明星老爸，你不吃亏的呀！“ ”哈哈哈，你做我哥就差不多了，你儿子我在佳偶家吃饭时见过的，佳偶已经是晚育了，所以你不会超过四十岁的，我已经三十一了，你说你怎么当我爸呢？“小红没有搂伟强的腰，而是用双手把住了伟强后座的两边。 ”你三十一了？看不出来啊，哦，也是，你那三胞胎也不小了，对了，你家这三千金的名字谁起的？“ ”不好听是吧，但三胞胎名字要相关，真的不好起，王保说这已经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了。“ ”这名字呱呱叫啊，一、二、三，平方就是m上有个二啊，立方就是m上有个三啊！对了，她们走秀的动作是你教的？“ ”你看我这身板是能当走秀老师的料吗？王保姐家的儿子是服装专业毕业的，小旗袍也是我们的主打产品，他就把她们三个当模特用的，现在网上都要传视频了，他就训练她们走猫步。“ ”还是女儿好啊，小小年纪就能帮你们做事了，我一直想要个女儿，但是二胎还是个儿子，佳偶也好，儿子女儿都有！“ ”在农村，还是儿子好，而且吧，一般儿子才跟妈妈亲，我那三个丫头和我一点都不亲，你看我来了这么多日子，都不想着给我打个电话的，我打过去让王保把电话递给她们，她们也不肯接，说不想听我凶巴巴的声音！好在我还有两个鼻孔出气，不然早就气死啦！我公公也一直想要个孙子的，但我实在不敢再生了！“ ”怕再生三胞胎？“ ”是啊，才怀孕四个月就像要临盆似的，什么事都要让人帮忙！生一个孩子的，身材也很难恢复到原来，你说这肚子装过三个的，能恢复就怪了啊，所以我看上去就一直像是怀孕的人那样，要是再生三个，我这肚子不就一直像要生了似的了啊！“ 谈话间，就已经到了宿舍，四楼上共有六台缝纫机，一个裁剪台，一个烫台，面料辅料不多。啊，早知这样，不用叫搬家公司，自已就能搞定了，不过，没有车还是不好运过去的。哎，自已家里不是也有一台缝纫机、一台拷边机、一个裁剪台、一个烫台及不少面料辅料要运过去的嘛，嘿嘿，好在今天搬家公司没空，不然自已欠考虑，得叫搬家公司两次呢。 伟强将面料辅料收拾了下，在楼下等小红洗完澡出来时，不由动起脑筋来：现在人员不成问题了，殷晓石还没有听说要恢复接单，即使恢复，估计也得几个月后才会有起色，如果门店生意上不去，生产出来的产品不是成积压了嘛！所以如果小红打算一去不复返，也要劝说她在山西那边开个门店拿自已家的货。 第169章 馊主意 小红洗完澡出来，看到伟强还在，笑了：“你这哥还不错，我还当以为我刚才没说要你等，你早就溜之大吉了呢！” “就算你之前不认我这个哥，我也得等啊——这几天都亏了你在店里帮忙！对了，你这么会卖，又喜欢开店，怎么不在山西那边开个婚纱店啊？山西煤老板多，价格能卖得更高呢！”伟强开始了他让小红开店的劝说。 “山西这几年在大力搞采煤沉陷区治理，煤老板少了，而且吧，那边新人更喜欢租。” “租也行啊，我和佳偶马上要开厂了，到时婚纱礼服有的是，你就从我们这里拿好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你家的货质量不错，耐租！开店这个事情，我没生孩子前是有想过的，只不过当时没有可靠的货源，而且当时那边的环境条件不大适合出租婚纱，一件婚纱搁那没几天就脏兮兮了，经过这几年的治理，现在应该好啦。平时见不到婚纱，没想到还情有可原，这几天我天天和婚纱打交道，居然也没想到，真是傻了！哦，一孕傻三年，我是三胞胎，所以今年还傻着！”小红一拍脑袋。 “就是，而且我们拿你家的旗袍，这么一扯，双方都不用付货款了。谈钱多伤感情啊！“ ”不，那还得亲兄弟明算账的，你想，一件婚纱可比旗袍贵多了啊！“ “你是租，一件婚纱不是可以用好几次的嘛，而我这边，不是只有佳偶的店，还有上海赵颖的店拿你家旗袍的啊！呵呵，说不定还是我们占你便宜呢……哦，我们网店也在卖你家的旗袍呢，肯定是我赚你便宜啦！这样，你不如回去让王保也在网上卖我们的婚纱礼服吧，还是不互相付款，谁卖得多谁占便宜啦，在这样的激励下，我们双方的生意不好也难！” 这样的话，赵颖得到了好处，也算是对她全力做网店客服的报答，到时小殷和小刘也登旗袍，我们三个网店肯定比王保一个网店厉害，便宜还是自已占得多哇！ ”这馊主意估计只有你想得出来！不过，我开店今年恐怕不行，我们那里估计明年会搬迁，王保说到时要根据孩子能进什么学校上学，来看搬哪儿合适。这店啊要离家、厂和学校都不远才好啊！“ “没事，今年你就在佳偶店里过过开店的瘾好了。这边厂应该没几天就能正常运作了，半个月后，店里就不会像现在那样缺东少西啦！到时就看你大显身手啦！”伟强说完有点紧张，怕小红一口拒绝。 “真的？那我下午就在网上买回去的票，半个月后回来啊！”小红很兴奋。 这反而让伟强不好意思了。 “实在是刚那个店员看上去病恹恹的，估计做不长，等招到合适的人，你就回去帮王保吧，他一个人既要管厂，又要接单，还要管三个丫头，肯定要手忙脚乱的。” “没事，这么几年下来，我们已经形成一定的规章制度了，那些工人又都是挑的贴心的自已人，他们很自觉，根本不需要王保管的；订单么，也基本是些老客户；至于那三个丫头，本来生活上的一切就都是由张姐和彩虹给弄的，王保就管管她们的作业，他要是连这都搞不定，那不是大学白读了嘛！我本来在那里就是个闲人！” “那让你和王保两地分居，我也于心不忍啊！” “我们又不是新婚夫妻，再说这些年来，王保一直为没能发挥佳偶会设计的特长内疚，我呢，也一直为重色轻友感到愧疚，所以能帮佳偶一把，是我们共同的心愿。” 哦，原来是这样，好在自已现在决定不当老板了，不然，我占用了佳偶这么多的资源却要充老大，良心过得去吗？刚才说的话里也基本把厂说成是”我们“而不是说”我的“，不然，真的是恬不知耻啊！厂房是因为杨刚对杨伟说佳偶要开厂才免费得到的，网店起死回生也主要是因为登了佳偶设计的那些款式，门店生意在店里东西不多的情况下还不错也是因为有小红这个佳偶的朋友啊！还有，这意外得来的四楼的东西也是原来佳偶那个厂的。呀，王保现在那个厂的前身不就是佳偶原来的厂嘛，现在小红是老板娘了，那些东西不就是小红的吗？ “对了，小红，楼上的那些东西是你家的呀，我们不能就这么白拿啊！” “那些东西里就那个烫台和那些面料辅料是我买的……不对，在我走后，佳偶说小孙又有给她做过不少衣服的，所以那些面料辅料也不是我买的，其它的都是原来张姐的。张姐怎么可能会要你们钱呢，她一直在念叨她欠佳偶的还不清了。其实不止是她，我们欠佳偶的，也一辈子还不清了啊，当初，说好的向云家儿子我们共同培养，结果我们去了山西后，就变成是佳偶一个人的责任了，还有向云的父母，这些年也都由佳偶在照顾啊！” 从虎丘到三花二村本来就近，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了。向云父母已经将饭菜做好了。两位老人一边招呼他们先吃，一边将要带给佳偶和店员的打包，平时是由向云爸爸开电瓶车送过去的。 “天天这么做好了送，太麻烦了，天气马上要热了，你们年纪大了，大中午的吃不消的，店里明天起还是叫外卖算了！”伟强说道。 “外卖哪能天天吃呢，我们俩反正没事，再说，菜大部分是天成做的，我们就烧个饭，天热的话，我就坐公交车去好了！”向云爸爸乐呵呵地说道。 ”公交车更不行了，从这里离车站有不少路呢，饭菜拿着也不方便啊！“ ”没事，以前在虎丘那边，碰到刮风下雨，大热天大冷天的，天成是开车送到那里的，就是时间来不及，菜少点。“向云妈妈也笑着说。 ”好啦，你就别劝啦，对天成来说，是喜欢给佳偶做饭，对叔叔阿姨来说，这样忙乎他们觉得充实，而且吧，给店员提供中饭，就是让她吃了天成烧的饭舍不得走啊，不然，店员翅膀硬了，不就也想着要自已开店了嘛！“ ”抓住一个店员的心，就要抓住她的胃！这种馊主意也只有你想得出来！“ 第170章 正规到骨子 吃完饭，把小红送到虎丘婚纱城，伟强开始赞同小红的主意了。那位姓苗的瘦店员看上去挺爱吃他们带来的饭菜的，所以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长胖。天气不好的话，到时我就开别克车来送饭菜！你父母这么多年来都没把你养胖，我们把你给养胖，不是比亲生父母还待你好嘛？你还好意思说要走？呵呵，姓苗，你以为瘦就是苗条了吗？在我们这好好干，好好吃饭，才能真正让你苗条起来！ 小红已经在网上买好了下午的火车票。 “小红，火车站那边应该查得紧，我怕是不能电动车带你过去了，不过，你到时来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到时开别克车去接你！” “别克车？”小红和佳偶都很惊讶。 “那边厂里的啦，跟他们合作，就可以共用了呀！对啦，小红今天就要走，佳偶要是明天下午跟我去厂里的话，店里就剩下小苗了，佳偶你这两天，还是先给小红设计孕妇婚纱吧！袖珍型新娘的婚纱以后再设计好了。”伟强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红冷不防踹了伟强一脚：”哪有当哥的这么作贱妺妺的！“ ”冤枉啊！“伟强捂着小腿肚，”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现在奉子成婚的新娘那么多，是时候给这些孕新娘设计专门的婚纱礼服了呀，但我们身边没有怀孕的人啊，佳偶么，又是没模特设计不了的，正好你看上去像怀孕似的，再说了，我觉得吧，你虽然乍一眼看上去不咋的，但细看吧，还是挺有味道的，那个系列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孕味韵味好运来！“ 佳偶不由扑哧地笑了起来：”是的呢，笑起来很有韵味的，小红，你还记得我以前怀孕时设计过的孕新娘系列吗，当时没想到拍照，正好现在按你尺寸做出来拍照做成相册呢！“ ”嗯，当时还挺好销的，本来我结婚时也想从你那拿一套的，就是担心这婚纱一到山西就脏了，不能再卖了，小孙他们抽空做出来的不容易，才没张口跟你说的。现在让我当模特，就相当于我也是穿过婚纱了，不然，你说这卖婚纱的，自已结婚却不穿婚纱，遗不遗憾啊！“ ”这么说你是未婚先孕啦！“佳偶捂住了嘴笑。 ”有什么办法呢，王保那么急吼吼的！“小红脸红了，轻轻捶了下佳偶的背，”你笑什么笑，你家天成是因为跟你太熟了，不好意思下手罢了！“ 这可把伟强给笑趴下了：用这来解释佳偶晚育，再合适不过了！ “你笑什么笑，你难道不是这样的嘛？还有你别以为你刚才那么一说，我就相信你不是在作贱我，不然你为什么边说边笑呢？“小红瞪了伟强一眼。 ”冤枉啊，我笑是因为就剩小苗一个，不就成独苗苗了吗，还有，佳偶打算设计小巧玲珑的新娘婚纱礼服，正好我给她推荐的人就叫秀珍啊，秀珍穿袖珍婚纱，这难道不好笑吗？” “我不觉得好笑，算了，就饶你一回吧。就是吧，我这人不上照，所以我从懂事后就没有拍过照！到时肯定拍出来丑死了，谁还愿意买呢！” ”到时拍照时你就重点表现你当时那种羞答答的心理，这样就能让孕新娘产生共鸣，不就买了嘛！行了，我得回家把自已家的面料什么的理一理，明天一起搬过去。“ 伟强到家后，决定还是先和晓姗说一下情况的好，这样，她和小夏能早点做好思想准备，早点回来。 晓姗听了情况很高兴，说手头正好只有小刘一件订单，明天下午就可以动身回来了；殷晓石今天跟她说了他要回苏州恢复接单了，她已经让小夏把佳偶设计的妈妈装、胖新娘等系列传给殷晓石了，相信小殷有了这些新款，订单恢复起来会快不少，所以需要尽快回来培训下工人，不然，每家厂做工有所不同，到时质量难以统一的。 明天老婆就回家了，伟强心情愉悦地将面料、辅料分门别类整理。 等厂那边弄停当，就可以让小夏把小红家的旗袍照也传给小殷和小刘了。当然，他们两家的旗袍订单是要收费的，也就是他们有旗袍订单就下给晓姗，晓姗跟他们结账，而晓姗是不必和小红结账的，毕竟他们和赵颖还是要区别对待的。虽然殷晓石帮他在交社保，但不也正好是因为殷晓石，晓姗和小夏才走到一起的嘛！伟强早就推算过了晓姗怀上无忧的日子，就是一开始殷晓石为了那九万元人间蒸发的时候，小夏坐卧不安，晓姗才用身体去安慰他的！所以当初殷晓石把钱还清了，要再在晓姗这边做婚纱时，伟强死活不同意。 再说了，我现在自已开厂了，我在自已厂里给自已交金好了，就是，正规，就要从骨子里都要正规。估计杨秀珍他们还是沿用的虎丘不交金的那套，这套迟早是行不通的，享受社保是员工的权利。你还别说，虎丘婚纱厂人员流动大，这没有社保也是很大的因素，来去太自由了啊！ 如今积分入学、买房等都和社保紧密相关，伟强认为为什么去年这么多厂都搬到安徽丁集去，就是因为老板和工人的孩子只能在老家上学，在苏州不能贷款买房，或者虽然有钱但因为没交过社保没有购房资格。只有给工人们交社保，他们才能真正在苏州安家落户啊，做真正的新苏州人啊！所以说虎丘婚纱现在这样子，也可以说是这些婚纱作坊不走正规路的宿命，自已的厂只有一开始就正规，才能稳步前进。