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目光微冷,她当然知道她想要什么?两样东西,第一,尚培夫妻的命,第二,她的儿子。舒硎尜残
只是,第二样,还需要她给吗?白儿,不是已经选择了她?
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雁雪满脸无谓的仰了仰下颌,淡淡道:“他应该……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太妃目光一颤,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这项赌局。
因为她们的对话声音比较小,因此前面几人虽然听到了,却断断续续,听不全面。
而得到了太妃的肯定,雁雪句慢慢走上前,一脸微笑的冲着宋暮衡道:“单独谈两句,可以吗?”
宋暮衡墨眸微眯,眸带审视的看着她……谈,谈什么?他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宋暮白闻言,立刻紧张的抓过雁雪的手,一脸不赞。
雁雪回望他一眼,安慰般的拍拍他的手背,满脸温笑着道:“他又打不过我,而且就在外室,说两句就回来,你不要太紧张。”
宋暮白还是不赞同,可雁雪却不给他阻止的机会,她二话不说,随手拉着宋暮衡,便闪出外室,再为防他们偷听似的,更将相隔的门扉重重阖上,已测安全。
“你要与我谈什么?”宋暮衡抽回自己的手,负于背后,语气淡漠非常。
雁雪也不介意,只笑笑道:“欧阳家的势力在朝堂上似乎很大,若是我能有办法帮你解决,你便放了太妃与宋暮白,并且永不记仇,如何?”
“你?”宋暮衡冷哼一声,满眼狭促:“就凭你?”登基三年,他处处制肘欧阳家,效果却也是杯水车薪,也就是因为如此,他尽管不悦良妃已久,却还是不得不专宠于她,从而牵制欧阳家的野心。
雁雪一点不将他的不屑放在眼里,只云淡风轻的说:“你可以不信,但一个对权位本就没什么欲.望的宋暮白有威胁,还是那日渐壮大,迟早功高盖主的欧阳家有威胁,你可以权衡一下……”
宋暮衡眸光登时微敛,他当然知道孰重孰轻,若是造储匣仍旧未面世,那与帝位相比,自然是宋暮白,这个同样先帝之子的威胁大,可眼下造储匣现世了,且先帝的遗命竟真的是传位与他,那便不一样了,宋暮白就是再大的能耐,没了先帝亲手写的遗命,便根本不构成威胁了,可欧阳家却不一样,欧阳立那老匹夫,眼下在朝中结党营私,更私自接洽边营部落的马匹商,其中图谋,不问便知,加之良妃一死,他必定恼羞成怒,那在朝政上,自然更是只手遮天,他登基时间太短,加上当初五王夺嫡太过惨烈,朝中支持他的人很少,若是欧阳立大力拉拢朝臣,只怕他将会腹背受敌。
想到这里,他看沈雁雪的目光就有了那么点动摇,又沉吟了一会儿,他才问:“你要怎么做?”
雁雪微微一笑,一脸早知他会答应般的,笃定的道:“这你就别管了,只要借出宋右给我,一个月之内,定帮你解决,只是别忘了等价交换就是。”
宋暮衡抿了抿唇,挑眉道:“朕一言九鼎,若你能做到,那朕便应你就是。”
“好。君子协定。”说完,她转身推开内室的大门,大而化之的走了进去,自然而然的步到宋暮白身边。
见她平安无恙,还面带笑意,宋暮白虽然狐疑,却终究没问什么。
随后,宋暮衡也进来了,他看了眼房中众人,语气冰冷平淡的道:“良妃一死纯属误会,朕随后会将何嬷嬷释放,至于太后的伤,也不劳烦太妃费心了。”说完,又转过目光,看向那被包得像粽子的宋左,淡淡挑眉:“可以放了他吧?”
雁雪耸耸肩,朝臣使了个眼色,臣谨慎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无论如何,主子的命令才能遵从。
宋暮白皱了皱眉,俯首看了身侧的娇人一眼,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臣属意,这才上去解开宋左。
恢复了自由,宋左立刻冲到宋暮衡身后,先将那些侍卫的穴道解开,再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家皇上……
宋暮衡再扫了众人一眼,随后突然转身出殿。
宋左一愣,转瞬间便明白了什么,立刻跟着退出,而那十几个明白无故被点了穴道的侍卫们眼见主子都走了,也立刻加快步伐跟了出去。
不消一会儿,就听外头响起宋左的威喝声:“所有兵马全部撤离慈和宫。”
殿内,雁雪满意一笑,回头示.威似的看向太妃,声色轻和的道:“你输了。”
太妃虽不知她用什么法子竟真的能让他们全部安然,可怔忪之下,她又不得不心存一丝佩服,这女人,似乎比她想象的更聪明。
宋暮衡撤兵真的撤得很彻底,太妃没与他们出宫,只是让瓮子然陪着回到了自己的清幽殿。
而剩下的人,则平安的出了皇宫,只是到了宣城门时,曲十三不禁眸带酸涩的回望了一眼……
颌么什太。这红墙黄瓦,九重宫阙。过去的年少轻狂,是真的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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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右是在酒馆被宋左找到的,连着十几天没回家了,也没进宫述职,他只成日的埋首酒馆,虽不知他这惆怅是哪里来的,但宋左却猜,必定与沈雁雪那女人有关,毕竟,能让一个男人萧索发愁,一为钱,二就是为女人。
他叹了口气,从后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唏嘘道:“她又做了什么,把你弄成这样?”