不然，说不定继三合一整治后再来个社保整治，自已不就又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嘛，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啊！ 问题是这东西是怎么办的呢？殷晓石是大学生，我可是大老粗一个啊，有了，那马志国不也是个大学生嘛，让他去办好了！对了，虎丘那些婚纱厂老板小农意识想不到还情有可原，那马志国堂堂一个大学生应该是会想到的啊，说不定他们已经在交社保了！要是这样的话，就更方便了，我只要从殷晓石那边转出来就行啦！ 第171章 有为中年 把明天要搬的零碎东西都打包好，就已经过了四点了。伟强想起无忧还在杨刚家，这会儿杨刚应该已经在送书唯和杨子江到三花二村的路上了，沈清汐一个人弄两个小小孩怕是搞不定的，忙赶到杨刚家。没想到太平无事。 不过功劳主要是无忧的，无忧在唱歌给脸上还挂着泪水的杨子姗听。 “刚才我突然想起了去年好像有看到过说2019年有新规，企业必须给员工缴社保，在手机上查了下，结果子姗见我光看手机不陪她，就哭个不停，还是无忧有办法，唱歌哄停了。他这些儿歌应该都是你教的吧？” 伟强苦笑了下：“哪啊，我五音不全，他应该是从书唯那里学来的。” 其实应该主要是从小夏那儿学来的，早知道再苦再累，也不让小夏搭手的，小夏一搭手就是唱儿歌给无忧听，本来就是小夏的孩子，再加上这样的熏陶，不会唱也难。 “哦，对，我们子江说书唯是学校合唱社团的，他自已是美术社团的。” 你看，人家儿子多好，随妈，爱画画，自已的两个小孩却一个也不随晓姗！不过，晓姗好像除了喜欢做婚纱也没其它爱好，太辛苦了，不随也罢，但我喜欢武术的啊！无忧随亲爸爱唱歌也就不说了，偏偏书唯也随了小夏，两人又没有血缘关系！不想了，越想越伤心。 “对了，阿姨你刚查出来说的2019年必须给员工缴社保属实吗？” “属实，2019年1月1日开始，将由税务部门统一进行征收有关社保的各项费用。税务部门征收那比社保征收力度就强多了，苏州企业多，估计目前还有些企业没有实行，但你们新开厂，申报时肯定是会要求这么办的。” “明白了，我也正有此意，既然开了，那就要正规！” 伟强接着把杨伟厂里的情况和他的决定说了一遍给沈清汐听。 “这样的话，也可行，说不定杨伟公司本来就交社保的，到时只要把你这边新增的人员添进去就行了。” “杨伟，佳偶他们决定和那配件厂一样也挂靠在你们公司名下，我把你的微信号给佳偶那边的负责人，你看可以吗？”沈清汐当即就在微信上给杨伟发了语音。 “可以啊，我大概过两天会去厂里一趟的，到时和他碰个头！”没多久，杨伟就语音回了过来，声音中气很足。 真是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阳痿呢，人家当初应该是一心扑在事业上才不要孩子的吧。 杨伟的微信头像却是个美女。伟强心里默念道：好吧，我只能说个人喜好。 “杨总，我是佳偶的合作伙伴吴伟强，非常感谢能提供这么多的便利给我们。” “甭客气，年轻人创业不容易的，再说你们办好了，我也有好处的呀！明明是个有为青年，为什么要说自已是无为呢？” 伟强觉得杨伟应该指的是他那微信名：“呵呵，那我一会就改成有为中年，我已经四十五岁了！” “我是开个玩笑的啦，微信名和名字一样又不真代表什么的……那就等我过来再联系吧！” “好的！” 哎呀，让人家说去好了，你不最终还是生了个儿子了嘛，虽然孩子的情况不容乐观，但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家一个得的这种病，而且吧，现在医疗水平提高了，比起那些缺钱的人家来说，你家机会更大啊，放心吧，老天会保佑你家孩子的！ 第二天下午，本来搬家公司是不愿再去和泰家园搬的，因为当初伟强电话里没说是两个地方，也没说是在四楼，也没说搬的是机器，他们还当是和其它人家一样就搬搬模特和拎拎袋子而已，哪想到车子开不进那巷子，而且目的地也不是很近的虎丘婚纱城。 “两位大哥，这得怪你家那接电话的啊，她没问我搬什么，有多少，也没问我从哪里搬到哪里啊，她一听我说虎丘就说知道了，就说只有明天下午两点才有空。而且我和泰家园那里东西更少，还就在一楼，虽然其它人家的模特是轻，但东西多啊，你们不是来回趟数多吗，我这边你们刚才才来回三趟，而且我也帮忙搬的啊，再说了，我如果也是到婚纱城的，那你们不是搬完了，紧接着要搬下面几家了，都捞不到休息啊，现在路程稍远点，但到时我可以帮你们开车，你们不是得到休息了嘛，到了目的地，你们把东西就卸在院子里，不用再搬进房间，总行了吧？” 这人家当然愿意了啦。伟强之所以让他们就卸在院子里，一是考虑到那里连自已在内是三个男人，二是考虑到这些糙汉子进去会把车间给弄脏。 结果刚到目的地，搬家公司就催那两位大哥去赶下个场子了，于是他们把东西给直接撂在院子口头后，要了钱就急匆匆地走了。院子里那辆别克车不在，应该李平又开出去买面料了，等下都没法停进来啊，于是，伟强就招呼小马和他一起先把机器挪到边上，等李平回来了，再一起搬进车间。 没想到马志国说等下李平回来，车子就先停在外面吧，他老婆应该没多久也要回来了，到时让她一个人直接搬到车间里好了，省得一番手脚两番做了，就让伟强把机器上面的灰尘先擦一下。 伟强以为自已的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让你老婆一个人搬？” “她老婆是个体育老师，块头比你还大，她一个人能搞定的！”正在裁剪台那边的一位车工说道。 ”真假的？“ ”真的，郎老师力气很大的，昨晚听说你们今天要搬过来，她一个人就把我们的机器等重新排紧了些，我们这边如果有客户欠钱不还，她一出面总能搞定！“杨秀珍满脸敬佩，“我们这厂第一单，还是她给介绍的呢！” 第172章 志同道合 伟强这才注意到车间里现在东边空出来的地方比昨天更大了，原来杨秀珍他们自已的机器是两排分开摆放的，现在合在了一起。 不一会儿，院子外面传来汽车停下的声音，李平很快带了两个约六岁左右的孩子进来了。男孩很白净，偏瘦弱，有点像李平，也有点像杨秀珍，估计是他们的儿子，他在门口鞋柜上取下拖鞋换上了；女孩则比较黑胖，直接往里面冲。 马志国一把拉住她：“小雯，说过多少次了要换鞋，怎么就是不长记性的啊！” 女孩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退回去拿过男孩递给她的拖鞋。这时她注意到了伟强，瞅了瞅。伟强也得以清楚地看清了小姑娘，长得不像马志国，而且是结实不是胖，可以想象得出她母亲的壮实样子。 “好吧，但小马，你和你老婆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这样的人和小马在一起，真的就是大老婆小丈夫了呀，这么奇葩的结合，应该是有故事的！ “大家都找不到对象，就走到一起了呗！”小马头都没有抬。 这反而让伟强不好意思再深究了，便依言去院子里给缝纫机擦灰。当他擦完最后一台机器时，听到门口有小轿车刹车的声音，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了下来。 车子里走出来的那位壮汉，伸伸粗脖子踢踢大象腿，进院子看了一眼伟强和机器，往北面门洞走去了。那眼神和刚才那小姑娘要有多像就有多像！听着那脚步声，伟强不由想起了以前总嫌他脚歨声响的炮筒子来，这才叫脚步声响呢，但估计那炮筒子对这壮汉，只能是敢怒不敢言的。 这时，李平从北面门洞走了出来。伟强忙问：“刚才那个是小马的老婆吧，她到里面去做啥呢？” “是的，她每天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厨房找吃的，今天就更要吃了啊，等下好搬东西呀！所以我特地前面给她下好了面条。” “哦，你们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感觉，我怎么感觉心慌慌的啊！” “我第一次也是心慌的，不过，她其实人不凶的，你以后相处多了就知道啦！来，我们先把东西往边上挪挪，不然，等下工人下班，那边电动车不好推出来。” 可不是嘛，靠那边墙角的车棚下还有八辆电动车整齐地停放着。 两人刚抬起最后一台缝纫机，壮汉打着饱嗝出来了：”你们放着，等下工人下班了，我一个人搬好了。“ 真的，要不是前面他们给他打过预防针了，伟强怎么也不相信她会是个女的，这声音比大部分男的还中气足啊！老天真的会开玩笑啊，那杨刚明明是个男的，声音却又尖又细。 伟强放好机器，见对方在看自已，忙自我介绍道：“我叫吴伟强，以后还请郎老师多多关照哈！” “哈哈，你是日本人啊！叫我郎雯好了，我是小马的老婆。你知道吗，你长得挺像个明星的，叫啥来的，我一时忘了！” “吴京！你也喜欢看他的电影？”伟强雀跃了起来。 ”嗯，他身手不错，不过，今年的那个电影让我失望，都没有打斗！“ ”《流浪地球》对吧，不过，也有点意思的，他在拯救地球，我们就当拯救婚纱吧！“ ”嘿嘿，你还蛮逗的，就是你肌肉不行，等有空了，我带你练练。“ ”你会武术？“伟强特别激动。 ”嗯，从小是练游泳的，因为太结实了，转练武术，给人当过几年保镖，普通人三五个对付下是不成问题的！“ ”那太好了，我从小就喜欢武术，就是一直没有人教我啊！上次我们婚纱店开张，那些人以为我是吴京，非要我拳打脚踢一番，我却一点也不会，你说多丢人啊！就是不知我都这年纪了，还能学得会吗，毕竟四舍五入的话，已经五十岁了，别没学会，腰却闪了，脚却扭了。“ ”这练武啊，也是有技巧的，你到时练了就有数了！来，我先教你怎么轻松搬东西！“ 说也奇怪，按郎雯的方法，伟强觉得那裁剪板比他前面搬时要轻多了，不由对郎雯佩服得五体投地。要不是想起她的真实性别是女的，他真想当场就拜她为师。 他也有点理解为什么小马要娶她当老婆了：像小马这样颜值和身高都不在线的，肯定是不大招人待见的，甚至受人欺侮的，女人要找个宽阔点的肩膀依靠，男人为什么不可以也找顶庇护伞呢？小男孩在外受了委屈跑到妈妈怀里寻求安慰，大家能理解，小男人在外受了委屈跑到大老婆怀里哭，当然也能接受啊，不还有首歌叫《男人哭吧不是罪》嘛！ 这郎雯连我这个初次见面的人都愿意教武术，那不是相对熟悉的李平他也教过了嘛，更不要说和她朝夕相处的老公马志国了，嚯，这里原来藏龙卧虎着啊！不过，李平刚搬机器时一点也不轻松，小马上下裁剪台时看上去也挺笨拙的。他忍不住问郎雯有没有教过小马和李平。 ”他们俩个不是练武的料！“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是练武的料？！”伟强欣喜若狂。 “嗯，练武虽说并不一定非要人高马大，长得壮实，但吃不了苦和胆子小是大忌！” 李平讪讪地在一边傻笑。 “你怎么看得出我吃得了苦和胆子大呢？”这两个优点伟强自已也不敢自称。 “凭直觉和你要拯救婚纱啊！” “你要是个男的就好了，这样我们拜把子该多好啊！”伟强由衷地说。 “你傻啊，我要是个男的，那小马不就不娶我了嘛！” “小马刚才说你们是大家都找不到对象，就走到一起了，不对吧？” “也对也不对，因为当初是我主动追求他的，他一开始还拒绝我呢，哈哈哈，好在我脸皮厚！后来直接就硬是把生米给煮成了熟饭。” “哈哈哈，我和我老婆当初也是我主动的，一开始她也是拒绝我的，也是亏得我脸皮厚！不过我可比你文明多了，用的是心理战术。” 两人不由相视而笑，随后又把矛头都对准了李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李平脸一红：“我和小杨，怎么说呢，功劳应该归在长辈身上吧！” “啊？这么老套，我还以为你们年纪相差有点大，是有故事的呢！”伟强很是失望。 第173章 脑子不够使 “五点了，该下班啦！”郎雯把车间里的人都赶了出来，开始大踏步往车间里搬那七台缝纫机。 缝纫机吧，伟强一个人也搬得动，但是走上几步，就非得放下来，歇一会再搬，等歇过了之后，就每次走的步数更少了。刚才那两位大哥是专业搬东西的，在虎丘时，除了一开始的那两台，后来的四台都是两人抬着搬的，但是郎雯硬是一个人把七台缝纫机全搬妥了，才一屁股在门口小马的裁剪台上坐下来。 杨秀珍忙将一个特大号的茶杯递给了她：“小马关照你不要一饮而尽，渴不狂饮！” “嘿嘿！”郎雯举起茶杯，呷了一口，一副幸福的样子。 “郎雯，既然你力气这么大，当个体育老师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嘛，当保镖还差不多啊！或者当个健身教练也好，现在健身馆那么多！” “我当过健身教练的，没意思，那些人急于求成，又没有恒心，还都自以为是；给人当保镖吧，没有自由，有事请个假比登天还要难；而当小学体育老师呢，孩子都听话，挺有成就感的，关键是双休而且还有寒暑假。” “你不是既会游泳又会武术吗？我觉得你可以去兴趣班教小孩子学游泳和武术，这样既有成就感又挣得不少。而且因为平时孩子们要上学，一般就是放学后和双休日上，你不是也很自由的嘛！” “那种只适合兼职做做，因为不帮你交社保的，我虽然壮实，但也吃五谷杂粮，也会生病的啊，现在生病去医院要都是自费，卖房子也快的！” 这倒提醒了伟强，他忙问杨秀珍厂里是不是帮工人都交社保了。杨秀珍说他们这些人除了李平是本来杨伟他们一直在帮他交，小马是自已交的外，其它没一个交的。 ”这可不行，今年起要求必须给员工交社保，只不过苏州企业多，还没查到你们罢了，与其到时被动，还不如主动点的好。“ ”啊？但是这样一来，工人们每月拿到的工资不就少了吗，不知道是否想得通呢，毕竟虎丘原来那些婚纱作坊没听说有交社保的！“杨秀珍急了起来。 这倒也是，据伟强了解，婚纱厂的工资不低的，那按比例扣款的话，也是一笔不小的金额啊！杨秀珍厂里那几个员工吧，看上去年纪都不算大，虽说生病不是老年人的专利，但总体来说年轻人相对会少生得多，农村人又不像城里人，一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肯去医院的。 就拿自已来说吧，虽然从开出租车以来一直在交社保，但除了痛风在上海确诊后回苏州去医院看过好几次，哦，还有以前得带状疱疹也去过一次医院外，平时伤风感冒啥的，都是连药也不吃，挺过去的；晓姗是苏大毕业的，受教育程度在同龄人中是高的，也是讳疾忌医的。 每个月医保扣款，又用不到，再加上领养老金对她们来说又是二十年之后的事情，所以很可能帮工人交社保，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不交也不行啊！这时，伟强想起殷晓石是帮他交的最低工资标准，好像每月一共是两千多，如果按比例的话，个人应该差不多几百元吧，到时跟工人好好说说，应该还是可以接受的。 不过，李平随后在电脑上查到的2019年必须给员工交社保的消息，让伟强这一想法行不通了。 不但要交，而且要如实交，也就是要如实申报工人的工资，每个月工人工资是6000元，那你就得按6000元来缴，根本别想钻最低工资标准的空子。 ”如果如实申报的话，那工人们还要交个人所得税的啊，这么全部扣下来到手估计就4500元左右了！要知道她们以前在虎丘每月平均8000元，到我们这儿是6000元了，如果只有4500元的话，估计都要跑了！“李平也皱起了眉头。 伟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毕竟现在大部分单位都在交社保，杨伟说他过两天会过来，他既然帮你在交社保，那应该以前也在为员工交社保的，咱们到时听听他是怎么劝服工人的吧。” “我现在想想可能没我们想的那么复杂，去年婚纱作坊大部分搬回老家去，就是因为工人们没交社保买不了房，解决不了孩子在苏州的入学问题，我们现在这几位工人都是因为他们的老公有社保，在这儿买了房，孩子在这边上学的，交社保的好处，他们也是耳闻目睹的，等明天我先问下她们的意见吧！” “哎呀，刚才被你们说的这工资一搅合，我怎么就忘了划这一重点了呢，唉，年纪大了，再加上最近动的脑子多了，这脑袋不好使了！对了，李平，去药店买脑白金能不能用医保卡刷？” ”这我不清楚唉，我上网查一下吧。“ 但是网上给出的答案也是模棱两可。 小马过来喊大家吃晚饭，见大家围着看电脑，瞅了一眼说：“应该好买的吧，它和钙片一样属于保健品，我帮我父母买钙片就一直是刷的医保卡。你们怎么突然想起要买脑白金来了呢？” 李平把情况一说，小马沉吟了一会：“医保和养老金是交的少，得的多，个人所得税其实每月也扣不了几十元钱的，这几个工人我觉得思想没那么古板，主要是我们的负担加重了，我们手里没那么多钱啊！” “钱倒不是大问题，我有办法，关键是人，我老婆应该今晚就能到家。要是没有人，就没法正常运作啊！” “那你负责钱，我负责人吧！” 这是小马说的，伟强一阵兴奋，这里的人吧，伟强就觉得这小马有点难以捉摸，现在看来，也是个爽快人。 “成交！那我先走一步啦！”伟强转身欲出门。 “别啊，饭菜都做好了！”小马忙拉住了他。 “是啊，小马做的饭菜可好吃了，我们都爱吃，” “你今天都没骑电瓶车来，这边路口的公交车只有一辆，间隔的时间还很长，还是我们一起吃过了，送你回去吧！” “天哪，我的电瓶车还停在虎丘老店门口，当时还想着把车搁搬家车一起过来的，搬运工不肯去和泰搬，和他们一磨嘴皮子就给忘了，看来不买脑白金真的不行了！” 大家都笑了。 第174章 疾病年轻化 伟强打电话问晓姗他们大概几点到，晓姗说估计要八点左右，路上堵车。那等下回去再给他们做饭也来得及。接着伟强又在手机上给杨刚发了语音微信：杨刚，我今天忘把电动车骑厂里了，那就等晚上再来领无忧了哈！ 小马做的菜吧，虽然没天成的看上去让人垂诞欲滴吧，但有股家乡的味道，特别是居然有老家的特产酱肉。伟强连吃了两块。不过，奇怪的是坐在他边上的杨秀珍不吃这个菜。 “这是我们老家的酱肉啊，你再不吃，别怪我筷下不留情哦！” “小杨她得过甲亢，不能吃普通盐腌制的东西。“ “甲亢是个什么病，我看小杨很正常啊！“ ”我得这个病还是十七年前的事了，现在是治好了，但因为这个病容易复发，所以医生关照最好一直吃不含碘的盐。刚得病时是很吓人的，老饿，却是越吃越瘦越没有力气。“ ”嗯，当时我第一次看到她时，吓了一大跳，皮包骨头，面黄肌瘦。“ ”那你怎么还敢娶她呢？我看你长得挺像跳水冠军田亮的，应该年轻时更帅啊！”郎雯大着嗓门说道。 “那时我才十八岁，我们一开始是普通朋友。”杨秀珍笑了笑后，却有些神情恍惚。 伟强坚信杨秀珍和李平是有故事的，而且还是有点忧伤的故事，唉，自已不也是嘛！ ”往事不管好与坏都过去了，我们约法三章，以后不谈从前，只谈现在和将来哈！“伟强笑着说，毕竟以后他、小夏、晓姗和他们是经常在一起的，万一露了马脚，也可以防他们进一步窥秘啊！ ”对，我们都是全新的开始！“小马边说边示意伟强吃牛肉，“这个牛肉我炖了一下午了，你再不吃，就要都被郎雯吃掉啦。” ”我痛风，这些东西吃不得的，你们吃吧！” “这痛风又是个什么病呢？我看你也很正常啊，怎么也和我一样要忌口的呢？”杨秀珍好奇地问。 “我得这个病是四年前的事了，现在也算是稳定了，但因为这个病也容易复发，所以医生关照豆制品、牛羊肉、海鲜、果糖饮料和酒等好多都不要碰。” “啊，这些都不能吃？那要是上饭店啥的，不是只能看人家吃了嘛，多难受啊！”郎雯叫了起来。 “是啊，我馋啊，但是只要想到当时痛起来的感觉我就死了要尝一下的念头了！那个痛怎么说呢，就像是万根刺在扎你，而且连路也走不了！“伟强一脸后怕。 ”怎么医学越发达，怪病越多呢！“李平叹了口气。 ”我是自已不好，大概烧烤之类吃多了！你别说，得这个病的人还不少呢，我每次去医院都要大半天，而且女的也不少，有的也才看上去二十多岁！对啊，一说起医院，我才发现现在好多病都年轻化了，我刚才真的是脑子坏掉了，还觉得年轻人不大容易生病呢，小杨十八岁就得甲亢病，我四十一岁得痛风病，也不算老啊！小马，你明天和工人们说也可以加上这一条，现在好多病都年轻化了而且都是要长期吃药和复诊的。我每次去都要花上六百元左右，一开始是每两周一次，后来是一个月一次，这几年下来，算下来应该有三万多了吧，但因为有医保，我除了有个药每次要自费五十来块，其它没掏过一分钱呢。“ ”长期吃药和复诊，这都还是查出了毛病，像我一开始没查出病来，把家里的钱都给花完了呢！“ ”真的，世事难料，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个会先到，要是不幸摊上大病或天灾人祸，需要动手术和住院什么的，全靠自费，真的是没几个人能负担得起的！“小马感慨万千。 “一般人这种防患于未然的意识是需要亲身或周边的人遭遇过才会有的，所以你到时把我和小杨的例子讲出来，才更有说服力。” “嗯，有时也需要反复灌输，就像保险，二十多年前几乎没有人买，现在呢，几乎家家都有买过保险，这不是得益于保险人员的思想灌输吗？” ”我这个旁听的要走了！“郎雯捧着她的大茶杯走了出去。 原来她晚上还要去高铁新城附近的一家健身馆当健身教练呢。双休日和寒暑假的白天呢，在兴趣班当游泳教练和跆拳道。 “没办法，我们网店小配件有的才赚十来块钱，只能靠郎雯赚点外快来贴补下伙食费了，要不是杨伟前面介绍的几个工作服订单，我们估计到淡季的时候，工资都发不出来！”杨秀珍苦着脸说。 “这其实应该怪我，当时不该一下要这么多工人的！”小马一脸自责。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不要这么多工人，那杨伟介绍来的几个工作服订单我们也做不了啊，吉人自有天相，现在不是又有强哥这个贵人来了嘛！”天成说道。 “哪有贵人连个车都没的啊，但是反正到年底你们是不用为钱伤脑筋了，我的设计师有钱。但人家的钱，也不是天下掉下来的，我们得用在刀刃上，而且争取下半年尽量不要用她的钱。” 大家频频点头。 吃完饭，小马让天成一家和伟强先回去，他再裁些东西出来，这样明天一早，工人们一来就有东西可做，到时郎雯会来接他和女儿的。这时，伟强才发现两个孩子不在饭桌上了。 “呀，我们光顾着说话，别两孩子溜了出去啊！”他着急了起来，外面已经黑了啊。 “不会的，小雯肯定是在教天一订珠子了。”杨秀珍笑了起来。 果然，在那边车间里，黑胖丫头小雯正像模像样地在示范给白瘦男孩天一如何订珠子。 “看来小雯将来是既拿得了打狗棒也拿得了绣花针哦！”伟强不由赞道。 “郎雯主要是妈妈走得早，爸爸一个人带么，总归是有所欠缺的！”小马含笑说道。 看来，真的是一家人有一家的幸福啊！ 第175章 乐活 果然，在那边车间里，黑胖丫头小雯正像模像样地在示范给白瘦男孩天一如何订珠子。 “看来小雯将来是既拿得了打狗棒也拿得了绣花针哦！”伟强不由赞道。 “郎雯主要是妈妈走得早，爸爸一个人带么，总归是有所欠缺的！”小马含笑说道。 看来，这小马也是挺爱郎雯的，真的是一家人有一家的幸福啊！ “对了，李平，冰箱里的馄饨你都拿走吧，一会送强哥去虎丘，顺便带些给你爷爷奶奶吃，上次他们过来，我看他们好像挺爱吃的！” “是的，他们说你包的好吃，但全拿走，你们明天早上吃什么呢，我就拿我家的那份吧，到时给小杨留几个就行了！我和天一可以吃外面买的咸东西的，明天早上自已解决好了！” 杨秀珍向伟强解释了因为自已和李平都在厂里，家里就没开伙，自已甲亢不能吃外面咸的东西，老吃甜的东西又不好，所以要是不忙的话，小马就会做些点心，让他们带回家第二天早上吃。 李平去厨房拿了一包东西回来，打开了车门。伟强朝李平亮了亮驾驶证，李平笑着让他开车，说冰箱里拿出来的东西怕时间长化了，让伟强先开到自已家。 原来李平的爷爷奶奶就住在虎丘风景区附近的山塘街上，都已经九十多岁了。但因为开过白内障，有助听器，装了假牙，看得见，听得清，吃得好，身子骨很硬朗。不出意外的话，老俩口活到一百岁以上是没有问题的，所以长命百岁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并不恰当。当然，他们的长寿也是和子孙们的孝顺是分不开的。 李平的爷爷奶奶一共有六个子女，除了李平的父亲，其它人都生的女儿，外孙或外孙女比天一都大，都不算忙，所以四个女儿白天轮流陪在他们身边，星期天是李平一家过去，两个儿子则在晚上轮流陪护。轮到的儿子，每天早早地起床，为他们买好点心；轮到的女儿呢，上午会把报纸上一些奇趣事讲给他们听，手机上好玩的视频也会让他们看，逗得俩老人总是喜笑颜开。俩老人午睡过后天气晴好的话，会带他们去虎丘风景区里面兜一圈，要是天气不好，就在家帮俩老人足底按摩啥的。 ”你爷爷奶奶应该是有退休工资的吧？“ ”是的，俩人加起来好像十几年前就有不少，当时我们租房子，他爷爷硬要他付房租呢，我们买房子时，还给了我们十万，每年给我家天一春节、六一、生日的红包就有几千，我们每次去，他们都说退休工资用不掉，让我们钱不够了，只管张口。李平正打算到淡季，工人工资不够发的话，就跟他们借些。”杨秀珍抢着说道。 “听得出是一对大方的老人，吃用开销应该还是他们自已来的吧？” “是的，还包陪他们的人吃住呢。我那些姑妈都说在他们那里，吃得比自已家还要好。”李平笑着说。 “那当然啦，菜什么的尽着自已喜欢吃的买好了，俩老人年纪这么大，能吃得了多少呢，最后还不全到了子女们的肚子里了啊，在自已家舍不得开的空调也可以尽情地开了，平时只要尽下照看的义务就好了，这子女们当然都愿意啦！啧啧，这样的日子，农村老人就只有羡慕的份了，乡下的一般到个七十几岁干不大动活了，就遭子女们嫌了，要是到个九十几岁还活着，就一天到晚被背地里骂老不死了！因为没有退休工资啊。子女们要是不管吧，要被人说没良心，要是管吧，自已也已经到了吃闲饭看下一代脸色的年纪了，孙子那一辈吧都是独生子女，负担自已的父母孩子都够呛啊！” “对的，春节我回老家，听说我们村一位九十岁的老人曾撞墙说还不如让自已死了的好。