宋右挥开兄长的手,兀自仰头,又饮下了一杯酒,他的酒量不错,再醉也有三分醒,因此理智尚存。
宋左也不介意,只随身坐到旁边,嘟哝着道:“哎,我说啊,女人就是祸水,不过她长得也就一般,怎么就能把你迷成这样?”
宋右瞪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喝酒,又饮了好几口,才不甘不愿的吐出一句:“谁说我喜欢她?”
“不会吧。”宋左一脸吃惊,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都这样了,还不承认喜欢她?那你现在不是为了她发疯发狂?”
“不是。”淡定清晰的两个字,一点也不像酒醉的人。
这倒让宋左狐疑了,他眨了眨眼,蹭过去一截,一脸好奇的问:“那你是为了什么?说来我听听。”>
宋右受不了他这八卦兮兮的摸样,白了他一眼,不理。
为什么借酒消愁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他相信,满头愁绪的人不止他一个,今日才听了方府来打酒的下人说,说是方骞这十几日也是闷闷不乐,想来,被那件事冲击的人,不止是他,还有方骞。
虽然一直弄不懂自己对沈雁雪那女人是什么心态,但是若是凭良心讲,就算真是喜欢上了,但在那种环境,他也绝对不可能冲上去替她挡下那致命的一掌。>
不是他怕死,若是让他考虑一番,他肯定会挡,可在那么微妙的时刻,千钧一发的时候,必须身体大于大脑行动的时候,他发现,无论如何,自己也做不到那么不顾一切的义无反顾。
这是不是说明,他就算喜欢她,也绝对没到那么份上。
而显然的,这么想的人,不止他,还有方骞。
他也就算了,与她相识浅薄,但是方骞,哼,那个一直以未婚夫自称的家伙,对那个女人的爱也不过如此,算起来,连他还不如。
他一生舞刀弄剑,见惯的女人,不是娇弱千金,就是铁血女兵,却难得遇上一个这么特别,心生向往也是情理之事,只是时日尚短,他还用情不深,更何况人家身边不止有个肯为她死的花一寒,还有个将她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宋暮白。他要如何去争?
想通了这个后,他倒是心之坦然了,只是之后更让他头痛的却是——他曾今为了帮这个女人,而私逃出宫。
皇上对他有知遇之恩,又有主仆之情,他……居然辜负了皇上一番栽培,此事,比之他发现自己“失恋”,竟然更受打击。
因此,他现在借酒浇愁,一大半,竟都是觉得对不起自家主子。
他本就是直爽的性子,不想文人那么擅于分析,所以一想到自己居然背叛了皇上,他就觉得心情郁卒,喝酒也就更不顾分量了。
想到这里,他猛地又灌了一杯,烈酒火辣,淋在他的喉咙深处,他却没感觉一般。
宋左看他分明一副“我被抛弃”的摸样,揉了揉额,喟叹着嘟哝:“你现在这样,怎么完成皇上吩咐的任务?我看我还是去自荐算了,你就慢慢喝吧,什么时候喝完了,记得回家……”说完,就想走人。
可刚起身,却猛地感觉手臂一紧,他回头,便对上一双烈火般猩红刺目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不自禁的抽了抽嘴角,愣愣的问:“你瞪我干嘛?”
宋右却更是紧张的抓着他的手臂,目光凝重,一字一顿的问:“皇上……吩咐我?任务?”
宋左一边掰着这家伙铁钳一般的爪子,一边没好气的道:“是,不然我来找你干嘛……喂,你给老子放手,疼死了……啊啊啊,你要带我去哪儿……”
宋左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身子一动,接着,整个人就被拉出了酒馆大门,并且身后还隐约能听到酒馆小二的咆哮声:“喝霸王酒的,喝霸王酒的混蛋你给老子站住……”
是夜,寂静无声。
宋右动作敏捷的从欧阳府的围墙上翻出来,刚落地,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感觉头顶上一道道黑衣陆续掠过,他眼神一凛,登时仰头,随着那黑影飞跃的方向望去,竟见他们竟然是往方府而去。
方骞的仇家?
心头低低沉吟半刻,他也没多想,便当即提步跟上……
前面总共七人,前头三人跑得很快,后头四人追得也很猛,到了方府墙外,七条黑影陆续飞进,宋右本不打算多管闲事,可这半夜三更的跑到朝廷命官的宅邸,所欲为何?