他以前一直在镇上给人补鞋的，算是挺有钱的，孙子上大学的那几年费用都是他拿出来的，媳妇去年生了一场大病，花了不少钱，儿子本来就不会做饭，再说也没有心思给他好好弄吃的，老头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虽然现在孙子在上海工作，但上海消费水平高啊，哪还管得了他这个爷爷呢。”杨秀珍接口说道。 ”要是换成是这位九十岁的老人生大病，肯定就不把他送医院了，农村的老人，有几个会去开白内障装假牙的？还不是因为城里人有医保，不用花自已的钱，或者虽然其中一部分需要自费，但老人自已有退休工资不是用的子孙们的钱啊，对一些没良心的农村子孙们来说，还巴不得老人没牙齿，不但能少吃点省钱，还可以营养跟不上去，早点死呢！“ ”现在有些城里老人一退休，索性把房子给卖了，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到处游山玩水，几年后回来直接住到养老院去了，因为凭他们手上的卖房钱和退休工资，在养老院里享受的是贵宾级待遇！真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呢！美其名曰：潇洒走一回。我的父母听他们的口气，也是要赶这时髦！“李平说完摇了摇头。 “现在有个新名词叫乐活，我估计指的就是他们吧！这应该是特别想得开的一些老人吧，一般老人应该还是放不下子孙们的。不过，如果将来子孙们自已不出去赚钱只啃老，我也有可能会这么做的！”伟强笑着说道。 (本章完) 第176章 分头行动 现在还有的子女觉得自已拼死拼活，每月工资还没父母的退休养老金高，与其父母花大价钱请保姆，还不如自已给他们当保姆算了，反正把老人哄开心了，房子存款都是自已的。不过，李平，你嘴不甜，应该没戏！”杨秀珍笑道。 “算了，我要真这样，你也不会答应啊，你不总说我们有手有脚，要靠自已的嘛！”李平也笑笑。 “明天把城里老人和乡下老人们的对比情况也和工人说下，这交不交社保区别大了去啊，不交社保，将来就没有退休工资，子孙们是靠不住的，下场就这么惨！自已有社保，硬气不说，让子女们到东，他们还不敢去别的地方呢！呀，我到了！这回总算过到瘾了！“ 伟强将车子在和泰家园大门口停了下来，一边下车一边抱歉地说：“因为一会我老婆就要回来了，我得先做点饭菜，然后还要去接孩子，下回再请你们进屋哈！“ “今天你就是要我们进去，我们都不进去了，俩老人见了天一就兴奋，要是太晚的话，他们晚上就休息不好了，我们得尽快过去呢，再见！”杨秀珍隔着车窗向伟强挥了挥手。 伟强目送他们离开。也是哦，四世同堂，又是个男孩，俩老人能不开心嘛！不过，可能是因为自已家已经有两个男孩了，伟强刚没怎么注意这个小男孩，但是蛮喜欢小马家那个小雯的，大概是因为她长得像她妈郎雯的缘故吧！呀，刚才忘问郎雯了，她有没有教女儿武术了，那小丫头胆子看着就不小，至于能不能吃苦嘛，应该也能，郎雯估计高铁新城那边当完教练回来，都快十点了吧，不对啊，他们还要赶回自已家呢，也不知他们家是住哪儿的，要是挺远的话，那都要深更半夜了。这么小的年纪要等那么晚才睡觉，当然也算是吃得了苦的。呀，刚才李平他们住哪儿自已也没问呢，除了刚才自已注意力放在分析李平爷爷奶奶长寿的原因上，还因为还担忧自已那辆没上锁的电动车啊！这么一想，他赶紧飞奔进小区。 伟强一看电动车还在自家门口，不由大大地松了口气。虽然刚才他在厂里和车上都没有流露，但心里却是很着急的，毕竟在没有买汽车前，这小毛驴他还是要用的啊。特别是今晚，他一会还要去接书唯呢！ 大概是不大新了，再加上就在单元门口，小偷觉得上手有点犯不着，才手下留情的吧。他忙上了锁，进屋抓紧时间煮饭，烧了个番茄蛋汤。好在上午有先见之明，把红烧肉烧好了，不然哪来得及烧啊，然后又赶去了三花二村。 到向云家门口一看，离八点还有三分钟，思忖了一下，决定明天上午借天成的车，送小夏、晓姗及佳偶和沈清汐去一趟厂里。 八点时，他准时按响了门铃，佳偶很快带着书唯出来了。 ”佳偶，现在厂已经定下来了，我老婆和她表弟现在已在从安徽回来的路上了。我想借天成的汽车用一下，明天上午带你和你妈及他们一起去厂里，那边是工业区，估计你们回来打车不方便的。“ ”哦，要么就让我妈跟你们去吧，我也去的话，店里就剩小苗一个了啊。“ ”婚纱城属于商场形式，不像原来你虎丘的店那样缩在里面比较偏僻，她一个人没啥好怕的啊。再说，她又不漂亮！” “安全问题倒是不怕的，小苗胆子不小的，现在她就一个人住向云家宿舍楼。主要明天是周六，说不定有生意。” “哦，这样小苗给客人在仓库里换衣服时，店里就没有人了，可能又会有顽皮的小孩子跑到展台上撒野了……那就让书唯表舅去店里吧，反正店里衣服不多，不可能小苗一个人帮忙换衣服还来不及吧。实在不行，少做点生意就少做点啦，你不是还要设计袖珍型婚纱嘛，早点去看了那个杨秀珍，能早点设计好，尽快面世，多个系列，生意自然会更好啊！“ ”那也行，这样，明天我和天成八点半到和泰来吧，先带表舅和姗姐去下店里，并交待一下，然后再一起去厂里吧！“ ”好咧！“ 回到和泰家园，伟强先去杨刚家里，和沈清汐说了下明天的安排，然后把无忧带回了家。没多久，小夏和晓姗便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两人虽然累吧，但都非常兴奋。特别是小夏，看来每个男人都是有颗要自已单干一番的心的。 伟强担心说出明天不带小夏去看厂而让他看店，会扫他的兴，脑子快速转了下，说道：”我明天是这么安排的，先早上八点半让杨子江的爸爸开车过来带你们俩去看下店，然后小夏就在店里盘点下库存，我呢再带晓姗先去认下厂，然后后天就先按小夏的盘点单制作好卖的款式。“这样就显得小夏在店里的工作相当重要了。 ”嗯，是要分头行动的，我把店堂里好卖的衣服做个统计，这样到时生产就能有的放矢，而且也能决定暂时先招几个工人；姗姐去厂里，看下合作厂工人的水平，如果稍加点拨就可用，那又可以少招几个人，毕竟这人工费用是大头啊。“小夏很赞成。 明天去的问题是解决了，但回来呢？刚才在向云家门口因为时间急，伟强考虑得不够周到，以他对晓姗的了解来看，明天晓姗去了，是不可能到了那里没多久，就跟他回来的。也许晚上也会像自已今天这样，由李平他们送回来，但是后天开始怎么办呢，后天小夏和晓姗不就该要正式在厂里进行生产了吗，难道让他们坐公交车转车去？而且也不好意思每天让李平送回来，虽然不知他们住哪里，但从他们说的话来看应该不是顺路的。 把自已的电动车让给他们吧，自已接送书唯要用的啊，而且小夏带晓姗也不行，因为电动车带人是不允许超过十二周岁的，还有自已虽然不用天天去厂里，但总归也是要偶尔骑过去刷下存在感的呀，毕竟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伟强功劳大大的啊！为他们各自买电动车的话也不行，晓姗胆子小，不敢骑电动车，算了，还是明天就劝服沈清汐买汽车吧！ (本章完) 第177章 重女轻男 第二天上午，天成把车开到和泰家园。伟强让小夏跟晓姗及佳偶母子俩先坐车去店里，他开电动车先送书唯去向云家，再去婚纱店，这样等下小夏从店里回来就也有电动车好骑了。 小夏忙说：”还是我来骑电动车吧，你昨天搬东西肯定累了！“ ”你和我有啥好客气的呢，快上车去，你又不认识店，到时我还要在那边等你，反而浪费时间，这汽车等下还要从厂里赶回来还给天成，他十点半要到永旺上班呢！“ ”天成，你下午要是有时间的话，和银行预约一下，先取个五十万元出来吧，昨天我听你爸说小吴有驾照的，那就抓紧时间买个车吧，一是大家出行方便些，二是以后也少不得要从厂里运衣服到店里的。“沈清汐笑着说。 伟强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这沈清汐真是善解人意又大方啊！他昨晚想过了，既然厂里已经有一辆别克商务车了，那还是就买辆小轿车算了，到时停靠起来也方便些。但是他喜欢的奔弛吧，要四十多万，正觉得不大好意思张口要呢。 但是后来想到天成都只是开的雪铁龙，自已要这么好又觉得不大妥，而且毕竟这厂到底能不能搞好，还是个未知数，何必一开始就那么高调呢，再说了，现在倡导绿色出行，厂里这四家人，家家都有一辆车，没有响应号召啊！要么劝说天成不要去永旺当厨师了，就给厂里烧饭，然后再劝说李平把那辆别克商务车和天成的雪铁龙调换一下？ 伟强越想越觉得可行。两家厂合在一起，那要裁的东西就多了，小马和小夏不一定来得及，应该让李平也去学裁剪，不要再去做饭了。但没有人做饭，喊外卖的话，杨秀珍又不能吃，而且从长远来看，肯定是自已做，成本要低，天成本来就是厨师；李平平时就算捎上小马父女俩，也才带四个人，小轿车也够坐了，而这边人就多了，今天按理杨刚也该来的，虽然经常到厂的，应该也就自已家三个和天成一个，但不是去金门那边买料和给店里送衣服都可以顺带的嘛，隔夜记好了要哪些料，第二天早上先去买好了再带过来上班，店里要的衣服，做好了也是可以晚上放车上带回家，第二天一早送店里啊，这比到时专门开过去买啊送的，要省不少汽油费呢！再说了，这车是柳静的，属于公共财产，当然是哪里更需要，用哪里啦！李平应该不好意思以先到先得来说理的吧。 这是伟强在骑电动车去店里的路上想到的。所以后来一行人从店里出来，伟强就说不必取钱买车了，然后说了自已的打算。天成说好是挺好的，就是这决定太突然了，不知道饭店老板肯不肯放我走，还有，我去了厂里，那佳偶就没人做饭了呀。 ”你不用管我，以大局为重，而且等小红来了，店里就用不到我了，我也可以跟你们天天去厂里的呀！我记得你和那老板的合同是到今年六月底，那就等合同到期了再离开吧，这两个多月的时间，你就委屈一下，开电动车去上班吧！“ “不，这些日子天成还开他的车，我们想办法克服吧！”伟强嘴上忙说，心里却想：现在这世道反了，女的如佳偶那般柔弱，都知道要以大局为重，男的反倒只为小家庭着想。 “佳偶都下命令了，我哪敢不从啊，算了，既然吴哥昨天辛苦了，那今天还是由我把车开到厂里去，也正好去厂里看看。反正我今天早上起得早，中午的菜已经准备好了两个。“天成笑着说。 ”到底你们年纪轻，觉悟高啊，我都没想到开车不环保呢！“沈清汐笑吟吟地说。 这个双方见面，估计也只能用惊讶来形容了。先是厂里人将佳偶母女俩惊为天人，接着双方惊讶晓姗和杨秀珍长得像，再是这边的人惊讶天一和书唯长得像，然后双方又惊讶天成和李平长得像，最后是厂里那位年轻一点的手工惊讶地走到佳偶面前，问她是否还记得她是小陈，当年说王保是青蛙王子的那个？ 要是她不加后面那句话，佳偶还真记不起来，她本来就有点脸盲，再加上当时在张姐厂里加起来的时间也不到四整天，不是嘛，张立新一回来，她就搬到宿舍里和彩虹相伴了，然后就主要是在医院里陪彩虹，期间去厂里好像就两三趟吧，厂里人又不少，又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哪还有印象啊！但是王保被说成是青蛙王子那件事，她是记忆犹新的。 “杨小姐，你刚才一进门，我就认出你来了，但我不敢相信会是你啊，十年了，你怎么不老反而更年轻漂亮的啊，我记得当年他们说你已经二十九岁，你比我大了有整十岁啊，但现在我们站在一起，大家说是不是反而我更显老啊！” “你们刚不是说她是仙女吗？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你是凡人，已经在人间过了十年了，她在天上才过了十天呀。“伟强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不说不知道，一说，伟强先仔细看了下俩小孩，发现天一真的挺像书唯的。不过也难怪，书唯本来长得就像妈晓姗，杨秀珍呢和李平又是夫妻相，天一和父母又像，杨秀珍和晓姗又特别像，所以俩孩子不像也难啦。 再仔细看天成和李平，真的也挺像的。就是奇怪的是，那天成和田亮也挺像的，怎么自已前面就没发现呢，说起来也见过天成有三次了啊，唯一的解释就是伟强不怎么在意男人。那天觉得李平像田亮，也是因为以为他是这里的老板，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了，才看得仔细了点。 这并不说明我是色男人，当年赵颖和我同住一室，我都坐怀不乱，便是最好的明证啊，但人家都是重男轻女，我怎么会重女轻男的呢？贾宝玉也是重女轻男的，但那是因为他身边的男人都浊臭逼人啊，这天成可是好男人呀，天一更是个小乖乖，伟强思索了一会，觉得主要是怪他们都太文雅了，自已呢是尚武的，不对路子。而女人呢，倒都很率真，比如郎雯、小红，对自已的路子。 (本章完) 第178章 觉悟 天底下长得像的人是有的，不然就不会有模仿秀这类节目了，明星么也找不到替身了，但这么像的人都聚到了一起，就有点怪了吧？大家还是很费解。 “大家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来想，不就解释得通了嘛，所以，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对了，小马，你有和大家说了社保的事了吗？“ ”说了，是我们低估了大家的觉悟了！小马还没有摆事实讲道理，大家就都说愿意交社保呢！“杨秀珍笑道。 ”这么说反而是我们的觉悟太低，昨天我们搞了半天是在给自已上课？”伟强很是惊讶。 原来虎丘婚纱工人的高工资和无保障，这些年早就吸引了大量保险从业人员。虽然大部分人不管保险人员如何死缠烂打，都没有买保险，但关于疾病和风险的意识还是被很大程度上提高了。 特别是厂里这些大部分三十多岁的工人，都是十六七岁就来苏州虎丘了，在苏州的时间，都和在老家的时间差不多了，城里的生活记忆远比老家的要多得多，再加上做婚纱工资挺高，很多生活习惯已经很城里化了。她们都已成家生子，再怎么没病没灾，生育时也是去过医院的，这自费和医保的区别对待，她们能不清楚吗，那些有医保的，生完孩子还能领到一大笔生育金呢，你说她们看着眼不眼馋？ 她们中嫁给苏州本地人的就有好几个。公公婆婆因为有退休金，觉得一代为一代，一般都不怎么乐意帮忙带孩子，宁愿自已到处逛吃逛喝；因为有医保，有点小痛小痒，就吵着要儿子带去检查，平时也极注重养生，每天牛奶保健品不断，天天在手机上查食物相克啊，哪些东西不宜多吃；自已的父母屁颠屁颠地上来帮忙，因为没有退休金，再加上节俭惯了，花钱不够大方，剩饭菜隔好几天了，都舍不得扔掉；哪里不舒服了，死活不肯去医院，就怕花钱，没有保健意识，买给他们吃的牛奶和保健品，过期了也不会想到要吃，随着年纪大上去，身子骨明显不如城里人硬朗，虽说现在有农保什么的，但这个只是也能领养老金，不管医疗的，并且男女双方都要到六十周岁才能领，最主要是这个养老金和医保的那个养老金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真有什么了，这些钱能派上多大用场呢？ 而另几位嫁给老乡什么的吧，因为他们这一代已经实行计划生育了，兄弟姐妹远没以前的多，有的甚至也和城里人一样，双方都是独生子女，老家的父母平时舍不得吃喝，又积劳成疾，城里人六七十岁还生龙活虎，他们却过早的这也不舒服那也不舒服，所以一年花在他们身上的钱也不少，估计再过几年还会更多。四个老人都没有医保啊，压力山大，想想心情就郁闷得不行。 所以要是厂里能给他们交社保的话，那是最好也不过了。现在开放二胎了，那到时生二胎就也能刷医保了，哪怕不想生二胎了，那万一意外怀孕啥的要流产，也可以用啊。 父母辈她们是无力回天了，但至少可以让自已过得也像城里人啊，小病不医成大疾，有了医保卡，以后自已有点小毛小病，也可以正大光明去药店配个药啥了，不像现在，拿老公的医保卡去药店配，碰到严格点的还说必须本人亲自购买，不给买。 以前伤风感冒吧，怕没力气干活，就让老公去药店配，结果大概因为病不是生在老公身上的，男人么又都大条，没注意到老婆的感冒症状，买来的药不对，吃了几天不见好，有的还更严重了，再重买，所以一个感冒都要折腾很久才能好。最近因感冒吃错药丢性命的新闻经常有听说，但医院比药店更严，不敢用老公的医保卡去检查了再配药啊。所以得了感冒，就索性卧床在家了，虽然这里不是计件工资，是计时工资，但不干活拿工资，还吃午饭，还有可能传染给同事，良心过不去哪！不过，要说因请假少拿了工资，她们不心疼，那是睁眼说瞎话了！有了医保卡，以后伤风感冒，就也可以先去医院检查后再配药了，不用心理和生理上都受罪了。 至于现在交社保，以后能领养老金，那更是她们梦寐以求的事了：现在城里有退休工资的老年人，打扮得比年轻人还要时髦，上老年大学，跳广场舞，到处旅游，业余生活丰富多彩，日子过得逍遥又快活；而她们呢，虽然从事的是漂亮的婚纱行业，但平时家里、厂里两点一线，上有老，下有小，身上干活粘上去的线头线脑都没空处理，更别说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了，大部分人就连苏州的园林也还是就去过一个虎丘，还是当小姑娘时才去过的呢！一想到自已交社保后，以后就也能这么潇洒，这心情啊，就飞扬起来了。 哎，早知道这些工人觉悟这么高，当初我就应该让小马负责钱，我负责人的！伟强后悔起来了，现在万事俱备，就欠钱了，但他根本不知道该和沈清汐张口要多少钱哇！这个得先算出每月的收入和支出吧，而且得算两家合起来的。 (本章完) 第179章 如释重负 唉，早知道昨晚不想汽车，想钱的，你想，那汽车现在不买了，不是白想了嘛。哎呀，现在也没时间自怨自艾了，赶紧想呐！可是，那个叫小陈的手工正拉着他身边的佳偶，激动地问长问短，佳偶呢也显得异常地兴奋，说话声也比平时大了不少，小马和天成也在说着什么，他根本没法静下心来想。他忽然想起李平说过的，楼上就是办公室，刚想离开车间，小马着急地问道： ”强哥，你小舅子怎么没来啊，这里最缺的可是裁剪啊！而且我这水平也裁不了婚纱礼服啊！“ ”哦，你放心好了，他明天会来的，今天车子里坐不下了。对了，李平，我们的车和你那辆别克车换下可好？我们人多，而且大点的话，平时也可以上班过来时，顺带把面料什么的就给买了，还可以下班时，把店里要的婚纱带走。省得还要专门来回开一趟了。“ 话刚说完，伟强就为自已捏了把冷汗，怎么能把别克车居然直接说成是李平的了呢，这是大忌啊，本来李平要硬是以先入为主，先到先得的理由，说这车是他的，自已也不能怎么样啊，总不能为这个，把李平告到杨伟那里，让他来主持公道啊！而且这会儿不是忙着要算费用嘛，先说这个干啥呢！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算上天一和不知从哪里刚跑进来的小雯的话，是十八个人，他总不能收回这句话啊！ “好，我本来就不喜欢这车！”李平脱口而出。 这么意外的回答，反而让伟强愣住了。好一会儿，他才不相信地说：“这车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可以说是很高档的了呀，你看那外观多大气啊，线条多硬朗……” “吴哥，你再往下说，他就后悔啦。”天成笑道。 “李平不会后悔的。”杨秀珍走了过来，站在了李平的身边。 “我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要和你们换啊！”伟强不由强调了下。 “我也是认真的，你不是说杨伟近期正好要过来吗，等下我和杨伟说一下，让他来时把相关的资料带过来，到时我们抽空就去车管所办一下。” 李平的语气中怎么竟然透着股如释重负？不过伟强没有时间过多思考：”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楼上办公室门开着的吧？“ “没呢，平时就杨伟来了会用到，杨伟上次来还是三月中旬的事了，里面应该有好多积灰了，这次不知道你今天会带设计师来，没打扫，要不，我先去打扫一下，设计师再上去吧！” 伟强一看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半了，这钱还是回家定定心再算吧：“那就算了，他们马上就要走了！” “吴哥，你说让我来烧饭，到时在哪里烧饭呢？”李平问道。 “你跟我来吧！” 李平把天成给带走了。伟强环顾了下车间，晓姗正认真地在看工人们干活；沈清汐呢，正在看天一写作业，她们俩个的所作所为伟强不觉得奇怪，因为她们就是一个爱干活一个爱学习啊。就是佳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捧小模特的小雯看，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佳偶应该是对着杨秀珍画设计图稿才对啊，难道她改变主意，打算给小雯设计了？小雯可不适合当模特啊！ 天成回来了，伟强说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 ”啊，杨小姐，你就来这一会儿功夫啊，刚才我还想着中午吃饭的时候，能和你好好说话呢，那你明天还来的吧？“ ”要不，你们先走吧，我还没画稿呢，而且你们看这小雯长得像不像向云啊？“佳偶笑睐眯地看着小雯。 “像啊，当初我来这里上班第一次看到她，就想起了向云，刚才我们说谁和谁像的时候，小雯正好去上厕所了，后来她进来时，大家已经不在说这像的事情了，再加上怕你伤心，所以没提呢！”小陈说道。 ”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和向天歌长得有几分像呢，向云当年就是这发型。那也行，下午我就再来接你一趟吧。“ 伟强没见过向云和向天歌，不过即使见了向天歌，他可能也没多大印象，因为那个向天歌也是个乖乖男，他现在上初一，都是自已一个人上下学的，他说自已大了，不能再麻烦大家接送了。又是一家人进一家门哈！ ”那还是算了吧，你上完班还开来开去也累的啊，小陈，今天我就先回去，等几天后小红来苏州了，我就可以天天过来了，我们到时再聊吧？” “啥，小红要过来？”小陈兴奋地叫了起来。 “是呢，你还不知道吧，她和王保生了三胞胎女儿呢！名字你知道叫啥吗？王一方，王平方、王立方！她们还会当小模特走秀呢！”佳偶开心地告诉她。 “看到你在这里这么开心，我乐意多开一趟的。”天成笑道。 “问题是我还不一定能在你上班之前画完呢，这也为什么我刚才不画的原因，时间不够啊，还有，要是按来时在车上说好的话，这车啊，今天下午就不应该归你了呀！” ”要我说啊，这车子还是等过户了再换驾驶员的好，索性让佳偶等下打车回来吧。“沈清汐开口了。 ”这里出租车不大好打，这样，等下我们送你回去好了，晚一点也不要紧，反正明天我们厂里休息。“李平说话了。 ”既然明天厂里要休息，那我就也晚上再回去了。我刚看了下大家的做工，还是挺不错的，一会利用中午的时间和大家说一下我那边对婚纱礼服的做工要求，下午再结合小杨这里的订单和店里的库存情况，看到底还需要几个工人合适，这样，下周一就可以运作起来了，不然，现在跟你们一块走的话，就又要耽搁几天了。“晓姗说道。 伟强听晓姗这么一说，暗自庆幸昨晚自已没有想钱的事，你说自已一个小学毕业生，对婚纱一知半解，也不知这交社保金，单位的扣款比例是多少的，还有什么个人所得税啥的，怎么算一个月的支出啊，放着自已这对婚纱行业要有多熟悉就有多熟悉的大学生老婆和精通社保计算的大学生小马不用，真是傻到家了！ ”哈哈，果然被我猜中了，你是不会跟我们走的！对了，你和小马下午顺便估算一下，这样的话，我们一个月的支出和收入会有多少吧！钱不够的话，就找我们这位财务总监，对吧，沈阿姨？“ ”对，钱不够，我来垫哦！“沈清汐笑道。 (本章完) 第180章 回家的感觉 天成带着伟强和沈清汐走后，佳偶正想离开小雯，到杨秀珍那边画设计图。小雯突然气鼓鼓地对她说：“她们有啥了不起的，我会帮芭比娃娃设计衣服呢！” 佳偶马上反应过来了：“对，你更了不起，原来你是在小模特架上设计芭比娃娃的衣服啊！” “是啊！”小雯说完又在小模特上忙乎起来。 “昨天晚上大家都走后，她不知怎么从强哥带过来的那几袋东西里翻出来这么个小模特架子，然后就不停地用布在上面比啊比的，我问她干什么，她说她要给芭比娃娃设计衣服。”小马笑着走了过来，”小雯，这位阿姨是位婚纱设计师，你要真想当设计师啊，那就让她收你做徒弟吧。“ ”芭比娃娃的衣服都是你设计的？“ “不是我设计的呢，我不但没给布娃娃设计过，也还从来没给真的小孩子设计过，而且吧，我设计要先画图，而你直接就能做，还是你收我当徒弟吧？” “好！” 大家都笑了。 可能是因为和天成结婚了，沈清汐又和她母女相认了，再加上设计婚纱也让她找到了自身价值所在了吧，当年高考带给佳偶的阴影已经不复存在了，这样一来，向云带给她的阴影反而占据了上风，再加上自已住在向云家里，每天和向云的父母、儿子接触，qq号的图像也用了向云的吧，所以这些年向云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她老是觉得，如果以前没回苏州前，她不只把向云当作倾诉的对象，多关心向云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的话，向云应该现在还活着。 发现小雯和向云像了后吧，她反倒心情放松起来了，特别是现在知道这小丫头也喜欢设计，真的是由衷地开心，觉得如果能多给些小雯关心的话，多少能给向云的在天之灵些慰藉。 这时，姗姐已先她一步去了杨秀珍那边，两人正轻声在说着什么。两人真的长得比亲生姐妹还要相像，不知怎么地，看着她俩，佳偶感觉自已仿佛又看到了张姐和彩虹。张姐和彩虹也是非亲生姐妹，现在虽然只做旗袍了，但也仍然是从事服装啊，这种感觉真的是好亲切。 “哈，终于通了！” 身后传来天一不大但兴奋的声音，佳偶转头一看，原来这小家伙正在做一本数独题集。