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方骞又手握朝廷重兵……这么想着,他当即也不考虑,飞身也跟着跃进去,却见里面清思雅静,竟然再不见刚才的七条身影。
带着狐疑,他漫无目的的在方府的后院探索着,当走一处灯火通明的小院子前时,只听里面某间房里传出细微声响,他立刻敛着眉,冲了上去,附在窗外,贴耳探听。
“还是杀了他吧。”一道有些熟悉的妇人声音突然响起。
宋右皱起眉宇,却只是恍惚的功夫,便想起了这声音在何时听过,他立刻放低身姿,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轻轻划开玉绢的窗纱,透过一缕小洞,看向里面。
这一看,他目光登时一戾……果然是他们。
只见房间里,刘氏正扶着身受重伤的尚培,眼神却凌厉阴狠的瞪着椅子上,那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的方骞,眼中满是恨意。她又转眸,却是对眼前那俊美阴柔的年轻男子道:“碍手碍脚,不杀了他,我们也跑不了多远。”
那俊美男子正是尤渊,他冷笑一声,缓缓绕到圈椅边,伸手兀的抓过全身僵硬,无法动弹的方骞的下颌,一脸阴鸷狂妄的冷笑道:“怎么?害怕吗?想过有朝一日会死在我手上吗?方骞,我们,倒是好久不见了……”说完,突然眸中火光一跃,他突然扬手,啪的一声,扇了方骞一记耳光,看着他嘴角缓缓流出的樱红,他笑得更加放肆:“哈哈,堂堂镇国大将军,也不外如是,我早说过,你没有半点才能,不过是靠着祖上留下来的余荫,你与我相比,可谓天差地远,现在,你信了吗?”说完,他再次扬手,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扇上去。
方骞的脸,当即肿了。
那方刘氏眼中猩红激烈,而尚培却皱着眉,咳了一声,登时,一口鲜血涌了出来,他咬着牙,目光阴狠愤恨,却是对正玩得起劲的尤渊道:“好了……该走了。”
尤渊被人打断,目中闪过一丝不悦,可看了尚培一眼,他又强制压下心头的火,耐着性子道:“都到了这里,还怕走不了。只盼尚舵主逃出生天后,可别忘了答应尤某的事才好。”
尚培目光一炙,气恼的哼道:“答应你的事……便会作准,只要我二人脱难……寒毒掌的秘籍,当即给你……”说完,像是无力负荷一般,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咳便又是一口血。
刘氏看了着急,一边用袖子替他擦着血,一边愤愤的道:“那老贱人过河拆桥,对师兄竟下如此重的手,我今生必不放过她。”
尤渊冷冷一笑,边往床榻方向走去,边哼声道:“夫人还是打消此念头吧,太妃身边别说有个忠心耿耿的瓮子然,就是那些暗卫,也都不是好对付的主,尚舵主这伤入了心扉,他若是无法恢复十成功力,那又如何找太妃报仇?单靠你,只怕……反倒是送羊入虎口吧。”
“你……”刘氏一滞,脸上当即涨红。
尤渊也不管她,只走到床榻边,伸手在床柱上微微一按,登时,床壁敞开,里面正是一条密道。
从皇宫带着他们二人逃出来,目的就是来方府,他从小与方骞一同长大,自然知道他的房间里有条密道,是直接通往城郊密林的,眼下城门已关,除了用这条密道,是再也没办法今夜就逃出京城的了。
而一旁被打得双颊红肿,面色难看的方骞虽然满脸愤恨,却又无力阻止,只咬着牙,双目冰绝冷然,看着尤渊的身影,满是心痛。
这就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啊,先在战场出卖他,令他九死一生,再是如今,夜闯方府,不是为了向他负荆请罪,只是……借用他的密道,带着同伙,逃之夭夭……怎能让人,不心寒?
密道之门完全敞开后,刘氏却还是不服气的回头瞪了方骞一眼,恶狠狠地道:“还是想杀了他。”至少算是为两个女儿报仇。
尤渊淡笑一记,语气柔和的道:“放心,我会如夫人之愿,反正知道了两位的行踪,他今晚注定丧命了。”说着,他当真慢慢走了过去,凤眸狭促,眼底满是兴奋。
门外的宋右看他目露杀意,登时全身一凛,想也没想,便要冲进去,虽然他跟这方骞不太对盘,但总不能看着他被杀吧,更何况他还是宋左的挚友。
而就在他刚准备动身时,忽听耳边一阵疾风,接着门扉被疾风吹开,随即,四条黑影冲了进去,赫然就是刚才尾随尤渊三人的那四人。
四人突然闯进,吓得刘氏面色一白,尚培又是一阵咳嗽,两人也不管后面的尤渊,连忙钻进了密道。其中三个黑衣人见状,迅速也跟着钻了进去……
至于尤渊,本来就武功平平,几下剩下的一名黑衣人制服后,倒在地上,却是眼珠子乱转,似乎在寻思什么脱难之计。
所谓小人,阴计。
外头的宋右看他那副奸诈的摸样,知道他在打鬼主意,便想冲进去一刀将他杀了省事,反正这人的容貌他太熟悉了,皇城外的公告墙上随处可见,他可是朝廷钦犯。
“你可以走了。”突然,耳边一记声响。