这数独题佳偶熟悉啊，以前向天歌小学时就常做，现在子江和书唯也会做到，不过问题是他们是在二年级暑假时，老师才开始布置的。向天歌当时还没开窍，怎么教也不会，子江也是费了好大劲才做出来的，她也觉得让这么小的孩子做这种题目有点不适合，现在这个天一看上去应该还在上幼儿园吧，难道是因为父母都不高的原因？ “天一，你几岁了？” “阿姨，你问的是周岁还是虚岁，我2013年9月生的。” 佳偶不由为这孩子的回答点赞了，是啊，现在外面说的年纪吧，周岁虚岁都有，要是不讲清，是比较难回答呢，但是他又补充了出生年月，这样多大了，你自已算了就知道了！佳偶一算，那应该还没上小学啊！ “数独题很难的啊，你这么小怎么已经会做了呢？这是你爸妈帮你买的吧？”佳偶觉得杨秀珍夫妻俩太望子成龙了，这么小的孩子还是应该让他多玩玩的，等到了上小学，就没多少时间可玩了啊，初中高中更是苦不堪言，这也是当年她在不知实情时，天成和沈清汐都劝她复读时放弃的两个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觉得不想再花他们的钱。 “我在书店里翻翻觉得挺有趣的，让我妈妈买的，是有点难的，但是我觉得越难，做出来越开心呢！” 佳偶觉得这小孩将来肯定不得了，不但自觉还会享受学习的乐趣。向天歌现在虽然也自觉了，但佳偶觉得他主要是为了让向云父母开心；而子江和书唯吧，则连自觉方面都还需努力了；自已当年自觉吧，也主要是为了考去上海和沈清汐见面的，学习的乐趣，要是能享受到的话，那她也不会每天盼着回家吃天成做的饭菜了，现在婚纱倒可以说是她的乐趣，因为她现在对吃的兴趣没婚纱大。 突然门口光线暗了下来，裁剪台上的小马边爬下桌子边说：“你回来啦，那我去做饭！” “嗯，早上小雯车上的娃娃没拿，你先给她，我就不进来了，省得大家又要捂鼻子嫌我的脚臭！” 原来门口来了个雌雄难辨的人。之所以这么说呢，是因为从这个人又高又壮、说话声及脚臭来判断，应该是个男的；但是这个人的神情和小雯又是那么相像，从之前小马说小雯的话来看，小马应该是小雯的爸爸，那这个人应该是小雯的妈妈。 大概因为佳偶是唯一站着的吧，壮汉发现了佳偶，大叫道：“呀，我徒弟艳福不浅哇！老婆长这么漂亮！” 徒弟？天成连面都没和他见过呀，怎么可能变成了他的徒弟呢，而且他是什么师付呢？ ”你别一惊一乍，张冠李戴，这是强哥那边的设计师杨小姐，电脑那儿小杨边上的才是强哥的夫人姗姐。“小马边从壮汉手中接过一个芭比娃娃盒子边说。 壮汉刚才声音太大了，晓姗被吓了一大跳，这时才反映过来，不过声音还是有点嗑巴：”你好……伟强昨晚跟我说过了……说你力气超大……你会教他武功。“ ”呵呵，刚才吓到你了？我感觉你更配我徒弟，习武的人不就是要保护好身边胆小的人嘛，你不用怕！“壮汉转过头来又对佳偶说道，”十个人有九个人说见到我都害怕，你怎么就不怕我呢？“ ”因为你有点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佳偶觉得只能说有点像，因为向云可没有这么高壮，虽然门口这个人的神情和小雯很像，小雯的神情和向云很像，但是因为门口的人头大了点，所以不知怎么地就不是太像了。 “哈哈，还有人像我，那一定也是个丑八怪！” “我不是丑八怪！”小雯在那边叫了起来。 大家又笑了。以前在张姐厂里大家也经常笑的，佳偶觉得有种回家的感觉。 (本章完) 第181章 核算 在厂里吃过午饭，晓姗跟车工们提了下在车花边时，要尽量顺着花的边缘车，因为花边一般有高有低，如果一条线笔直走的话，那很可能低处的花车不到，直接车在面料上了，让人很明显看到缝线，不精致；如果一开始是从低处开始车，那高处够不着，到时这花边就翘开了；跟手工提了下订珠时碰到亮片上加珠子的，尽量采用将线穿回亮片中孔固定的方法，这样订出来的，不但看不到线头，而且立体感强；跟小马提出来碰到有好几层纱的，尽量裁的时候外层纱比内层纱略长些，这样做好后就不会出现外层纱比内层纱短，需要重新大修底摆了。 然后她从手提包里取出自从赵颖接手网店以来销售的款式及最近为门店制作的那些款式表单，来到车间里东边空的一台缝纫机座位上坐下。小夏中午的时候，就已经把库存通过qq给发了过来，她仔细地对照了下，做了张生产计划表。 上午，她已经从小杨那里了解到，最近她们手中没有服装订单，配件做起来又快，所以网店每天十几个的订单只够两个车工做的，其他四个主要是在生产配件备货，那些备货差不多已经够到八月份用了。也就是相当于那四个车工是直接可以用来做婚纱的，再加上自已，一共五个车工，晚上不加班，平均一天差不多十二件。目前，小刘平均一天是三件，赵颖网店加实体店是六件，这边的门店是两件，虽然考虑到小殷要正常接单了，门店衣服多了，销量有所增多，但也要考虑到马上六月到八月是淡季，现在又是要给工人交社保的，还是手工、车工各只招两个的稳妥些。 收入方面，小杨说她网店的订单三月份的收入是三万元左右，自已这边按之后小殷每天六件，门店每天五件来算，收入差不多是三十万元。 支出方面，现在八个工人再加四个工人，和两个店员（小红再来，也得给工资了），每人六千，也不管社保啥的了，一共是八万四千，然后算上这几家人家，每家两个，再加伟强和沈清汐，是十个，按每个八千，是八万，买面料辅料的费用约是十五万元，然后加上伙食等费用，不考虑进淡季的话，估计收入和支出差不多持平。 这是算的小殷每天六个订单的，要是这一点泡汤的话，那应该是入不敷出的，所以晓姗来到车间外面，打通了小殷的电话。可喜的是小殷说他已经来苏州了，正在房产中介公司，因他虎阜花园这边的房租快要到期了。考虑到老婆孩子一时不会过来，他想租个小点的房子，但找了几个中介都没有小点的。 ”你不用找了，我们家原来做婚纱的那间房，现在空了，你直接搬过来住好了，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伟强吧，最好这两天就搬过来，因为现在厂已经弄停当了，要是你每天订单达不到一定的量的话，工人养不起的哦！“ 放下电话，晓姗忽然想到虽然是挂靠在杨伟的公司下，但企业所得税还是要自已出的。杨伟以前是家具厂，那估计是按25%纳税的，应该也是一笔支出，说不定还有其它的税金支出。晓姗是文科出生，对这些不是很了解，为保险起见，她决定还是暂时先招一个车工和一个手工的好，因为已经四月中旬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是淡季了啊，大不了自已辛苦些吧。实在不行，就把厂里的库存订单发到小张那里做，要是有问题自已这边再改吧。 回来的时候，小张反复对她说，要是你那边招不大到工人，你就把供给店里当库存的衣服还发过来给我做，这不是订单，时间不着急，而且我现在也有小孙这么个好裁剪了，相信我能有时间帮你检查好的。 小孙是上次老婆来苏州当模特后，就得知佳偶是和晓姗他们要合伙开厂的，他当时很想也跟过来的。晓姗觉得这样一来，小张那边就剩一个还在当学徒的裁剪了，所以呢，就劝小孙还是别跟过来，小孙老婆也觉得吧，既然两边工资差不多，小孙过去又要房租啥的，不大划算，当然主要她还是不放心小孙啦。 回到车间，佳偶把自已的决定和小杨一说，小杨也觉得一开始还是保险点好，便走过去和上次说要介绍人来的两位工人说了一下。 晓姗看了下车间里的面料和辅料，便在小杨的电脑上打开了自已家的网店，选了刚才生产计划表上几款自已熟悉的打印了下来，然后来到小马边上的裁剪台上准备开裁。 ”姗姐，你放着吧，等我裁完手中这件刚下单的小外套，你教我怎么裁就行了，怎么能让你爬高落低呢！“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我不是裁剪出身，只会自已裁不会教呢，又好几年没裁了，自已可能也生疏了，等后天小夏来了，你们再一起裁吧。“ 不过生疏归生疏，到下班前，晓姗已经裁好了四款婚纱并把一些制作的注意点和那几位车工交待过了。这样的话，等后天周一一上班，这几个工人就可以制作了。 第182章 高枕无忧 再说伟强他们。 天成上了车，看看时间：“我要是回向云家吧，顶多也就能待个十分钟左右，算了，还是直接去饭店，提前和老板说辞职的事吧。”于是他便打了个电话给向云妈妈，让她再烧个蔬菜，还送店里两个人的饭，然后老夫妻俩和三个男孩子索性一会打车到他饭店里去吃。 这倒提醒了伟强，以后天成到厂里负责烧饭了，店里的午饭倒是个大问题。因为听小红那天的口气，应该是把提供大厨师做的午饭做为店员的待遇的，那到时哪怕给钱让小苗去外面买，估计人家也不愿意，外面的菜哪有天成做的好吃呢？要是到时真像佳偶早上来时所说的，她也天天到厂里去，那人家就更有意见了啊：噢，自已人不在了，你们就不提供了？不把我当人看待啊？！一气之下，当场走人也是有可能的。 最主要的还是小红，听佳偶说，她上次走时，死活不肯要佳偶给她的辛苦费，并说下次再来，也不要，不然她就不来了，还说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过过开店的瘾和吃天成做的饭菜的。要是晚上能提供，倒也还说得过去，但看情形吧，不但杨秀珍家里不开伙，小马家也不开伙的，婚纱不像小配件，免不了要加班的，应该到时天成晚上也要在厂里烧饭的，那不成一日三餐都让小红吃外面的饭菜了吗？ “没事，我早上起早点，像今天这样做好两个荤菜再走好了，到时多做点，隔一顿问题不大的，那不就小红和向云爸爸妈妈及孩子们晚上也有得吃了嘛。” “我觉得佳偶不大适合去厂里呢，晚上还有三个孩子要她辅导功课的啊。”沈清汐说道。 “那我更有动力，早上起得早了，因为佳偶也要吃的啊！”天成笑道。 “你都成宠妻狂魔了！”伟强笑话起天成来。 “你不知道，自从高考最后一天起，我就没见过她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到时她如果要到厂里去也行，下午我可以先把厂里的晚饭早点做好准备，四点的时候先把她送回来，再去厂里的，这样应该两不误的。” “嗯，早知她会这么开心，我就早点让她开厂了！谢谢你，小吴，上次店里开业时，你说拯救婚纱，我觉得夸大了些，但你确实让我放下了对佳偶的愧疚。真的，都不知怎么谢你才好！” “唷，佳偶原来也有故事的啊，不过，往事不用再提了，我们只提现在和将来哈！”伟强笑道。 “嗯，那一会就接上爸爸和俩小小孩，大家一起去饭店吧。” “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一大堆家务活没做呢。” “我们也不去了，你爸说饭店里的菜不适合子姗吃，而且会打乱她的作息规律。”沈清汐也说道。 “我上次做得已经很清淡了呀，不过，不去就不去吧。” 天成把车开到和泰家园杨刚的单元口，伟强和沈清汐一起上楼。在楼道里就听到了无忧在唱歌，伟强要带他回家，他不肯，说要陪妹妹。 “完了，这么小就知道女朋友的重要了！昨晚，我老婆回来，很奇怪他怎么反应平平的，当时我也摸不着头脑，现在才明白，原来他是有了女朋友了，算了，索性给他俩订个娃娃亲吧！” “还是顺其自然的好，真给点穿了，说不定子姗也会像佳偶那样反而会反感的！”杨刚表示反对。 “你啊，小吴只不过是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啊！” “哈哈哈，我已经猜出了佳偶是什么故事了，那我先走了！” 伟强到家搞完家务，将隔夜饭菜热了吃过，便拿了两个靠垫，当枕头在沙发上舒舒服服躺下了。 也算是高枕无忧吧，是啊，现在除了就是晓姗和小夏每天上下班不方便外，其它没什么需要他操心了。也不知杨伟明天能不能过来，不过，就是杨伟过来了，明天是星期天，车管所也应该是休息的。最快也得周一上午搞定，下午回来时他们才有车坐啊，算了，还是周一把电动车让给小夏，暂时让小夏带着晓姗上下班吧，虽然电动车不允许载成人，但晓姗的个子看上去和十二周岁的也差不多，而且吧，又不在市区，应该查得不严的。交警啊，你看在我不买汽车，为环保做贡献上，也该放过他们的吧。 难得午后没有无忧在身边，再加上全身心放松了下来，伟强很快就朦朦胧胧了。突然，手机响了，伟强没有接，反正铃声不是“立木亲”，既然不是晓姗的，其它的人就都不大重要了，说不定还是让他贷款、买保险、买房子、买茅台酒或教育培训等的骚扰电话呢！铃声终于不响了，但伟强的睡意却也给赶跑了，只好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想了想，打开了手机，主要是想在微信上请杨伟尽快抽空过来的，毕竟电动车刮风下雨天不方便的。结果却看到了那未接电话是殷晓石的，便先打开了移动数据，上微信问殷晓石找他有什么事。殷晓石马上语音说了他要搬家，晓姗让他住过来的事情。伟强迅速脑子转了下，殷晓石去年年底买了辆车，要是搬过来的话，正好让他负责接送，嘿嘿，晓姗他们上下班难题解决了。 “好啊，我家沙发可以当床的，你直接把东西搬车上开过来就是了，你又没啥重的东西，不需要叫搬家公司的。” “有啊，我老婆的钢琴！” “那照这么说，你老婆还是要回来的啰！“ “那当然了。我们打算在苏州买房，所以接下来得撸起袖子猛干了！” “哦，那我这边你老婆过来就住不下了，而且钢琴搬过来吧，无忧估计要瞎捣鼓的……这样吧，这钢琴还是搬我们虎丘婚纱城店里去吧，那里的门大，搬进去也方便，也显得我们店格调优雅……也不用叫搬家公司的，我有人可以搬。” “好咧！” 第183章 大家的立木亲 殷晓石本来就挺瘦弱的，这次回去后更瘦了不少，跟伟强一块把车上的东西搬进来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太累了，其它的明天再搬一趟。 ”你这样还怎么撸起袖子干啊？“ 殷晓石马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好吧，那我再去一趟，估计再去一趟的话，就剩那钢琴了！” “我的意思是说你身体不行，没有力气。怎么回去一趟，瘦成这样了呢？” “唉，快别提了，孩子早产，老婆产后大出血，钱都花完了！周一我得抓紧去报销，老家还等着我的钱呢。所以是要把东西全搬过来，这样明天一天就能定心搞网站了，不然周一可能一去就是大半天。“殷晓石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伟强一把拉住他：“兄弟，这钱是一天能挣得回来的吗？你这样硬撑着去搬，万一倒了，就雪上加霜了啊，剩下的东西，我明天跟你一块去搬过来好了，你现在就给我在这好好歇着，我这就让小夏等下带书唯回来时，顺便买点好菜，先给你补补身子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大学生怎么不懂的啊？你要反过来这么想，幸亏当初明智，帮老婆交了社保，可以报销一部分。对了，我听说还能领生育金啥的呢，你到时问问看吧，还有啊，我到时会把我的社保从你那转出来到我们自已的厂里，这样也能减轻你点负担的。” 殷晓石刚想张嘴说什么，伟强笑着阻止了他：“当然，你当初害得小夏差点跳虎丘剑池自尽，我怎么可能会这么便宜你呢，从下周一起，你负责小夏和晓姗上下班的接送！其实这也是为你好，你知道为啥你老婆这次到鬼门关走了一遭吗，就是以前成天盯着电脑宅在家里，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和晒不到太阳啊！” 殷晓石笑笑，回到沙发上闭目养神起来。伟强给小夏发完微信，没有闲着，他把小殷放在房间门口的东西摆放了开来。 傍晚，小夏带书唯回来，伟强接过菜一通忙活，烧了一桌菜，殷晓石胃口大开，吃完满意地走了。因为他刚才搬的时候，就是预备第二天再正式过来住的，所以电脑和床上用品等都没搬过来。 伟强想了想，郎雯好像就中午和傍晚有空，得尽快和郎雯约好，最好明天中午就把殷晓石家的钢琴给搬到店里去。他只有小杨的电话，反正最后电话都要转到小马手上的，与其打小杨，不如打晓姗的吧。 厂这边，佳偶有一张设计图刚画了一半，所以吃过晚饭，她想把它给画完了再回家，因为等再来厂里，就得小红从山西回来之后了，到时灵感估计早抛到九霄云外了。晓姗觉得吧，既然要干等佳偶，不如再裁件婚纱出来；杨秀珍考虑到新娘绑带容易丢，正往网店里登绑带上去卖；小马则在一边裁绑带，一是为了备货，二呢，也是为了下周一新来的车工到时来了有事做；天一呢，正在那边角落里津津有味地看绘本《大卫不可以》；小雯当然还在设计她的芭比娃娃裙子，只不过，她发现玩具盒里的芭比娃娃比小模特架子小多了，所以现在把芭比娃娃原本身上的裙子给扒掉了，直接在芭比娃娃上设计了；李平还在后面厨房里洗涮；郎雯又去健身馆赶场子了。 反正车间里挺安静的，因此晓姗的手机在包里“立木亲、立木亲”响起时，大家都听到了。 这个声音当初是吴伟强故意装女声录的，所以听上去居然有点像向云在叫佳偶的声音，佳偶不由放下了笔。 小马没有放下剪刀，关于当初小杨在旺旺答复时发给他的“亲亲”两字，他当然记忆犹新啦，但他认为是剪得断理得清的，于是他加快了往前剪的速度，你看，布不是剪断了嘛！ 晓姗这次裁的是件雪纺婚纱，这雪纺面料吧，稍有点动静，就会起皱，好不容易捋平的，要是一离开吧，就前功尽弃了。伟强找我会有什么事呢，哦，应该是我忘了跟他说小殷搬过来的事了，他因为家里的特殊情况吧，不喜欢人来，更不要说让人来住了。 “姗姐，是你包里的电话在响。”离包最近的是杨秀珍，她以为晓姗没听到。 “小杨，你帮我接下，就说是我答应小殷住我家的，反正他就一个人，暂时住住的。”晓姗按住雪纺，抬头说道。她怕对着雪纺说话，雪纺也要不平服。 杨秀珍心想你连听都没听，怎么就断定是谁，说的什么事呢，但看晓姗又低下头动起剪刀来，便依言从包里拿起手机：“喂？……呵呵，强哥，姗姐她正忙着，让我帮她接的……小马，强哥的电话！” “嗨，强哥……那就明天中午吧，刚李平说杨伟明天下午会过来，正好到时郎雯把你们接过来！” 晓姗裁完手中的雪纺，问清是怎么一回事后，笑了起来：“把钢琴放店里，他难道还想让书唯双休日过去，弹了给客人听不成？” 佳偶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了：“挺好的呀，这样说不定也能吸引客人进店呢。对了，姗姐，你这手机铃声说的是‘立木亲’吗？” “啊，我都没听出来呢，你一说，倒还真是呢！” “是啊，佳偶好细心，以前我在安徽厂里，他也有打电话找我的，都没有人发现。我以前不习惯和人家在旺旺沟通用’亲‘，你强哥就把铃声设计成了这样。嗯，我现在习惯用’亲“了，今天回去就让他把这改掉吧。“ ”不用改，我听着感觉很亲切呢！“佳偶忙说。 ”那要是你打强哥的电话，他那边是什么铃声呢？“杨秀珍好奇地问道。 ”也一样的。“ ”那更不能改啦，立木本来合起来就是亲，那''立木亲”不成亲亲了吗，这正在姗姐和强哥的恩爱体现呀，千万改不得。” “是呢，如果直接叫亲亲吧，就太肉麻了，改成立木亲，就高雅多了，强哥好有才！” ”他呀，就是个活宝。“佳偶笑道。 “活宝好呀，能给大家带来欢乐！”小马开口说道。刚才说”立木亲“是亲亲的是佳偶，不是小杨，估计小杨早就忘了她曾有发过”亲亲“两字给他了。还好，他家里也有个活宝，只是这个活宝头脑简单了点，四肢倒很发达。 第184章 皮卡车主 第二天中午，伟强提前开电动车来到虎阜花园门口。 看着川流不息的车子，他才发现自已犯了个大错：郎雯虽然力气大，但小车是运不了钢琴的，来了也是白来啊！他刚想打昨天晓姗回来给的郎雯电话，通知她不要来时，一辆挺新的皮卡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徒弟！“ 伟强欣喜地打开车门：”到底还是师付高明啊，你这是从哪借来的？“ ”我自已的啊，不帮人家搬搬东西赚点外快，不是浪费了我这身力气了嘛！我还当是你知道我有这车，才让我来搬钢琴的呢！“ ”但是皮卡车不是不能进老城区和上高速的吗，那你不是很不方便吗？“ ”我和小马也没空去老城区啊，再说了，皮卡要解禁了！“ ”真假的？“ ”当然是真的，去年开始就有的地区已经对皮卡放宽政策了，就这个月吧，我就看到有说2020年前，地级及以下城市全部取消皮卡进城限制的消息。也就是最迟，我明年也能上高速了！“ ”师付真是明智啊！“ ”呵呵，那钢琴呢？我们得抓紧时间搬！“ ”空肚子怎么干活呢，我和主人说过了十二点到，现在先带你到里面小饭馆去吃午饭！等下我让这位主人送我们去厂里好了。“ ”不就是一台钢琴吗？没事，我回厂去吃好了！“ ”又不是什么大饭店，你就甭客气了！“ ”饭店里的哪有我家小马做的好吃！“ 伟强耸了耸肩：”你这家伙是没吃过好吃的东西哇，小马虽然做的挺好吃的，但也就和我水平差不多吧，你还不知道吧，两个月后有位杨大厨会去厂里烧饭，到时你就知道了啥叫好吃。你说不吃就不吃，还省我点米呢！一直到底右拐第一个单元的一楼。“ ”哎呀，你非逼我说实话，我是回去瞅一眼我家小马也好的啊！“郎雯的脸上竟露出了与她极不相符的娇羞神态。 伟强差点作呕吐状：”你少恶心了好不好！“ ”你不懂的，我们家小马以前总板着个脸，现在笑容越来越多了呢，我觉得他越来越帅了呢！“郎雯有点陶醉地说。 人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郎雯是情人眼里出潘安、卫玠、宋玉啊！这当然不好取笑了。 ”那当然了，最好看的人要是成天板着个脸也不会好看到哪去的呀，要不然也就没有烽火戏诸侯这个故事了！“ ”这是啥故事，讲来我听听。“ “这故事一时半会还说不完呢，等下次到厂里了我再说给你听，到了。” 小殷家的是三角钢琴，本来郎雯一个人也能搬，但毕竟是贵重物品，于是小殷和伟强在前面轻的琴键那边，郎雯一个人殿后，很轻松就把钢琴搬进了皮卡车里。到了虎丘婚纱城，再用相同的方法搬到了展示台后面，本来伟强是想把钢琴放展台上的，佳偶担心放在上面会引来一些皮孩子上台捣乱，觉得还是放后面隐蔽些好。 摆放停当，小殷见郎雯要走，忙说：“别啊，郎大哥，一起吃顿便饭再走。” “你别拦他，人家急着要回去看娇妻呢！“ 郎雯虽然比较粗，但娇妻她还是懂的，她朝伟强瞪了瞪眼：“你才娇妻呢！我又不是同性恋！”又虎着脸对小殷说：“下次再叫大哥，我就不睬你了！”说完，扭头就走。 “哎，我们刚才是坐你车来的啊，别把我们撇下不管啊，把我们带回去哪，而且我也得跟你去厂里啊！”伟强忙拉着小殷跟了出去。 “同性恋”这三个字，佳偶也听到了，她心里自然泛起了涟漪。但是她没得及细想，因为门口李平一家及伟强带着一对鹤发童颜的老夫妻走了进来。 原来，伟强到了马路上，才想起按理佳偶也应该要去的，所以他让小殷跟郎雯回去，等下再开车过来接他们。刚要回到店里，却发现李平一家三口带着一对老人过来了。这对老人是李平的爷爷奶奶，今天是星期天，是李平陪的日子，俩位老人听说这里有他们的店，便要求过来看一下。 第185章 灵感 婚纱礼服是上世纪初由西方传入我国的，先是一些信奉基督教的海归们，在教堂举办婚礼时穿，三四十年代在上海等大城市里有钱人中流行，也开始有了名符其实的婚纱照。五十到七十年代，因为历史的原因，婚纱礼服出现断层，九十年代才普遍起来。李平爷爷奶奶是上世纪四十年代初结婚的，但他们不算有钱，而且是在苏州，所以没捞到穿。你要说奶奶不住在虎丘，老看到婚纱吧，还好一点，眼不见为净；偏偏她就还从来没离开过虎丘，可以说是虎丘婚纱业发展起来的见证人，而且正好是退休后有闲时，见证的。 爱美是天性，老了也不改。不然，现在外面退休阿姨们为什么都打扮得那么俏呢？李平奶奶当然也喜欢美的东西啦，但她以前路过那些婚纱店门口时，只能匆匆瞥一眼，要进去细看，不被人笑话死啊，现在这家店孙子也有份的，所以她定下心来细细地看了。爷爷自然是不离左右陪着她看了。 一看俩老人没有走的意思，李平急了起来，他一点半要去高铁北站那边接杨伟的呀。来的时候，就跟俩老人说过来了看一眼，就把他们送回去，他和小杨下午还有事，怎么俩老人一看婚纱，转眼就忘了呢！ 杨秀珍想了想，轻声对李平说：“这样，你一个人去接杨伟吧，厂里我也不去了，我和天一等他们看完了，打车把他们送回去，然后在奶奶家吃完晚饭，坐公交车回家吧。” “那怎么行，我和杨伟又没什么话的，算了，我让奶奶下次再来看吧！”李平低声说完，准备走过去叫奶奶。 杨秀珍一把拉住了他，并示意他到店门外说话。 “李平，不是我说你，爷爷奶奶兴致这么高，你怎么能忍心让他们这就回去呢？还有，你怎么会和杨伟没有话的呢，你可以问问柳静和天佑的情况的啊，我不相信你会不牵挂天佑！” “唷，你们怎么也会在这里的啊？对了，李平，杨伟具体几点到苏州啊？” 说话的是伟强。原来，伟强到了马路上，才想起按理佳偶也应该要去厂里的，所以他让小殷跟郎雯回去，然后一个人把还剩没多少的家具先搬到他家去，再带晓姗和小夏过来接他和佳偶去厂里。 刚才他顺便在婚纱城里兜了兜，发现新开了好几家店，有的竟抄了他们店的展台设计！不过，伟强并不怕，哪些店都比自家小，而且我们自有模特队，你们有吗？我们有钢琴，你们有吗？马上就五一了，得再来场模特秀一下自已的实力啊，到时让书唯弹钢琴，小夏带无忧上台唱歌！自已跟郎雯现学了上台表演武术怕是来不及了，但可以让郎雯表演的啊。就是不知道郎雯到时可有时间啊。 “他让我一点半去高铁北站接他！现在快一点了。”李平边说边看了下表。 “哦，那我们动身吧，佳偶走啊！”伟强探头进店门叫道。 佳偶正出神地看着李平的爷爷奶奶，没有听见，门口的小苗忙走过去叫她。她茫然地看着伟强。 “佳偶，我们快跟李平的车去接杨伟，再一起到厂里，对了，那对老夫妻看什么婚纱哇？难道是因为年轻时没穿过，现在打算补穿一回不成？” “对啊，为什么不可以呢？我刚才就在想，好像结婚穿婚纱拍婚纱照是九几年才有的吧，那二三十年前结婚的人都没穿过婚纱啊，如果专门为这些人设计些婚纱，说不定也有市场的呢！” “对啊，可能这市场更大呢，你看，适婚年龄也才二十二到三十几吧，现在城里还有好多人不婚，五十岁以上的已婚夫妇就多了，特别是城里的退休工人，有闲有钱，为自已量身订做婚纱礼服，拍些照片留作纪念应该是舍得的。”杨佳偶也来了兴趣。 “对啊，好像结婚周年每一年都有不同叫法的，到时你就以金婚，银婚、钻石婚之类的来命名。哎，李平的爷爷奶奶不是说已经九十多了嘛，这几天抓紧带来让佳偶看看，尽快设计好了做出来，五一让奶奶当模特！她年纪大了，不能走猫步，就让她坐在展台中央，其他人围着她走秀。”伟强越说越兴奋。 “我们就是李平的爷爷奶奶啊！” 伟强本来说话声就不小，再加上兴奋，声音就更大了，俩老人早就听到了他说的话，已经把头转过来了。 “奶奶，你终于看好啦，我抓紧把你们先送回去！我一会还有事呢！”李平松了口气，忙走上前来。刚才他们三个人只顾着“对啊，对啊”说话，全然忘了要走的事情了，可把他给急坏了。 “别啊，刚吴哥不是要奶奶做我的模特的嘛！”佳偶拦住了他。 “我年纪这么大了，模特是做不了了，但我没看好呢，你们先去办事，等办完了再来接我们好了！”奶奶笑呵呵地说。 “杨伟说资料什么的，都在他高铁新城的家里，他估计要先去一趟，然后再到厂里，我再回来估计很晚了啊。”李平又急了起来。 “哦，说起杨伟叔叔，我想起来了，我妈说以后天成不在饭店了，他那么爱吃天成烧的菜，让他今晚去天成那饭店再吃一次，他昨晚已经答应了呢。天成让我把你们都叫上呢，我差点给忘记了！等下，我们所有的人包括爷爷奶奶也一起去，所以，我觉得我们不必到厂里去了，直接在饭店和他碰头说话就行了。” “这个主意挺好，李平你们先走吧，你爷爷奶奶我等下会送到饭店的，你放心好了。“ ”好，那李平咱们走，对了，把天一也带上，杨伟喜欢天一的。“ “我在这里呢！”天一从展台后面走了出来，原来他一直在静静地研究钢琴。至于为什么不弹弹琴呢，他说自已没学过弹，就是乱弹琴，对不起这么漂亮的钢琴。 第186章 长寿的秘诀 李平一家走后，伟强先打电话给小夏，让他等下带上晓姗及两个孩子，坐小殷的车直接去饭店。然后让俩老人先坐下来歇一会再看。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看上去老态龙钟，他们精神好着呢，主要一是可以让佳偶先照着奶奶做设计，二呢，他也想了解下为什么他们能这么长寿，自已交社保的，不主要是为了将来能领养老金嘛，长寿不是划算嘛。 ”奶奶，我看不出你已经有九十几岁了呢，让你当模特，主要是让我们这位设计师根据你的样子做出婚纱礼服来，然后我给你拍几张照，再五一那天穿了让你坐在展示台上的，不是让你像那些真正的模特儿那样，穿着高跟鞋像猫那样走来走去的。“ ”哦，那她绝对没问题的。老太婆，机会难得的，你就不要推托了。“ ”好！“李平奶奶很开心。 ”爷爷奶奶，你们是怎么会九十多岁了，看上去精神还那么好啊，有什么秘诀呢？“ “这应该是遗传吧，我的妈妈就活到九十多呢。”李平爷爷慢悠悠地说。 “啊，那我不是没希望了嘛，我爸不到四十岁就走了！”伟强很是沮丧。 “你别听老头子瞎忽悠，我父母也才活到五十几岁呢！”李平奶奶忙安慰伟强。 ”那奶奶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我觉得要多做善事，平时要勤烧香拜佛。“ ”啊?“伟强更失望了。 “你那是迷信，我觉得吧，最主要是娶个好老婆！”李平爷爷笑嘻嘻地望着李平奶奶说。 “这我就放心了！”伟强满心欢喜。 这时，他手机响了，是杨秀珍打来的，说爷爷奶奶吃晚饭早的，让他四点就带了去饭店再帮忙送回家。这正中伟强下怀，他还没吃午饭呢，早就饥肠辘辘了。 杨伟到了厂里，听说大家都在店里，就说你们老杨总杨总地叫着，我却连自家的店在哪，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好像说不过去吧。 杨秀珍看了一眼李平后说：”好，我先去上个厕所！“ 好半天杨秀珍回来了，李平却也要上厕所，结果等带上小马父女俩一起开车来到店里，已经快五点了，店里已经没人了。不过，因为都是玻璃门，杨伟和小马还是基本看清了里面的摆设。杨伟很满意店堂的设计，问是谁的主意，杨秀珍说应该是强哥吧，他做事特有主见。 他们赶到饭店门口时，正好碰到伟强带两位老人走出来。 伟强原以为杨伟身为一厂之主，应该看上去很严肃，没料到却是和自已一样是光头，而且吧，因为偏胖，看上去像弥勒佛似的。杨伟呢，一看到伟强便笑了：“这不是光了头的大明星吴京嘛，明星明星，我看我们厂大有希望成为明日之星。” 大家都笑了，包括李平爷爷奶奶。当然他们笑，并不是因为听懂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吴京。他们的笑有点一笑泯恩仇的意味在，而杨秀珍和李平则是见俩老人笑了才笑的。 爷爷奶奶其实以前和杨伟挺熟的，杨伟是孤儿，奶奶又特心善，所以早先杨伟新疆回来探亲时就是探的她老人家，他从美国回来也没少来看过她，只不过后来因为柳静的原因才不再去他们家的。爷爷奶奶呢，不相信从小疼到大的柳静会这么绝情，所以都认为罪魁祸首是杨伟，所以当初怕孙子难过，硬性规定家里人不准提柳静和杨伟。李平么，又是个听话的孝顺孩子，所以上次应他们要求去看厂时，也没说这个厂是杨伟的，今天一开始也没说具体有啥事，后来情急了才说漏嘴的。 虽然俩老人当时并没有什么反应，但并不代表他们见了杨伟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啊。在去接杨伟的路上，他就让小杨想等下怎么说服俩老人不去饭店。 ”都陈年旧账了，你以为你爷爷奶奶觉悟也和你这么低啊，你爷爷喜欢去饭店吃饭的。让他不要去，他反而会不开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他们气坏了，可怎么办啊？“ 小杨想了想说：”爷爷奶奶作息有规律的，五点准时要吃晚饭，而郎雯估计到饭店都要六点半了，到时让他们先吃了回家吧。我这就打强哥电话。“ 所以一开始杨伟说要去店里时，他们借故拖延。刚才下车看到他们，俩人心里都大呼枉费心机了。 “杨伟，你这臭小子，见了我们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你以为你胖了，我们见了就认不出你来了？”爷爷佯怒道。 “我是怕一打，你过来把我给揍扁了啊！”杨伟嘻皮笑脸道。 “要不是你当初把柳静抢了去，我们哪会找到像小杨那么好的孙媳妇呢，你不觉得我家李平和小杨更配吗？”爷爷得意地说。 小杨点了下李平的脑袋：”我跟你说爷爷奶奶觉悟高的吧，你偏不信，害我为拖延时间假上厕所半天！“ ”我刚才就觉得你俩轮流上厕所挺可疑的，果然有诈啊！“杨伟恍然大悟。 ”什么情况？“爷爷糊涂了。 小杨把情况一讲，奶奶很惊讶：”你们前面有说到杨伟了吗？我怎么没听到呢？“ ”说了，设计师说的杨叔叔也是他啊！“小杨作证。 ”哦，那应该是你奶奶在纠结要不要当模特没在意吧，我是大概一听去饭店吃饭兴奋，就把前面你们说的给忘了吧。“ ”这么说柳静原来是李平的女朋友？“伟强总算有点捋明白了。 ”强哥，你说过的，不谈过去，只谈现在和将来哦！“小杨忙说。 ”是呢，不谈过去。对了，你们这就回去，不再坐会儿？我们快有二十多年没见面了呀！“ ”你有空常来我们家玩不就行了，我们年纪大了，不能太兴奋的。平平，还是你送我们回去吧，刚才那车租车开得没你稳。“ 俩老人走了，杨伟不由感慨地说：”要是我也能活这么久就好了！“ ”当然能啦，刚我跟他们讨教过秘决了，老爷子说关键是有个好老婆。“ 杨伟摸着自已的光头笑了起来。 第187章 新篇章 天成安排的是三桌的一个大包厢。除了郎雯和李平，大家都到了。李平爷爷奶奶吃过的那桌，现在是杨刚正在喂俩小孩，小马赶忙攥紧了小雯的手。 小雯撅起了嘴：”不是已经有人在吃了嘛！而且其它两桌都没有上热菜，这桌已经上了，上了干嘛不吃？“ 大家都被她逗笑了，便让孩子们先吃，孩子们一听，都欢呼了起来。看来他们也早就想吃了，只不过不好意思说罢了。不过相比起小雯来，他们的吃相都显得太文雅了。相比之下，伟强反而更喜欢小雯大块朵颐的吃相，要不是自已刚才已经陪俩老人吃过了，真想坐在她身边再吃些。 ”哎呀，小雯吃得这么香，我都要流口水了，那我也先吃啦！“原来被小雯的吃相所吸引的不止是他一人，杨伟一屁股坐在小雯边上，也动起了筷子。 伟强数了数人头，发现两桌坐得下，便说：“算了，大家开吃吧，到时郎雯和李平单独一桌好了。” ”不用了，菜太多了，看能不能把另一桌给退掉，等他们过来，孩子们都吃好了，郎雯虽然胃口大，但这么多，也吃不掉的啊。“小马忙说。 ”对，我们不能浪费。“晓姗接口道，”我昨天初算了下，如果考虑进淡季的话，可能入不敷出的。“ 杨伟惊讶地看看晓姗，又看看杨秀珍，他刚才进来没怎么注意人，要不是声音不一样，他还以为是杨秀珍呢。 ”小杨，这是你姐姐吗？“ “不是哦，长得像吧，这是姗姐，和强哥是一对，强哥说只有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来解释。”杨秀珍笑道。 “你们俩是一对？我还当你和她呢？”杨伟指着佳偶，促狭地对伟强笑笑。 伟强咧了咧嘴，心想：杨伟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和晓姗不配，和佳偶配？你以为都像你？老牛吃嫩草！ “杨伟，你瞎说什么，这是佳偶啊，佳偶跟天成才是一对啊，当初起名字时，你不也在的嘛？”杨刚不满起来。 “哎呀，不好意思啊，不过谁让你们都不给我做一下介绍的呢？” “你自已怎么不长眼睛的呢，你不觉得佳偶和沈清汐很像？也不知你当年是怎么追求她的！”杨刚一脸鄙夷。 “人太多了，而且刚才他又被小雯给吸引了。”伟强忙帮杨伟说话。杨刚真的比女人还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也不看看场合的。 “佳偶不是老贾的女儿吗，怎么成沈清汐的女儿了？”杨伟倒并不在意，而是一脸懵懂。 沈清汐开口说道：“当年搞错了呗，好啦，今天是要讲他们年轻人公司的事情，不要讲我们的事情啦！”说完又对晓姗说道：“小尤，万事开头难，一开始贴是正常的，啥时要钱了就跟我说好了。” “现在不比从前了，这开公司啊，并不是光里砸钱就行，要讲究策略和团队合作，我觉得这方面他们做得挺好的。哦，柳静说了，她在上海，也帮不了你们大忙，她是会计出身，就帮你们做财务吧；那个交社保的事，现在都是数字证书可以电脑上操作的，挺方便的，东西我刚才都交给小马了；还有车子的事情，到时你们索性都作为公司的车好了，这样，谁开都可以。还有一个是，我建议你们等淡季了，索性把车间搬到北面去，然后将厨房搬到南面车间去，天成是大厨师，光为厂里做饭不是屈才了吗，这工业区附近没有饭店，哪家不会来个客人啥的呢？到时我跟他们推荐推荐，这样也能创造点收入。“ 这话正好被特地来看杨伟的天成听到了，他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也按大家的意见，退了除冷盘外的第三桌的热菜。他点的菜是太多了，后来郎雯吃了还剩一些呢。沈清汐非要她个人请客，说这是她的心意。杨伟拗不过她，只好随她了。 因为杨伟还要回上海，所以七点不到，大家就散了。小夏骑的是郎雯从虎阜花园带过来的电动车，李平把向云父母、向天歌、杨子江和佳偶送到家后直接送杨伟去了上海，小杨和儿子搭郎雯的车回去，小殷车上坐晓姗娘仨和小苗，伟强则带杨刚、沈清汐及杨子姗打车回去。 几天后，店里衣服就不缺了，小红也回来了，生意慢慢好了起来。 四月三十号那天，佳偶设计的六款袖珍婚纱和给李平奶奶设计的一套婚纱，晓姗也做好了，当然，赵颖和小孙老婆也是通知到了。本来考虑到路途远，想不叫三胞胎了，但是三孩子说上次双休日两天都能过来，为什么这次苏动节四天却不过去呢，在家走秀又没有掌声和笑声的，所以王保也把她们带来了。因此五一那天相比起上次开业，节目有增无减。 不过这次的大亮点是李平奶奶哦。李平奶奶稳稳地坐在展台中央的太师椅上，一脸慈祥地看着边上走秀的小辈们。围观的听说奶奶九十多岁，都想上去与她合影，沾点长寿的光呢。小红着孕妇装和小杨穿袖珍婚纱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呢，两人都没有上台的经验，那种羞涩反而恰到好处。 伟强的拳打脚踢也赢来了不少掌声，这是他这几天跟郎雯晚上现学的，因为郎雯五一不休息，没空。 知道了郎雯、沈清汐、小红都不拿店里工资后，晓姗重新招了一个车工和一个手工，自已则腾出时间来在淘宝网店上接单，而让上海的赵颖专心做店面生意。小殷的网站生意也有了起色。 五月底的时候，虎丘婚纱一条街的店面全部撤离了，买婚纱去虎丘一条街已成历史。苏州婚纱开始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